再加上玄夜所杀的目标,很多都是曾经在刑部,大理寺立案,却又销案的疑犯;
另外,虽然玄夜戴着面具,但关月聆莫名地觉得似乎带着一股熟悉感;
诸此种种,或许,玄夜的真实身份,便是大理寺的某位吏郎?
关亦笙觉得关月聆言之有理。
当初他便奇怪,玄夜怎会比刑部,大理寺的人更擅长查出罪人,若玄夜亦为官吏,这点疑惑便解释得通了。
因为身为同道中人,有官府为其大开便利之门,查起案来自是得心应手。
估计是位能力不错——至少,不逊色于他左少卿的吏郎,所以仲秋过后,他回大理寺后便密切关注起了大理寺的同僚。
然根据关月聆的描述,排除了大部分吏郎:
其一:玄夜该是为年轻郎君,介于十七到二十五岁,身段约莫七尺四寸;
其二:玄夜武艺不错,轻功了得;
其三:玄夜风流倜傥,性格开朗;
其四:玄夜容貌俊美,笑容更是灿若桃花。
关亦笙查来查去,卡壳儿了。
像聆儿如此描述,大理寺二十五岁以下年轻有为的吏郎,要有武艺轻功,性格爽朗,还容貌俊美,唯他吻合玄夜的条件!
妥妥的除了自己不作第二人选啊!
他是玄夜么?他堂堂左少卿怎么可能是玄夜呢?
此路不通!
关亦笙拿着关月聆绘制的玄夜的人像画给了文无叙,把这四个条件告诉了他,让他帮忙在刑部或大理寺甚至三都尉排查寻找嫌疑人选。
文无叙听他说着在大理寺内部排查玄夜嫌疑的吏郎,看着那栩栩如生的人像画,眼里闪过了一丝警惕。
“你觉得,这人,似我么?”
“戴上面具,很多郎君都肖像。”文无叙说着,将那人像画举到自己跟前,问:“似我么?”
关亦笙马上摇头:“你错了,如瑾,聆儿说,这人风流倜傥,况且还经常爱笑,你是性格开朗么?你爱笑么?”
文无叙摇头:“不是,不爱。”
“那便是了,谁都可能是玄夜,唯独你这般固执的郎君不似。”关亦笙抓过那张人像画,想到聆儿说这人容貌俊美,再想想她为玄夜辩驳时的神情,叹气。
“你说要抛饵便抛饵吧?叹什么气?”
“我怕那条疯狗……不对,我怕聆儿会着了那条疯狗的道。”
文无叙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着什么道?”
“聆儿自小养在闺中,最近两年才稍微接触外界一二,这条疯狗又长得人模狗样儿的,聆儿不谙世事,便怕她被这疯狗诳了去。”
听得关亦笙的絮絮叨叨,文无叙渐渐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嘴角抿了抿,再听关亦笙疯狗疯狗地叫,听起来也没先前那般刺耳了。
疯狗便疯狗吧,反正能博得她好感便是好狗!
若是她能接受玄夜的身份,那确是极好的!
*
京兆府的小七上门,给关月聆带来了一个消息:根据她绘的人像画通缉下去,当初闯进锦绣布坊折磨死段大郎的恶徒找到了。
那位恶徒叫赵丹,竟然是左辅都尉府里的一个小吏。
当获悉他身份时,李少尹亦是吃惊。m.qikuaiwx.cOm
他不料能对一位手无寸铁的平民做出这等残暴之事的,竟然跟自己同是官吏之身,当即便将赵丹拘回去审讯,那赵丹听闻他们是因段阿浦一事逮捕他的,竟是丝毫不惧,对于活活将百姓折磨至死一事毫无愧疚。
“我还以为那掌柜会嘴硬不敢说呢?狼心狗肺的家伙。”
狼心狗肺?
谁?
段阿浦吗?
“表面装得道貌岸然,也改变不了他内心的丑陋。”赵丹呸了一声,而后供出了当日残害段阿浦的原因。
赵丹有个妹妹,叫赵芙,八岁那年,被歹人掳掠后不知所踪,与赵芙一起消失的,还有赵家邻居的两位小娘子,为了寻找妹妹的行踪,赵丹这些年四处漂泊,最终落脚在京城,生活方才稳定下来,便在一次寻花问柳时,在添香楼找到了赵芙,相认后,问及妹妹这些年的遭遇,却是气极。
原来当年,赵芙跟其他两位小娘子被拐后,辗转转卖了几次后,沦落到京城的添香楼,已以色伺人多年,终得见哥哥的赵芙悲泣难堪,赵丹欲替妹妹赎身,却苦于囊中羞涩,不得不在当差之余,替人做点私活。
而半年前,赵芙获得允可外出,经人介绍到锦绣布坊买布时,才发现,当年拐走自己的人,便是锦绣布坊的掌柜。
赵芙当即将此事告知了赵丹,他一听气极,当夜便闯到了锦绣布坊,逮住了自称是锦绣布坊的段阿漳,逼问他掳拐娘子的事,并泄愤将其斫成重伤。
后面的事,那关月聆与李少尹便都知道了。
“他承认了么?”
“什么?”
“你说你逼问段阿浦,他承认拐走了你妹妹么?”
赵丹嗤笑:“自是没有的,像他这种没良心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可以颠倒黑白,他认与不认,有何关系?”赵丹道,“当初他既做下了这等勾当,不知道将多少良家女子卖入风尘之地,践踏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我便是单单只取了他一条狗命,算便宜他了。”
段阿浦当真便是掳拐赵芙的拍花子?
