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开始,天空就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天气预报上说过两天会下雪,但年年都是虚张声势,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应验一回。
姜遥浅开着车,大概是一时晃神,车子开着开着就进了一条熟悉的路,然后不知不觉地就开到了一个小区。
她下了车,脚步自带方向识别,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着,等终于停下时,她已经停在了一扇门前。
房门紧闭,姜遥浅下意识要拿出钥匙。
电梯那边有声音,然后一对陌生的小夫妻拎着菜径直走过来,看到姜遥浅,两人惊讶地异口同声问道:“你好,你找谁?”
姜遥浅这才终于恍然回神,说了句:“不好意思,走错了。”
然后匆匆转身下楼。
你相信吗?人的记忆是可以被切掉一段的,偶尔回忆时只剩下一层在边缘模糊晃动的影像。
而她通常及时停住,从不深想。
要离开时,姜遥浅的目光突然从楼上那个违建被拆除的雨棚印迹上掠过,下面茂盛伸展的枇杷树也被整整齐齐地修剪掉了一小半。
心口突然开始出现熟悉的绞痛感。
她刻意地去忘记一段记忆,却无法控制地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比如,她会这样突然地开始心绞痛。
她又开始了失眠,不经常,偶尔,但是再也没有在深夜出去徘徊过。
她还爱上了吃枇杷。
姜遥浅上了车,开始往现在住的地方开去。
现在住的地方是苏红伶一个朋友的空房,一室一厅,就在苏红伶家的附近,这几个月苏红伶经常会来她这边看着她吃饭,再陪她睡觉。
姜遥浅知道苏红伶在担心她,可她觉得自己也还好。
她只是有过一段正常的恋爱,经历了一次正常的分手,她只是从一个人恢复到了一个人。
今年一月初她生日的时候,姜遥浅是回埠城跟丁芸和姜博一起过的生日。
临走的时候丁芸又递给了她那张卡,让她喜欢的话可以在溪海买个房方便住。
他们还不知道她分了手,说这房子以后也可以直接当做她的嫁妆。
姜遥浅这次没拒绝,收下后却也没买房,而是买了现在这辆代步车。
她好像终于明白房子跟家确实是有些区别。
在路上的时候,苏红伶打来电话,问她:“妞,你在哪?怎么还没到家?”
姜遥浅边看着前面的路边回答:“快到了,路上有点堵车。”
刚说完,姜遥浅就看到外面飘起了雪花。
准确来说是雨夹雪。
细小的雪花刚落到车窗玻璃上就在喧宾夺主的雨点上融化。
姜遥浅有些遗憾,又忍不住想:那里今天的大雪会是什么样?
会是用“鹅毛大雪”形容出来的雪白雪白的大雪花吗?
是不是很漂亮?
那个她曾经觉得遥远而陌生的地方,最终却成了她日思夜想、遥不可及的执念。
年前的半个月,公司就彻底清闲下来了,基本就等着放假过年。
姜遥浅开始不习惯起来。
她已经从代理经理升职成部门经理,之前繁杂的事很多,所以她每天上班的热情都特别高,现在突然没什么事做了,她整个人便显得有些恹恹起来。
苏红伶大概也是了解她现在的情况,这几天一直频繁地约她出去,不让她一个人闷在家。
今天去的正巧是以前姜遥浅请尤峰吃饭的那家辣菜馆。
姜遥浅到地方,愣了一下,然后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有趣的回忆,嘴角突然弯了一下。
苏红伶看姜遥浅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拉开凳子坐下便开始试探着说道:“你觉得小高怎么样?他看样子挺喜欢你的,这几个月一直让我帮他牵线,他人我还算知根知底,比你大两岁,家里有几套房,人不错,没什么不良嗜好,家庭关系什么的也很简单,就是人木讷了点。”
“怎么样妞,要不要试试?”
姜遥浅这才抬头:“谁?”
“小高啊。”
看姜遥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苏红伶有些哭笑不得道:“你现在的房东,人家对你一见钟情。”
姜遥浅皱眉:“那他要多给我两天时间,年底可能不太好找房子。”
这话题跳的,苏红伶一下子没听明白:“找什么房子?”
姜遥浅:“他都这样说了,我不换个房子,以后再遇到,双方不是都很尴尬?”
苏红伶:“......”
