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如今姑娘家在外大多如此,倒也不显得她们突兀。
等到了目的地,两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围巾取下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小姐?!”
陆雅兰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不由抬头看去。
“阿草!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草一身短打,齐耳朵根的短发,干脆利落的打扮和身边的男人没什么两样,更重要的是,陆雅兰看了看她腰间,鼓囊囊的。
阿草大步走来,猛然见到故人让这个一向冷静的姑娘忍不住红了眼,抓住陆雅兰的手上下打量,“小姐,你还好吗?”
见陆雅兰点头,她连忙拉住对方往里面走,“我的事说来话长,我们慢慢说。”
等双方坐定,她才说起了自太安分别之后的经历。
那天在太安遇到歹徒,她们两人分头跑,阿草腿脚比较快,躲过了那帮人的追捕,但她运气不好,身上没有钱,又找不到陆雅兰,只能在车站附近徘徊。
如此过了几天,陆雅兰没有等到,她却被一帮混混盯上了。车站龙蛇混杂,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极多,阿草这个死心眼只想着待在两人分开的地方,以免小姐来了找不到自己,却没注意到她一个孤身女子每日待在那种地方有多打眼。
这么过了几天,阿草饿到不行,正打算在附近找个临时活计干着,就被人堵在了巷子里。她饿了几天,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被人打晕带走。
再醒来,就在船上,即将被卖到上海的花街柳巷。
阿草小时候逃难逃出了经验,也不像其他人哭哭啼啼地闹,该吃吃该喝喝,养足精神,然后在老鸨领着挑好的姑娘往回走时,趁其不备逃了出去。
在上海她人生地不熟,最好的办法是去找陆家二老爷,但想到陆雅兰出事里面可能有陆家二夫人简文樱的手笔,这个念头普一出来就被她打消。
她找了个落脚地,一边给人打零工,一边盘算着以后该怎么办,过得不算很轻松。
有天晚上下班回家,好巧不巧遇到两方人火拼,阿草转了条路,结果在不常走的巷子里见到一个血污满脸被枪打伤的人,她本不想理睬,结果都走过去了,又被那人脖子里的铜币晃了一下眼。
那铜币她也有,是父母给他们兄妹几人的,自从家里几人失散后,那是她唯一还保留在身边的信物。
“……后来,我就跟着我哥上了山,当了土匪。”
阿草说得轻猫淡写,陆雅兰却清楚这里面有多艰辛。
陆雅兰只是比较幸运,碰到的是个骗子而不是明抢,这让她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若是易地而处,她不一定能做到阿草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她,阿草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
陆雅兰愧疚难当,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无论说什么都有些苍白无力,她抿着嘴,最终说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阿草是清楚自家小姐性格的,看这个表情就知道这是把责任又往自己身上揽,不由劝慰,“其实我挺感谢二太太的,要不是她来这么一出,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和亲人团聚,反正我也好好的,您不要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啊!”
末了又说起自己早就有的打算,“我要跟着我哥,现在的生活也挺好。”
陆雅兰有些迟疑,“可是……这一行终究不是长久之道,万一哪天惹到煞星,你们又该怎么办!”
阿草笑了,脸上是发自内心的骄傲,“我们当家的奉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从不赶尽杀绝,名声很好的,那些官老爷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这个陆雅了之前听单平卉说过。
震关山说是土匪,更像是侠匪,只劫钱财不伤性命,而且每次只取货物的二十分之一,可以说是很好打发了,如果有商队再出高价,他们还可以充当一段行程的护卫。
如今匪患猖獗,动不动就是杀人越货死无全尸,对比下来震关山就显得很可爱,讲信用,本事大,还好说话,交个保护费就能安全通过,可以说是很划算的买卖了,所以许多商队明知道这段路上的震关山不好惹,却还是扎堆了走这条路。
震关山截取钱财后,一部分留作自家使用,另一部分则分散给山下百姓,所以在这一带名声极好,威信极高,比起官衙,反而他更像是百姓的保护神。
阿草为此感到骄傲也不难理解,但陆雅兰却忍不住多想。
这样才危险吧!普通土匪官衙剿了就剿了,百姓只会拍手叫好,震关山却不能随意处置,他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官衙在百姓心中的公信力,这是任何一个稍微有点野心的官员都不想看到的。
这么多年官匪和谐,不代表以后也会这样,而且,看阿草的样子明显已放松了警惕,没有把官衙放在眼里。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
陆雅兰不相信单平卉看不到这些。
她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单平卉以及硬要和自家媳妇挤在一张椅子上的震关山。
单平卉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有此疑惑,“放心吧,我们把后路早就找好了,你以为我在上海只是交际玩乐吗?”
