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露心里清楚得很,欧家既然是所谓的地头蛇,那么势力范围只能仅限在当地,即便他们愿意出手相救,取得的效果也非常有限。况且欧家又怎么可能会铤而走险,为了一个略有点交情的人与荷枪实弹的军队作对呢?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别的救兵,唯一的救兵只能是她自己。
白思露目的只是为了支走他这个人。那晚他前脚刚离开,后脚白思露就和愫愫秉烛夜谈。
明灭的烛光照亮了白思露的脸,昏暗的烛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这样的她看起来很像教堂里悬挂着的西洋画。
“欧家不可能出手的。”她抬眼看向愫愫,眼睛雪亮。
愫愫疑惑道,“……那你还让余大哥去?”
她看向白思露,感觉这人今晚有种非比寻常的安宁与冷静。
“你只不过是借着欧家这个由头把他支走?”
白思露没有说话。她想瞒住他,她已经是落魄了,不能再不堪了。如是如此,她有什么资格趾高气扬的去爱他呢?
愫愫急了,她是相信白思露能作出这种牺牲的,她连忙劝阻道,“不这样不行吗?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吗?”
白思露居然笑了,“我想好了,权当是被狗咬一口。……而且就一个晚上,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愫愫还想说些什么,但白思露已经把蜡烛吹灭了,一副此事已决的模样,所以她只好怏怏地住了嘴。
第二天一早,白思露和愫愫,顶着四只熊猫眼,手挽手来到了苏宅。守门的士兵说苏炎武去师部了,于是她们只好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
白思露百无聊啦地低头看向自己的鞋,还是出门时穿的那双镂空白皮鞋。现在已经是阳历十一月份了,尽管她穿了双厚袜子,还是感到了寒冷。
愫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深秋清晨的冷空气中,感受到了她的寒冷。其实愫愫早就想到要替白思露购置一双保暖的新鞋,无奈白思露爱美心切,不愿穿集市上卖的那种土里土气的老棉鞋。
“等这件事办好了,就去买一双棉鞋吧。”愫愫低声说到。
白思露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到了这个季节这种时候,她必然要妥协了。
到了中午,苏炎武终于回来了。因为天气逐渐转冷,他拒绝乘坐冰窖子一般的汽车,徒步从师部走回来了。
苏炎武的眼力极佳,远远的就能看见自己门口上坐着两位妙龄少女。既然其中一位是心心念念的白小姐,那么另外一位的身份就不那么重要了。
有脑子的人都能看明白,白思露这一趟来显然是投怀送抱的。想到这里,苏炎武的心情便不由自主的开始荡漾起来,脸上也咧开一个巨大的微笑。
白思露等了一上午,此时眼见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过来,还边走边笑。深秋正午的阳光已经够刺眼的了,但男人脸上的笑容显然更刺眼。
白思露心里憋气的很,以至人已经停在自己的面前了,她还别着脸不肯开口说话。
愫愫见状赶忙推了她一小下,她这才舒缓了脸色,正过脸来看向苏炎武。
苏炎武这一路出了不少汗,此时便脱了厚重的军装外套拿在手里。在这个令白思露感到寒冷的深秋,苏炎武却像冒着热气一般温暖。
她越冷,他就要越热;她越失势,他就越得势。
白思露感觉自己的心都变得凉飕飕,她鼓足了勇气,硬着头皮开口道,“苏师长,您上次说的话可是认真的?”
“当然。”苏炎武用手背抹去额角的汗,“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白思露却换了个话题,“家里父母还健在吗?”
苏炎武一头雾水,“老母还在。”
“那好,你发誓。你就说如果你食言,你老娘就得杨梅大疮,烂在一团,最后被拿去喂猪。”
苏炎武没想到她这么刁钻狠毒。算了,权当小女孩的情趣吧。他张开嘴,果然把这番话重复了一遍。
有口无心的发完誓,他瞟了一眼愫愫,“白小姐太客气了,还买一送一呢。”
白思露一听这话,那颗冰凉的心立刻被火气烘热了。指着苏炎武的鼻尖,她破口大骂道,“姓苏的,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也不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是本小姐倒了大霉落了把柄在你手上,才让你这只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否则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你!”
苏炎武看她表情鲜活,心想这样才有意思嘛。吊儿郎当地一挑眉,他洋洋得意地说,“呦呵,这话说的跟我苏炎武没老婆似的。”
白思露反应了一会才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有老婆你还要干这种事?!”
愫愫也道,“苏师长,你这也太不要脸了。”
苏炎武无所谓地笑了,“你们两个黄毛丫头知道个屁。”说着他朝愫愫一颔首,“你还傻站在这儿干什么,真想插一腿啊。”
愫愫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理睬他,反而是对着白思露使劲儿,她想最后劝她一次。
“生死无常,人各有命,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你这次救了他,难道他就不会死吗?——他一定会死的,不过是晚一点死而已。所以说你现在根本不是救了他一命,只是延缓了他的死期而已。”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你父亲被判了斩立决,你不过是把斩立决变成了秋后问斩。你说说看,就为了续命几天,你就得跟这么个玩意——,”她咽下几个字,“你说这样有意义吗?值得吗?”