她这算是明白了,姜遥浅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
现在的她在感情处理上似乎更加果决而干脆。
苏红伶一时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能是天气冷,辣菜馆的生意很好。
店里吵吵嚷嚷的,服务员们不停地来回传送菜。
有一个服务员端着菜走向他们斜对面那桌,挡帘拉开时姜遥浅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头一抬就看到了对面的孙小光。
孙小光目光也正好抬着,两人一下子就对上。
姜遥浅浑身一震,下一秒目光已经立刻偏向了旁边座位上的人。
他侧对着这边,身体靠在后面椅子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大概是被精心养了几个月,模样更加帅气耀眼,气质上也透着一种矜贵,还有一种懒洋洋的陌生感。
头顶明亮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光线穿过漆黑纤长的睫毛,落在他的唇角,让人见到细微的光影在轻轻浮动。
姜遥浅一直呆呆地看着。
那一刻内心受到的汹涌而强烈的撞击,让她整个人都是怔然麻木的。
孙小光似乎说了什么。
他听了目光自然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很随意浅淡的一个眼神,仿佛只是去看一个陌生人,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与停顿就已经转了回去。
姜遥浅的心一瞬间便被冰冻住。
她当然幻想过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
不,是幻想过很多次。
各种各样的情景状况,想过他们将会有的某种某种反应,总之每一个都不是这样,一个一秒停顿都没留下的眼神,短暂而轻易地就结束,让人仿佛只是看到了幻觉。
苏红伶正拿着菜单点着菜,顺着姜遥浅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以为她又发起了呆。
她这几个月经常这样,时常说着说着话突然就走起神。
所以苏红伶一直担心她的状态,不敢掉以轻心。
她在心里摇摇头,想着要不要替自己那个朋友再努力努力。
一会一个拥有姣好身段,穿着牛仔裤、白色羊绒衫的女人跟着服务员一起朝他们那桌走过来。
那个女人弯着腰不知道在跟他们说什么,手臂就搭在解遇身后的椅背上,从他们身体间的空隙里,姜遥浅看到那只手依旧懒懒地轻敲着。
节奏没有一丝变化。
她突然就感到一种闷闷的、慢慢绞紧的窒息感。
之前的冰冷麻木也变成一种更为强烈的蚀骨疼痛。
她为什么就不能继续把自己骗过去呢?
比如,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也一点都没有在介意。
后来他们比她们先吃完饭,往外走的时候经过这边。
苏红伶大概是看到人了,立刻讶异地叫出一声,然后看向她。
孙小光的脚步似乎有些停顿,应该是想往她们这边来打个招呼。
解遇已经走到了门口,刚刚那个女人也跟在后面,出去时正朝他伸着手。
姜遥浅猛地偏过头,不再看。
她怕她的狼狈无处掩藏。
可她的心却无法控制地、自虐般地一遍又一遍地去回想,去描绘那一个眼神,和那每一个动作与表情。
他,似乎过得还好。
......
到外面上了车,孙小光瞅了眼旁边的人就问道:“怎么样,现在还有想法吗?”
“我看我的合伙人对你就挺感兴趣,要不你试试看,平时人家眼光也高着呢。”
解遇没说话,像是不想理他。
“哎呦,不会还真留着想法吧?不过就算你没问题你家里人也不能接受了吧?”
解遇可是被他妈妈亲自从医院接走的。
那是孙小光第一次见到解遇的妈妈,真的,漂亮绝了,看不出一点年纪,个子很高,气质也特别好,听说是国际上很出名的一个服装设计师,自创了一个他没听过但似乎很高端的服装品牌。
他算是明白解遇这妖孽似的长相是随谁了。
那是孙小光不知道解遇的爸爸又是多么俊美绝伦的一个人。
解遇冷冷道:“不用你操心。”
孙小光听了笑嘻嘻起来,有心刺探道:“我就问问,不过就你这长相再加自身条件还不是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我看要不你省事点直接换一个呗。”
“你现在也不错,怎么不换?”
轻飘飘的声音,火药味却一下子就出来了。
孙小光被戳了痛处,刚才还玩笑似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想说,她们能一样吗?他的梅子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他的呢?
差点要了他的命。
“得,算我多管闲事。”
“反正悠着点,上次已经把你八辈子的运气都加一块用完了,怎么说也是人在机会才在。”
“嗯,这句有点像人话了。”
“......操!”
