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如何想来,赵祚都应当是不会对她动什么手脚的。
路殊闲暇着在暖阁里走来走去,刚沐浴完又要出汗,碰巧赵祚回来,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梳妆镜前,紧挨着冰缸乘凉。
赵祚朝这边看了一眼,看她端端正正坐着,便提醒道:“别靠冰那么近,坐到这边来。”
“五哥哥。”她上前帮赵祚脱下龙袍:“任炎的事有消息了吗?”
赵祚舒展了一下胳膊:“朕最近没问,但大约是审完了,秋后便问斩。”
路殊殷勤地点点头:“陛下今天累了,臣妾陪你沐浴好不好?”
赵祚有些诧异道:“今日怎么愿意和朕一起了?”他转而摸摸路殊潮湿的发梢:“这不是已经洗过了吗?”
“好吧!你不要我陪你的话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她立刻佯装不高兴地撅撅嘴,一屁股坐到赵祚身边不说话了。
“好好好,小殊想跟朕一起就一起。”
赵祚搂着她好言哄劝半天,终于将人打横抱起挂在身上,一起去了御池。
路殊只是浸在池边呼噜噜吐泡,帮赵祚擦了擦背,便扑腾着又漂了回去。这半年来在宫里养得好,她稍微重了些,脸上身上也愈发嫩嫩白白。
赵祚亲亲她的手臂道:“胳膊不吊着了,还疼不疼?”
“不疼了,我这几天都已经开始练刀了。”
她紧抱住赵祚不放,心里还是憋不住,想了想,开口问:“五哥哥,太医开的药,我能不能不吃了?”
“为何?”
路殊把脸贴在他肩上,听着哗啦啦的池水声,有些不高兴道:“那是什么药?”
赵祚也有些一头雾水,便答道:“滋补助孕的药物,朕不是跟葛爱卿吩咐过了吗?”
“那我不喝了好不好?”
赵祚捧住她的脸,皱眉道:“为何不愿喝?”
路殊气道:“那又为何非让我喝?”
他将手掌摁在她腹部,问道:“这都快半年了,朕与小殊形影不离,为何还是没有动静?”
她根本听不进去,还是铁了心打岔纠结道:“那我不喝那个药了好不好?”
路殊不分青红皂白地去啃赵祚的耳垂,好死不死地哼唧几声,委屈兮兮,他最是经不住这么折腾,便无奈应允道:“好好好,不想喝就不喝了。”
水花被她扑腾起来,两个人又在池水里闹了会儿,等路殊玩疯被水呛着几次并打了寒颤之后,赵祚才不顾抗议地将她拎出来擦了擦干。
本来就意犹未尽,她便要求赵祚在后面追着她,自己则兴致勃勃地闷头往前跑,又光顾着回头看赵祚有没有追上来,差点被一路上层层的纱幔给缠倒。
好容易回了暖阁,芙蓉帐暖,生生闹了快一个时辰才停下。
路殊躲着赵祚挠她痒痒的手,脚丫子蹬着他的小腿,在榻上翻来翻去地笑道:“哎呀别闹啦!到时候又被人参我狐媚惑主!”
白日里严肃果断的圣上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低头在她耳后轻咬一口,轻声笑道:“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参朕的宝贝。”
她嬉笑着跟赵祚甜甜蜜蜜的折腾完,这才想起来用晚膳,可刚坐在桌边没吃几口,二人眼神颇显暧昧地一那么交汇,竟又不安分的折腾上了。
赵祚打心底里不知道路殊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又笑又跑之后还能像个小狐狸精似地缠着他不放。不过想来他也万般乐意,便难得纵容地一同放肆了一场。m.qikuaiwx.cOm
首营的两个士兵奉了魏去非的命,入阁有事要报,齐祥在外头通报了三四回,但奈何赵祚忙了一天好容易心情舒畅,又不敢擅自打扰,只能派几个内侍宫女在外头候着,等里头叫水进去。
那几个宫女倒是见惯不怪,但那两个血气方刚的首营暗卫站在外头候着则有些不妥当,可就算齐祥把他们引到外间,还是听得到暖阁里头的动静。
路殊一时玩得疯,压根不知外头有没有人,赵祚又向来不允许她忍着,便没刻意收敛声响。殿中宫女只是守规矩地备好锦帕和热水在外跪着,齐祥快步走出去看了看那两位脸色通红的暗卫,实在有些诚惶诚恐,只好再次将人引至了东边的偏殿去。
等屋里折腾完,路殊侧躺在榻上平复了半晌,几乎是倒头便睡了过去,赵祚稍稍躺了一会儿,见她睡着,这才披了件衣裳起身,到正厅宣了那两人进来。
其中一名暗卫单膝跪地道:“皇上,已经照您吩咐将霖王软禁在宫内,这几日您便可亲自去见。”
赵祚轻嗯一声,有些疲乏道:“以后白日里到紫宸殿通报事宜,不要来暖阁打扰。”
“是。”他又道:“魏统领吩咐我们来领皇上的命,末将们不敢擅自决议,霖王府的众人......”
“羁押候审,违令或意欲潜逃者,当场诛杀。”
那两人立即颔首领了命,利索地行礼退下,消失在了殿外。
趁赵祚还没回来,路殊迷迷瞪瞪摸着黑去寻枕头里塞着的药丸,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大约是又吃完了。
她艰难起身裹了件外衣,将药从那堆花花绿绿的瓷瓶里寻出来,恍惚间坐到桌边倒茶,将小丸用指尖轻轻一掰就要往嘴里送,却忽然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浑身一颤,猛地把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
“小殊,你手里拿的什么?”