陆雅兰歪歪头。
单平卉揉了她发顶一把,才笑道:“我们在各地置办了不少产业,还投资了几家公司,保证能妥善安排好所有兄弟们。”
陆雅兰放心了,不过还是建议,“术业有专攻,可以找个专业经理人来运营公司,然后和地头蛇合作,这样即便损害了别人的利益,他们动手之前也要多顾虑一些。”
单平卉和震关山在经营公司上确实没什么天赋,如今几家公司能正常运转,全靠单平卉掌握在手中的庞大关系网和信息渠道,即便如此也有些焦头烂额。
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找经理人,但股东被专业经理人坑到倾家荡产的事例太多了,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此时听陆雅兰这么建议,单平卉茅塞顿开,和震关山商量,“和魏九爷合作怎么样?他手底下就有不少公司,有经验就不用担心被骗,而且魏九爷在上海威名赫赫,敢骗他也得先掂量掂量后果。”
震关山粗中有细,略微思考便答应下来,准备这次风头过了就去拜访魏九爷。
商量完这边的事,几人看向陆雅兰,“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陆雅兰沉默半晌,说出了这段时间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准备回盐城,越快越好!”m.qikuaiwx.cOm
先前因为各种别扭,陆雅兰将离开豫州的第一站选在了上海,如今生命受到威胁,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生她养她的故乡。
游子方知故乡美,如果有一天她要死了,那她一定要死在盐城。
况且,还有那个男人……
不管是不是误会,陆雅兰现在不想独自纠结了。说清楚,然后下决定,就像她母亲那样,直面现实,潇洒度日!
“日本人对磺胺志在必得,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在查到这里之前,我要赶快离开。”以免牵累到你们。
震关山大手一挥,“奶奶个怂的,我怕他们不成,让他们尽管来,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是我妹子,安心住着就是,有姐夫在一天,就护着你一天!”
一道暖流流过心田,陆雅兰眼眶有些酸。就是因为这样啊,才更不能牵扯到对自己好的人。
在陆雅兰的坚持下,单平卉最终还是没有挽留,并说服了震关山,只是坚持要派人送她到盐城。
这个陆雅兰没有拒绝,凭她自己一个人,上路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能有个人跟着也好。
阿草决定跟着自家哥哥混,不准备再回陆家,但又不放心陆雅兰,便带着哥哥主动请缨送陆雅兰回盐城,也算全了这份主仆之情。
三人没有多做耽搁,在山上歇了两天,便拿着单平卉打包好的东西下了山,一路往盐城而去。
陆雅兰没有说错,在她们到达盐城的那天,日本人也终于查到了她的行踪。
日本本部对磺胺极其重视,这件事就交给日本在华夏的代言人松本太郎全权负责,听着下属的汇报,他微阖的眼皮撩开。
属下问道:“我们要不要把那帮多管闲事的土匪清理掉?”
“不要节外生枝。”松本太郎吩咐,“之前闹出的动静有些大,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各国都有人盯着,让底下的人暗中行事,绝对不能被其他势力察觉。”
属下有些为难,“据那个东亚女人交代,程瑶瑶女儿的未婚夫是牧承尧,要想不让他察觉有些难。”
想到那个狡猾如狐的年轻军阀,松本太郎就忍不住想到穆浮生,他布置了十几年的棋子就这么被此人废掉,怎么想都不甘心。
“牧承尧不是正和穆清的那个女儿传绯闻吗?”他扣扣桌面,眯起了眼,“华夏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找人联系那个女人,让她和我们合作,我们会帮她坐稳督军夫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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