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军训闭幕式汇演。
徐堂砚作为升旗手之一,大清早就被叫去排练。
宁暂临跟着班级队伍来到指定位置,看见前面都坐下了,于是她也穿着军训服坐在了操场的草地上,等着他升旗仪式的时候拍照。
她本来很开心地举起手机,放大屏幕里的画面,就要按下拍摄的按钮时,听见旁边一声清脆的“咔嚓”。
“右边站着的那个升旗手也太帅了,我佛慈悲,求求没有女朋友,保佑我。”
好听的声音传到宁暂临耳朵里,她扭过头去看,瞥见了斜后方偷拍了徐堂砚的那个女生。
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在做祈祷状,大概是因为今天闭幕式不训练,所以还画了全妆,把头发变成了两个麻花辫,很是可爱。
长得挺不错。
这是宁暂临对她的第一印象,她往后倾了倾身子,伸出手指在女生的屏幕上虚晃着点了点,很有礼貌地说道:“同学,我可以看看你刚刚拍的升旗手吗?”
女生的目光和她对视上,看到了黛眉深目的宁暂临,愣了愣很听话地把手机递到她手里,脸颊的腮红从皮肤里面又晕了一层:“你看,我拍的他还挺帅的。”
宁暂临低头看着屏幕,阳光有些刺眼,屏幕的光度又太暗,于是她把自己的袖口往前遮了遮,终于看到了徐堂砚清晰的脸。
手机里的照片是个全侧脸,高挺的鼻梁,纤薄的嘴唇,眉宇之间英气很足,再加上那一军礼服。
她本来是想直接删了的,可是看着照片那么养眼,又舍不得了。
宁暂临把手机递过去,眼角上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声音甜甜的:“我也觉得我男朋友帅,可以把这张照片传给我吗?”
女生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抖了下,有些尴尬地说:“他是你男朋友啊。”
“对啊。”宁暂临点点头承认道。
女生扫了宁暂临微信二维码之后,把自己的名字输进去,添加了好友,通过了验证。
宁暂临看着新好友的页面,知道了女生的名字叫林宦诗。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林宦诗问道。
“我叫宁暂临。”她对着林宦诗笑了笑,等她把照片传给自己。
传照片的时候,隐约还听见了林宦诗小声嘟囔着说:“果然都是封建迷信,临时抱佛脚考试不管用,脱单也不管用。”
宁暂临看到林宦诗给她传过来的照片,听到她的吐槽,忍不住说道:“要不要我介绍给你一个帅哥?”
林宦诗听到这句话,塌下去的脸瞬间精神起来,很激动地说:“真的吗?”
林宦诗很是对于宁暂临的审美坚定不移,毕竟能被她称为帅哥,应该都是和她男朋友差不到哪去的人吧。
“只不过他是附近航大的,学计算机软件,等我晚上回去把他推给你。”宁暂临淡淡道。
升旗仪式已经完毕,开始了闭幕式表演。
林宦诗的话匣子却也打开了,和宁暂临聊起天来。
“暂临,你是为什么学法语专业啊?”她问道。
宁暂临沉默了几秒,回答:“男朋友喜欢法语,我就随着他报了,可是我后来才知道他学法语是因为我。”
她想到去景清参加模联比赛在宾馆的时候,徐堂砚问她圣米歇尔山的事情。wWw.qikuaiwx.Com
徐堂砚一直以为她喜欢法国,于是在众多语言中学习了法语,宁暂临以为徐堂砚喜欢法语,于是在保送选择小语种专业时决定学法语。
“你和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林宦诗又按捺不住八卦的心。
宁暂临的思绪被她的话拽回来,眼角弯下去,很从容地说着真假掺半的话:“我们两个从六岁就认识了,他那个时候就说长大要娶我,怎么赶也赶不走。后来他搬家,再相遇的时候还是忘不掉我啊,高中追了三年,看他长得很漂亮,养个小白脸也挺好。”
本来林宦诗听得津津有味,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大帅哥原来还是卑微的舔狗呢!真是刮目相看,听着听着,她看到宁暂临身后站了位男生,还穿着军靴,抬头一望,这不就是某小白脸本人吗。
林宦诗立马严肃起来,然后碰了碰宁暂临的手,说道:“暂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先去我们班队伍了。”
她说完就溜到她们班中间的位置坐下。
宁暂临低头看着自己手机还亮着屏,照片还没有点保存,她食指长按住屏幕点击了保存,把屏幕关了之后,隐约看到黑屏上还有一张俊脸就在自己身后。
“怎么不当壁纸?”徐堂砚从她身边坐了下来,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贴着她的腰线处半屈着。
宁暂临眨眨眼,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朝着他勾了勾手。
徐堂砚用手撑着地,往她身边又挪近些,将耳朵凑过去。
“阿砚,你今天真好看。”宁暂临的声音就在少年耳骨上蹭蹭,打了个弯,转进耳膜里。
徐堂砚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掌心盖过她的手背来,食指勾住宁暂临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捏着,打趣她:“小白脸要是长了张不好看的皮,主人肯要我吗?要是丑点,恐怕不止追三年了吧。”
宁暂临听他这话,肯定是听到自己刚刚对林宦诗的胡说八道了。
“你自己说的要娶我,我实话实说而已。”她很淡定地反驳道。
徐堂砚听见她口中说的“娶她”,到现在都还记忆深刻。
“我小时候说过要娶你?”他声音清冷,假装不知道地问了句。
宁暂临皱起眉头,说道:“就是当初我们俩在睡美人山的时候,我推你的那次。”
……
那天是个周六的傍晚,宁暂临下午刚在宁虞刚的陪伴下去外面报了小学一年级额外要上的奥数班。
她跟在宁虞刚的身后回到了家,看见黑色铁栏门外站着徐堂砚,正蹲在地上,两只胳膊抱住膝盖,软软的头发垂着遮住眼眸。
小朋友看到宁暂临回来的那一瞬间,满眼都是期冀,浅茶色的眼睛是一只扑闪着翅膀的褐蝶。
“暂暂!”他连忙跑到宁暂临身边,去揪她的裙子的泡泡袖。
徐堂砚又仰着头很有礼貌地说了声:“叔叔好。”
宁虞刚嘴角提起,淡淡地笑着:“嗯。”
宁暂临不想回家,于是就和宁虞刚说道:“爸爸,我想去阿砚家玩。”
宁虞刚没有管她,看着两个小孩的身影从巷子口处消失后,自己往家里面走去。
“暂暂,你要去我家吗?”徐堂砚睁着大眼睛问她。
宁暂临还想着今天的奥数课,宁虞刚根本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就给自己报上了,还是要挑最好的老师。
报完名之后,宁虞刚在回来之前,蹲在宁暂临面前,和她平视着说:“临临,别看爸爸经常忙,但是我很爱你,我愿意给你挑最好的老师来辅导,你可以穿最漂亮的公主裙,每天吃草莓蛋糕,这些都是别的小朋友享受不到的。所以,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临临要跟着我知道吗?”
