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多山多水,道路崎岖,为了赶时间他们抄的是近路,有些地方四个轮子根本过不去,只能骑马。
天色已暗,前方有座村庄影影绰绰,牧承尧回头看跟在后面的下属。
这一路他们快马加鞭,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变得灰头土脸,他回忆了一下地图,开口说道:“过了这里再有不到半天的距离就能搭上火车,到时候可以休整几天。”
众人精神一振,期待起来。
盛夏已过,天气渐渐转凉,田地里的农作物眼看着就能丰收,庄稼人都恨不得一天到晚住在地头上小心翼翼侍弄,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农人回家,炊烟四起的时候,村庄里却静得连鸡鸣狗吠之声都没有。
牧承尧渐渐皱起了眉,他警惕地环顾四周,依旧没有看到有小孩老人出没,村庄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洪将军,这里好像不太对......”
“小心!“
牧承尧话还没说完,就见穆洪看着他背后瞳孔猛缩,脸在一瞬间变得极度扭曲。
牧承尧下意识压低身体伏在马背上,下一刻,有子弹从他耳边划过,连空气都在此时变得焦灼。
副官脖子是青筋根根必现,扯着嗓子嘶吼,“敌—袭—!”
下一秒,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脑袋,带起大片血色,余音犹在空中,人已经僵直在马上,座下黑马不安地向前走了几步,带动着身体轰然倒下。
这一下,仿佛将人重新带回了现实。
刚才静极的村庄活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有枪声传来,人的怒吼,马的哀鸣,痛苦的呻吟中间夹杂着流弹飞过的火花和或白或红的液体,整个村庄犹如一头吞天噬地的怪物,只瞬间便将这群风尘仆仆而来的可怜羔羊吞噬大半。
“跟我冲出去!”牧承尧狠狠催动马匹,俯下身体一马当先向村子出口冲去,手里的枪仿佛长了眼睛,每次出手必将带走隐在暗处的一条生命。
后面的人在最初的慌乱过后立马行动起来,护着穆洪跟在牧承尧后面往外冲。这次带出来的人都身经百战,一旦反应过来组织反击,伤亡肉眼可见地变小,反倒暗处时不时有痛哼声传来。
一方身在明处却是精兵强将,一方藏头露尾却身据有利地位,双方变得僵持起来。
村庄出口就在眼前,平日里不过几步的路程,今天却一路用鲜血铺就,顾不得为已经身死的战友哀痛,众人此时只有即将逃出生天的庆幸。
牧承尧不顾腰间正在流血的伤口冲在最前面,忽然他眼睛蓦然睁大,声嘶力竭地命令,“退后!退后!”同时紧紧勒着缰绳。
急速奔跑的骏马发出一声长鸣,前蹄高高扬起,几乎要将身上的主人掀翻下去,牧承尧屹然不动,嘶吼着让身后的人快点停下。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般好的控马技术,一个年轻的士兵明明听到命令就勒缰绳,那匹马却还是带着它的主人越过牧承尧扑向出口,紧接着,仿佛有九天真雷落于此处,不过眨眼功夫,跑在最前面的连人带马便被炸得粉粹,尸骨无存。
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手雷袭来,不分敌我,砸在村子各处,泥瓦房被夷为平地,茅草屋变成熊熊烈火,藏在暗处的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地袭击搞懵了头,纷纷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
所有人心中不由涌上绝望:原来截杀他们的竟不止一群人!
穆洪抹去脸上的硝烟和血色,在冲天火光和轰鸣战火中仰天常啸:“竖子误我!”
......
陆雅兰和主编道了别就去了车站,她运气不错,刚好当天晚上就有一趟太安直达盐城的火车,陆雅兰没有犹豫,当即买了贵宾票。
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一个人上路到底提心吊胆,昨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如鼓跳,一夜都不敢睡得太实,时不时就被门外的动静惊醒,这会儿身体不断提醒她要休息,但陆雅兰就是强撑不肯睡觉。
听乘务员说,过了这个站,再往前走就离宋穆两军交战的地方不远,只要一想到在某个瞬间,她可能和牧承尧处在同一个地方,陆雅兰心里就如同吃了蜜一样甜,忍不住嘴角上翘。
列车停了下来,门外走廊里准备下车的旅客正排着队往外走,陆雅兰没敢出去透气,她扒在窗户上往外看,奈何天色已暗,周围是个什么情况根本看不清楚。
列车停了很长时间,长到陆雅兰都对外面失去了兴致,洗了把脸又坐回座位,车还是没有重新启动。
这一站下车的人早就走了,恢复平静的走廊这会儿却又重新嘈杂起来,陆雅兰皱眉,谨慎地打开半扇门往外查看情况。
也许是她运气不太好,刚开门就与领着两个大兵的乘务员撞了个正着,几目相对,陆雅兰一愣,目光从大兵身上滑过,索性大方打开门问道:“请问,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军装她在太安见过不少,是宋家军的统一制式,这里又离两军交战的地方不远,不知道这些人搜查火车是不是和牧承尧他们有关?