她把药丸随手往桌下一丢,暗骂自己是个白痴,赶紧解释道:“没有!是我口渴想喝水了......”
赵祚走到她身边,亲自蹲下身找了一阵,摸起来半颗棕色的药粒,扇着闻了闻,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路殊,把药扔进了一只空茶杯里。
她仰着脑袋,无辜道:“这是我治咳疾的药......”
“是吗?”赵祚坐在她身边,亦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朕记得你的药不是这个气味。”
“我换了一味药......不是先前那种了。”她伸手去夺桌上那只装着药丸的茶杯,被赵祚一把擒住,两人的手顿在半空,尴尬着不上不下。
她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暗自腹诽老天爷总不给她活头,真是蠢得该死。
“要么说实话,要么就明天找太医来验验,让朕也看看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
二人于昏暗中相顾无言,路殊倒吸一口凉气,左手绞着他的衣角,半天不知道怎么坦承才好,犹豫半晌,见赵祚丝毫没有饶过她的意思,也只能咬咬牙诚实道:
“这是......这是避子丸,不是我治咳嗽的药。”
见赵祚没回答,她又道:“这是咱们两月前去行宫那时,我悄悄求来的,我......”
“你什么?”
路殊瞬间没了气势,带着哭腔道:“我错了五哥哥。”
赵祚无言,站起身回到榻边,对路殊冷声道:“你今夜不必睡了,到这儿来罚跪。”
她黯然走到榻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千一万遍,竟然能如此大意,才用了一个多月的药便能被白白被逮个正着,现下说也说不清,跪在这儿净遭殃。
花了重金求来的好药还剩下好几瓶!简直是大遭殃!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方才刚和赵祚欢好,现下腰上腿上都酸痛,才刚跪下没一刻钟的功夫,就顿觉受不住,感觉腿上黏黏腻腻流下来些冰凉的东西,两只膝盖也阵阵剧痛。
朱先生所言真是没错,路殊想着,她一回京就十分倒霉,估计翻遍整个京城,也寻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倒霉的。
想到这儿她就一阵咬牙切齿。
反正一定不能把岑青和竹其扯进来,都到了这个倒霉催的地步,坏事就自己一个人担完算了。
可又过了半刻钟,她便开始腹痛,哪哪都不爽利,连带着那点磨人的义气也蔫了下来。听见榻内不断传来赵祚翻身的声响,路殊知道他没睡着,便开始有模有样地小声啜泣起来,委屈到天地可鉴。
她声音很小,微微弱弱断断续续,实则压根没哭出来眼泪,直到听见赵祚在榻上发出一声无奈轻叹,这才赶紧鼻子一酸,掉下来几粒金豆,眼睛里亦是如同一片春池,满满就等着往外溢。
赵祚心里也不好受,掀起帷幔看了看,她身上只披着的自己的那件外衣,松松垮垮看着就冷,脚上也未着鞋袜,蔫蔫垂着脑袋,确实像只诚心认错的狡猾小狐狸。
“......”
果然还是狠不下心。
他认命地摇了摇头,掀开自己身上的锦被,朝路殊张开怀抱。对方立刻哭着从地上爬起来,钻进他怀里,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错了五哥哥......“她越哭越委屈,缩进被子里不愿出来,好不容易才被提出来透了透气,又抽抽嗒嗒道:“夫君,我膝盖好疼。”
赵祚伸手揉了揉她的腿,又给人擦干眼泪,责怪道:“朕拿你没办法,回回都是给你送兵你便出个将挡,给你调水,你便搬来土埋。”
她也净挑好听的说,急忙接话道:“你已经有那么聪明的缜儿了,马上又要有张洁如肚子里那个,我怕我的孩子不聪明不可爱,生下来便要受苦。”
“朕和小殊的孩子怎会不可爱?生下来又如何就会受苦了?”
路殊仍是靠在他胸前委屈,小声道:“我不如皇后娘娘娴静温顺,也不如张洁如有心思,反倒是成日里把自己搞的伤病不断,还总顶嘴撒野,做什么都做不好。”
“并非如此。”赵祚摸着她的脸颊:“朕说了,小殊是朕心尖上的宝贝,旁人比不得。”
“可张洁如给你生孩子,你也把她当宝贝似的护着,比我要宝贝多了。”
赵祚堕云雾中地问道:“朕何时护着她了?她有了皇嗣,朕念及旧情留她一命,并未打算将她做的事一笔勾销。”
“可张长史一家你也没满门抄斩,到时她把皇子生下来,你是不是就连她也舍不得杀了?”
“不会,张裕充已经斩了。”
路殊冷不丁问道:“那张洁如何时能斩?我想亲自动手行不行?”
赵祚被她这破天荒的一问,不由兀自惊道:“混账话,你现下尊为贵妃,动手杀什么人?”
路殊突然又滚下一滴眼泪,划过鼻梁,完整地滴在了赵祚手背上。
“那你都不护着我,我害怕!”
“朕护着你。”
他伸手抚了抚路殊随意披下的长发,还不忘替她拢了拢被角。二人亲密无间地紧挨在一起,她将呼吸刻意放的轻慢,不说话佯装睡熟,默默靠在赵祚怀里,暗自松了口气。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横刀贵妃养成指南更新,第 73 章 东窗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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