宁暂临没有回答他,她好像有一种预感,这个如果,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现实。
她心里无端地有些烦躁,抓住了徐堂砚的胳膊,歪头问他:“你知道附近有没有可以呆着的地方?”
徐堂砚愣了愣,想到这旁边有一个叫睡美人山的地方,妈妈跟他提起过,说是很漂亮,有时间带他一起去晚霞。
小男孩咧开嘴巴灿烂地笑着,牵起她的泡泡袖下藏着的小手,边走边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宁暂临看着他牵自己的手,皱了皱眉,小脸上有几分嫌弃,但还是没有把手缩回来。
她踏着小皮鞋,看着眼前自己最信任的好朋友,和他一起跑到了睡美人山的山脚下。
睡美人山不算很高,徐堂砚拉着她慢慢地往山顶上爬,走走停停的,一个多小时后,两个小朋友登上了山顶。
转眼间。
暮色降临,山顶上有些凉意,不浓郁的黑色阴沉过来,连带着赤赤的红色,山顶的天空是新媳妇儿披的红盖头,夕阳把整个山头笼罩过来,顺带着撒了点金光在小女孩的周围。
徐堂砚拉着宁暂临的手走到山顶最边上,指给她看,声音里面都是兴奋:“晚霞好好看啊。”
“阿砚,你会一直一直很爱我吗?”宁暂临冷不丁地问出来,声音里软软的。
徐堂砚听见她口中说的爱,想到了徐家印在家里对严宴舒,经常会说爱她。
他很开心地转过身面向宁暂临,眼睛里面充满着孩童的天真和真挚。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暂暂,长大之后我要娶你!”
就像徐爸爸和严妈妈一样,永远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永远不分开。
小女孩的脸色突然变了。
她看着徐堂砚清澈的笑容和某个少年重合上。
宁暂临又想到密闭的画室中,她回过身子,抬头看了她的青阳哥哥一眼。
她并不知道少年微妙的表情是多么令人发指。
只是听见了耳边的那句“哥哥等你长大,会娶你的。”
小女孩攥紧了拳头,她看着眼前猛然变高的少年,对着自己笑,还要来碰她胳膊。
宁暂临心中最阴暗的部分被激发出来,她充满着恨意,却没有在眼神中显示出分毫,只是付诸在行动之上。
她用尽全部力气把徐堂砚推倒在了地上。
徐堂砚猝不及防地就倒在了地上,离旁边的悬崖就差那么三十厘米,他不明白为什么宁暂临要把他推倒在地。
小朋友的喉咙蹭到了一块小石头上,连带着竟然也把一颗乳牙磕掉了,嘴巴里流出来了好多血,他用满是土的手捂住自己脖子,往外吐了好几口。
他吃惊地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神,并没有生气,嗓音里或多或少带了点委屈:“暂暂,你推我干什么?”
“可惜了,我只推一次。”宁暂临闭了下眼睛,又重新睁开,声音淡淡的:“本来你和这个石头一般下场,那它替你吧。”
宁暂临把磕掉徐堂砚乳牙的小石头用小皮鞋的皮面一抵,踢下了山顶,扑通掉进了下面的湖里。
她看着徐堂砚惊恐害怕的眼神,心里却没有起伏,静静地看着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往山下跑去,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
宁暂临走到悬崖边,往山顶下的湖面看过去,她觉得平静的人工湖被夕阳照的波澜荡漾,像是在嘲弄她。
小女孩怔怔地盯了好一会儿,才挪着步子走到徐堂砚倒地的位置,土上还有他吐出来的血。
宁暂临蹲到地上,把地面上那颗白净沾了尘土的乳牙捡了起来,还有几丝血迹,她也没嫌脏,就这么攥着拿回了家。
她把乳牙洗的干干净净,然后跟秦顺宜要了一个装首饰的小木盒,里面还有棉垫,将它卡在盒子中,放到自己的书柜里。
……
“你那天说娶我,让我想到臧青阳说的话了,所以才不受控制地推了你一把。”宁暂临把自己的军训帽沿抬了抬,露出眼睛。
徐堂砚看着最后的节目表演完,趁着混乱,拉起宁暂临的手往操场外走去。
“去哪?”她乖乖跟着,疑惑地问道。
徐堂砚没有回应她,只是带着人走到了操场外面没修整过的一个废弃的角落。
那还丢弃着一块刻了字的大石头,她被少年推到石头边,倚靠在上面。
“想要亲你。”他双臂撑着石头,鼻尖碰到她的帽沿,侧了侧头,和宁暂临挺翘的鼻尖顶在一起,往下慢慢挪一寸,呼吸的气体交缠着,带着空气中的清新一起吸入鼻腔。
宁暂临伸出胳膊拽着他军礼服的领子往自己这边一带,膝盖抵在了他的裤边,抬起脚尖推了推他小腿上的细长肌肉,轻轻笑出了声:“亲呀?”
