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司穆的话,一字一句地坠落在黎雪的心尖上。
曾经所有的小暧昧都在这个夜晚被彻底挑破。
那些旖旎而隐秘的小心思也在他的目光下，变得根本无处可逃。
少年自己还紧张着,却顾及她的感受，支吾地补上一句：“你、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的。”
他抬头在她头顶摩挲了一把。
“好好休息,我等你答案。”
韩司穆一直望着她回家,还站在巷口处跟她挥了挥手,模样乖乖的，看她的眼神却格外灼人。
让人的心里很暖，充满了安全感。
黎雪回到家后,整张脸都是烫的，心跳声回响在耳侧,连脱鞋的动作都有几分走神。
黎母从厨房里出来，心事重重的模样，又躲到房间里悄声说着什么。
没太听清,只有几个字眼,跟她早上听到的差不多。
于是她敲开了门。
见黎母刚挂断电话，她连忙道，“妈，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我猜想哥在外面可能欠了很多钱。”
......
晚上十点半，黎雪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眼角的泪都干涸了。
手机“叮咚”一声。
后桌同学发微信给她,【黎雪,你知道你同桌是谁吗？我的天啊！你绝对想不到他是谁！！！】
黎雪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他是谁？】
【学校对面那栋高楼知道不？那是韩司穆家的。他家是南淮的首富，在国内也是一等一的富豪。】
【他还是独生子，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别看他平时低调，他小小年纪就身家百亿了。】
【要是你跟韩司穆在一起了，那你就是嫁入豪门了！！！】
手机蓦然地掉在床上，黎雪感觉脑子都空了。
韩司穆家里是豪门，但她家里却是......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欠债几百万，可是现在又突然知道了自己喜欢的男生是顶级豪门。
那一瞬间的落差顿时将她整个人淹没。
黎母说了，家里的事先内部解决，她哥的债得让他自己还。有什么事情都有大人扛着，她只要顾好自己的学习就可以了。
但是她快成年了，一直供养她和黎母的黎父也即将移民国外，以后不会再负担她的生活费。
高三，她必然不能分心去想其他。只有好好学习，才不会给家里增加负担。
而且，她不想让韩司穆知道她家里的事情。
一点都不想。
所以在高三开学后的第一天，黎雪将摩天轮公园的票推给韩司穆，低着头道：“高三了，我想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韩司穆静静地盯着那张票，喉结微微下沉，什么话也没说。
黎雪继续低着头，将早餐放到他的桌子上，眼眶都要红了，却只能强忍着泪水道：“对不起。”
“......”
班上的同学还没到，只有他们两个人。
少年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朝她伸出左手。黎雪懵然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要什么？”
他没说话，继续将手伸向她。
黎雪低头看着他的手，也慢吞吞地伸出手，握住他的。
韩司穆愣了愣，眉目渐渐舒展开来，漆黑的眼眸也变得温柔，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就松开了。
“黎猪猪。”他慢慢转身，侧脸的落寞稍瞬即逝，“不想别的。高三，我们一起努力。”
黎雪忍着心痛，点了点头。
-
高三的学习节奏更加紧凑，但好在内容都是旧的，学起来反而比高一高二时的还要轻松。
每天的卷子很多，加上每节课都要考试，班上的同学也慢慢从紧张过渡到习惯。
陆续有同学获得减分和其他学校的保送资格，班主任也大力鼓动着大家积极去参加校外竞赛。
刚结束完两轮模拟测，黎雪累得趴在桌上休息，眼睛透过外套看向旁边的韩司穆。
少年在给她演算课上没学会的数学题，低着头时，眼睫毛根根分明。
自从开学拒绝他之后，韩司穆还是跟以前一样，下课了就给她讲题。
不同的是，他好像话更少了些，也不像以前那样跟她开玩笑了。每天早上他就将自己做的点心，什么芝麻糕，核桃杏仁酥，偷偷地往她的抽屉里塞。
每次被黎雪发现了，韩司穆只是轻声道：“尝尝，新学的。”
连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黎雪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变了什么，又好像没变。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总觉得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月考结束后，黎雪过完十八岁生日，也迎来了高三一年一度的体测。
因为要考跑步，所有同学都叫苦连天的，班上更是响起了一阵哀叹。
黎雪其他的体测项目都还好，唯独800米，提到就害怕，上操场就跟上刑场一样，腿都软了。
她跟后桌同学一会儿抱团取暖，紧张兮兮地听着徐章回来喊号：“现在到四班的女生了，我估计我们班应该在下午的第二节课。”
黎雪呼气，“还好还好，下午也好。”
后桌同学拍了拍她，“到时候我跟在你后面，你带我啊呜呜呜！”
她撇了嘴，“我也不确定，我今天来那个......”
