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翻了一个遍之后,他也什么都没发现,最后,他看向了铺了桌布的圆桌,也不带考虑地,直接快步上前,一把掀开了桌布,随后一张双眸紧闭的女子面容,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女子穿着程冬冬白日里的衣着,此时呼吸平稳,应当只是昏迷了而已,但车夫在看见这女子之后,眉头却是皱的更深了。
下一瞬,车夫脑子忽然灵光一闪,连忙道了一声“不好”,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就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
但刚一出房间,看见那院门口趴着的那道身影时,顿时便是面色一变。
因为那原本趴在院门口的女子,已然不见了,现在倒在门口的,正是刚才他派去叫人的护卫。m.qikuaiwx.cOm
……
随着夜色渐渐加深,天幕也好似墨染一般,漆黑一片,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子。
淅淅沥沥的夜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了下来,落在屋檐、草地上,让人后知后觉。
宅院里挂着的灯笼在夜风中不断摇晃着,时不时也有趁着风而来的秋雨,扑在灯罩上,像是要浇灭其中的烛光。
宅中各处,不时也有护卫巡逻,因着这雨才刚落下,所以他们也未曾撑伞,但此时的灯光,在这黑夜里,已然越发显得渺小昏暗,不站在灯笼底下,几乎都看不清人脸了。
“来人啊!来人啊!”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却又透着几分虚弱的女声,在夜色中乍然响起,将四周的人都给惊动了。
这话语刚落,便有两队人匆匆自两个方位,跑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到了之后,众人便见到了一位立在走廊边缘的女子,其正站在灯光外围处,倚着廊柱,一手捂着右肩,微微喘息着,身子也在轻微的颤抖,倒是不知是因为这冷风冷雨浇的,还是因为身子虚弱。
“后边那么大的浓烟,你们都是瞎了吗?怎么都没人去救火!”
见有人来,那女子便也不等众人开口,便率先开口责备道。
众人闻言,也来不及还嘴,便下意识仰头向后方看去。
因着迟迟没有人去救火,所以那原本还不算失控的火势,在这时已然冲上了房顶,彻底失控了,即便是隔得老远,也能瞧见那冲天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
众人见此情景,顿时大惊,正欲匆匆向那边赶去,却又被那女子叫住了。
“等等!起火是因为那位要借此机会逃走,你们可别光顾着救火,忘了正事……”
话到此处,那女子却是忽然一顿,似乎是因为肩上的伤让她很是痛苦,也就在此时,有一两滴暗色的水滴,还适时地从她捂着右肩的手掌上滴落,随后被雨水稀释。
众人见此,便也明白了她怎么会是这般模样,一时间原本心有疑虑的人,也打消了疑虑,果断地和其他人一并向后方疾行而去。
而就在众人都离开之后,那女子才长处一口气,放下了左手,浑身轻颤地向屋檐里边挪了几步,想远离那飘摇的风雨。
不过,她也因此将自己暴露在了灯光之下,露出一张被冻得有些发白的清秀面容来——正是此前不见了踪影的程冬冬。
她穿着程倩倩的衣服,但她并不是程倩倩;程倩倩的右肩有伤,但她的右肩只有血迹,并没有伤,那些顺着手掌滴落的血迹,是来自她掌心的一道伤口……
“嘶……大爷的,本姑娘是做了什么孽啊,要受这样的苦。”
程冬冬看着掌心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一时间既顾不得冷了,也顾不得去紧张,只是独自可怜着自己。
不过这可怜的情绪也没持续多久,随后程冬冬便趁着,四周还没人注意到自己,抖了抖身子,连忙小跑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
凄清的夜风裹着秋雨,不断叩打着窗户,本该是十分寂静的夜晚,在空鸣郊外的这座宅院里,却是一团乱哄哄。
其实有这场雨在,程冬冬放的火就烧不起来,只是“天公作美”,硬是等到那火窜上房顶了,才渐渐大了起来。宅子里的众人,那时也没得反应,提着水桶便急匆匆地赶着去了。
这便造成了,那车夫骂走了一堆人,却又来了一堆人的结果。就好像他们都是从不同的地方赶来的,并不在一个住处一样。
车夫本来并不慌,但是随后也被这一拨一拨的人,给气昏了头,硬是在骂走了好几拨人之后,才冷静下来,便将人都召集在了一起。
他倒也不是很担心程冬冬跑了,毕竟这荒郊野外的,她既不认识路,也没有代步的工具,跑也跑不远的,再者,现在这时候走,她就算到了空鸣城,也还到不了开城门的时候……
于是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之后,宅子里又陷入了寂静之中,只有烈火和秋雨对抗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只见,在起火的这个院子外边,车夫一人站得笔直,其身后还站着一个护卫替他打伞。其面前跪了一片的人,跪在最前边的宅子里的护卫,后边则都是下人。
“留几个人在宅子里搜查,其余的都出去给我找,我没让回来,一个都不许回来!”车夫面色阴沉,再看不见之前的半分祥和,“还有,你们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等,都要向我汇报!若是隐瞒不报,被我知道了,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
“是!”