徐堂砚看她挑逗得意的眼神,没有忍,嘴唇在她鼻尖上吻了吻,然后寻到契合的那两片唇瓣,从唇角开始有仪式感的亲抚着,到正中央的唇珠,他稍稍离开,舔了下上唇。
“暂暂,今天的唇膏是荔枝味的,这么爱吃荔枝?”
徐堂砚还没等到她张口回复,又贴了上去,他把温热的唇当成荔枝外壳,用牙齿撬开一条小缝,舌尖探进去,尝到了甘甜的果肉,想要吸食干净。
宁暂临被吻得腰间有些发软,被他的胳膊紧紧箍住,往人怀里搂。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她感觉周围的氧气都稀释了,呼和吸都缓了下来,像钟表的指针被拨慢,滴答滴答地走着。
徐堂砚埋在她肩颈处,平复自己的心率和念想,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宁暂临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声音。
“还没好?男朋友,我累了想回宿舍。”
徐堂砚抱紧她,声音沉沉的:“再抱一会,带你去买午饭。”
他牵着宁暂临往餐厅走过去,正好路过广场,广场上支着很多顶帐篷宣传社团活动,红色的、黄色的,为了吸引学弟学妹进社团,会送礼品,会在自己的地界跳舞、唱歌等,有很多大一新生都围在这。
宁暂临看到了国画社,她最近对这一方面很感兴趣,拉着徐堂砚走到那,然后报了名。
“学弟不陪女朋友报一下吗?”坐在桌后的学长想拉拢他多招人。
徐堂砚摇摇头,等宁暂临写完报名表,和她一起去餐厅吃饭。
宁暂临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一荤一素一汤,营养搭配很均衡。
“你怎么没有报社团?”宁暂临问道。
其实在仁济的时候,高中的社团也有很多,五花八门的,但是因为徐堂砚转学来得晚,所以错过了参加社团的报名时间。
“再等等。”他长叹一口气,然后不露声色地把宁暂临挑到碗边的深绿色小油菜夹到自己这里,淡淡道:“挑食。”
“不喜欢吃绿油油的东西。”宁暂临很多不喜欢吃的食物都是绿的,比如油菜、芹菜、菜椒等。
徐堂砚之前给她做饭的时候放了点葱,也都会被挑出来喂到他自己的嘴里。
“我看你刚刚聊天的同学不像是法语系的。”他忽然想到宁暂临闭幕式坐在操场上对面的那个陌生面孔。
“对啊,人家偷拍你,被我逮了个正着,你能不能别随便勾引人,我处理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虽然不费脑筋,但是多少还是有些麻烦。”宁暂临把没挑出来的漏网之鱼夹起来没有直接放到徐堂砚的碗里,而是打算喂给他。
徐堂砚见她举着筷子,往前倾了倾身,歪头“衔”住了食物,从宁暂临这个方向还能看到少年张开嘴唇时上抬的舌尖。
她有些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把筷子收回到自己这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面吃。
“这么好啊,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为我操心。”徐堂砚把碗里的肉夹给她,低顺着眉眼,粲然一笑道:“毕竟不是每个金主都亲力亲为。”
宁暂临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堂砚在别人面前明明还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但在自己面前,除了这个,什么样子都有。
他一笑,宁暂临就觉得徐堂砚在勾她,每个细节的动作都容易让她往不良的地方想,比如,现在的徐堂砚手扶着碗,指节弯着贴在碗壁上,她感觉是在轻刮自己的鼻尖。
“你是该感谢我,用肉偿吧。”她把徐堂砚夹到自己碗里的肉吃进嘴里,对着人笑笑。
午饭吃完。
他把宁暂临送回到宿舍楼门口,自己去辅导员那了一趟,把勤工俭学的岗位表填好之后,就找专门管理社团的老师要了一份社团注册申请表。
徐堂砚回到宿舍之后,室友都已经该午休的午休,在图书馆学习的也就没有回来。
他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那张社团申请表,从笔筒里抽了一支黑笔,然后在上面把信息填全。
徐堂砚创办了一个新的社团,交上去注册表的时候,老师看到社团的性质,很是赞同,说希望徐堂砚能把这个社团好好搞起来。
他在晚自习上课的时候,看到宁暂临坐在窗户边的位置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正在练习素描。
徐堂砚拉开凳子坐到她旁边,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宦诗给宁暂临发过来的消息。
“有人给你发消息。”徐堂砚提醒她。
宁暂临把最后几笔画完,然后打开手机看到林宦诗给她发的微信。
【暂临,我觉得我赚了,这帅哥确实很不错,关键是不冷着脸,感觉性格还挺好的。】
宁暂临看到陈展给她发来的消息,也点开看了。
【我可是哄着那个祖宗开开心心的,你和砚哥不得请我吃饭?】
徐堂砚和她挨得近,一眼就看到了陈展发来的让她请吃饭的消息。
“陈展?”他问道。
宁暂临点点头,顺势回了陈展一句好的。
“我把陈展介绍给了偷拍你的那个女生,她还挺喜欢陈展的。”宁暂临说道。
徐堂砚对她这个行为笑了,小声地说道:“不错,也算是废物回收再利用。”
“你就这么说你兄弟?”宁暂临搭话。
徐堂砚不以为意:“他巴不得我给他介绍。”
两个人没再讨论这个话题,只是安安静静地开始上自习。
