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敏感所以可以不问吗?哈哈。
王:这……但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这次访谈,我们非常关心的问题……
艾:好吧,好吧。那不开你的玩笑了,问吧。
王:感谢理解。
王:是这样的,据我们了解,七年前,您曾在上海某间私人医院,被一名中国籍青年男子持刀刺伤。这件事您还有印象吗?案发后,对方最终被以“杀人未遂”罪定刑、判入狱八年,不过期间在狱中表现良好,最终获得减刑。去年年底已经刑满释放。
唐:为什么要问这个?
王:呃,因为之后不久,我们曾经报道过发生在北京的一起车祸事件。肇事者姓聂……这位聂女士曾经是上海本地很有名气的地方台主持人,据说和您太太这起案件中的案犯也是老相识。她甚至曾经是唐先生您的绯闻……
艾:不好意思,王记者,打断一下。
王:?
艾:这个问题先跳过吧——我的意思是,所以相关的问题,都可以略过了。我们不打算在公开场合再聊这些事,麻烦您,之后的新闻稿也把这一段全部删掉,谢谢。
*
艾卿最后一次见聂向晚——不是在新闻报道、或是各种公众号铺天盖地的文章配图,而是面对面的四目相对。其实,也就是在周筠杰的婚宴上。
那场混乱的结束,狼狈的一眼,她远远看到聂向晚被押解离开。对方满脸是血,右颊高高肿起,整张脸几乎辨别不出往日里的妍丽,一双眼却仍然紧盯着、或者说死盯着她和唐进余。
四目相对。
她实在说不清也无法形容那是个怎样的眼神。
只记得自己彼时伤口在痛,两腿发软,最终倒在唐进余怀中。直至聂向晚离开、复才抬头,茫然间举目四顾。
最终,看向不远处的血泊之中,仍痴坐着的柳萌——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曾经笑着和柳萌寒暄,感慨她们几乎一模一样的衣着。
几乎一模一样。
几乎谁都认错。
“……!”
她意识到什么。
忽然死死攥紧了唐进余的手。
久违的后怕感,伴随着逐渐浮出水面的真相,终于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以至于那件事之后很久,不知是出于愧疚,出于由衷的无力感,或是多年来爱恨复杂的情绪,她开始有意识地回避在众人面前谈论关于聂向晚和方圆的话题。
但许许多多的谣言和“传闻”,却依旧如潮水般涌到她的耳边。
先是听说聂向晚向警方招供,说是撞人的当下神智并不清楚,处在躁狂症发病的不自控状态,发生事故纯属意外,希望以此脱罪。
后又听说有记者暗地里调查出聂向晚和方圆、甚至和她之间的种种恩怨,并通过某些方法调取了当时酒店的监控,查出蛛丝马迹,直指聂是有意加害她,却在混乱下弄错对象。
尽管聂向晚对此矢口否认,但新闻媒体一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仍是一度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艾卿始终拒绝接受采访,也拒绝出镜。仅仅只是在警方的要求下配合录过两次口供。
期间,唯有谢忠却还曾几次不厌其烦致电她,说是希望她能够看在曾经合作过一场的份上,出面为聂向晚说两句话——当然,最后亦都毫无例外被她婉言推拒。
艾卿原还以为自己措辞算是妥当,态度也都温和。
然而,这之后不过数日,院里却又莫名多了不少风言风语:用词之八卦且恶毒,多是在说她当年拿到谢忠的推荐信,却反而抢了对方外孙女的好姻缘,害得人如此下场,作风一定有问题云云。
李媛在其中兴风作浪,她懒得说什么。睁一只闭一只眼,没理睬。
不想闹到最后,却终究被学院方面请去喝了几回茶,说是让她多注意私人问题,不要给学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是个老实人,头先两次,自然还认认真真规矩听着。
到后面,却任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发作,索性熬夜写了一封长达一万五千字的信件给领导,明明白白说清楚了一切的经过。
其中,着重声明了自己当年和谢忠的交流,完全是出于学术上的互动,亦随信附上了当年和谢忠所有的邮件往来截图——以及,最后的最后。她难得有些恶趣味地,甚至加上了一份结婚证复印件照片。
当然。
结婚是和唐进余结婚。
结婚证上也印着她和唐进余傻兮兮的大头照。奇快妏敩
此信一出,至少明面里,院里那些风闻都平息不少。
取而代之,是艾父艾母打给她的电话从此没断过——不管她再怎么解释是心血来潮,也是考虑到唐父丧期没过,一切都要低调处理,所以不准备办婚礼。二老依旧喋喋不休。
说来说去,总归是念叨她没点排场,过去别人结婚送出去的人情也都没收回来,亏本又亏本。
艾卿实在是不堪其扰。
再加上唐进余似乎对这事也“略有微词”,几次旁敲侧击试探她是不是应该补个婚礼?
