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卧缰绳,右手高举木匣密封而起的捷报奏章。
纵马飞驰的同时,以元气加持的声音,一路大喝道:“北疆大捷,北疆大捷.....”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以及街道两侧紧闭房门的店铺,瞬间齐刷刷的打开房门,无数百姓从屋内涌上街道。
看到急驰而过的鸿翎急使,以及回荡在耳畔的大捷之音,百姓们顿时欢呼雀跃不止。
一时间,元央城内皆是欢呼呐喊声,以及鞭炮锣鼓齐鸣的热烈庆祝声。
寒冷的暴风雪也无法浇灭他们此刻激动火热的心。
“元将军万胜,龙雀军万胜,祖夏武朝万胜!”
歇斯底里的欢呼呐喊声直震九霄,不绝于耳。
金銮殿,朝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掌印女官上官烟儿的转述声落下,便见文官行列中走出一手持笏板,佝偻腰身的瘦弱老臣。
“启奏圣后,御史台,御史大夫魏玄正,有事参奏!”
女帝第二凰淡淡的说道:“所奏何人?”
魏玄正躬身拱手,恭敬的回道:“参镇北大将军元龙雀。”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皆下意识的向文官之首元执命看去。
试图从他的神色与反应中,探查出什么。
然而元执命却好似未听见一般,颔首低眉,耷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女帝第二凰也将百官各不相同的神色尽收眼底。
殿中的御史大夫魏玄正见女帝半晌也未说话,眉头微皱,不由得加重几分嗓音,再次说道:“参镇北大将军元龙雀!”
“不必复述,朕听清了,所参何事?”
魏玄正义正词严的高声道:“参镇北大将军元龙雀恃宠而骄,拥兵自重,目无君主,抗旨不遵。”
“十数日前,圣后便降下旨意,册封元龙雀为冠军武侯,命其即刻回都受封。”
“然,其延迟数日不说,更是一直潜于府邸之中,既不去兵部复命,又不上朝听封。”
“如此抗旨不遵的狂悖之徒,简直视皇命如无物,其罪当诛!”
魏玄正细数完罪状后,御史台又挺身而出数位侍御史。
“臣等,附议!”奇快妏敩
未出列的文武百官再次偷偷将眼角的余光投向首列的元执命。
然而,元执命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犹如老僧坐定一般。
武将之首的神武王苏当百,粗犷的脸上亦是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目光犀利的端详老狐狸元执命几眼,随即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时金銮大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女帝第二凰扫视一眼躬身请命的数位御史,不疾不徐的说道:“镇北大将军并未在元央!”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便是神武王苏当百以及跟随女帝形影不离的近侍女官上官烟儿都面露震惊之色。
怎...怎会不在?
数日前,镇北大将军元龙雀荣归元央,百官及满城百姓于城门恭迎。
声势浩荡,有目共睹。
且近日并未收到元龙雀离府的消息。
又怎会不在元央呢?
便在百官疑惑顿生之际,耳畔依稀响起宫外震天的欢呼声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之声。
神武王苏当百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躬身道:“北疆大捷?敢问圣后北疆可有战事?”
“为何臣等并不知晓?”
女帝第二凰微微一笑,说道:“待鸿翎急使送来战报奏章,便知!”
没多久,骑一便手持密匣进入金銮殿。
单膝跪地,双手奉承密匣,颔首恭敬的说道:“镇北龙雀军鸿翎急使骑一,有捷报奏章奉上。”
“呈上来!”
女官上官烟儿莲步轻移至殿下,取出密匣中的奏章呈给女帝。
只须臾,第二凰便阅完奏章。
妩媚却不失威严的脸上露出倾城一笑。
“善,大善,此役不仅斩杀八大战将之一八岐野原,更是全歼北疆皇庭三十万大军。”
满朝百官皆是一愣,如此大战,为何他们竟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生,你便与诸位臣工解释解释吧!”
朝堂之上,女帝依然称呼元执命为先生。
元执命似打完盹儿一般,抬起眼皮,抻抻懒腰,走出队列。
躬身拱手,垂首恭敬道:“圣后英明神武,慧眼如炬,谋略无双,臣等心服口服。”
其他暂且不提,先是一番漂亮的场面话怼上去再说。
明明是他与女帝合谋,然则他由始至终便未提及过自己,将所有谋划都归功于女帝。
在元执命简单的解释完如何设计坑杀北疆皇庭的经过之后,文武百官这才恍然大悟。
此番布局虽仓促,但却极其缜密。
从元及第被发配看守皇陵便已经悄然酝酿。
朝堂上的大臣顿时也反应过来,前段时间圣后有意疏远打压元执命,也定然是有意而为之。
如此看来,元执命非但未失圣眷,反而还圣恩正隆!