徐堂砚把近期的知识点做了总结,下课之后去打印店打印了两份。
“这个看看。”
宁暂临把A4纸拿到手里之后,默默看着,翻到最后一张笔记之后,发现还有一张A4纸。
但是却不是笔记,而是一张社团报名表,还是她没见过的新社团。
社团名字叫“儿童心理社”。
“你是不是把别人打印的东西不小心拿过来了?”宁暂临把报名表递给他。
徐堂砚没有接:“不是,我给你准备的。”
宁暂临皱皱眉,望着这社团报名表,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我创办的社团,目前还没有社员,想让你当第一个。”
宁暂临回到宿舍之后,把报名表放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看着社团的介绍。
她把自己的信息填写完毕之后,装到了书包里。
很快,徐堂砚的社团就扩招了人数。
大概是社团很独特,比较有研究价值,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社长的颜值太高。
徐堂砚这两天不仅要学习,还要忙社团的事,他组织了儿童心理社的第一个活动,也是一次很盛大的活动。
宁暂临本着一位称职女朋友和社员应尽的义务想要帮他,却被徐堂砚一句否定了,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让她知道。
周末的上午,她吃完早饭,照例去国画社学习国画的相关知识,临摹到一半,看见徐堂砚给她发的消息。
【暂暂,来一下景清的艺术楼展览区。】
她不知道徐堂砚去那干什么,但还是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背着包往艺术楼走过去。
进入大厅之后,宁暂临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二楼的展览区。
上次来这的时候,展览区摆放的都是许多美术学院学生的优秀作品,现在却都撤走了,换成了其他的新作品。
宁暂临还没来得及欣赏展览的都是什么,就在前方看到了朝自己走过来的徐堂砚。
她对着徐堂砚笑了笑,说道:“你怎么有闲工夫来欣赏艺术?”
徐堂砚拉起她的手,往前面的展览长廊走过去。
“我举办了一个展览。”
宁暂临在入口处看到了展览牌子上写着这次的主题。
[童话诗乐园]
底下有一行小字,缀述的是中英文双语。
[你当时穿的是什么?(“whatwereyouwearing”)]
她紧紧地牵着徐堂砚的手,走进了这个展览。
整个长廊的色调是白色,灯光一小束一小束的照在每件挂于墙上的衣服,显得纯洁又肃穆。
大概有二十几件展品,都是儿童的衣服,从很小到一米六左右的都有。
宁暂临松开了徐堂砚的手,走到第一件衣服旁边,这是件肥大的卡通T恤,中央画着可爱的独角兽,但是有些脏了,下面搭配的是白色的普通短裤。
她看到旁边是这件展品的介绍。
[我穿着这身衣服,在一个平凡的夏天,去小卖部买雪糕吃,大叔把雪糕给我,小布丁融化成白色的汁,滴答滴答地落满了地,我的独角兽也吃了小布丁的白色液体。]
她往第二件展品的位置走过去,灯光直直地打着,这是一件天蓝色的长袖,裤子是黑色的运动裤,展品的贡献者是一位男生。
旁边写着介绍还有一段诗,这段诗是展品贡献者在那个时候写下来的,语言不是很通顺,却表达了最真实的感受。
[天空是蓝蓝的,
我的衣服也是蓝蓝的。
哥哥的手大大的,
我手里握着的棒棒糖变成软趴趴的。]
宁暂临的眼睛盯着这句话,读出了这段文字的真实意味,并且她也意识到了这个展览主题的意思。
童话诗乐园——失乐园。
用最美妙的诗句展示心中的恐惧。
她没办法否认自己还是有一些非条件反射般的抵触,但是这场展览的非凡意义却是不容置疑的。
宁暂临认真地欣赏着每一件展品,这都是徐堂砚的心血,她走着观看的过程中,少年没有和她搭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
还好,这次并没有受刺激,还看进去了。
这些展品都是徐堂砚从网上发布话题征集来的,他通过和每个回复自己的人沟通与交流,获得了作品提供者的授权,然后寄过来了这些衣服。
几千人都参与了这个话题的讨论,但是真正同意给他寄衣服的却仅仅只有十几个人,他通过比例的差距,感受到了社会对于这一方面闭口不提的禁忌之感。
宁暂临继续看着,这次看到的是一件纯白色的棉绒睡裙,可能是时间太久远了,白色也泛了黄,肩膀处拼接的袖口是坏掉的,像是被撕扯裂开的。
她发现这个展品的介绍是一位大学老教授,但是衣服的所有者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儿。
很遗憾的是,他女儿在十八岁的时候,高考结束,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暑假跟他说要出门徒步旅行,就再也没回来过,只留下了遗书。
老教授翻到了女儿一直留放在床头柜里的这件白色棉绒睡裙,还有她的日记。
旁边是日记里写出的文字照片打印下来的。
[团棉绒,团绵绒,
团成长长的棉花球。
棉花球里藏软糖,
妖怪一口吃坏肚,肚里种出烂樱桃。
樱桃红的熟透透,像半仰着头的小叔叔。]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被徐堂砚用指腹抹去。
“阿砚,你说,那天要是没有你在,我会不会也是这个结局?”宁暂临问他。