有了第一次见面,第二次的见面好像就不那么令人震惊和毫无准备。
他们在以前经常走的那条路上迎面遇见。
姜遥浅的脚步立刻停顿住。
解遇却依旧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着,脚下的节奏没有一丝凌乱变化。
眼看解遇越走越近,要从旁边经过时,姜遥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还好吗?”
解遇似乎意外姜遥浅会突然跟他说话,他看着她,面色淡淡地点点头,眼神平静而疏离:“嗯,不错,还行。”
然后便无话。
姜遥浅立刻感觉到每一秒的时间流逝都像把她架在火上烤,她迫切而焦急地很想再说些什么,大脑却像是木住了一样,空空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越急切越想不出来。
眼看解遇就要绕过她往后走,姜遥浅突然脱口而出:“解遇,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解遇终于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眉梢轻扬,然后讶异而没忍住地笑了出来:“你好像幽默了不少。”
“别逗我笑了。”
他说完客气地朝她点了下头,移开脚步往后走去。
姜遥浅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脱离的理智与失控终于慢慢回来,脸上却依旧惨白一片。
是很可笑。
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可她想说的又是什么?她又还有什么资格去说?
她站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回过头。
后面来往的行人里,哪还有他的身影。
她就这么久久地站着,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不停地来来往往。
开始好像只是有一点疼,有一些茫然。
然后胸口才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急剧压抑的情绪猛地全部从身体里冲出来。
他真的走了。
如她所愿地从她的生命里彻底离开了。
姜遥浅其实有些不明白,明明早已清楚这个结局,怎么还会突然痛成这样?怎么身体里还会生出这样后知后觉、令人无法忍受的痛?
是对她说谎的惩罚吗?
路边的一辆出租车里,解遇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人,看着她悲伤的表情。
不是不爱我吗?
那你现在难过什么?
而我不爱你的样子,你是否受得了?
前面拿了小费的司机也不催,十分耐心地等着。
姜遥浅站了有多久,他就看了有多久。
最后解遇终于收回眼神,闭上眼对前面的司机道:“去机场。”
没事,他等得起。
年前解遇又来了一趟溪海。
那个肇事司机终于被逮捕归案了。
这还是一个有案底的,上一次也是撞死了人,而且很巧的是,那个人就是廖麻子。
这个人一开始嘴很硬,抗了几天,后来还是被拷问了出来。
竟是买凶杀人!还牵出了好几年的一件事。
原来当年沈媱出的事不止跟王三与廖麻子有关,还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刘文清,名字文雅,长得也文质彬彬的,被逮捕时,她老婆抱着孩子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
刘文清是沈媱的大学同学,还是她的追求者,虽然他家里挺有钱,也算一个小富二代,但是沈媱却对他完全不感冒,一心扑在已婚的解屿蹊身上。
后来有一次他去酒吧借酒浇愁,遇上了廖麻子。
廖麻子之前就经常找买醉的人聊天蹭些酒喝,喝着喝着,刘文清就把自己心里的郁闷全都吐了出来。
廖麻子听了心思一转,就说他有方法让他心想事成。
之后就是刘文清约沈媱去酒吧后的事了。
本来这件事在沈媱死了后事情就结束了,结果没想到廖麻子之前看到刘文清的穿着打扮还起了贪财的心思,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录了像,后来靠着这个把柄讹了刘文清不少钱。
几次过后刘文清终于被逼得起了杀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花钱找人撞死了他,最后当作一场交通事故处理。
至于王三,要不是后来他回去老家,又去了廖麻子的家,让他起了疑心,他也不会再次挺而走险......
刘文清跟被雇的那个人数罪并罚,都是死刑立即执行。
......
宁潍的一个墓园里。
解遇取下脖子里戴的骨坠,去掉绳扣,然后把墓地的石板打开,把骨坠放进骨灰,再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默默地拿出打火机,把那张打印出来的新闻报道在墓碑前点燃。
纸张很快就燃烧起来,火苗飘摆,几秒内就成了灰烬。
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却承载着好几条的人命。
解遇的母亲蒋晚伸手抚摸了几下墓碑上英俊含笑的男人,有些伤感地开口:“屿蹊,你这下可以安心睡下了吧?”
