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母亲的身影不见了,阿芙转头跟元娘说:“元娘,我跟欢年姐姐去看菜,你且带着樱樱婉婉收拾收拾我的屋子吧。”
元娘知道她不愿自己跟着,要不然今晚又不在向府住,收拾什么屋子呢?
但是她一向惯着三姑娘,而且穆欢年打小就是个稳重的,也就笑吟吟地随她去了。
阿芙草草福了一福,欢天喜地地走了。
“姐姐,我想吃你涮的茶!”阿芙穿戴地像个小大人,可是笑起来还是一副孩子气的样子。
欢年只比她大两岁,可是本性就沉稳,而且已经嫁人两年多,这会一看就是一副主母样子:“你可得喊我嫂子!不然母亲听到了又不高兴。”wWw.qikuaiwx.Com
阿芙板了脸:“我娘怎么又给你立规矩,这都是些小事呀!”
欢年的笑意有点勉强:“哪有立规矩,只不过是该遵循的礼制罢了。你呀,现在嫁人了,也要小心些才是。”
阿芙知道娘是个不好相处的婆婆,这两年多,总是能给嫂子找气受。
当年向夫人和穆夫人出身相仿,关系颇为密切。
后来向夫人嫁进了官宦之家,而穆夫人则仍为商人妻,姐妹之间或多或少就有了比较。
欢年成为向家长媳,向夫人一直觉得是她给予穆夫人的偌大一个人情。
虽然向铭君并不是才华横溢的接班人,欢年也足够伶俐通达,向夫人心里的优越感还是怎么都发泄不完。
向芙在穆家长大,对欢年比对自己嫡亲姐姐亲多了,未出嫁时便每天在家中帮着穆欢年与阿娘斗智斗勇,这下一朝出了门子,却留下欢年一个人势单力薄了。
她握住欢年的手,嗫嚅了半天啥也没说除了。
欢年懂得,一边是姐妹,一边是亲娘,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走吧,咱们去看看小厨房。今天是第一次招待芙妹的夫君,我这个做嫂嫂的,可得上心些!”
阿芙挎着欢年的小臂,一边走一边道:“旁人这样说,嫂嫂你还不明白我吗?”
她面上难得的蒙上一层薄翳,“夫君对我也是好的,家中又比我家高,我原该感激涕零,只是……”
欢年了然,她拍拍阿芙的手背:“我明白。”
两人把话题撇开,说了些有的没的,看着石锅里咕咕翻滚的鱼汤,阿芙又抛开了心事,忙活起来。
欢年带着笑意看着她,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向夫人把与穆家结亲视为对穆家一种帮衬。
因此向夫人八成觉得,这帮衬了一场,赔进去一个儿子也就够了,万没有把前途无限的小女儿也扔进去的理由。
这样想来,若是她当年没有嫁进向家,说不定晋珩就可以娶阿芙了。
想到铭君木木又古板的样子,她更糟心。
搞得好像嫁来是什么好事一样。
烟熏雾缭,她眼前渐渐模糊,看不见阿芙的身影,只能希望裴家是个宽厚的,让自小事事如愿的小妹继续顺遂。
菜倒是容易备,只是向夫人不乐意男女合席,硬是僵持着不愿上席。
虽说按习俗回门这一日,新妇的兄弟姐妹合席也是可以的,可她就是不想让那群庶女们见她的宝贝姑爷。
向老爷、向公子们和裴叔裕已经入座半天,不见女眷们过来,把向老爷气得一摔筷子,对旁边伺候的婢子道:“还不快去催催!让姑爷等了这么久,成何体统!”
婢子慌慌张张去了。
铭君敬了一杯酒道:“裴尚书,对不住了,恐是妹妹们忙着准备,耽搁了。”
裴叔裕笑笑,表示不碍事。
铭晏头大,大哥哥这说的什么话,平白无故让人觉得几个妹妹都对小妹的姑爷格外上心。
他本是懒于世事的人,有觉得损了姐妹们的名声,仿佛应该开口弥补。
只是庶弟向铭则已经开口:“妹妹们应该还是在等夫人吧,想来是夫人那边给咱们备菜呢。”
叔裕继续笑笑。
心里觉得向家人可笑:都是一家人,在这描画啥呢?他这新婚三天,难道会从小姨子里纳妾吗?