今天是来姨妈的第一天，可是刚好就撞上了体测。
改期的话又有点麻烦，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忍忍就过去了。
黎雪平时都不痛的，顶多有点不舒服，但今天不知道是心里紧张还是因为什么，她总觉得小腹隐隐下坠。
中午，黎雪趴在桌上，没什么精神地看着外面。
韩司穆将她的水杯放到桌上，长腿一跨，歪头看她，“怎么眼睛呆呆的？”
她疲惫地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跑前综合征。”
少年坐下来，碰了碰她的后脑勺，“你按一下这里，这里有个穴位，能够舒缓你的紧张情绪。”
黎雪不懂，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穴位。
韩司穆看不下去，干脆上手帮她按了。
黎雪被他按得很舒服，闭着眼，勾唇笑道：“韩医生的手法果然妙哉。”
“平时考试你不紧张，跑个步就紧张得连午觉都睡不好。”韩司穆将两只手伸过来帮她按，又笑她，“胆小鬼。”
“才不是。”她舒服得闭上眼，“因为有不会的题我可以问你，但是跑步这个东西，太难受了。”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
“你还是依赖我的，对吧。”
黎雪被他这句暧昧的话说得脸烫，但支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只好默认了。
后桌同学还笑问：“哎，你们的关系又好了？”
“......”
连同学也看出了他们这段时间的不对劲。
两人没说话。
韩司穆沉默地继续给她按着。
这段时间以来的疏离，好像也因此和缓了许多。
......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
班上所有的女生都紧张地盯着操场，直到二班女生下去后，整个班的气氛都凝重了。
徐章在讲台上大喊：“大概十分钟就下去了，同学们做好准备。要去上厕所的，先去上厕所。女生优先，男生跟着后面。”
班上同学都站起了身。
黎雪跟后桌同学打打气，两人一起手拉着手出去了。
衣袖被人揪了揪。
她回头看过去，韩司穆低声在她耳边道：“加油。”
说完，他跟着队伍先走了。
全体同学来到操场上。
远处一声枪声巨响，二班女生在起跑线开跑。周围的风声很大，不少同学喊着加油。
一班的女生都很紧张地站在草坪上看着。
体育老师在旁边喊：“一班女生可以准备了。”
黎雪看向韩司穆，见他们男生一队被带到另一条起跑线上。
等二班同学全部越过终点线，一班同学也紧跟着上去了。
黎雪深吸一口气，跟旁边的同学道了声“加油”，上身微微蹲下准备。
操场上的人慢慢走开，耳边的风也静止了下来，心跳声充斥了周围，最后被一声枪响划破。
“预备。跑——”
黎雪快步跑了起来，速度保持在队伍的中间。
前排有体育生，本身速度就很快，没一会儿就跟她们拉开了距离，也带起了整条队伍的速度。
黎雪跑到中途的时候，感觉小腹还有些坠坠的疼。一开始还不明显，到了第二圈的时候，她的双手双腿发软，阵痛也开始袭来。
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
好不容易到达终点线，身后就传来了另一道枪声。
男生那一队也开始跑了。
黎雪看着韩司穆跑在第一位，没多久就跟第二位拉开了半个操场的距离。
周围休息的女生都惊叹了一声，“第一个是谁啊？好快啊！啊，是韩司穆！”
“韩司穆平时就有参加校运会，成绩又好，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妈呀，好厉害啊！”
少年依然耀眼，不管在哪里都是瞩目的存在。
黎雪找了个地方坐着，小腹的下坠感越来越重，痛感也渐渐明显了起来，一阵一阵地让人发冷。
她连忙用手捂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耳边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后桌同学休息好了来找她，推推她的手臂，“卧槽，你看你同桌一直领先啊，速度就没慢下来！”
黎雪应了一声。
“哇哇哇！终点了！终点了！”
同学激动得站起来，还拉了拉黎雪，“你快看啊，你同桌太牛逼了！全程匀速冲刺，猛的呀！”
“......”
