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别说这种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刘沁还要反驳,崔邃抢先道,“别再多想了,没有我,不说三兄那里,就连崔氏你都出不去。”
“可是……”
“我说过我要娶你,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刘沁惊诧得直盯着崔邃,不可置信,继而脸红得直到耳朵尖,起身就要踹去。
这一次,崔邃眼疾手快,不仅及时松脱了她的头发,避免她又扯到头皮。还及时闪避了开去,让刘沁踹了个空。
“我并非信口胡诌,这就是我的决定,此生都不会更改。”
刘沁气鄂,吼道:“你胡言乱语个什么,谁说我要嫁人了?这辈子我不嫁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激动,冷静,冷静,先坐下来,冷静下。”
刘沁不坐,反而掉头就往山下跑。
急得崔邃在后头大喊:“你还穿着女装呢!”
刘沁被气昏了,竟忘了这事,虽然极其排斥,此时也只能掉头回来拿换下的襕衫,却被崔邃抢在手里,不许她离去。
“此去定州,骑马得七天。后天我们就得出发,你冷静下,我们商量商量这件事。”
崔邃再次好言相劝,可刘沁不想见他,当即拒绝道:“这是我的事。”
崔邃松了手,敛了笑容,神色冷峻:“有我在,你离不开这里,别说出村了,就连崔氏的大门,你也休想踏出去。”奇快妏敩
“你——”
刘沁被他气得直说不出话来。
崔邃虽是个少年,但却是个诡计多端的少年。不说旁的,只将她要逃这一事告知崔玙,那她就出不了崔氏一步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既然你得搭上我,还是坐下来,商量着怎么逃吧!三兄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莫要因小失大。”
刘沁不坐。
这是刀剑舔血的事,崔迢就算了,他原就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可是她再拐个崔邃算什么?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崔氏无偿向她伸出了援救之手,她不能恩将仇报。
见她就是不动,倔强得好不听劝。崔邃火气也上来了,三步当作一步,抢身近前,一把将她揽住,低头就要来亲她。
刘沁想要逃,奈何崔邃人比她高大,力气也不小。她挣扎了许久也未能脱身,吓得直发抖,哭着质问他:“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将生米煮成熟饭啊,省得你别别扭扭,犹犹豫豫!”
崔邃将她双手反在背后,怒冲冲吼道。
“你放开我,我不犹豫,不别扭了。”刘沁动弹不得,吓得神魂不守,抽泣着妥协了。
崔邃将她放开,又拍了条帕子在她手里,指着毯子道:“坐这,商量事情。”
刘沁真怕他做出什么难看的事情来,只得坐下,默默抽着鼻子。
崔邃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刘沁除了点头就是点头。
“那就这样吧!”
崔邃心烦意乱,匆匆结束了话头。却见火架上的鱼已烧成了灰碳,更觉生气,一脚将那些余灰踢散,连带着捕鱼的竹箪也被他踢下山崖。
等他转过身来时,脸上却再无暴戾,神情温和,举止文雅,柔声对刘沁道:“刚才是我不好,没控制住脾气吓着你了。只是,我意已决,不可更改,你休再多虑,徒增不快。”
刘沁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却放不下心气,只扭头不看他。崔邃知道她听见了,听进去了,嘱咐她先换衣服,自己避了开去。
从山上下来时,两人脸色都不好看,正睡得迷糊的遥知吓得一个激灵,全醒了。小心翼翼,一丝儿也不敢错。
二人回到崔氏,也不告别,径直各回各屋。
“郎君,你……”
遥知想劝着点,毕竟人家是客。崔邃却将门一甩,将他挡在了外面。
刘沁刚回房,就有侍者来请她,说崔玙要见她。
崔玙先问了她今日游玩情况,此后便隐晦地提出希望她换回女装,以女子的身份在崔氏生活。毕竟她如今也不小了,已到了议亲的年纪,成天穿着男装,多有不便。
刘沁含糊应了下来,心里却更加茫然了,不知路在何方。
懵懵懂懂从崔玙那里出来,前往了悟处,想与他商议离开之事,却听得了悟在房内咳嗽不止,似乎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刘沁急了,慌慌张张跑进去,了悟却神色如常,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平和地与她打招呼,似乎刚才咳得死去活来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只是,嘶哑干涩的嗓子,到底将他暴露了。