“不会的,我不会不在。”徐堂砚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我当时也是穿的很简单的白色背带裤,甚至都没有穿漂亮的裙子,可是他还是没有因为我穿的普通放过我。”宁暂临抱着他的腰,眼泪沾在了他胸膛的T恤上:“阿砚,我跟爸爸说过,我问他问什么青阳哥哥会亲我脸蛋,我不舒服,可是爸爸说那是哥哥喜欢你的表达,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想着以后只穿裙子,会不会就不用受到那种对待了。”她碎碎念地说着,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可是衣着对于起意者来说,和一层透明网纱没有区别,他轻易就能扯坏掉。
过了半分钟之后,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很真挚地说道:“阿砚,你的社团很有意义,这个展览也很有意义。”
徐堂砚最初办这个展览的灵感来源于国外比利时的一个特殊展览,也是同样的主题,但是展出的衣服是女大学生的,并不是儿童,他借用了同一个英文主题,创作了这场为宁暂临举办的展览。
有时候,孩子们的话可能会天马行空,但是天马行空的背后,也许藏着的就是他向你的求助。
“暂暂,你看,所有的孩子穿着都是这么普通,你也只是普通的小朋友,和大家都一样。”
徐堂砚想起那次表白墙事件,底下有人说过是不是因为她穿的漂亮,才让臧青阳一时冲动。
“嗯,我知道。”她明白徐堂砚话中的意思,对于自己的那些陈年旧事,也彻底释怀。
周末的时候。
宁暂临答应了陈展要请他吃饭,于是六点从图书馆回到宿舍,洗完澡简单化了个妆,换了一身衣服,往宿舍楼门口走去。
徐堂砚正站在楼下等着她,低头看着手机,没有注意来来往往的学生们。
她跑过去搂住徐堂砚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说道:“走吧。”
“真要请他吃饭?”徐堂砚问道。
宁暂临很认真地回答道:“对啊。”
坐上出租车之后。
宁暂临也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还避开了徐堂砚。
她订的是一个包厢,进门之后,看到陈展已经到了,正在门口等着他们俩。
少年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袖,没有修剪头发,有些长了,遮住眉毛,见到他们两个人过来,立马热情地打招呼。
“砚哥!”陈展跑过来,张开双臂抱住徐堂砚拍了下他的背,正要和宁暂临打招呼的时候。
徐堂砚将宁暂临护在了身后,淡淡地说道:“她就不必拥抱了。”
陈展看他那眼神,无语地说道:“我是外人吗?我和暂临也是好朋友好不好!”
徐堂砚强调道:“是朋友,没有好字。”
三个人走进餐厅,然后把从菜单交给了陈展,让他点菜。
点菜的时候,宁暂临一直盯着手机看。
“看什么呢?”徐堂砚问道。
“没事。”她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
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陈展跟徐堂砚本来说着他学计算机有多么苦,早知道就不转专业了。
“叩…叩…叩”
宁暂临听到敲门声,看了一眼陈展,又往门口瞥过:“开门去。”
“还有人来?”陈展没想到还会有人来,以为就请自己,早知道还有别人,就收拾收拾自己了。
他打开门之后。
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美女,头发染成了浅棕色,眼睛很大,穿了身荷叶边的雪纺衬衫,配着A字裙,显得腿又直又白。
个子不高,大概知道陈展的下巴处。
他挑了下眉,嘴角上扬,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美女,你找谁?”
林宦诗往里面瞅了一眼,又抬头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帅哥,打量的目光或许有些直白,让陈展往后退了退。
嗯,再好好收拾一下,应该还能帅个百分之三十。
“我来找宁暂临。”林宦诗对着他笑笑,往包厢里面走,坐到宁暂临给她留的那个位置。
陈展还站在门口,有些疑惑,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顺势坐到了她旁边。
“暂临,你不介绍一下?”陈展说道。
宁暂临说道:“还需要我介绍?你不是认识?”
陈展一脸懵,自己明明第一次见她,上哪去认识?
“我叫林宦诗,陈展。”她视线和他对上,很开心地笑了笑。
陈展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猛然想起来,这不是前两天宁暂临推给她的那个女的?!
“你,你好。”他尴尬地笑笑。
林宦诗看到桌上还摆着酒,度数不高,她看着陈展前面放着的杯子,拿到了自己手里。
把酒往里面倒满。
陈展看着快要满了的酒,连忙攥住她手腕,说道:“够了够了,你也不用给我倒那么多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容易醉。”
林宦诗眨了眨眼,拿着杯子起身把酒倒进了垃圾桶。
回来之后把空杯子放到他面前,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我是在给杯子消毒。”
“……”
陈展没能理解她的脑回路,只是把杯子盛满水,喝了一口缓解尴尬。
徐堂砚没想到宁暂临还会叫别的人来,他才意识到,说是请客,其实是给陈展拉红线呢。
他往宁暂临那边凑了凑,轻声笑了下,说道:“暂暂,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当月老的爱好?”