同学见身后没声，赶紧回头，终于察觉到黎雪不对劲了，蹲下来问：“怎么了？黎雪，你姨妈痛吗？”
黎雪捂着肚子，气若游丝地回答道：“早上就有点疼了，刚刚跑完更疼。”
同学蹲下来，“走，我扶你去医务室，不要蹲在草坪上，很冷的。”
“好。”
黎雪正要站起来，双腿却因为刚跑完步没力气，酸酸软软的，根本站不起来。
小腹又痛得厉害。
她挣扎了没一会儿就坐下了，捂着肚子将脸埋到大腿里。
周围的同学都聚集过来，问她有没有事，有同学直接去医务室叫医生了。
“麻烦让一让。”
韩司穆闯进人群里，在她面前蹲下，扶着她的膝盖轻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同学替她答：“黎雪肚子疼，跑完步就这样了。”
少年身上还有刚跑完步后散发出来的气息，混着他身上清冽的体香，让人感觉到很安心。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黎雪打横抱起，快步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黎雪连忙圈住韩司穆的脖颈，又觉得肚子疼，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低吟了几声，“你放我下来吧。”
少年的声音不容置喙，“我带你去医务室。”
韩司穆的手卡在她的膝弯，揽着她的腰时，将她的身体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
她支撑不住，直接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到了医务室。
医生已经过来了，“哪里不舒服？”
韩司穆将她放到床上，扯过枕头给她，“医生，她生理期肚子疼，应该是刚跑完800米，剧烈运动导致的。”
黎雪疼得轻哼，赶紧把腿蜷缩起来，可依然怎么躺怎么难受，疼得轻哼出声。
少年有些着急，“医生，有没有止痛药？”
医生将暖水袋塞给她，“来不及了，生理期之前吃才好。这一周有没有吃凉的，冰的，辛辣的？”
“没有，都没有。”韩司穆道，“水温我都试过。她平时不吃辛辣，凉的冰的也都给我吃了。”
“......”
原本黎雪疼得难受，听到他这句话又忍不住想笑。
明明是他说天气热，结果同学刚买回来一个雪糕请她吃，就被他二话不说地抢走了。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向韩司穆：“那你不看着你的女朋友？这已经生理期了，怎么还让她跑步。”
韩司穆直接认了，“我的错。”
黎雪颤颤巍巍地举手，“不是，是我自己......”
他将她的手按回去。
“......”
医生笑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互相抢来抢去的。哎，男同学，你再装个暖水袋给你女朋友。”
韩司穆起身，笑道：“好。”
黎雪在床上翻了个身，低声道：“医生，他不是我男朋友。”
医生给她递了一颗药和一杯水，“我不是老师，你们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不过，你以后找老公就要找这样的，贴心，对你好，懂得照顾人。”
“......”
黎雪不说话，赶紧服下了药。
韩司穆也回来了，暖水袋里装满了热水，手上还多了一条被子，整整齐齐地披在她的身上。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将暖水袋放到她的怀里，问她：“还疼吗？”
黎雪点头。
医生笑道：“你女朋友已经吃过药了，你可以让她先睡会儿。”
韩司穆笑着点头，“好。”
“......”
女朋友。
某人答得还挺快。
医生将休息室留给他们，自己先出去了。
黎雪将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韩司穆身高腿长的，坐下来时两条长腿屈起，他还将手肘搭在膝盖上，上半身矮下来，跟她对视着。
黎雪嘟了嘟嘴，“瞅着我干嘛？你刚刚怎么还笑？还笑！”
韩司穆偏头笑了声，将被子盖到她脸上，“不是说疼吗，看你这个样子，是不疼了？”
她连忙扒开，继续把眼睛露出来，“疼的。但你看上去怎么那么快乐？”
他眉眼弯起，“我哪有。”
“......”