所以,汤圆儿出生后不久,得她挥手批准,这婚礼吧,也到底是说办就办了。
只不过,或许是当年谢宝儿与周筠杰的婚礼给她实在留下不小阴影,再加上她本来也就不爱热闹,不喜欢大张旗鼓。到最后,所有的安排都交给了唐进余。
她彻底成了个撒手不管的“懒新娘”。
意见提了有一箩筐,落实却都还要靠某人亲力亲为去办——但说实话,倒也乐得自在。
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反正唐进余本也不是个什么规矩生活的精致人。
末了,除了试婚纱和买珠宝时请假到场,她实在是十足体会了一把、传说中那种“啥都不干,只有人到”的滋味。
婚礼那天,最后亦果然按照她的要求,并没有请很多人——尤其是那些根本不熟的商界大佬们。到场的全是最熟悉那一批的亲朋戚友。
一群人包机来,整个酒店为婚礼而对外封闭五天,看似低调,实际上内里排场却一点也没小。光是铺草坪和架设全息设备已大费人工,泳池派对和花园露天音乐会亦一个不少,美其名曰把从订婚到结婚的每个缺失步骤“都补上”。
某人不务正业,甚至还用全息技术还原了许多十年前的模拟场景——也不知道提前已准备多久,艾卿拉着江淼,戴着设备玩了个尽兴。
不过做新娘的在自己婚礼前宴上乐得找不着北,估计也是头一回。结婚前一天夜里,她还拉着唐进余在“忆当年”,不得不说,这恍如隔世的感觉还挺真实。
唐进余抱着她不说话,她就任他抱着。
无奈正当温情时,一旁睡在摇篮里的女儿却忽然惊醒,在旁边哇哇大哭破坏气氛。
两人对视一眼。
艾卿突然问他:“话说,唐进余,我们以后该不会就没有二人世界了吧?”
唐进余:“……?”
他说不会的。
以后我们还要两个人去旅行,两个人去吃饭,两个人去约会。等到牙齿都掉光了,走不动的时候,看谁腿脚利索点——当然,更有可能是他。
总之,好的那个负责推轮椅,稍微不好的那个负责晒太阳。他们要这样一点一点变老。
“那你女儿呢?”
“嗯……她以后也会碰到她的那个、给她推轮椅的人的。”
“她现在已经哭得快等不到那时候了。”
“……”
“撒手啊,你可真是亲爹。”
到第五天上午,婚礼总算舍得开场。
然而,不得不说唐进余或者真有点“人来疯”的潜质,经他之手,这婚礼委实架势吓人,连管弦乐团都请来,红毯铺得看不到头。
四面都是欢呼声和拍照声。
艾卿为了形象,不得不在头顶不时洒落的花瓣雨中保持微笑,步步向前。
实际上却是咬牙切齿——心说好在已经提前领会过自己那三米长摆的婚纱裙威力,演练过无数回。不然回头就要把唐进余揍一顿,红毯搞那么长干嘛?
