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哭，又很想笑。
别演了，真的别演了。
那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李先生，仿佛吃定了自己一般。
非得说自己，就是他都不认识的那个人。
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搞得他自己都有点怀疑。
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难道说，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是那什么风老大？
此刻，程锦书沉默了。
见到他默然，李永锦尤为得意，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
紧接着，让李永锦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程锦书看着上书，眼角含泪。
他伸出手抚摸着上面的羊皮，开始陷入了回忆：
“我来自东洲的北疆，一个极为破旧且荒芜的地方。”
“犹记得四周都是冰山，每天最美的时候就是日出。”
“日光映照冰川，冰川反射大日，镜光凛凛，浮光流转。天上，仿佛一下子出现了无数个太阳。”
……
不得不说，真的很有画面感。
听程锦书讲述，李永锦感觉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慢了。
一片虚无的小世界里，仿佛一下子多出了时间的概念。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是选择沉默。
只能是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可是过了傍晚，这种美景就消失了。”
“寒风凛冽刺骨，山风如刀似剑。行于山峰之际，若是没有做好防寒保暖，不消半天就会冻成一坨冰雕。”
“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完全就是一片末日情景。”
“没有体会过的人不会知道，世间怎么会有温度极限至此。”
“所以，我们村庄也有傍晚之后不出门的铁律，至今无人敢挑战天威。”
“家父不肯坐以待毙，妄图移山死于风寒，家中祖辈也曾从事过，可惜他们全都失败了。”
“我们程家，一门九冰雕，陈列宗祠祖地，可为展览冰馆。”
“我曾说，征服天地无法靠蛮力，但家人不这么认为。”
“等到我离开之后，他们依旧觉得我是逆子，是违背祖宗的不孝之人。”
“先生，可我就想问一句……”
他两眼噙满了泪水，动情地问道：“敢问这世间，可有一物。可消融冰雪，融化万世不化之冰川？”
这下子，李永锦彻底动容。奇快妏敩
沉默了许久，仿佛整个天地只剩下两人。
最终，李永锦感叹道：“我明白了，你确实不是他！”
能说出这种故事，并且晓以真情实感的，绝对不是风如意。
风如意的人生，李永锦还是了解的。
压根就没有这种奇幻经历，也不会如此真挚。
那种纯净又极度渴求的眼神，是无法装出来的。
这点自信，李永锦还是有的。
如果是装的，根本无法逃脱他的火眼金睛。
也就是说，他真的不是风老大。
那么，风老大应该还在缥缈大陆？
可是，也不一定，谁又说得准呢？
这一刻，李永锦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缥缈大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大事。
不然，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两个风如意！
自己，要回去看看才行！
不回去看看，李永锦不会放心。
“这个问题交给你了，最终的答案，你需要自己去寻找。”
李永锦伸出手去，笑道：“那么，很高兴认识你……”
“程锦书同学！”
……
程锦书继任了。
成为了上书院，很年轻的二代院长。
门生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服。
可李永锦毫不在意。
作为上书的继承者，如果程锦书连这点人都压不住的话。
那他也没资格拥有上书。
问题，还是留给他自己去解决吧。
“先生，您是要离开了吗？”
是夜。
星夜姣姣，月光如水。
顾北寒给李永锦收拾行李，眼角通红。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先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只是偶然流落凡尘的谪仙，在这里待不久的。
迟早有一天，先生会彻底离开这个小地方。
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嗯，该出发了。”
李永锦也不想再骗她。
小丫头内心玲珑剔透，心里跟明镜似的呢。
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回来。
既然给不了承诺，那就干脆不要给希望！
就让顾北寒觉得，自己不会回来了，其实也不错。
听到这话，顾北寒哽咽了：“先生，可惜您再也见不到我读书有成了。”
其实，她一直想在先生面前，证明自己。
可惜，没机会了。
“不！”
结果，李永锦摇摇头。
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我会看到的，怎么都会看得到！”