或许你是对的。
那年沈媱出事后,地痞无赖一样的沈父,各种闹事,说是为女儿讨回公道,其实就是为了要钱。
哪怕没有确实证据,舆论还是很快疯狂发酵,之后解屿蹊直接被停职,她公司的股票也受到不小影响。
这些她都还可以忍受。
可当蒋晚看到原本明朗精致的儿子越来越阴郁沉默,身上还时常出现一些伤痕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她最终还是背着解屿蹊给了沈父他们很大一笔钱,想要尽快打发掉他们。
很快这件事就被解屿蹊知道了,平时温文尔雅的人第一次发了很大的火。
他说:“蒋晚,我就是死,都不可能去担负这种污名,让我们的儿子一辈子走出去都要被人耻笑,你这样做就是在变相地承认,而且还是在助纣为虐,是要放过真正的恶人!”
蒋晚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也不想家人再受伤害,她只想尽快破财消财,然后恢复到以前平静的生活。
可惜破财到底没有消灾。
因为长时间的舆论压力导致失眠的解屿蹊在一次夜晚出去散步后再也没回来。
他被一辆渣土车卷进了车底,不知道是因为下过雨路比较滑还是车辆超载,庞大沉重的渣土车卷着人开过去好远一段路才停下。
好多人聚拢过来唏嘘,什么“根本看不出人形啦。”,“都碾成肉泥了。”
现场确实太过惨烈、触目惊心。
蒋晚跟解遇赶到时,她只看了一眼,当场就晕了过去。
后来还是那个年少的解遇留了下来,脱下身上的衣服,把他平日里尊敬爱戴的父亲一点一点地捡起来。
解屿蹊的丧事过后,蒋晚本来是想带着解遇一起去国外,离开这个伤心地,可是解遇却怎么都不愿意,他把解屿蹊的一根碎指头找人做成了骨坠,一直戴在身上。
他还记着他父亲的话,他想让他的父亲有一天能够沉冤昭雪。
“屿蹊,你如果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你清白了。”
后来听说有人一直在以解屿蹊的名义对孤儿以及贫困儿童进行资助,每年还会提供很多次无偿的法律援助。
之后一年又一年,一直没断过。
快过年的时候,姜遥浅还没确定要回埠城。
丁芸忍不住打过来电话,估计是猜到她可能是要去解遇那边,虽然心里不太高兴,还是忍不住对她叮嘱了很多东西。
姜遥浅也没解释,因为她确实要去一趟宁潍。
她只是......想去看看真正的大雪到底是什么样。
做好决定后,她很快就买了车票。
坐了整整十个小时的动车姜遥浅才终于到了宁潍。
她非常幸运,一到宁潍就赶上一场大雪。
原来雪花真的可以像密集的棉花絮一样,纷纷洒洒地飘落下来的。
她伸出手,让雪花飘落在手心上,再慢慢融化成水。
她这副新奇的样子还惹来不少善意的笑与目光。
大概是她一看就是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外乡人。
没多久,姜遥浅就落得满头满身的雪花。
她静静地站在满天白雪下,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却依旧觉得少了什么。
后来她看着纷纷的雪花落在过往行人的身上,终于慢慢明白了过来。
一人赏雪,怎可共白头?
她不是想看雪,而是想见他而已。
同一时间,解遇却在溪海。m.qikuaiwx.cOm
他没告诉孙小光他过来,也没去找他,只是自己去了以前住的地方,手往一个栏杆上一撑,然后坐在上面慢悠悠地晃着腿,他抬头望天,眯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这两个人,各自换了个地,一人看雪,一人望天,没有半点默契。
孙小光终于终于终于等到了罗梅要提前出狱的消息,整个人激动得不行。
这天他早早穿好西装打好领带,脚上的黑皮鞋也擦得铮亮,然后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啊等,终于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从里面出来了。
其实孙小光没见到罗梅之前做了很多心理准备,结果等人出来,发现罗梅除了头发被剪短了,不仅没瘦一点,脸上还挺白挺有肉的。
孙小光憋了半天的眼泪愣是没掉下来。
“我去,这、这没瘦啊......家里我还炖了好几锅肉呢。”
就等着把她指定瘦了的肉一口气给补回来。
现在这、这......