这也就算了。
结果真到她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迈过红毯,向唐进余走去的时候。眼见得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却竟然还有意料不到的插曲:他旁边的伴郎,忽然手忙脚乱、又给他递来一支话筒。
她心想这又来的哪一出?不由疑惑地歪了歪头。回过神来,却见草坪上、刚才还在指挥家挥洒之下高奏婚礼进行曲的乐团概都停下了动作。
只剩钢琴声。
前奏一点一点响起来。
唐进余手里握着话筒,攥得很紧,眼神却定定看向她。仿佛马上要赶赴刑场似的,一脸视死如归的开口——
“仍难尽信我是这样的无穷好运,能遇上精彩的你。*”
只可惜,作为天生不怎么有乐感的音痴,准备再怎么周全、有意惊喜,他还是在朋友们带着笑意的起哄声里,第一句就险些唱到走音。
艾卿当场掩面失笑。
差点直接抱头,直呼救了命了。
对面看在眼里,亦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却还是不停,依旧紧握着话筒,认真在唱。
“我缺点胜别人,你竟费尽心神。”
“……把我留起。”
而这首歌,如果她没记错,似乎是叫《真情流露》。
的确是“真情流露”啊。
她站定红毯正中,握着捧花。戴着白纱手套的左手却忍不住去捂眼睛,一边低声和旁边的父亲吐槽他选歌好老派、干嘛要挑战“歌神”,高音差些破音,吐槽说都说不完。然而,却还是没憋住,笑完了,眼泪突然一瞬就落下来。
“如仍未清楚地说在目前和今后,无论哪一天,都爱你。”
“我这刻要直言,到沧海或桑田,最深爱的,亦只是你。”
她在哭,唐进余也跟着眼红红。
两个人一个在红毯尽头,一个在红毯中间,一个唱得脸缺氧似的红,一个哭得抽噎。眼见得流程就得卡在这“惊喜”上。
好在,最后还是江淼反应得快,不知从哪窜出来,低着身子钻到台上,伸手在她腰后轻轻一推。
她向前趔趄半步,握住父亲的手臂回过神来,下意识拿捧花遮住脸。回过头,却见江淼半蹲着,提着伴娘服下摆躲旁边,还不忘调皮地冲她比了个“耶”的手势。
“新娘子,”江淼说,“别忙着哭,去结婚咧!记得把捧花扔给我,哈哈。”
边说着,背景乐不知何时已经从独唱变成了“鬼哭狼嚎”。
想来也是高音实在太高。
等她走到唐进余身边,那厢,伴郎们已争相凑到话筒前“帮帮唱”,她哭笑不得,不知是谁恶作剧,却又起着哄把话筒递给她。
她推脱不开,脸通红,最后只得也轻轻凑上前去,小声跟着唱了一句“女低音”:
“我与你永不可别离,爱你爱到死。
因只得你,方可使我,流露…自己。”
她的左手牵住他的右手。
两个人的声音都抖得不像话,笨拙又动容的样子被拍下来,后来放进婚礼的纪念相册,还被江淼笑了许多年。
但那有怎样呢?此时此刻的她,依然只是很认真、很努力地陪他唱完了这首歌:
“你眼里那种种传奇醉我醉到死……”
“一生使我动情,是你。”
当然。
后面那几乎快两分钟的“啦啦啦”,也就交由迫不及待的伴郎伴娘们鼓掌完成了。
她和唐进余只顾着急忙背过身去,人手两张纸巾。你擦我的脸,我擦你的脸——她的妆都险些全被擦花,末了,却忽然又扶住他的肩膀,一眨不眨地,端详着他。
唐进余问怎么了?