宁暂临对着徐堂砚勾勾嘴角,说了句:“省得他老是喊你打球。”
“你和暂临他俩是同班同学吗?”林宦诗就吃了几口,眼神没离开过旁边吃饭的陈展。
陈展点点头,说道:“对啊,我们三个是前后位,他俩能在一起,少不了我当年的撮合。”
“你什么时候撮合过?”宁暂临疑惑地问。
陈展看了眼徐堂砚,啧了一声:“砚哥没跟你说嘛,他在文科班能知道你的行踪,全都是靠的我这个兄弟。”
陈展为了凸显自己的光辉伟大僚机形象,硬是讲了半个小时那些年做过的事迹。
宁暂临回想起来,怪不得自己有段时间每次放学在去校门口的路上碰见徐堂砚,然后和自己一块回家。她还以为是两个人太有缘分了,原来这个缘分的制造者是陈展。
“暂临,你们两个人的爱情也太甜了吧!”林宦诗听着听着不禁发出感慨。
陈展感觉自己的作用被她忽略了,语气里有些邀功的意味:“我才是起核心作用的那个人。”
林宦诗见他终于能和自己像朋友一样聊天,抿了抿嘴,夸奖道:“他们俩结婚的时候,砚哥肯定会让你当伴郎。”
“那可是必须的。”陈展自信地说道。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
出了餐厅门之后,陈展和他们两个说拜拜,刚准备走就被宁暂临叫住了。
“还有其他活动?”陈展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
宁暂临搂过徐堂砚的胳膊,对陈展歪歪头:“我和阿砚还有事,你把宦诗送回到学校吧,反正景清离航大也不远。”
陈展刚想拒绝,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算个什么事,更何况他还在网上撩过她。
“打个车不就行?”他开始找理由搪塞。
林宦诗往他身边靠了靠,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道:“我昨天刚看了那个新闻,女大学生晚上打车被拉到郊区割了器官随后抛尸。”
陈展被她说的这话给噎住了,脑子里找不出来能反驳不去送她的理由。
“陈展,我一个人坐出租车很害怕的,你就当做善事了。”林宦诗说道。
最终还是屈服于她的人身安全,陈展和她一起坐上出租车离开的。
司机开的速度不快不慢,两个人坐在后面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记得你是学计算机专业的?”林宦诗问道。
陈展点点头,把手里的手机屏幕熄掉,回复她:“对,你不是在微信里就问过我?怎么又问一遍?”
林宦诗看着他的侧脸,笑出了声:“我觉得你不像是IT男。”
陈展对她突如其来的评价感了兴趣,问道:“展开说说?为什么不像?”
“我印象中学计算机的都是穿格子衫,带厚框眼镜,嗯——,头发还没有你一半多。”林宦诗指了指他的深色T恤,又瞥到他脚上那双运动鞋,眉毛扬起:“你这纯色T恤小一千吧,还有这双鞋,我觉得你挺会穿搭的,更像是体育生。”
林宦诗没有跟他说,她觉得陈展身上有一种阳光运动大男孩的气质,和宅在电脑前的IT男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陈展被她这么一分析,觉得自己要为计算机专业正正名:“小美女,你这就是定性思维,刻板印象,我身边学计算机的朋友,很多都是帅哥,格子衫早就过时了。”
“真的?”她问道。
陈展往她旁边凑近了下,侧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不信?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帅哥给你?”
林宦诗看着他放大的俊脸咽了咽口水,摇摇头,拒绝道:“怎么办呢,我对其他帅哥没兴趣。”
陈展面容一僵,眉头微皱,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介绍美女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吧,这种美女比较稀缺,肯定不如帅哥多。”
林宦诗听他讲的这话,绝对是想歪了她的性取向。
“喂。”她喊他。
陈展:“嗯?”
林宦诗伸出食指,对着他的胳膊戳了戳,没想到好像还挺有料的:“你不觉得你自己就是帅哥吗?”
“我是帅哥啊,没否认过。”陈展说道。
林宦诗说:“那你怎么不把自己介绍给我?”
陈展愣了下,又恢复笑容瞎说道:“鄙人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只想学好计算机,要不然就得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聊着聊着,就到了景清大学的校门口。
“你进去吧。”陈展刚打算和她说再见,让司机师傅送自己回航大,就被人拽着下了出租车。
林宦诗边走边说:“都到这种程度了,就把我送到宿舍门口吧,你也好放心我的安全。”
???
陈展:我为什么要放心?
他心里话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跟在林宦诗后面,打量着景清的建筑。
“最高学府就是不一样,我那小破学校跟你们真没法比。”陈展感叹道。
林宦诗放慢脚步,和他并列走着。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照样是有混日子的,你别看我在景清上大学,但单论高考难易程度来说,你比我厉害多了,我也就是沾了文城地区保护政策的光,分数低一些也能上景清。”
陈展:“别,高考你肯定比我分高。”
林宦诗:“不会啊,你计算机专业肯定高考分数很高的。”
“我高考零分,因为我是保送生。”陈展挑眉,显然是逗她玩。
“……”
她的宿舍楼离得比较近,很快就到了。
林宦诗在上楼之前,和陈展说道:“我选修课修了C语言,下下周就要交作业了,可是我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陈展C语言学的很好,应付她这种非专业选修课是绰绰有余,于是很轻易地就答应了:“好啊,下周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航大找我。”
林宦诗弯弯眼角,临走之前说了句:“到学校给我发消息,确定你的人身安全。”
她进宿舍楼之后,又走了出来。
林宦诗看着陈展往远处走去,路灯照在少年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一阵凉风吹过来,没有吹散她心里积聚起来的爱恋,林宦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比平时的温度高了一些些。
而此刻的宁暂临和徐堂砚并没有回景清。
他们吃完晚饭之后,去附近商场的电影院看电影,但是打车回学校的时候,徐堂砚突然接到室友电话说能不能帮他买一本书,明天上选修课他要用,自己也来不及出去买了。
等徐堂砚和宁暂临找到没关门的书店买到那本课外书之后,已经过了门禁点赶不回去了。
“阿砚,我们找个酒店将就一晚吧,我困了。”
宁暂临牵着他的手,打开手机找了一家距离最近的酒店,然后导航过去。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
徐堂砚停住脚步,侧头问她:“开几间?”
