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望从郑之焕手中接过名册,转身奉与太后赵娥一簿、天玺帝一簿。
天玺帝展开簿册,粗粗一翻,旋即搁在一旁,起身道:“诸位宰辅劳苦,可先返政事堂。”说着,他便抬脚向殿外走。
按照郑之焕的盘算,三年考评一股脑儿堆在眼前,有个催促的意思,天玺帝也好,太后也罢,该立即着手。这事儿等不得!
且以他为首的政事堂七位宰辅就在跟前儿,不如立时开议——将朝堂内外,特别是地方上,高呼归政陛下的,嚷嚷太宰府擅权太过的,都削裁了!
“陛下”,郑之焕拦道,“三年一评,事关国体,请陛下尽快御览定夺!”
中书令沈暨等六位宰辅立即附和:“事关国体,请陛下尽快御览定夺!”
天玺帝的脚步并不快,郑之焕和沈暨等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仍一边走一边扯开衣领、褪下龙袍,直露出内里一身骑射装束。
这一顺儿的行云流水,郑之焕、沈暨等七宰辅亦是看得清清楚楚。
天玺帝到底离开了勤政殿。
“娘娘”,沈暨刚拜,就听赵娥笑道:“陛下这个年纪仍贪玩儿些,本宫今日再劝劝。诸位宰辅先自行商议。”
说着,赵娥也起身,往内廷去了。
转入内廷,她即登上禧灵山,且在禧灵山上用了午膳。
待赵娥再返回内廷,已是未时末。
山下,久候的女官立时禀报:“晌午前,陛下与虎贲骑的人于上林苑击鞠。午膳时,陛下亦是与虎贲骑的人一同吃用。过了午膳,陛下自回勤政殿了。”
“嗯”,赵娥点了点头。
因天色尚早,且苾芬园北门不过咫尺之遥,赵娥即步入苾芬园散逛。
待她转了半个园子,即听见隐隐传来的嘈杂动静。
“何事?”她问。
好一会儿,去探的宫婢来报:“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从司宫台下了学,就来逛园子了。因皇后娘娘见到湖边埠头的竹筏,就跳了上去,已被典执简氏劝住了······”
赵娥直出了园子,回至信阳宫。
一入信阳宫,立时就有女官呈上一摞帖子,总有十几件。这些帖子,皆由高门望族和达官显贵的女眷呈敬,其中或有请太后至自家新修的宅园消遣,或有珍稀物什贡奉,间或有几件是求事求官求情的。
“都是谁家的?各是何事?”赵娥按例先问一嘴。
于是女官便唱诵了帖主门楣和名姓。
赵娥漫不经心听着,末了,皆觉无趣。
这时,又有女官入内禀告:“启禀娘娘,那个人揪出来了。”
赵娥的眼登时亮了:“谁?!带上来!”
一会儿,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被反捆着手推搡进来。
“跪下!”押解她的两员女官踢她的腿,这女子虽然被踢跪了,但仍是一副高傲神情。
“她原是逆贼韦罡家里的,七年前籍入掖庭,两年前拨入司衣局裁衣坊。”女官禀道。
赵娥起身,慢行至她跟前儿盯着她看。
这女子也盯着赵娥,目中并无惧色。
“啪!”赵娥扬手一掴。
“啪!啪!”又是两掴,掴得赵娥手疼。
“给本宫狠狠地掌嘴!”赵娥一声令下,那两员女官立时左右开工,信阳宫东阁内登时“劈啪”作响。
直打得这女子两颊紫涨,嘴角渗血,但傲气仍存几分。
赵娥悠悠坐回,淡淡道:“让你们家落得如此下场的,可不是本宫,也不是陛下。是······你祖父的太宰位可是被郑之涣占了去······你莫咒错了人!”
这女子神色无有变化。
赵娥继续道:“这里边儿的内情,岂是你个黄毛丫头能明白的?你被人利用了去,却不知晓。本宫掌掴你······便是不想杀你,留着你的命,去听明白你们家破人亡到底是谁害的!”