陆雅兰心思百转,面上恰到好处地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自从骗过金铭,她感觉自己演什么便像什么了。
买得起贵宾票的旅客非富即贵,乘务员下意识挂上职业礼貌的笑容解释道:“是这样的,咱们这列火车上可能潜藏着一个穷凶极恶的悍匪,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和旅途顺利,需要您配合检查一下!”
穷凶极恶的悍匪?
陆雅兰微微皱眉,看看那两位仿佛刚从战场下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大兵,又看看恨不得离那两人远远的乘务员,不由心生疑虑。
这么凶悍的气息,她只在悍匪刘胡子和牧承尧手底下的精兵强将身上见到过,用这种刀口舔血身经百战的人物来搜查一个悍匪,大材小用了吧!
已经被贵宾乘客为难好几次的乘务员见陆雅兰眉头轻皱,以为这位也不好伺候,连忙赔笑道:“有悍匪在车上咱们都不能安心,提前排除隐患......”
“是要检查包厢吗,那请吧!”看来检查势在必行,那不如自己大方一点。
陆雅兰让开身子,让三人进去,“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东西整理起来有些麻烦,你们检查的时候麻烦动作轻一点好吗?”
礼貌客气的样子让一路上遭受乘客诸多白眼的三人心里舒服不少,手底下的动作也轻快起来。
包厢不大,很快就检查完毕,陆雅兰将人送出门去,想了想,带上帽子遮住脸,去后面的硬座打探消息去了。
大家都在讨论火车突然暂停,大兵上车巡检的事,陆雅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转了一圈,大概弄清楚了事情原委。车上确实有逃犯,但不是什么悍匪,而是政/治犯,据说还是很有威望的那种,上面亲自下达的命令,所以这边的驻军才如临大敌。
这种说法和她的猜测大致吻合,她转了一圈,见再打探不到什么,便利索转身回房。
刚进包厢,陆雅兰就顿住了脚步。她飞快扫视一圈,房里的一切和她走时没有任何变化,可她就是感觉这包厢里除了她之外此时还有另外一股气息。
这种直觉救过她很多次。
陆雅兰不动声色地后退,想打开房门求救,但那人的反应比她还要快,她才刚后退一步,脑门就被又冷又硬的物件顶住。
“别动!”嘶哑暗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声音!
陆雅兰来不及多想,急切地试探道:“牧承尧?!”
身后那人明显一愣,陆雅兰嗅嗅鼻子,浓重的血腥味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她再也不顾得其他,不顾还顶在脑袋上的枪,毅然转身。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
“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是怎么啦?”
男人低沉嘶哑的嗓音和女人因惊讶而略显尖锐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犹如一曲风格迥异却意外融洽的二重唱,竟非常适合此刻这种诡异情景下的重逢。
牧承尧看起来很狼狈。
衬衣上最上面两颗纽扣不知崩到哪里去了,露出的小半片胸膛上有硝烟和血泥的痕迹,看不出来那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一向整洁的军装外套此时紧紧捆住腰腹,青灰色已被染成深重的黑红,那刺人眼球的血色似乎还在不断加深,他嘴角干裂,额头一层又一层冷汗密布,可见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她从未见过这样凄惨的牧承尧!
陆雅兰只稍稍怔愣,下一秒身体已经在大脑之前靠了上去,她扶住牧承尧,略显笨拙地将人往床边带。
陆雅兰的动作碰触到了他的伤口,牧承尧轻嘶一声,索性将身体的重心放在自己未婚妻身上。
“你不是去上海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牧承尧之前接到家书,按时间算这会儿陆雅兰应该在上海才对。奇快妏敩
在牧承尧身边一向柔顺乖巧的陆雅兰这次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抿着唇,小心地避开伤口,将牧承尧小心翼翼安置在床上,然后倒了杯水喂给他喝。
处理完这些,她才看向牧承尧,严肃命令道:“你现在需要休息!”
明明是强硬的语气,牧承尧却听出里面含着哭腔。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退婚后我走上了人生巅峰更新,第一百三十二章遇袭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