罗梅走出来站到孙小光跟前,抿唇浅笑着开口叫他:“小光。”
就这一声,孙小光一下子就不行了。
“欸,媳妇。”
他答应一声,再也憋不住,猛地上去就抱住人,狠狠地把人揉进怀里,眼泪到底还是没憋住,直往外飙。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这个深夜里解遇突然接到了孙小光的电话。
他应该是在洗手间,里面有水声在不停地响着。
孙小光在哗啦啦的水声里死死地压低着声音,里面已经有了克制不住的哭音:“你说她怎么做到的?身上那么瘦,怎么脸上还能长肉?”
他像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遍一遍地问着:“你说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现在话都少了,她在里头肯定挨谁欺负了,要让我知道——”
“孙小光!”
解遇打断他,严肃又认真道:“人出来了就好好过。”
“慢慢就好了。”
孙小光哭了一阵,情绪终于好转一些,他道:“我知道,我就憋不住说说,其实我打电话来就是想跟你显摆一下。”
他清了清发哑的嗓子,有些得意道:“我有老婆,你没有。”
解遇:“.....滚!”
有病!
解遇依旧很有耐心地等着。
他以为他有可能要等到孙小光孩子满地跑的那一天,结果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到姜遥浅电话响起来的那一瞬,他连看了两遍电话号码。
他的手机号一直没换,她的也没换。
但是他没打过她的,她也没打过来。
这是第一次。
解遇在心里默默数了数数,然后终于接了起来。
“解遇?”
他没吱声,静静地等着。
“解遇?”
她又叫了一声,这一声明显听出了些紧绷。
他终于“嗯”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那边立刻开口:“解遇,我辞职了。”
他愣了一下。
然后她突然问道:“解遇,上次那个人是谁?”
愣神中,他下意识地问着:“谁?”
“就是上次吃饭把手搭在你椅背上,还靠在你身上说话的那个。”
“......”
记得还挺清,就是用词不准确。
他不想解释,忍了忍还是说道:“没靠我身上。”
“嗯?”
“离远着呢。”
她再说话时声音就明显松快了很多:“哦,这样啊,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
呵,一把芝麻都没你心思多。
他却忍不住弯唇。
她突然又说:“解遇,过年的时候我去了你们那,那天的雪好大,雪花也很漂亮。”
“解遇,明年也会有那样的雪吗?”
最后她问:“解遇,我们可以复合吗?”
“......”
他终于等到了。
他赢了。
四月份的宁潍还有一些冷,中午的阳光也不够暖和,香樟树的叶片却还是吸足了热量,几片红色的叶子被风一吹就唰唰地往下落。
这时一行人从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里快步走出来。
最前面的人个子最高,模样也最为帅气亮眼,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风衣,走路很快,身姿凛然,正双手抱胸地听着旁边的人说什么。
没走几步,他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住,然后朝这边看过来。
姜遥浅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解遇慢慢迈着长腿朝她走来。
她的心脏便忍不住快速乱跳起来。
好久不见,你......有想我吗?
解遇在姜遥浅的跟前停住,他先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然后半蹲下来,把她散开的鞋带系上。
“冷不冷?”他低着声,声音很温柔。
姜遥浅轻轻摇头:“不冷。”
隔了两秒,他又问。
“一点都不冷?”语调微微上扬,似乎加了点别的意味。
姜遥浅想了一下,突然弯起了唇角,看着他开口:“现在好像有一点了。”
解遇便低着眉眼,把风衣敞开,然后把她包裹进去,顺势紧紧地搂住她,温柔道:“那就到我怀里来。”
我一直在等着你。
有人说他是情种。
其实真不知情根从何深种。
他的感情好像一开始就来得悄然无声,懵懵懂懂又莽莽撞撞。
或许是昏暗小巷子里那道小心谨慎又清澈沉静的眼神,可能是那通红晨光里笔直挺立的身影,也可能是花园角落那轻轻摆动的发尾,一不小心变成挠上他心头的羽毛,轻风而过,心动乍起,“砰砰”的妙不可言。
大概只是他比较固执,认准的事,那就到死都不会改变。
其实人生的路看似很长远,茫茫看不清,一段一段地分开便发现能遇到一段缘的机会是多么难得。
他唯有珍惜,也别无所求,心口满、怀里满,便是事事如意。
祝我余生皆如意。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疯子的爱情更新,第 84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71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