苏炎武自认自己不是个正道上的人,所结交的也不是正人君子。但这么邪性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他很意外地正眼看了愫愫一眼,没想到这个丫头看起来人畜无害,说出来的话居然这么有杀伤力。
白思露也被这一番言论惊到了,最后她笑了出来,“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满口的邪魔外道。人当然是要努力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你回去安心等着,我过会儿就回去了。”
白思露心意已决,愫愫也明白多说无益。她有些难过,声音哑哑的叮嘱道,“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白思露本来就是强颜欢笑,此时被她的情绪感染,一时支撑不住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快滚吧你!”苏炎武看她们两个没完没了的,便不耐烦地打断。“好好的喜事被你弄得跟丧事似的,赶快滚蛋别坏了老子的兴!”
说着,他弯下腰一把将白思露拦腰扛上肩头,大步流星地向宅内走去。
白思露虽然嘴上说的潇洒,什么“看开了”、“就当被狗咬一口”,实际上还是满心的不情愿,她像一尾到了旱地的美人鱼一样在男人的肩头活波乱跳。用脚踢、用手打、用牙咬,然而男人像是铁打的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到了卧室,这人还能单手反锁房门。奇快妏敩
因为姿势的问题,白思露虽然看不见他的所作所为,但她能听见门锁合上的声音。这个声音像是某种预兆,顿觉大事不妙的她挣扎得更厉害了,“苏炎武你这个王八蛋!光天化日的你锁什么门!”
苏炎武快步走到床前,然后像扔沙包一样把白思露扔到床上。白思露又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跳起来,冲上前去想要挠花他的脸。
“本小姐确实答应了你没错,但你别以为我会束手就范!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苏炎武笑嘻嘻地攥住她的手腕,白思露又抬腿想要攻击胯下,结果苏炎武整个人压了上来,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白思露被苏炎武压在身下,身体动弹不得,便张嘴咬住男人的肩膀。她这一嘴可真够狠的,苏炎武的白衬衫立马就见了红。
苏炎武满不在乎地笑了,他坐起身来,利利索索地把衬衫脱了,露出一身结实精壮的腱子肉。他无限暧昧地一挑眉,“怎么样,你男人还是够看的吧!”
白思露卯足力气,猛地撞向他的胸膛。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一般女子基本上都是万念俱灰了,但白思露仍然能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
苏炎武当然没有轻绕她,但她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没有让男人好过。
太阳眼看着快要落山,在房间里投射出最后一点金黄的光线。苏炎武大汗淋漓,终于从白思露身上下来了。他摸索着掏出一根烟,心满意足的喷云吐雾。他侧过脸来看向白思露,发现她气喘吁吁的,也是一副用力过猛的样子。
“弄得跟打仗一样,”说着他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咬痕和挠痕,哭笑不得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子被办了。”
说着,他抬起上半身,想要亲一亲白思露几乎要向外冒出水蒸气的红扑扑热腾腾的脸蛋。谁知白思露眼疾手快,一巴掌把他扇回去了。
苏炎武无可奈何地笑道,“脾气挺好啊,竟然敢动手打自己的男人。”
白思露因为卖了大力气,之前按兵不动躺在床上休养生息。这时她缓过劲儿来了,腾地直起身来。只见她不仅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还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她把冷茶一口喝完,终于感觉自己活回来了。
“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以为和我睡了一觉就能当我男人。”
苏炎武挤眉弄眼,一脸的不正经,“宝贝,至少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吧。”
白思露瞟了一眼床单上的点点猩红,冷笑道,“所以呢,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以为这样本小姐就会哭着喊着求你娶我吗?拜托你醒醒吧,现在是1926年,不是1629年。”
苏炎武还想说几句俏皮话,但白思露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她顺了顺头发,整理了衣服,冷酷无情地说道,“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明天早上我来提人。”
说完这句话,她竟然抬脚就要走。
苏炎武坐起来,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个意思,用完就走啊。”
经过这一场,男人最原始最私密的样子她都见到了,所以也就不怕了。明目张胆的甩了个白眼,白思露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看见你恶心想吐,不得不走。”
闻言,苏炎武不怀好意地嘿嘿笑了起来,“宝贝,那是你怀了我的孩子了。说起来我还没孩子呢,你正好给我生一个。”
白思露真的要吐了,“生你妈。”
说完她就扭头走了,留下一张还有她体温的凌乱的床,和一个光着身子的大男人。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雪白与粉红更新,第十一章救兵(二)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