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
手中的扇子滑落到了地上,脑中有个模糊的人影,他握着谁的手,轻轻在一柄折扇上题下了这几个字?
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是浑身长满脓疮的小乞丐,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不可能的,夏青甩了甩头,太阳那么大,她一定是中暑了。
喝醉酒的某人,看上去要比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可爱多了,夏青盘腿坐下,单手撑额盯着他看,只是盯着盯着就容易发呆,很容易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座大山里的事,这越看便越发觉这二人之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定不是一个人。
那时候她还小,那个人也不是翩翩少年,他总是扯着她的衣袖,她不让,嫌他脏,可他就怯怯的扯着,风里雪里,半步不离。
那时候也曾想,他想扯就扯着吧,也许扯着扯着,也就习惯了,也就……一不小心长大了,可就在某一天,他一声招呼不打的就松了手,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她的心空落了一阵,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很快,也就无所谓了。
那个小鬼当时脸都肿得不成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最爱做的事就是欺负他,不过他倒是很有学问,还教她识字画画,那段日子,如今回想起来,也还蛮有意思的。
她一定是热疯了,那小鬼嘴那么笨,这家伙舌这么毒,明明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呐,要不要把他弄醒,问问这把扇子他是从哪里得到的?
还是罢了,这人心思玲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夏青自嘲的撇撇嘴,笑出了声,笑着笑着,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过,很轻,只是一抹。
从遥远的记忆里回过神来,看着趴在桌上烂醉如泥的某人,夏青正不知是该狠狠揍他一顿报那一吻之仇然后潇洒离去还是继续守着的时候,屋外响起了一个的声音:“二弟?”
这声称呼惊得夏青头皮发麻,二弟?她看看赵祏,又看看来人,这两人长得并不很像,却是孪生兄弟?
这时才猛然醒悟来者是何人,忙跪拜下去:“奴才……不是……卑职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
“行了,平身。”一身明黄衣衫的赵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声音。
平身?她敢么她,原来昨夜一路跟踪她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当今皇帝,是个随时会要她小命的人,可她昨夜却对他如此大不敬的说话,要死喽!夏青全身颤抖得厉害。
可……这不能怪她有眼不识真龙,在她们这些刁斗小民想象中皇帝应该是那种……一身黄衫飘飘若仙般的人物,他的出场,必然是柳絮飘飞白云游荡浑身金光闪耀也掩饰不住那出尘风姿满怀磊落世外高人的模样,就算他是脚踏白鹤从天而降她也不会觉得惊诧,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但是……昨夜……怎的出场如此别致?
眼前之人,没有光环,没有飘然登仙的样子,也没有说书里描绘的帝王威严与杀气,只是很淡雅很素净的一个年青男子,是啊,他虽然十三岁登基,如今却也不过二十三岁,这就是百姓口中爱民如子,以仁义治天下的大宋天子——赵祯。
“夏御史?你怎么了?”赵祯笑看着仍然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夏青,知她定是认出了昨夜之人是皇帝,吓的,遂说道:“莫不是朕长相可恶,所以夏爱卿第一次见朕便被吓住了么?”
夏青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即明白了他定是不追究昨夜一事,飞快爬起来,道:“哪里哪里,皇上您是真龙天子、龙吟虎啸、龙马精神、龙飞凤舞、龙潭虎穴、呃……不是不是……”
“神龙见首不见尾?”赵祯接道,浅淡一笑,如春水映梨花。
噗——赵祯身后的一个老太监忍不住一笑。
“嘿嘿,可不神龙见首不见尾嘛。”夏青知他在打趣昨夜之事,只得装傻干笑。
“他怎么了?”赵祯越过夏青,看着趴在桌上醉成一坨的赵祏,眉头拧得深深的。
“醉了。”夏青耸耸肩,皇帝大约与她一样,见不得那人的郎当样儿。
赵祯点点头,身后早已有一众太监七手八脚地将烂泥抬进房间。
夏青退也不是,站也不是,赵祯看着赵祏的房间,叹了一口气,转身对夏青道:“你倒真如他说的那般有趣。”
“有趣?”夏青皱眉。
“二弟曾向朕说过夏爱卿才华,朕将此案托付于卿,望卿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臣定为皇上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夏青躬身答,断袖居然说她有趣?有才华?怎么可能,他那张毒嘴,除了损她便是损她,什么时候还夸过她?是了,定是他为了向皇帝老兄讨个官儿来给她做,才违心编瞎话蒙的。
“如此,有劳爱卿了,不要让朕久等便是。”赵祯说罢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离去。
夏青方才抬起头了,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不愧是一国之君,这皇帝的气势一出,当真了得。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咬牙骂道:“死断袖,本姑娘被你害死了,你在皇上面前吹什么吹,若是不能如期破了案子,我掉脑袋也要拉你做垫背。”
气咻咻的出了海澜阁,一时不知道该去何处,顺王醉了,她该到哪里去问那个阁楼的事呢?
回到太医院,太监小六子正在整理着药草,夏青在一旁坐下,撑着额头思索着,自言自语道:“那个小阁楼里究竟有什么呢?”