她只是摇摇头。
摇摇头。
泪痕未干,却霍地笑出声来。
她说唐进余,你唱歌好难听。不过大哥不说二哥,其实我也不行……还好,以后日子还长。
“我监督你,你也监督我,咱俩慢慢进修吧。”
“……”
“实在不行也没事,那我们就一起做音痴中年人,和音痴老人家。”
……好吧,好吧。
我们得要相信。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或许就是钢铁直女艾某人,此生说过最动听甜蜜的情话了。
*
也正因此。
如今回想起来,的确,那几年,艾卿过得还算顺风顺水。
除了方圆被判刑、她被要求上庭提供证词时依旧心有余悸外。大多数时候,她的生活都算得上平静且幸福。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一个没落下。聂向晚的事,自然也是一点没过手。
几年过去,她只依稀听说那人靠着精神鉴定脱罪的预想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最后,在周家放弃所有赔偿、要求从严处理的强势态度和舆论压力下,被判入狱十七年。
周家相当不满,后续几次再上诉,耗了整整三年,却依旧无果。
她无意间看到过最后那场法庭转播,一眼就认出了旁听席上戴着口罩、眼睛通红的柳萌。
那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哭泣声几乎没有停过。她是“听众”也是曾经的“参与者”,那一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大概悲怆更多。然而,和身旁口罩遮面、两眼无神的谢宝儿一样,镜头里同样坐在第一排的周筠杰,却全程都非常冷静。
甚至在庭外接受采访时,那种冷静、冷漠、蹙眉时尽显轻蔑的眼神。她无形中在他身上看到了无数属于周邵的“影子”,挥之不去。
也因此,那天的法庭转播结束之后,吃完晚饭,她找了个合适的时间,破天荒地联系了一次周筠杰。
许久未拨通过的号码,嘟声却只响了一下便被接起。
“……喂?”
她问电话那头的人:“好久没联系了,那个,我在微博上看到了案子的实时转播,嗯,我是想说,有什么我帮得到忙的地方吗?”
q大的法学院,在业内怎么也都算得上首屈一指。她本人也愿意提供更多的笔录信息,甚至如果需要,她可以在马赛克遮脸的前提下接受媒体的采访——在这之前,她从未以案件相关者的身份在媒体前主动、公开露面。
“不需要。”
然而出乎意料。
周筠杰却只是对她的提议一再摇头。
电话两端一度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三年来,为了避嫌,也为了许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最多加宝儿知”的理由,他们已经陌生到无话可说。甚至连带着谢宝儿也退出了艾卿的生活。
她忽然想到,是否这通电话本就不该打?
正想要找个理由挂断时,对方却忽然叫住她,问她:“你的小孩……听说是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啊?”
“她周岁宴刚过吧,我当时,很忙,”周筠杰说,“没有给她送礼物,听说她抓周抓到了只钢笔?”
“嗯,可能,以后也跟我一样做学术民工?”
“哈哈。”
他却忽然笑了:“别太谦虚,你未来会是大教授的。像你很好。”
“哈哈、哈哈,你说的也有道理……”
“艾卿。”
“……嗯?”
她颇有些心虚,生怕他在电话里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虽说过去也没有到怎样的地步吧——
但是。
她瞥了眼餐桌对面,作势在认真看报纸,其实耳朵尖都快往这头全竖起来的某人。心说小周啊小周,你可千万别让姐三十老几了还被盘问情史啊,遭不住啊遭不住。
正祈祷着,对面却又意想不到地抛来一句:“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一点,为什么以前你会在聂向晚面前那么自卑?”
她愣住。
反应过来时,几乎下意识想回嘴说你知道什么?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根深蒂固的“避而远之”心理,根本不能笼统地称为自卑。聂向晚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至少在她这里,这个女人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缺口”。
甚至可以说,在遇见聂向晚之前,她活在象牙塔里,是一只勤勤恳恳吃饲料长大、然后因为长得最好最壮所以被提拔到更高等猪圈的猪。她的终身目标,仅仅只是爬到象牙塔顶端,成为一只优秀的猪,然而有一天,聂向晚打开猪圈门走了进来,她看到原来世界上吃了勤勤恳恳吃饲料外的另一种活法。
而那个穿着白裙子、高跟鞋、头发像瀑布一样垂落的女孩,就干净漂亮而清高地站在那里,告诉她,像你这样的猪,在市场里,一斤肉只卖二十五块而已。我们还养了另外一批牛。比牛更贵的还有羊……而你只是一只猪而已。连动物里贵价的门槛都没碰到。
你拿她有办法吗?