话语刚落,那底下跪着的护卫、下人便都俯首应答。
不过车夫借着微弱而昏黄的灯光,还是注意到了一个侍女先是一愣,后才低下了头,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我刚才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车夫见此,便是一声大喝。
“……大、大人,奴婢刚才,看见白天来访的那位姑娘,趁着守卫离开时,出门去了。”那侍女身子一颤,这才开了口,细听之下,竟还能听见她牙齿上下碰撞,发出的“咯咯”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
程冬冬来时,这些下人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她说的姑娘,应该是后来的程倩倩。
车夫闻言,没有立刻发话,反而是深深看了一眼那名说话的侍女。
那侍女此时已然被秋雨淋了个透,正瑟瑟发抖着。
现在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但近几天,白天的时候,依旧温暖,所以秋衣并不厚。那侍女的衣裳紧贴在身上,却依旧显得她很是臃肿,看着不比其他女子纤细。
在确认其身形与程冬冬不符之后,车夫这才收回目光,转而调动了大半的护卫,让他们都出去找程冬冬去了,剩下几个,便在这宅子里细细搜寻,其余人等,依旧跪在此处等候消息。
只是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之后,那原本汹涌的火势,已然渐渐小了下来,但那些出去的找程冬冬的人还未回,搜寻宅子的人,依旧一无所获。
这一结果,让车夫很是暴躁。
而后,一个搜寻宅子的护卫,忽然想起来了,之前遇到程冬冬时,那几滴被雨水稀释的鲜血,于是断言程冬冬身上是有伤的,但大概率应该是在手上,而不是和程倩倩一样在肩膀。
但把那跪了一地的男女下人都检查了一遍之后,仍旧一无所获,程冬冬就好像真的已经离开了这里,并从护卫们的追踪之下,成功逃离了。
这一猜测使得车夫又是惊异又是心慌,他始终觉得程冬冬是跑不了的,但现在她好像真的跑了,可她要是真的跑了,他怎么办?宁朝的怒火,他如何能受得起?
心里越慌张,车夫的脑子便也没有那么冷静了,暴躁和阴沉都写在了脸上,其余人的头顿时是要多低有多低,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车夫盯上,拿来出气。
一时间,整个宅院更是如死一般寂静了。
而实际上,程冬冬确实没有离开这宅子,车夫觉得她就算跑了,也跑不远,很快就该被出去寻人的护卫抓回来,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压根就没打算这里。
至于她到底在哪,又是怎么躲过搜查的?
其实,也简单。
之前她引程倩倩进屋,迷晕了她,然后将自己和她衣物对换;后又利用车夫翻箱倒柜的时间,用随身的迷药迷晕了出来喊人的护卫;再之后,又借着黑夜、秋雨为掩护,伪装成程倩倩四处喊人去救火;最后,她换上了偷来的下人衣服,再混在救火的队伍里,趁车夫心烦意乱之时,重新回到了这座关押她的院子里。
不过她此刻不在房间里,而是在花丛中。这院中的秋菊开得正盛,一团挤一簇,藏个人倒也不算费事,更何况她身子还偏娇小一些,即便此时花团蓄满了水,被压得弯了腰,但盖住她倒也不是难事。
所以,她一直就在车夫的眼皮子底下藏着,只是没人想到这一点。
而那些个护卫搜查时,也是自动就略过了这座宅院,毕竟车夫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并且一直待在这外边待着,就连车夫自己也自动忽略了这院子。
再加上车夫现在心绪全乱,就更想不到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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