“小丫头，你一定要好好读，我等着你成为天下第一位女书圣呢！”
顾北寒泪中带笑。
她知道，先生此言是安慰她。
她却不知道，李永锦也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真的能看到！
……
择日不同撞日。
李永锦选了一个好日子，带着他那痴呆的好大儿。
不对，是好师弟上路了。
一路上，小师弟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粗糙又精致的小香囊。
粗糙是形容外观，精致是形容小巧。
乘风而去，香囊迎风而舞。
发出微弱的声响，一如当年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把长命锁。
不知为何，闻着那香囊的寡淡香气，小师弟这一路都非常安静。
不哭也不闹，一改之前的偶尔反常。
就这样，李永锦带着王逍遥行于天上，如同行在大地上。
很快，他们来到了缥缈大陆边陲。
玄海。
玄海镇。
“哈哈哈，龟龟，桃夭，小白……”
“林北回来了！”
玄海周围，还是熟悉的一切。
李永锦看着这一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看起来，他离开的这近百年里，一切都未曾改变呢。
只是……
驻地不见了！
他看着原本该有驻地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凡人居住的砖瓦房。
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这一瞬间，李永锦不敢再托大。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改变了闲散态度，直接开启了天道模式，借助天道来搜索整片大陆。
在天道之力的搜寻之下，这片天下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如同幻灯片一般在他眼前回溯。
瞬息后。
李永锦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要从空中直坠大地。
没了，什么都没了。
这偌大的天地，一下子空了。
龟龟没了，仿佛不曾出现；
桃夭没了，世间再无鲜果；
小白失踪，好似迷失于小世界。
风如意……
看样子，这世间没有风如意。
唯有程锦书。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锦书明明没有入轮回，可他就是出现了，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好像，被人改写了轨迹。
改写，轨迹？
这一瞬间，李永锦明悟了前因后果。
他懂了。
风如意的时间线，好像被改写了。
至于青山宗……
李永锦都绝望了。
不对，青山宗还在！
青山宗还是那个熟悉的青山宗，它还在玄九洲！
第一代祖师，也还是青山老祖师！
念及至此，李永锦内心狂喜。
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却又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是啊，青山宗还在。
那是不是说明，一切都还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
对的，只要青山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走，小师弟。”
“咱们回家！”
李永锦大袖一挥，天地变色。
刹那之后，青山绿水之中，出现了两道身影。
前方，正是青山宗山门所在。
李永锦看着熟悉的山门弟子，脸上带笑正要进山。
虽然此时，并没有任何同门来迎接自己。
可是李永锦还是莫名感觉心安。
他不在乎那种热闹的场面，反而会感觉不适。
像这样就挺好，悄悄地回去，然后惊艳所有人！
下一刻，
两把剑挡在他面前。
“道友，前方为青山宗重地。”
“若无通报，请止步！”
随后，第三位看门弟子笑道：“看您面生得很，敢问道友是打哪儿来啊？”
“刘丰硕，你不认识我？”
李永锦瞪大了眼珠。
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那你认识他吗？”
他拉着小师弟，小师弟看到人还吐出了舌头嘿嘿笑着。
“不认识。”
三人齐齐摇头。
那位刘丰硕说道：“谁是刘丰硕？我们三个都不姓刘啊！”
“哪来的疯子。”其中一个小声嘀咕道。
“嘶。”
李永锦倒吸一口凉气。
他抬头望天，看到了远在亿万里之外的太阳。
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让他忍不住抬起手遮挡。
也让他的眼睛，被刺激得泪流不止。
烈日苍茫，
却又蚀骨冰冷。
此刻，小师弟不知看到什么，疯了一般大叫起来。
“哇啊啊……”
喊完，小师弟一直在扭头转身。
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逍遥！”
李永锦惊呼一声，也顺着目光……猛然回首。
抬望眼，
只见偌大的山门石阶雕像外，那个龟龟经常趴着睡觉的地方。
不知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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