如果不是她自甘堕落,如果不是老天爷打开她一扇门却关上她一扇窗,你拿她有办法吗?
艾卿无数次地问自己,最后无数次地被打败。
最后甚至只能总结:老实说,乖乖的做一只猪并不悲伤。
悲伤的是你发现你那么努力,那么努力想要超越同龄“猪”往上爬,你找到全世界你最喜欢的猪陪伴你往上爬,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养猪人在看笑话。
爬到顶端又如何呢?你依旧贩卖你的肉——你的灵感、你的才华、你的一切养料,供给她们吃喝。你的努力不过是一场自取其辱的闹剧——聂向晚就是这样打败了她。
不是靠爱情,而是权力和欲望。
所以她才会永远忘不了那瓶放在她手心当施舍的香奈儿五号香水。
忘不了聂向晚微笑着说“艾卿,你拼错了,是chanel不是channel,不过没关系啊,我七岁的时候第一次收到这瓶香水,也记不住它的名字,很复杂对吧?”
忘不了自己在游戏里被聂向晚雇来的玩家杀了一遍又一遍,全身装备掉光、背包清空,孤零零地站在城市地图门口。
忘不了自己在母亲租住的楼下哀声痛哭,最后变成嚎啕大哭,那些五脏六腑都移位的痛苦。
这些感受与爱情无关,与情敌无关,而是她人生的究极疑惑:我这样的努力,到底为了什么?
我努力一辈子,明明都比不上出生就拥有一切的人啊?
聂向晚就这样一度摧毁了她所有的自信。
她从废墟里爬起来,一点一点重塑自己的人生,与唐进余重逢的几乎同时,又遇到聂向晚,仿佛一切都是噩梦的重演。仿佛连天都在告诉她,你想要得到爱情,首先应该说服你自己“值得”:你凭什么赢过聂向晚呢?
过去她只能模糊的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譬如她靠自己而聂向晚靠家里。譬如她有自己的学术理想而聂向晚这一生都被爱情绊住脚。譬如她的人生不围着一个男人转而聂向晚刚好相反。也譬如,唐进余更爱她。
然而现在呢?
现在。
“我不是自卑。”
她在这一刻,凝重的,低声的,回答他说:“那个时候,我只是还没有找到让理想和落差好好相处的方式。我以为只要不面对它,闷头做自己的事,就可以催眠自己不存在。”
“在我心里,你从不比聂向晚差,所以哪来的落差?”
“你不是我当然不会懂,”而艾卿只是笑,“不过都过去了——谢谢你,刚才那句话,有个人也对我说过。还好我想我现在已经能够面对她了,或者说……是心理上的痛苦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对她,也只是普通人害怕犯人的那种‘害怕’而已。倒是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而他话音淡淡。
“大概是官司打累了吧,一年、两年、三年,翻来覆去地谈,看她装疯卖傻,偶尔会想起你。”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了。”
周筠杰说:“你已经帮我很多。只是你都忘了。”
有吗?
他说话总是卖关子,艾卿永远云里雾里。等挂断电话,唐进余果然凑过来问,说你什么时候帮过她?帮什么了?
她想了半天,最后只挤出来一句:“大概,帮他认识到,有些缘分强求不得吧。”
闻言。
某人嘴上不显山不漏水,表情动作却十足出卖了那点小心思。
“哦”一声,满意地合上报纸,便又开开心心上楼哄女儿吃饭去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乌鸦嘴更新,第 67 章 chapter67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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