黎雪抱着暖水袋起身，伸手捏住他的脸，“你看你现在就是笑得很开心。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韩司穆还是笑着，抓着她的手放下，“我没有嘲笑你。”
她将手抽出来，“那你脸上一直笑笑笑，笑个不停。老实交代，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韩司穆帮她盖好被子，“不丑。我没笑你，我是笑那个医生——”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一直说你是我女朋友。”
“......”
黎雪小声道：“看把你美的。”
“是挺美的。”韩司穆又塞了一个小暖宝宝进去，“要换做别的男生，肯定要说还在追你。”
他眸光幽幽地看着她，“这到我身上，就直接晋升了。”
“......”
黎雪转过身，背对着他，还将被子罩到头上，“不理你。”
头顶被他摸了摸。
韩司穆温声道：“以后你可别在生理期跑步了，你刚刚那个样子吓死我了，那嘴唇白得跟漂了一样。”
黎雪闷声地“嗯”了一句。
身上一个暖水袋，一个暖宝宝，头上还盖了一层被子。
虽然不是很疼了，但这暖得都快冒烟了。
黎雪将被子拉开，韩司穆伸手制止道：“干嘛呢？”
“我热。”她扯了扯被子，“不想盖，我又不是发烧。”
扯来扯去，没一会儿被子就乱了。
黎雪把自己困在里面，脑袋一直出不来。
韩司穆起身，边笑边帮她弄，“是不是疼傻了。哎，你的头呢，你这么大一个头呢？”
黎雪找不到出口，急得囔囔：“你才头大，你的头全班最大。”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折腾了半天，她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了，入眼的却是韩司穆近在咫尺的脸庞。
两人的距离靠得近，彼此的眼眸中都倒映着对方的影子。
心跳声肆虐。
密密麻麻地交织着两人。
少年低着头看她，又慢慢凑近些，单手撑在她床的边缘，眼眸漆黑得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黎雪赶紧将脑袋缩回去，不敢看他了。
韩司穆也赶紧起身，坐回到旁边的座位上，轻声问她：“感觉好点了么？”
她点点头，“好点了。”
“困不困？”他给她掖了掖被角，“要不睡一觉吧，中午见你都没有睡好。”
黎雪在被子里探头看他，又扔了一个暖水袋出来。
少年看着她笑，眼眸中的碎光明显了一些。
“黎雪。”
“你最近好像一直在躲着我。”他低声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黎雪垂下眼眸，连忙摇摇头。
韩司穆慢慢在她的床边趴下，黝黑的眼眸晶亮，嗓音却压得很低，“你这个学期，对我好像没有那么热情了。”
听到这话，她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但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敢问你。”
看着他一副低落的模样，黎雪特别不忍心，连忙道：“我家......”
她的话锋微转，“我妈妈最近生病了。”
韩司穆蹙眉，“阿姨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带她去看医生。”
黎雪摇摇头，“没什么，老毛病了，就是咳嗽。”
“咳嗽？我可以......”