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弹劾元龙雀一事,自然也就此作罢。
不过册封元龙雀为冠军武侯一事,却是作不得假。
至于何时回元央受封,则待定。
朝会罢,镇北龙雀军斩敌三十万的捷报便昭告于天下。
如此大捷,又恰逢岁末,元央城内一片喜庆祥和。
庆祝欢呼声,锣鼓鞭炮声,不绝于耳。
身着战甲的骑一走在欢声笑语不断的街道上,此时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有激动,有期待,有忐忑,有愧疚....
大婚第二日便狠心抛下刚过门的妻子,毅然决然的披甲出征。
而这一走,便是整整十年。
连老母亲过世都未归。
自古忠孝两难全,而骑一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忠。
忠于将军,忠于祖夏武朝,忠于祖夏人族。
他现在又有何颜面去面对逝去的老母亲,以及独守空房十载的结发妻子?
怀着忐忑和无比愧疚的心情,游荡在街头。
有家,想回,却又不敢。
偶然路过一间卖金银首饰的店铺,骑一驻足,略作沉思后他踏进了店铺。
一见有人进店,正在柜台后拨打算盘,年末盘点的老掌柜顺势抬眼望来,而后忙不迭的走出柜台。
一边笑脸迎上前,一边热情且不失恭敬的招呼道:“不知将军大驾光临,小老儿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不善交流的骑一摆了摆手,生硬的说道:“老掌柜无须多礼。”
“吾不过是来买件首饰而已。”
老掌柜热情的问道:“不知将军想要买什么首饰?镯子?耳环?亦或者是头饰?”
这一问反倒把骑一给问住了。
微微一愣后,缓缓说道:“吾且随便瞧瞧,倒也不拘于何种首饰,只若合意,便可!”
老掌柜脸上的笑容不减分毫,“将军且随意看,若有心仪之物,言语一声即可。”
骑一点头回应后,便四处瞧了起来。
虽是大老粗,但他的眼光倒是不错,一眼便相中了一只精致的金步摇。
既已选中,也不再挑选。
当即便问道:“老掌柜,这支步摇作价几何?”
他在挑选首饰之时,老掌柜也在细细打量他。
闻言,老掌柜并未回答,而是突然问道:“将军可是镇守战北城的龙雀军?”
能被识出身份,骑一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他身穿龙雀军的标志性幽黑寒铁战甲,且战甲上还刻画着龙雀,被认出也是理所当然的。
骑一点点头。
老掌柜眼里闪过一抹激动之色,虽一闪而逝,但还是被骑一捕捉到了。
随即他接过金步摇仔细的瞧了几眼,一本正经的说道:“一枚铜板。”
“什么?”骑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便脱口确认道。
老掌柜竖起食指,笑着说道:“一枚铜板。”
“怎么可能只作价一.....”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老掌柜粗暴的打断。
很是不满的说道:“我的东西,作价几何自是我说了算。”
“给的出价,你便买;若给不出,那便恕不远送!”
一眼便相中的金步摇,自是甚合骑一的心意。
可老掌柜却执意作价一枚铜板,没办法,他也唯有舍弃。
且,不敢再在此店中挑选任何首饰。
右手成拳抵至胸口,躬身颔首,对老掌柜行军礼。
老掌柜连忙上前扶起行礼的他,嘴里说道:“将军折煞小老儿了。”
“小老儿区区一介商贾,如何担得将军重礼?”
被扶起后,骑一留下一句“告辞”便扬长而去。
刚一走出店铺,他便感觉有硬物抵于腰间。
低头一瞧,腰间的战甲上赫然别着那支作价一枚铜板的金步摇。
骑一顿时一愣,此刻他觉得十载枕戈待旦的光阴,值!
虽值,却不可白取。
取下别在腰间的金步摇便转身折返,然而只听见‘啪’的一声,店铺的房门瞬间紧闭。
无奈,骑一只得取出置于战甲内衬的钱袋,也未数,直接便将钱袋垂挂于房门之上。
而后径直离去。
骑一的宅子在城西的无佞巷里。
整条巷子,居住的皆是军人家属。
骑一直愣愣的站在巷道口,不断的来回踱步,既想迫不及待的归家,又心生胆怯。
面对北疆皇庭数百兵甲的包围,他都从未畏惧胆怯过。
然而现在....
