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箐衿来到了山脚下，语气不善。
林待之对她道:“不是拜托你看着点鹿湛吗？”
许箐衿不屑道:“有我何师叔那老狐狸在，鹿湛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说完，她便冷笑了一声，道:“现在倒好，那女人出关也不是，不出关也不是。”
林待之劝道:“出了也好，不然城破了，你我都要死。”
许箐衿道:“死了便死了，又不是死不起，难道说那女人来了就能改变局势？”奇快妏敩
“不好说。”林待之摇了摇头，问:“话说回来，你知道……圣女她为何要闭关吗？”
“愧疚？逃避？我管她呢。”许箐衿语气不屑。
林待之提醒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修行遇到了极大的问题？”
许箐衿挑了挑眉，道:“你是说根基不稳？”
林待之道:“可能吧，我也只是猜测。”
许箐衿皱起纤细的眉，道:“宗门内各自心照不宣，说她是掌门师父的女儿，还是私生女，同一个妖族女子所生，这才不公开这个秘密。但我猜那些都不是真的，掌门师父人很不错，平等地对待我们每一个弟子。师父他或许是喜欢那个妖族女子，但也只是君子之交，自恃于身份，不敢逾越，哪里还会有个女儿？”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自然是师父亲口说的。”许箐衿多看了林待之一眼，道:“人妖相恋，为什么你不感到震惊？”
林待之道:“你要是看的小说话本多些，也不会特别奇怪。更重要的是我还有个朋友，他也是一样的情况。”
许箐衿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林待之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难道说不怕我到处宣扬吗？”
许箐衿开口道:“又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然，你要是告诉别人，我就跟你拼命。”
她知道打不过林待之，又不想说出死给你看这种话，只能这样表明道理。
林待之倍感压力。
魔族的攻势还在继续。
潼关阵法就像夜风中飘摇的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玄冰高高在上，盯着林待之的方向，没有出手。
给林待之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他不大明白是哪里出了纰漏，被这样一个美丽而又强大的女魔头给注意上了。
尽管他没有什么所谓的步步为营，也没有刻意低调隐瞒自己，但身怀天书的他被发现还是太早了些。
要不是青鸾和火凤让他一举突破到了二品，恐怕有的是他好受。
不过战局终究还是到了他无法左右的地步。
于是他也不禁考虑，如果换做十年前的自己在这里，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答案是肯定的。
林寻打不过玄冰，但是却可以自己逃。
至于潼关。
嗯……破就破吧。
大不了躲着修炼个百二十年，出关后入了那传说的寒渊，给她老家都掀了也不迟。
二十岁前入通圣，还是初、道、极三境中的道境，换头猪来，熬个两百年也能熬出头。
“她为什么不出手了？”
许箐衿看着半空中的玄冰，目光有些疑惑。
林待之道:“她知道我有天书，担心不留神我给溜了。”
“你可以在她的眼皮下逃走？”
“可以的，幻术或者隐匿身形都可以。只不过她有心提防的话，我逃不开。”
“那你要走吗？”
“不，至少现在不会。”林待之想了想，道:“我会等到最后一刻。”
“那之后逃不掉呢？”
“那就只能死了。”
说完这话，青鸾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枝头上，然后转眼间消失不见，去了万里之外。
……
一道剑光划过了青州的上空。
有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捧了把云端的雾，捋了捋长胡子，笑得分外开心。
不为什么。
只因他那个闭关十年的徒弟不仅走过了那道关，还决定要出来看看这世间。
有什么能比她决定放下更开心的事呢？
哪怕眼下他要去赴死。
他姓梁，他是明蕴宗的梁掌门。
许多年前他从雪原里领回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长有一条尾巴。
是龙尾。
相传妖皇一族便是有着真龙血脉的蛟龙。
当然，龙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眼神泛着冰蓝。
于是他明白了一切。
许多年前，他辞别山门，如柳飞那般红尘炼心，只不过修为是三品，在简简单单获得了当年的青云试第一后，次年便遇上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人，是妖族的公主殿下，也就是如今妖皇的妹妹。
相识的过程很俗套也很巧合。
梁掌门对敌时受了伤。
一品的公主殿下从天而降，救下他的同时，也捕获了少年无处安放的心。
回宗门后他的修为停滞不前，于是就连师父刚收的师弟也简简单单超过了他。
二师弟更是对他落井下石，每天巴不得和他对阵五百遍，好证明自己的实力冠绝明蕴。
还是小师弟最后问了他一句，“是境界重要还是心境重要？”
梁掌门想了想，好像一样重要。
小师弟说，“想她就去找她。”
于是时隔多年，他又踏上了去雍州的路，也一并得知了她是妖族公主的事实。
一夜举棋不定。
最终他去了南疆，抢婚。
大战中他突破了一品。
漫天血雨里，公主殿下疑惑地看着他，问:“什么是爱？”
他答:“我要你，这就是爱。”
公主殿下不理解，道:“所以你杀了我未来夫君？”
梁掌门对别人说对不起。
公主殿下回答没关系。
轮到梁掌门愣住。
公主殿下解释道:“我好像不爱他。”
然后她说:“谢谢你，我要去找我爱的人了。”
留下梁掌门一个人在风雨里飘摇。
最后还是当时的掌门出手，让妖皇卖了个面子。
当然，这白死的侄儿也为后来寒山大战埋下了伏笔。
妖族公主去了尘世游历，遇上了属于她的真命天子。
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读书人。
据公主殿下后来说，那家伙以前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比她这个妖还要像妖。
只是他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模样了。
可能他本来就是那副样子也说不定？
梁掌门承诺她，孩子生下来他来带，你的身份也不是问题，大不了他不回宗门，不当那掌门，以后隐居尘世，过着谁也管不着的生活，多好？
公主殿下笑了笑，道:“看来你还是不懂什么是爱呢。”
说完这话，她就孤身一妖迈进了风雪里。
留下彼时的梁掌门黯然神伤。
那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让步到这种程度了，公主还是不肯跟他走。
现在他明白了。
而且他还明白，除了欲望外，魔也是有感情的。
这或许就是当年女帝并没有全然将他们灭绝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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