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一本万利,至少也是……”
“我说不做就是不做。”
今天是醇香楼第三次派人来,铁了心地要跟他们搭上线,荣犀看着都觉得好笑。
自家人逗自家人有意思吗?
可就是他觉得这么没意思的事情,谢洵却乐此不疲,问他就说是要给谢游一个教训,普天之大,总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年经轻轻太过狂妄就要吃亏。
荣犀当即冷笑,就谢洵这么个不可一世的嚣张性子,也好意思说给别人教训?
他俩就是半斤对五两——一样的货色。
醇香楼换了几波人过来游说,荣犀一开始还愿意搭理,后来连搭理的心思都没有,往那一坐,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就是不搭茬。
醇香楼的人没办法,见说不动他,只好走了。
他们都以为荣犀是酒坊老板,殊不知,要是他自己的,这生意他早就做了,不仅做了,还得做得更大,让他的酒坊遍布京师。
一想到这,荣犀就气得牙痒痒,他还是鲜少遇到这种钱在眼前,就是伸不出手的事情。
寄人篱下,就是这么个命。
荣犀在门口坐了没一会儿,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要关门。
手都在门框上放着准备关门回屋了额,突然听见有人问了句,“这么早就要关门吗?”
清冽的男声带着笑意,“我闻名而来,没想到赶得好像不是时候,不知道能不能通融?”
荣犀抬头看了眼,看到那人脸的一刹那眉心一皱,笑了下说,“家有急事,公子改日再来吧。”
“那好吧。”对方叹了口气,他也是个体面人,不强人所难,只说第二日早些再来。
荣犀匆匆关了门,隐约看见外面的青年人离去了。
方轻言?
他怎么在这?
荣犀早些年在西北几个地界乱逛的时候见过这个人,野心勃勃的县令,可惜有心无力,要不是沈弗辞在宁州县闹了那么几天,将他赶上高位,恐怕现在也还没出头。
怎么这才短短半年,他就来京师了?
荣犀回到后院,一只通体白色的鸟儿在空中打转,雪似的白净,见来了人便一下子飞冲下来,极其烦躁似地将衔着的东西扔到荣犀跟前,翅膀一扑棱,扭头又飞走了。
谢洵养的东西,毛病都跟他一样。
这鸟叫徙木白,常在边境和中原飞走,是惯常见的一类鸟,但这东西骄傲不训,谁也没想过家养更没想过训练。
□□犀来这的都第一天谢洵就给了他这只鸟,而后再也不问。
谢家在西夷虽无产业,但谢游带过去的人却还留在奕县,用来传递消息再合适不过。
荣犀将手中纸条打开,面色平静。
在事情突发之后到现在这几月,足够他学会如何冷面应对任何情况。
奕县如今虽没有正式划归西夷管理,可此次前去和谈的使臣也并未提及此事,就像是刻意默认了他们这样强占地方的行为。
荣犀一离开西夷王庭,便在路上“不经意”留下些自己的物件,后又直接找了具尸骨,毁其面容,让沈弗辞的人替他丢了。
沐真想必已经得到了他身亡的消息,他入住了周毕的府邸,开始在本地修建宫殿,日日饮酒欢歌,奏乐起舞,倒是好不快活。
荣犀转身进屋把纸条烧了。
火光一跳一跳的,映在他漆黑的眼底。
奕县虽是主动请降,然而周毕之死却并未换来他想要的太平,当初的承诺变成一通屁话,沐真征发当地百姓日夜为他建宫,劳民劳力,致使民怨沸腾。
西夷王庭内部对他此等嚣张行径也颇为不满——毕竟该得的好处他们一分都没得到,反而是沐真一口气占了个干净,沐真却还在沾沾自喜。
可是只给承诺不给甜头,喝惯了人血的东西哪有那么好糊弄?
荣犀看着那白纸在火舌中卷曲发黑,最后变为灰烬,碰一下便碎了满盆。
快活?他倒要看看沐真能快活多久。
荣犀刚将东西烧完没多久,听见些许动静,就知道了谢洵回来了。
他倚在门边,朝着刚刚进门的人说,“奇怪了,你来京师也无事,每天出去做什么呢?”
“与你无关。”
谢洵对他向来没什么话说,若非沈弗辞开口,他也不可能将荣犀这么个令人生恼的东西留下来。
谢洵看了荣犀一眼,后者福至心灵地说,“沈弗辞今日没来,”说完他还嫌不够,又说,“她也不是日日都来,公主哪能随意出宫?”