铭晏见铭则已经圆过来了,便淡笑不语。
那边厢向夫人人未到声先至:“让老爷和姑爷等着了!我吩咐小厨房做的石斑鱼,一时晚了些。”
叔裕回头,看见向芙褪了早上的一身大行头,穿着月白色家常衣服,盘了个圆滚滚的家常髻,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倒是挑眼得很。
他看着她素白的小脸,不由得直了眼,急忙掉转头来。
铭君起身,将母亲扶着入座,欢年则侍立一旁,两人竟没有丝毫眼神交流。
向烟笑嘻嘻地把向芙按到叔裕身边的位子上:“三妹妹何必拘束呢,家里宴会,就不用拘礼了。”
向芙心里好笑,我哪里拘束了……
叔裕开口:“这位是阿芙的二姐姐吧?”
他没说“二姨姐”,倒让想攀亲的向烟心里一凉。
向纯朝他一福:“见过裴尚书。”
叔裕倒是珍而重之地起身回礼:“这位便是大姨姐吧,家姐一直想与您结交,只恨机会却少。”
话虽这么说,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台阶罢了。
当时裴蔓来相看的时候是两位嫡姑娘都看了,最后选中了向芙,对向纯可不就是“想结交”而未得机会了吗。
向纯也知道这是好话了,低眉敛目地坐下了。
向老爷问:“阿雨怎得没来?”
向夫人道:“李姨娘说阿雨近日不喜吃鱼,妾身就让她娘儿俩在屋里吃小灶了。”
向老爷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向芙看一时话头落空了,急忙插话:“咱们快开动吧!阿芙都饿了呢!”
向老爷偏爱她这守规矩的娇娇女样,忙不迭地宣布开席,可不要饿着了宝贝姑娘。
铭晏笑道:“爹就是受不了妹妹撒娇。”
叔裕一边起箸,一边侧头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极了一只小仓鼠。
桌上用的这酒是铭晏入夏时去山中取的松针露水,配上姜汁酿的烈酒,入口没有回甘,全是辛辣。
叔裕不防,倒是呛了一声。
铭君愧道:“不该给尚书用这酒的,只是这是铭晏亲酿,想给您尝个鲜罢了。”
叔裕一边咳一边笑道:“不要紧,我倒不防这酒如此烈,让哥哥们看笑话了。”
这一句哥哥听得铭君心中一跳,喜上眉梢。
铭晏笑着又起一杯:“尚书觉得味道如何?”
阿芙看他咳得厉害,轻轻拍了拍他后背,朝铭晏嗔道:“二哥哥这是干什么呢,也不先同人家告诉一声。要你不声不响吃了辣子下去,我看二哥也不行呢。”
叔裕拍拍她手:“这才好玩呢,你却不懂。”
他转向铭晏,笑道:“好酒!喝惯了那泥封几十年的陈酒,虽然甘甜滑润,却不如铭晏这酒值得!”
铭晏大笑,也不寻思是否是客套:“没想到与裴尚书竟是酒中知己啊!”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免皱了皱眉头。
叔裕击掌,阿芙却不懂他们怎得为了两杯酒这般开心。
她摇摇头,品了口茶,不管他。
向烟笑道:“怎得妹夫也不曾与我三妹妹一口饮,倒把我三妹妹冷落了。”
阿芙忽然被点名,抬起头。
铭晏和叔裕也都转过头来,一时桌上有些尴尬。
向烟神态自若,还带着盈盈笑意,仿佛就是闲话一句,是姐姐打趣妹妹,可是喝酒这事女眷本也少参与,多是怕酒后失仪,何况还是这么烈的新酒。
铭晏微眯眼睛,向夫人笑道:“二姑娘说什么笑话,阿芙岂会饮酒,你可别吓她了。”
向烟对向夫人眼中的威胁恍若不知,急忙掩了口道:“哎呀,我也是不愿看着三妹妹自己吃自己的,回门宴上,妹夫倒光顾着二哥哥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芙蓉春暖更新,第七章 家宴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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