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她累了一整日,所以五月二十日的夜,帝后二人只不过躺在一张床榻之上。
互不相犯。
可看她饱饱地睡过一夜后,他便起了别的心思。
她起了床,用隔夜的茶漱了口,又用隔夜的水擦了脸——她实无许多讲究。
昨日夜里的洗漱,她亦无人伺候。她习惯如此。他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
眼下,他也跟着起身,也用隔夜的茶漱口、用隔夜的水擦脸,又出了恭。
“今日做什么?”她一边审视昨夜褪下的盛装华服,一边问。
“什么也不做。”他从后靠过去,揽住她,继而唇啮上她的颈,一双手游入她的寝衣中——一件海棠红牡丹暗花绫的寝衣。
他的寝殿内竟有皇后可穿的牡丹纹寝衣,也不知何故······
“陛下允臣妾暂住。暂住几日?”她心里明明白白。
“看朕的心情。”他亦不遮不掩,且手段放肆。
“依皇后所见,昨夜和今晨,《韶月嘉华》上该记一笔,还是不该记一笔,嗯?”他问。
“不该记。”她的鼻息已起伏无定。
他未再问,只是手段愈加放肆。
比坐帐礼那夜更甚。
他得意地看向她通红儿的侧脸儿。
“该记还是不该记?”他贴在她的耳畔又问。
她实已到了无可无不可之时,一副身子全傍在他身上。
“该记还是不该记,嗯?”
“该记······”,靡靡气息涌出她的喉头,她的心腔“突突突”跳得厉害。
床笫之私果会令人神魂颠倒、心醉神迷!她想。
他旋即抱起她回至龙榻。
龙榻上,红绫衫下的身姿婀娜婉转,媚脸儿上的眸光迷离魅惑。
“妖女······”,他心火难耐,欺身而上,不由分说进了去。
“你!”她登时疼得撕心裂肺,在他背上抓出十道柳痕。
方才的神魂颠倒和心醉神迷旋即消散殆尽!
却说曹望和曹浊在殿外僵持着,但到底唤起的时辰已到,且简氏又领着凤仪宫的宫婢们也来殿前候着了。
“陛下和娘娘还未起呐?”简氏问。
“去看看。该起了。”曹望大步流星往殿内走。曹浊和简氏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先踏入正殿,再沿着连着正殿与后殿的中廊往后殿走。
然而,中廊将将走至一半,一行人便听着女子的动静儿。
那动静儿,似娇又似嗔,似喜又似怨。一会儿哀哀切切,一会儿又莺啼婉转。间或似有说话和调笑的动静儿,但听不清。
“快备水去!”简氏冲着曹浊道。
曹浊一路小跑,跑至殿外吩咐开来。
曹望亦往殿外走,只简氏领着宫婢守在原处。
待曹浊忙了一圈儿回来,并不见曹望。
而里边儿的动静儿尚未熄。
一行人只得垂首敛目干等着。
直等了一炷香的时辰,那动静儿总算熄了。
一会儿,天玺帝半揭殿门,道:“来人。”
曹浊、简氏先互相觑了一觑,到底是简氏走过去,隔着门应道:“微臣凤仪宫典执简氏在此恭候陛下圣谕。”
天玺帝并不意外,只吩咐:“抬水来。”
却说信阳宫里,太后赵娥早得了曹望的禀报。
“呵,真有她的本事,勾得陛下白日宣淫······”,赵娥冷笑,继而吩咐曹望道,“你且回弘华殿,有事再报。”
“诺。”
曹望退下后,赵娥与女官邹氏道:“你去司宫台,其一,方才曹望禀的事,你叫汐娘散播散播······呵!不知羞耻的□□!其二,你再去盯一盯,务必万全。”
“诺。”
邹氏立即行出凤仪宫,往司宫台去。
邹氏至司宫台,先去赵汐娘处,将曹望所言与她说了一回。
与赵汐娘作别后,邹氏并未离开司宫台——她直去了小怜房。
小怜房,既不小,也非做堪怜之用——此处实是看押内廷重犯的牢狱!
在小怜房最东,有一间宽敞明亮的独室,内里一水儿黄花梨的桌、椅、条凳。
邹氏踏入独室,即有女官为她奉上茶水和干果。
“将那七人带来。”邹氏闲闲而坐,吩咐道。
“诺。”女官应命而去。
邹氏所说的“那七人”,即是曾随皇后杀张阚、伏灭张铭忠、又辗转至垌城的七员宫婢。
这些时日以来,她们七人虽居小怜房,但衣食无忧,并不像是定了重刑的模样儿。奇快妏敩
“坐。”邹氏指着黄花梨条凳,语意温和。
七员宫婢垂首敛目地紧挨着,分坐在两张条凳上。
“你们算是立了大功了。”邹氏笑道。“只是······前些时日许多事尚不明,所以不得不委屈你们。如今害你们的人正好回宫。”
说到此处,邹氏又擎起茶盏,悠悠吃了两口茶。而后,她忽然似想起来一般,与随侍在侧的女官道:“她们也吃些茶,天儿怪热的。”
接着,邹氏又与那七人道:“在垌城时,你们原是侍奉皇后左右的。但后来,太傅不得不延请别的妇人来替你们服侍皇后。你们可知为何?”
七人皆微微摇头——她们皆是忽然一日被调离的,自是不知原委。
“因为······皇后想尽快摆脱你们。她做下的事,你们都看见过。譬如······皇后和张阚,和龟奉师,和那个韦安寿。你们好好想想,等会儿太后娘娘问起来,你们也答得出······”
“答什么?”芸娘问。
这句正撞到邹氏的琢磨上。她正想拿她们其中一人杀鸡儆猴。
“皇后与张阚,有奸情,还是无奸情?”邹氏盯着芸娘,问得直接了当。
“无奸情。”
“你如何知晓?!”
“奴婢亲眼见娘娘杀了张阚、割下他的头!”
“贼子野心,不辨黑白!”
“啪!啪!”邹氏两掴,掴得芸娘的脸颊登时红起来。
“你们几个,再好好想想!”邹氏甩了袖子出去了。
在独室内,七人中的一人悄声问道:“她是叫咱们污蔑皇后娘娘?”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
芸娘的泪已滴落,只听她叹道:“咱们在掖庭苦,出宫登了贼船,更是苦上加苦。一路颠簸坎坷,到底皇后娘娘肯带咱们走。那时候在垌城,娘娘曾与咱们提了三回,说若得了功勋赏赐,不如远走高飞。虽那时当笑话儿听,但我总觉得娘娘是有这个心思的。”
“但······若不依太后娘娘,咱们······咱们······”
“太后娘娘?!呵!服侍过她的,可有活得长的?!太傅送咱们出垌城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但怎么一回宫,就关了小怜房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知晓。但要咱们说谎话、诬陷别人。说句不好听的,待用完了咱们,随手杀了、斩草除根,不过捏死蝼蚁!那上面坐着的可是太后娘娘,你们好好想想!从韦太宰起,哪个能善终?!”
“那咱们······就······就为皇后娘娘说话······?”
七人顿时皆沉默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皇后滟姜更新,第 50 章 晨起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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