“你要是联系不到她,倒不如问问那姓肖的尚书,我看他比你跟沈弗辞熟。”
嘴上说着不在意,谢洵却时刻注意这些,荣犀见了都觉得好笑。
想当初他还招惹沈弗辞,难怪这谢洵对他一直爱搭不理,比那飞走的徙木白还要过分。
谢洵嗤笑,“她出宫的次数还少吗?”
荣犀沉默一瞬,道,“那看来宫城守卫有她的人。”
沈弗辞比他想象得厉害那么一点。
也是,一般的人谁敢将敌国的废王子带回来?
“后日是花间诗会开始的日子,你不打算去街上看看?”荣犀问他。
“花间诗会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又不作诗。”
谢洵显然连这些东西都没有打听过。
荣犀笑了声,“花间诗会今年可是由公主宣告开始的,她要乘花车游街,手中鲜花枝用以赠予百姓。”
说到这荣犀眯了眯眼睛,“我都替你想好了,等到花车到跟前,我就打个石子惊了马,你就趁机英雄救美,女人最爱英雄,她定然对你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
连荣犀都看得出来沈弗辞对他的喜欢掺了水分。
谢洵瞥了他一眼,冷然道,“待着没事就想想如何对付你那蠢弟吧,听说他派人来京了。”
荣犀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谁?”
“屈玄。”谢洵道。
另一边,齐贺接到家里人送来的消息。
他在京城的边上有间小院子,是齐勇当年留下来的,攒了大半辈子的钱才买下来的,齐贺常常住在军中,用不到这处房子,但到底是齐勇的东西,他舍不得,便找了隔壁邻居每日帮忙打扫,偶尔回来看看。
但有人过来递消息还是头一次。
晚间,齐贺回了家,一进门便见着方轻言坐在门口喝茶赏月,见他回来还颇有兴致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久别再见,你黑了些许。”
齐贺见他的态度不比以前好多少,没搭话,只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方轻言闻言一本正经地回答,“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要找熟人借宿。”
他们算什么熟人?
齐贺一言不发,懒得同他在说些什么,方轻言要住便住,朝廷上的事情他也都听说了,方轻言掺和进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也管不了。
他这人向来如此,哪里乱,便要去哪里。
与那些习惯了避世的方家人不同,方家人大多数活得小心翼翼,守着点不知道真假的破规矩不敢随便逾越,迂腐又蠢笨。
唯独生了方轻言这么个离经叛道的,不把那些规矩放在眼里,知道他后甚至还跑来见他。
“唉,”方轻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便叹了口气,“天要乱,人要散,避祸不及,恐成患。”
齐贺蹙眉,“京师内,别说这些没的。”
谁知道哪句话能给自己带来祸患?
方轻言笑了下,毫无诚心地说,“知道了。”
不过齐贺还是问了句,“你觉得京师要乱?”可怎么可能呢?
但方轻言说话多少都有些依据,他不在方家长大,不知道这依据哪里来,只觉得神道。
方轻言却笑着说,“谁知道呢?我向来带点煞,落脚的地方都有些乱。”
“……”齐贺面无表情地给他指了间屋子,“那就少乱跑。”
“哎。”方轻言答应地倒是利索。
八月二十这天来得极快,当天一早,一声鸡鸣破开天光,京师里难得的热闹,路上的商贩比平时更加卖力的吆喝。
官兵在街上巡视,还有些穿着普通的在暗地里偷偷巡视的,以防止这样的日子出什么乱子。
京师暂时禁止入城。只出不进,都是为了今天的开社仪式能顺利举行。
沈弗辞一大早便被叫起来,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梳妆,等她在站到镜子前的时候,镜中人已经换了身拖尾华丽宫装,海棠红与月白色衬得她肤若凝脂,眉目清丽,头顶的发髻不算重,只是一脑袋的各色鲜花,鲜艳欲滴,都是现从花枝上剪下来的。奇快妏敩
沈弗辞感慨似地说,“这辈子都没这么招摇过。”
她向来不喜欢繁复的宫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少有这样隆重的时候。
一边的宫人不敢说话,心想公主平日里干得招摇的事情可实在不少。
小蝶笑嘻嘻地道,“公主这辈子可长着呢,以后机会多得是。”
沈弗辞的手一顿,静了半晌说,“也是。”
这一世与前世不同了,她这辈子长着呢。
外面有宫人进来传话,“公主,时辰到了。”
宫人立刻小心地提起裙尾,沈弗辞对镜笑了下,转身走出了殿门。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公主每天都在逼婚更新,第 87 章 第 87 章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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