刘沁恍然,眼泪顿时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她要去问老郭。
拿了几匹布,一路询问,她找到了老郭家里。
这是一间独立的四合院,虽然只有一进,也不高敞,但里土砖墙面和地板都十干净,一应物什摆得井井有条,显得很温馨。
小曼和一个老妪在檐下做针线,老郭在院子里劈柴,刘沁敲门进去,笑着与他们打招呼,顺手将布匹送出去。
与老妪唠叨了些家常,刘沁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叫过老郭来问。
“哎——,”老郭未言先是一声沉叹,刘沁的心顿时紧了。
“大师在河阳伤了内腑,伤未好,翻山赶路时偏生又遇着下雨,着了寒气,还未下山,就病倒了。后来在山脚下休息了阵,倒也慢慢调理过来了,只是从此添了夜咳的毛病,若是遇到天冷,就更加严重了。”
“所以在河东军营时,师傅他是因为旧疾复发,所以整个冬天都不敢出门?”
“是的。”
老郭说着,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所以,在太行山采药的时候,根本就不是累出病来,而是病根一直在。
所以,从太行山到杭州,再从杭州到博陵,这一路上,他极少说话,常常一人独处,是怕她看出端倪,愧疚不安?
刘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回来后一直坐在窗下,茫然无措,不能决断。
为了报恩,这两年多时间里,风里雨里,他从未犹豫退缩,埋怨一声幸苦。他是刘沁的师傅,在她失去所有家人后,竭力撑起一方天空,庇佑她的人。
此生此世,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能背弃他。
可如今,她若是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悟,了悟必然会跟她走,从此栉风沐雨,不得歇息,她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
可若是不告而别,这辈子,她都将良心不安,辗转不能眠。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个晚上,待崔邃透过窗户,探手敲她脑袋时,她仍左右为难,不能决断。
“发什么呆啊,再不走,要迟到了!”崔邃催促。
“去哪?”刘沁茫然。
崔邃顿时就沉了脸,咬牙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去,去上学。”
崔邃却不肯动了,杵在那里,神色阴郁。
“怎么了?”刘沁回身问。
“换衣服,拿书袋。”
刘沁这才注意到自己仍穿着昨日那套襕衫,褶皱还有汗味,手里还什么都没拿。她面无表情,进屋换衣服,拿书袋。
做好这些,再出来后,崔邃却还是不动,斜倚在窗柩上,垂着眼睫,一脸肃然,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何事?”刘沁微皱眉头,不耐烦了。
“算了,不去了。”
崔邃径直进了屋,坐在窗下,不似开玩笑的样子。
“为什么啊?”
刘沁不解,不知他这又发什么疯。按计划,明天要走。今日旷课,岂不是横生枝节,徒惹事端!
崔邃在屋内头也不抬,冷冷道:“你抄经书了吗?”
刘沁扶额,她完全忘了这件事。裴先生向来严厉,她可不敢空手而去,被罚是小事,当着所有同窗的面训斥她一顿,她简直不要活了。
“那,你帮我请个病假吧。”
“不行,你生病了,我得照顾你。”
“我又不是真病。”
“你是。”
“能好好说话吗?”
“是你不好说话,我何曾不好说话?”
刘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不留神,竟然被转着弯责备了!
崔邃抿着嘴,一脸肃然。良久,方稍稍松了神色,问:“能好好说话吗?”
“能,能,能!”刘沁受不了他这高压,放弃抵抗了。这家伙,只怕死的也能让他说是活的,还没人不信!
“昨夜为何不眠?”
“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刘沁不想和他争辩,可他这开口就审问,是好说话的样子?
“你我即将相依为命,同仇敌忾守望相助,若是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能谋何事?”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长安遗女更新,第 96 章 生米熟饭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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