“韩猪猪。”她打断道，忍着喉间的哽咽，“我困了，肚子也有点疼。”
少年急忙将暖水袋重新放进去，摸了一下发现凉了，又起身去换新的。
黎雪转了个身，感觉心口闷闷的。
不知过去多久，她醒来时才发现韩司穆在她旁边睡着了。他枕着自己的手臂，手还放在她的手旁边。
食指触碰着她的尾指，小心翼翼的。
黎雪看了他半晌，确定韩司穆睡着了之后，她将手慢慢挪过去，伸到他的手心里，握住他一半的手。
像是跟他相握了一样。
少年没醒，他的掌心很暖很宽厚，也让她有了半刻偷欢的悸动。
只轻轻一下，黎雪就松开了。
偷偷地，将这种感觉藏匿起来。
藏进心里头。
藏进了，没有人能寻到的地方。
***
时间过得很快。
高考前天，黎雪收拾好书包，将要准备的身份证和准考证都检查了一遍。
韩司穆还在旁边嘱咐道：“记住了，考前深吸一口气，别太紧张，你可以的。”
黎雪背上书包，朝他笑道：“知道了，唠叨得跟我妈一样。”
他也笑，从兜里拿出一个钥匙扣给她，“来，拿着。”
少年的掌心里躺着一个红色的猫咪，它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考神保佑”的牌子。
黎雪笑着接过，“好可爱啊！”
韩司穆插兜，“可爱吧，我专门跑了五条街给你买的。这个都断货了。”
她忍不住笑了，“谢谢。”
他低头将钥匙扣别在她的书包拉链上，又捏了捏，“明天一定要保佑我们的黎雪同学，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我可以的。”黎雪笑道，“你放心啦。”
韩司穆揉了揉她的头。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
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宠物店，猫猫狗狗全在玻璃橱窗里，一只只毛茸茸的，还伸爪爪到处蹭，看着就特别活泼可爱。wWw.qikuaiwx.Com
黎雪连忙凑过去，眼睛都亮了，“啊，好可爱啊！”
韩司穆插着兜过去，笑道：“我看看。”
她盯着面前的那只小金毛，转头就见少年故意跟她脸贴脸地挤一起。
那只小金毛实在可爱得过分，胸前的一块毛是白色的，看起来就像雪花一样。它还没睡醒，小小的脑袋枕在爪子上，浑身都毛茸茸的。
黎雪勾唇，眉眼都弯了起来。
玻璃橱窗反射着两个人的脸。
韩司穆原本还看着金毛的，没多久他就转头看着黎雪的侧脸，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想养吗？”
黎雪上扬的嘴角慢慢收回，摇摇头，“不了。”
“它太可爱了，我要不起。”
韩司穆轻哼，“这是什么道理？”
她远离了橱窗，“有时候，狗跟人一样。太珍贵了，反而不敢去拥有，担心自己给不了对方最好的。”
“所以......”黎雪低下头，“等我有能力的时候再说吧。”
“说什么呢。”少年摸了摸她的头，“干嘛这么伤春悲秋的？快高考了，考完试你就是大学生了，大好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
黎雪朝他笑道：“嗯。未来会更好的。”
韩司穆拉过她，继续嘱咐道：“高考证件记得带齐。高考前一天就不要看书了，好好休息，第二天才有精力考试。”
她点点头，“好了好了，我记住了。你重复十遍了。”
“我是担心你，黎猪猪。”
上了公交车，韩司穆一路送她到巷口，又沿路检查了一下安保和警卫。
“这段时间，这里没有发生什么吧？”他问，“那帮人还有来吗？”
黎雪摇摇头，“没有了。”
“嗯。我让我保镖在这里守了大半年。”韩司穆说漏了嘴，“昨天我爸出差，将他召了回去，隔天我再来安排一下。”
“不用了。”
黎雪一早就知道他的保镖守在附近的事情，也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即使，韩司穆从未提及。
但是她担心，担心他的保镖会发现她家里的事情。
“韩司穆，你不用保护我什么。”
黎雪低头看向他手上那道浅浅的伤疤，“你好好保护自己，别受伤了。”
别像上次那样。
为了她，奋不顾身了。
韩司穆连忙将手插进兜里，笑道：“回去吧。”
黎雪点点头，转身往家里的方向走。
每走一步，她都回头看身后的少年一眼。
韩司穆朝她挥挥手，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还将手放到脸颊两边，做出一个扩音的手势。
“加油，黎雪！你可以的！”
黎雪也朝他挥了挥手。
回到家，她快速跑向天台，从栏杆处低头看着还站在巷口处的少年。
他还没走，遥遥地站着。
想起不久前的那天。
韩司穆枕在她床边，少年的五官深邃，在医务室小窗投射进来的橘黄阳光下，轮廓更显温柔缱绻。
黎雪握着他的手起身，担心会吵醒他，所以动作都克制地放轻了。
她俯身，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生，手指沿着他的脸部线条轻轻描摹，心悸之处全是难捱的情意。
随后，她低头，慢慢地靠近——
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亲吻了。
这个带给她三年温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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