赵娥向那两员女官使了眼色,两员女官立即将这女子托了出去。
赵娥旋即对近侍女官道:“点两个人,见天儿与她说,是郑之涣枉害了她祖父。再点她去给皇后裁制衣裳,叫她把咒针缝在皇后衣裳里。”
“诺。”近侍女官领命而去。
晚膳时,天玺帝久久未至,赵娥遣女官去勤政殿,女官回来禀道:“陛下闭门不出,曹望等,皆不得入。”
“陛下一个人闭门不出?还是会了什么人?”赵娥问。
“陛下独自一人。”
“嗯”,赵娥寻思片刻,转向旁侧道,“婉云,挑几样陛下爱吃的,你亲自送一趟。”
王婉云欣喜,立即命宫婢取来御用的盏、碗、碟,亲手为天玺帝择选晚膳——当初赵娥将郑滟羽养在宫中时,陪伴郑滟羽左右的,即是王婉云。
郑滟羽与天玺帝青梅竹马,王婉云何尝不是?!所以,她自是知晓天玺帝的口味。
赵娥原来的盘算便是郑滟羽为后,王婉云为贵妃——王婉云是忠将遗孤,无有娘家,自小养在太后膝下,遂对太后俯首帖耳。
王婉云择好天玺帝的晚膳,便带上四员宫婢来到了勤政殿。
曹望见她,自是明白,遂叩动殿门道:“陛下,太后娘娘遣书媛王氏送晚膳来了。”
半晌儿,殿内无有动静。
曹望于是又扬声禀了一回。
好半晌儿,内里平平淡淡传出“知晓了”三个字。
为了给足太后颜面,曹望紧接着道:“陛下,书媛王氏领信阳宫宫婢将晚膳呈送入内······如何?”
“啪”一声拍案,随即传出一声“聒噪”怒斥。
曹望到底没了胆,觑了一眼王婉云。
王婉云噙着泪儿命宫婢们搁下承担御膳的漆盒,嘱咐曹望道:“烦内相看顾陛下按时用膳,别伤了身······”
说着,她便要转身走。
这时从殿内又传出话来:“曹望,传谕与明月宫,今夜接驾。”
“诺。”曹望垂首弓腰对着殿门应道,压根儿没敢抬眼瞧王婉云的面色。
片刻后,王婉云即带着信阳宫宫婢走远了。
曹望出殿,令小内侍去明月宫传话,之后又转回来守着殿门。
直到二更将尽,天玺帝终是从殿内踏出。
“陛下,这些怕是凉透了,不若······”,曹望指着门口案上一溜儿的漆盒。
“朕不饿”,天玺帝淡然一笑,“平时搁在殿内做摆设的果子糕饼,这回全派上了用场。”
“哎!哎!卑奴放心了!”
“你回去歇着罢,叫曹浊随侍朕去明月宫。”
“谢陛下隆恩。”
曹浊代了曹望的值,伴着天玺帝从勤政殿往内廷走。
明月当空,万籁俱寂,天玺帝绕了路,巡了一回宫禁夜防。
巡防间隙,天玺帝问曹浊:“内廷这一日如何?”
曹浊悄声禀道:“太后娘娘登禧灵山足有两个多时辰,探知是会了鹤奉师和龟奉师。鹤奉师精神矍铄,行动言语尚十分敏捷。”
“鹤奉师哪日百岁寿?”
“十二月初一。”
“嗯,到时候,朕好好给他办一回寿宴。”
曹浊见天玺帝再无别话,便继续禀道:“今日司宫台未传出什么事,并非未有,只是······”
只是司宫台是攥在太后手中的,别说天玺帝养在内廷的许多耳目,就是天玺帝本尊也未必能从司宫台挖出什么来。奇快妏敩
天玺帝点了点头,算是免过这件。
“下了学后,皇后娘娘去逛苾芬园,贵妃娘娘自请陪伴。在园子里,皇后娘娘跳上了竹筏,到底被典执简氏拦下。”
“平白无故,为何跳筏?”
“仿佛是······皇后娘娘一时兴起。”
天玺帝幽幽道:“这个皇后······你着人盯紧些,勿生旁枝。”
“诺。”
天玺帝绕行一路,过了子时方踏入明月宫。
明月宫里,贵妃沈氏已困乏得紧,但她仍头顶金钗珠翠,身着明艳锦衣,守在明月宫正殿东阁。
一听“陛下驾到”,她赶忙携阖宫迎出去接驾、执礼。
天玺帝一见她,立即攥起她的手、拉她起身,且柔声笑道:“让爱妃久候了。”
沈氏眸中满是喜悦,只应道:“闻君有来意,明月结良时。”
“明月结良时······”,天玺帝暧昧地在她身上摩挲了一下,沈氏娇羞一笑。
二人直入后寝。
在后寝,沈氏悄声禀道:“妾身小日子来了,不若吩咐······”
“无碍”,天玺帝轻笑,“难道朕在爱妃眼中只类······兽?
沈氏羞赧,二人耳鬓厮磨了片刻。
“就寝。”天玺帝吩咐。
两员值夜的宫婢,一个服侍沈氏脱卸珠钗、褪去衣衫;一个服侍天玺帝摘下金冠、褪去衣衫。
入了帷幄,天玺帝揽着沈氏,暧昧道:“前几日的······这会儿还疼?”
“不疼了。”沈氏脸儿红得直欲滴出血来。
天玺帝拥着她,同衾而眠。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皇后滟姜更新,第 8 章 贵妃沈氏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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