宁暂临愣了下,晃了晃他的手:“我不想自己睡。”
等拿到房卡之后,两个人坐着电梯上了楼。
房间里挺干净,装修也是偏简约的那种,没有那种主题酒店的花里胡哨。
宁暂临今天穿了新的小皮鞋,去书店买书的时候多走了几步,磨得脚疼,看到床就躺了上去。
床很大,她觉得床垫还蛮有弹性的,比宿舍里的小床舒服多了。
她闭着眼睛眯了几分钟。
徐堂砚把各个角落都检查完一遍之后,去楼下的超市买了卸妆油,新浴巾、换洗衣服和牙刷牙膏,等再回来的时候,看宁暂临还躺在床上,鞋也没有脱。
他把东西放到卫生间的浴室里,然后走到床边,坐下之后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塌下腰俯身在眼睛上亲了亲。
徐堂砚搂住宁暂临的腰,把人揽到自己怀里,侧头吻了下她的耳垂,声音轻轻的:“暂暂。”
宁暂临没有睁眼,只是感觉到自己在徐堂砚怀里,两只手熟练地勾住他脖子,靠在他肩膀上软乎乎地“嗯”了一声。
“去把妆卸了,然后洗个澡再睡觉,乖。”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她清醒过来。
宁暂临睁开眼,还是不从他身上下去,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卸妆油,又缩进他怀里。
“你给我卸妆好不好,我好累,手抬不动。”
徐堂砚见她这么不想动,托着她站起来,用手勾起卸妆油走到卫生间,然后放下人。
“你把头抬好。”他把掌心里按压了几滴卸妆油,用手指沾着抹到宁暂临的脸上打圈,乳化成白色的细沫,然后让她洗掉。
宁暂临冲干净脸之后,看徐堂砚已经把牙膏给她挤好了放在杯子上。
“阿砚。”她过去搂住他,脸上还残留着几滴水,擦到了他胸口处。
徐堂砚把身上的人推开,跟她说道:“刷完牙之后洗澡,浴缸里我放好了水,别磨蹭,要不然水凉了就感冒,听见没。”
宁暂临又不死心地抱住,点点头:“我真的觉得,你要是给富婆去当小白脸,肯定就轮不上别人了。”
徐堂砚又把她推开,轻笑一声:“这不是已经在当小白脸了?快洗漱。”
她看徐堂砚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拿起牙刷开始洗漱。
洗完之后进了浴室里,她看见架子上放着的并不是酒店里的浴巾,应该是徐堂砚刚刚趁自己睡着下去买的。
她没有在浴缸里多呆,因为今天出门的时候自己洗过了。
宁暂临看着浴巾旁边还放着新的内衣内裤,还有纯棉睡衣,她换上之后竟然发现还挺合适,就是稍稍有些紧,只能扣最外排的扣。
她穿好后就出了卫生间的门,看到徐堂砚正背对着她坐在床边,大概是在看手机。
“我洗好了。”宁暂临踢了拖鞋,上床盖好被子,看着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去洗澡。
徐堂砚没有用浴缸,而是淋浴。
宁暂临窝在被子里,觉得有些热,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打开,调的温度低了点。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很吸引人的注意力,她舔了舔嘴唇,把思绪拉回到正路上。
宁暂临将电视打开,调到了自己喜欢看的频道,正在播一部刑侦探案的民国剧。
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下意识地往那边看过去。
徐堂砚上半身没穿T恤,披盖着宽大的浴巾,手里拿着他今天穿的T恤,好像是让他洗了,挂在墙上的挂钩上。
宁暂临见他往这边走过来,连忙挪了挪位置,给他把另外一半床空出来。
徐堂砚把浴巾搭在了椅子上,然后坐在床的最边缘处,和宁暂临基本上隔了一个枕头的距离。
“你干嘛离我那么远?”她问道。
徐堂砚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说:“我手机在充电,老师找我。”
过了几分钟,他放下手机后,掀开被子躺进去,只露出了肩膀的部分,背对着宁暂临说道:“我先睡了,今天有点累。”
宁暂临正看的尽兴,也没有管他,“嗯”了一声。
过了十几分钟。
这集的剧情变得有些拖沓,她看了看手机,才十点四十五分。
宁暂临往徐堂砚那边看了眼,眼神里流露出来几丝笑意,她看着电视里播放到一个稍稍恐怖的画面。
与此同时,“啊!”了一声。
徐堂砚刚起身往她这边挪,腰上就多了一双环抱住的手,他把人搂住,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宁暂临没吭声,低头看到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腹部肌肉线条,又挪开视线。
“被电视里的画面吓到了。”她抬起眼睛看他,头发散落在徐堂砚身上,扎的人痒痒的。
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连恐怖片都不害怕,看个探案剧还能被吓到?