他们却是从未听闻过此事,若是真的,那段阿浦潜藏得也太深了。
为证实赵丹的证词,李少尹决定重新调查一遍段阿浦的生平,同时去添香楼跟赵芙核实,那段阿浦是否真便是当年拐走她的拍花子。
“便是说,你们要去添香楼?”
添香楼便是京城最有名的的秦楼楚馆,秦淮京陵亦有一家分店。关月聆便是不多外出,亦听闻添香楼的大名,因到大理寺协从查案时,听寺内的吏郎提过,添香楼的姑娘温柔小意,直令人醉生梦死。
“李少尹便是去查段阿浦的左邻右舍跟亲朋友好友去了,我现下却是负责找回锦绣布坊的人,问问段阿浦在他们店里当差时的事,稍迟些时候再去添香楼。”小七笑:“想起四娘你不是在跟这个案子么?便来汇报一下,顺便问问,有没兴趣跟我走一趟?”
“你是去找锦绣布坊的东家?”
小七点点头。
“恰好,女郎,您要去的话,天气凉了,刚好多扯布做秋衣!”看关月聆跃跃欲试,海棠道。
“那行吧!”关月聆才要跟小七出去,转了转眼珠子,便又转身回扶风榭:“小七你等等,我先换身衣服。”
“行行,四娘你去吧,多久,我都等。”小七笑盈盈地,看海棠跟着关月聆出去了,一扬手一握拳:“我就知道,跟四娘说查案的话,她一定会见我的。”
见关府的奴婢奇怪地看了一眼,小七放下拳头,干咳一声,装作是正经的官衙捕吏的模样。
*
“女郎,奴婢去替你拿外袍吧?”
“不不,海棠,我记得三哥房里还有以前的旧衣裳,对吧?”
“女郎?”海棠不解。
“三哥身段六尺五寸的时候是几岁?你拿他这个年纪的旧衣裳给我便好了。”关月聆道,“对了,若有这个时候的外袍,也顺便给我带过来。”
“行了,女郎是要穿郎君装束是吧?”海棠明白过来了,“那等扯了布,女郎给自己做几套便是了。”
“我正要此意。”
新魏因并不甚看重男女大防缘故,很多很多娘子嫌弃帷帽麻烦,且阻碍视线,为了出行方便,都会给自己备几套郎君服,是以女郎们以男装示人,是颇为多见的现象。
但因关月聆出行少的缘故,却是均没考虑备置男装,若以后常出门见人的话,倒是该多做几套备用的。
等海棠拿衣物过来的时候,关月聆已经将发髻跟珠钗解下,将全部鸦发用玉带束起,对着水银镜看了看,觉得果然清爽多了。
再换上一件玄色刺绣领子,湖青底子的五彩刺绣男式直裰,系上的银白色玉带显出了窈窕细腰,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便活脱脱现于眼前。
“如何?好看么?”
“好看,若不是知道你是娘子,奴婢都想嫁你了。”
“你要愿嫁,我娶便是了。”
关月聆跟海棠嘻嘻哈哈回前院去找小七,看得小七直瞪眼:“你,是,四娘?”
“对啊!”
“怎么不穿女装呢?”小七失望。
“穿男装便于出行啊。”关月聆奇怪,“你还让不让我帮你查案了?”
“让,自是让的。”
他们首先便去找锦绣布坊的东家。
锦绣布坊的张东家听他们提起段阿浦,心中感慨:“你们还在查半年前那个案子么?杀阿浦的凶徒还没逮着?”
当初,被害的阿浦血流遍地,诸多布料都溅上了斑斑血液,对锦绣布坊影响尤其大的,自然是那凶徒的暴行,令熟客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敢光顾布坊,让布坊生意元气大伤,直到现在,说起锦绣布坊,人们首先记住的,还是段阿浦被凶徒残暴施虐的惨剧。
“那阿浦亦是不走运,我看他在布坊勤勤恳恳工作多年,人也本分老实,恰好知他识字,也懂珠算账本,所以才提升他做掌柜的……”
关月聆点点头。
因了男装的关系,原本在外查案时的局促不翼而飞,原本该是小七主导的,眼下却变成了她在问话。
“那段阿浦,当真像张东家你看到的那般忠厚么?你便没发现什么异常?比方说,他在什么方面诓骗了你,却因为程度太轻,你没在意的?”
若段阿浦是拍花子,那他定是很善于伪装自己老实本分的虚假性格了。
但再如何掩饰的人,都会有不经意露出破绽的时候,不过是看起来过于微妙,被假象蒙蔽的人一时不察,再加上固有印象影响,所以便被蒙骗过去了。
张东家想了想,摇头:“不可能啊,那段阿浦,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双亲丧生的时候,还托我好好照看他们兄弟俩,阿浦跟阿漳感情也很要好,为了阿漳,阿浦这个做大哥有时还做两份差使,我是看他辛苦,所以才在他熟悉布坊的事务后,提他做掌柜的,只是他运气太糟糕了,才将上任,便遇到了那种事!”
“段阿浦才做掌柜没多久?”
“他出事那日,才第一日做掌柜的。”
关月聆跟小七一下愣了。
段阿浦的运气那还真是坏到家了,第一日做掌柜的便被人认出是拍花子,当夜便被人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她靠识别空气破案更新,第 57 章 第5案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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