听到她的低喃,小六停下摆弄药草的手,回过头来看着她,诧异的问道:“大人说的是不是那个闹鬼的阁楼。”
夏青闻言双眼一眯,俯身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那里?”
小六耸耸肩,漫不经心的说道:“要说到闹鬼,这整个宫里除了那里没别处,大人你刚到宫里,有所不知,好多年前那里就传出闹鬼了,也有几个大胆的侍卫进去,虽然没有见到什么鬼怪,但那里阴气甚重,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去,据说啊,鬼神这些东西,是有灵性的,要有缘人才能撞上呢。”
“之后宫里便传开了,有人说里面住着一个疯女人,是被先皇软禁的;也有人说里面住的是个穿白衣的女鬼,专在有月光的夜晚出没;有人说看见的其实是个男人的身影;还有人说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是破废宅院……反正众说纷纭,越说越玄,最后那所宅子便成了这宫里的禁地,再也没人敢进去。”
后宫里居然有所闹鬼的宅子,嘿嘿,有意思!
“小六,那你可知道那所宅子原来的主人是谁?”
小六想了想,才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先皇的一个妃子,这种事情,是不能胡乱去打听的,最近我们这些太监私底下还在议论呢,冷宫的晴妃娘娘失踪,宫女惨死,说不定便是那个宅子里面的女鬼苏醒了,造下的孽,现在到了午夜,再没有人敢走到阁楼附近,生怕一个不留心便做了替死鬼。”
这个世上真的有鬼么?还是有人在故弄玄虚?那个宅子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夏青啃着指甲,默默思索着,心中如猫挠般难受。
夏夜,一袭倾城月光落落的洒向人间,漾起静谧的安稳和光华。
夏青站在太医院的最高处,向远处眺望,偌大皇宫在黑漆漆的夜色映衬里,分不清哪里是殿,哪里是楼。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直到此刻,夏青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去夜探鬼楼,如果,展昭在就好了,一阵夜风吹来,带着几丝冷意,夏青不禁打了个寒颤,轻拢衣衫,算了,她半点武功不会,不能去冒这个险,还是睡觉来得踏实。
夜已深,不知过了多久,夏青自睡梦中醒了过来,口渴得难受,只好自己爬起身来,端起茶壶,一口气喝了大半,这才将茶壶放下。
夏青转身想回床上,突然,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女人的哭声,一下子想到了那个闹鬼的小阁楼,顿时睡意全消。
那哭声就是从远处的小阁楼里传来的,虽然不大,却很清晰,时断时续,在漆黑的小阁楼里哭泣的人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是鬼?
夏青走到长廊上,手撑木栏,往阁楼方向张望,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哭声抽抽噎噎,时断时续,听得真真切切,绝对不是错觉,难道是自己在做梦么?夏青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很疼,不是梦!
寂静的夜里,她听得真切,是从第二层的阁楼里传出来的,由于相隔较远,夏青看得不太清楚,是谁会在没有一丝烛光的屋子里哭泣呢?会不会是——那个生死不明的疯妃?
听说,夜晚的时候,若听到鬼哭的声音,想必是死的人,死得冤屈,灵魂不安,所以夜夜哭泣,啊……夏青想得心惊胆颤,胸口压抑,气息不顺。
她不相信鬼神,不过,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听到闹鬼的小阁楼传来女人的哭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毛,又有些好奇。
她没想叫醒小六,便悄悄走到门边,将两扇门微微打开了一条小缝,往外看。
爬上高处,遥遥望去,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云层里出来了,依旧清冷地照在远处那小阁楼的红墙碧瓦上,像她无数次看过的尸体脸上的颜色,惨白惨白的。
突然,那哭声停了,只剩下惨白的月光。
夏青等了一会,那哭泣的女子似乎知道有人注意到了她,停止了哭泣。
见没有动静,夏青转过身正要回房,那哭声又响了起来,很凄凉,很无助,猛然,夏青心口好像被重重的击了一锤,整个人呆住了,因为她发现,这声音竟似在指引她前去。
夏青试着向前走了两步,果然,那哭声又停住了。
难道是失踪的先皇疯妃,趁着无人注意,偷偷从冷宫跑到了阁楼里,发现出不来,才发出哭泣声?
不对,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如何能由得一个疯子乱跑而无人发觉,难道是凶手杀人后欲带走疯妃,却被人发现,无奈之下,只得将其藏身在此处,更是利用了阁楼闹鬼这一传言做掩护,因为只有此阁楼未被查过。
大有可能,好狡猾的凶手,若真是如此,那么劫走疯妃之人必定是这宫里人,才会对宫中地形了如指掌。m.qikuaiwx.cOm
夏青脑中转得飞快,如果这小阁楼上的哭泣女子真的是失踪的晴妃,失踪案便能水落石出,晴妃被找回,凶手必定会不甘心,顺着这条线索,再设个套子,不怕那幕后之人不出。
可如若不是,那么说不定这皇宫中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错孕弃妃更新,第65章他是皇上?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