“睡觉吧,别看了,明天早起。”徐堂砚伸出手把遥控器拿过来,关掉了电视。
宁暂临并没有睡意,她把脸蛋贴在徐堂砚的锁骨上,说道:“阿砚,宿舍的床好小,我不喜欢。”
徐堂砚想着自己大二、大三的时候估计就要找实习的公司了,到时候可能会租房子住,他揉揉她的头发,说道:“等到大二,我出去租房子实习,你空了就过来。”
她瞬间没了困意,甚至开始想象租的房子要装修成什么风格。
“那我想要一间画室,然后家里呢要挂满我画的你。”
“你前一个小时还困得眼都睁不开。”徐堂砚看她已经想到家里挂什么,捏了捏她薄薄的耳垂。
“睡不着怎么办呢?需要你哄着睡。”她抱紧他,两个人往中间挪了挪。
徐堂砚让宁暂临枕着自己的胳膊,拍着她的背。
“快睡吧。”他低头亲了一下宁暂临的额头,闭上眼睛睡觉。
宁暂临窝在他怀里,也闭上眼。
她怎么都睡不着,于是睁开眼睛盯着他看。
盯着盯着就忍不住上手去摸他的眉峰、眼眶、睫毛,还有喉结上的小痣。
指尖刚触及到,就被人握住了手,徐堂砚闭着眼,声音有些低:“别碰,你乖一点。”
宁暂临把手调了调角度,挤过他的指缝,和人十指相扣。
“阿砚。”她喊他,也没有看到徐堂砚睁开眼,又不甘心地说道:“你亲亲我呀。”
“刚刚不是亲过了?”少年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怕自己心中绷着的弦松掉。
宁暂临仰着头,嘴唇贴到他的下颌线处,然后又说道:“你没有亲我的嘴巴。”
徐堂砚睁开眼睛,用手捧着她的脸啄了一下嘴唇,把人搂紧:“行了,睡吧。”
“阿砚。”她又喊他。
徐堂砚睁开眼,有耐心地问道:“又怎么了?”
“我想听歌,我好像失眠了。”宁暂临只觉得自己没有一丝丝困意,就和当初成宿成宿失眠的状况没什么两样。
徐堂砚听到失眠这个字眼,把人松开,从床头边上将手机拿过来,然后找到了舒缓音乐的歌单。
带着耳机睡觉对身体不好,他点开了外放。
流畅的英文音乐响起,慵懒的气氛弥漫着,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JulieJulieIdon’tfeelgoodtoday,
朱莉朱莉我感到一丝沮丧,
FeelinglikeI’mgonnalosemycontrol,
感觉我马上就要崩溃了,
JulieJuliepleasedon’tleavemealone.
朱莉朱莉请不要离开我。
“这是什么歌?”宁暂临听着这首歌,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一只舒展着懒腰的猫,猫爪每走一步都踏在节拍上。
徐堂砚说:“《Julie》。”
她往少年的鼻梁处凑过去,亲吻了一下,很轻声地喊道:“阿砚,阿砚,你爱我吗?”
宁暂临看到他定定地看着自己,腰间的手在收紧。
她被翻了个个,徐堂砚手臂撑着,他很虔诚地回吻着少女的眉眼、鼻尖、唇珠,最终落到软软的唇瓣上。
徐堂砚趴在她的耳边,说着让人瑟缩的情话。
“我偶然爱你,我也永远爱你。”
他脑海里想起来这位作家说过的话,于是说给他的宁暂临听。
[我偶尔爱你,爱你人前光鲜、璀璨,像是流星。我永远爱你,爱你人后的脆弱、用心,自然而然。]
宁暂临腰肢软塌塌的陷到床垫里。
她感觉自己陷入到奇怪又可爱的旋律之中,像是来到了没有人在的小酒馆,她想和心爱的人在里面撒欢。
AndIwillneverneverloseuinsight,
我永远不会让你在我视线中消失,
Neverneverletugo,
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
LeavingunevermakesmeforgetwhoIamwhenI’mwithu.
离开你从不会让我忘记我和你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她感觉到了这首歌正从自己的躯壳里冒出来,突破成一个浪漫的乐符。
宁暂临对徐堂砚衍生出了可怕的占有欲,她想把洋娃娃永远锁在自己的视线里,她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小岛,岛上种满着成片成片的花儿,她要养一只蓝色眼睛的布偶猫。
透过布偶猫的蓝宝石,她看见了自己潮红的脸颊,透视了扑通扑通激烈跳动的鲜活心脏。
JulieJulieIdon’tfeelgoodtoday,
朱莉朱莉我感到一丝沮丧,
FeelinglikeI’mgonnalosemycontrol.
感觉我马上就要崩溃了。
宁暂临听见了窗户外面的车流声,路灯无时无刻不在亮着,车辆在鸣笛。
滴滴滴的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转化成无休无止地运动。
喇叭一按,就有一滴汗水落到她的脖颈。
宁暂临卷卷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缠在她白皙的肩膀上,攀到她光滑的蝴蝶骨。
JulieJuliepleasedon’tleavemealone,
朱莉朱莉请不要离开我,
Neverneverletugo,
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
LeavingunevermakesmeforgetwhoIamwhenI’mwithu.
离开你从不会让我忘记我和你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歌曲被徐堂砚不小心点成了单曲循环,她散乱的思绪伴着音乐声音漫过了零点。
宁暂临睡得朦朦胧胧,她隐约记得后半夜自己被徐堂砚抱到浴缸里,又重新洗了一遍澡。
美梦苏醒,少年还将自己搂在怀中。
她想起了徐堂砚睡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依旧是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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