暴风雪越发猛烈,天色也越来越阴沉,黑云越积越多,大有压城之势。
踌躇良久,他终于是踏进了无佞巷。
因天气与天色缘故,巷子里并无一人,且巷道两侧的房门尽皆紧闭。
偶有两束昏黄的油灯灯光透出门缝。
幽深昏暗的巷道寂静得有些可怕。
不过,时而会传来三五两声狗吠,增添几分生机。
战靴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骑一不再有任何犹豫,一直往前,往巷道深处而去。
直至巷道尽头。
当看到孤零零的屹立在巷道尽头的那座宅院时,他脚步变慢了许多。
当走到宅院门前时,他举手便欲敲门。
可刚举到空中,他又愣住了。
良久,他深呼吸一口气,终是鼓起了勇气。
停顿在空中的手,还是落了下去。
“吱呀...”
手刚触碰到宅门,门竟然开了。
虚掩的,并未插栓。
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骑一一把推开宅门,而后一闪身便直接出现在正堂之中。
正堂里断毁的桌椅以及破碎的器物遍地都是,杂乱不堪,一片狼藉。
一瞧便知绝对是打斗的痕迹。
骑一心下一沉。
面对百万敌军都淡定自若,面不改色的他,此时彻底慌神了。
闪身进东厢房,里面同样一片狼藉。
透过珠帘望向里间,当看到映入眼帘的画面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只见里间一名一丝不挂,且遍体鳞伤的美貌少妇,瘫躺于血泊之中。
床单被褥也皆被鲜血浸染红。
骑一一个箭步便冲上前,不敢置信的望着床上横死的美貌少妇。
此女,不是他结发妻子又是何人?
伸出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扶起女人,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余温犹存。
冰冷的面甲下,赤红的双眼流出滚烫的眼泪。
嘴角颤抖蠕动着,想哭出声,却发现大张的嗓子眼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铁铸的男人,此时却显得那般无助。
紧紧搂抱着结发妻子的尸体,坐在床榻边无声哽咽,悔恨良久。
缓缓放下妻子的尸体,然后翻找出衣衫,温柔细致的替她穿上。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枚玉佩从她紧握的双手中滑落在地。
骑一捡起玉佩,看到玉佩的样式以及上面的刻字,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将玉佩死死的攥在手中,面甲下的双眸已然变得无比猩红。
此时,他不得不质疑十年的守疆戍边,到底值还是不值?
他抱起结发妻子,缓缓走出宅院,而后径直向街道上走去。
他的目的地自然是棺材铺。
可好不容寻到一间棺材铺,却发现铺门紧闭。
本欲一脚踹开,可脚伸到半空,他又突然停了。
最终还是收回了脚,伸出了手。
轻叩三声门环。
店铺内传来苍老的声音,“稍等!”
而后便见一驼背老人抽开两块门板,探出头来。
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在打量几眼来人后,止住了。
没有问话,更没有热情的招呼,而是默默的继续抽开门板。
随即做了个恭请的动作。
骑一也未说一句话,一进店便挑选起现有的棺材。
最终他在一口金丝楠木打造的上等棺材前停下,而后便直接将怀里的妻子,轻缓的安置于其中。
大小也正好合适。
见状,棺材铺的驼背掌柜下意识的便想出言制止,可最终也没说出口。
骑一从战甲内衬里摸出一张千两银票,无悲无喜的平淡问道:“这口棺材应是有人预订的吧?”
驼背掌柜略微迟疑,随即摇头否认道:“不是,本就置于铺内售卖的。”
骑一将银票放在旁边的棺材上,“老掌柜,对不住了。”
言罢,一把便将装有妻子的棺材扛上肩头。
而后,转身便走。
当走至门口时,他又突然驻足。
莫名其妙的说道:“老掌柜,你不该对我另眼相待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元府。
元执命正端坐于案前品读典籍,突然一阵黑烟凭空出现于书房正中。
随即便见黑烟中显现出一道黑色的人影。
元执命甚是不满的看了看黑影,眉头微皱。
他还未出声质问,黑影便单膝跪地,禀报道:“院主,出事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满门权臣:当女帝的面,密谋篡位更新,第17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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