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铭从钱夹里掏出一小叠现金递给她,“姑娘,今晚到此为止,可以去找你的下个猎物了。”
回家的路上,是余暖开的车。这是余暖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开车,其实心里有些紧张害怕,却闭着嘴不发一言,倔强地不去问他怎么操作,反正车都是一样的,名牌车更好开,没什么难的。
她想不通,明明早上还好好地,她没招惹他啊,一直很乖,就从早上见了那个黑衣人之后,他怎么就忽然对她这个态度了。
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可以陪着他,可以听他说心里的话,但是他好像从见到她开始就在逃避一样,那眼神里的闪避,余暖不用细看都能看出来。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他从来就没有对她这种态度过。
安若城坐在后座上,一直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了一样难受,心乱如麻,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甚至隐隐有种恐慌感。
他觉得自己就像沉入黑暗里的石子,好像无论如何挣扎,都会越陷越深。而她的人生,是刚刚要准备迎接光明的人生,迎面全是阳光,未来有着无限可能。
突然地,他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了,最软弱最无能最没有素养的一面居然就那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她面前,他不能接受。
他和云姨,不是没有感情。即使她做了不能挽回的错事,他能怎么办呢,陈年旧事,难道还要真的把她送到监狱里去,让安和孤零零地一个人生活。况且,那些证据,在法律面前也未必就能管用。
这种无力感,这种局势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在他以前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即使在最难的时候,在家庭突遭变故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甚至不敢再想如果有一天,余暖知道了他是谁,知道了他父亲其实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害死她父亲的那个凶手,她会怎么样,他又会怎么样?
老天为何偏偏同他开这样的玩笑!
他真的,开始害怕了。
甚至有过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试着趁彼此都没有走得太深的时候,去纠正自己的这个错误,但是又觉得太过懦弱,不像是个男人应该做出的事情。
回到家里,看着还是不发一言就要回房间的安若城,余暖终还是忍不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总是什么也不告诉我?”
其实余暖心里也没有觉得多委屈,因为毕竟是他的家事,想来应该也不是多好的事情,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还是带了抑制不住的委屈。
因为不光是这件事,许许多多的事,都让她觉得,她在他心里真的只是宠物一般的存在,而不是爱人。
安若城低垂着眼眸,有些低沉地说道,“是我的家里事,不关你的事。”
余暖听着他这句话,真的想要冲上去揍他一拳的冲动,正好顺便检验一下这几天练那几招的成果,她狠狠地攥着拳头,死命地瞪着他,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像个怨妇一样落下泪来。
安若城看着她那副样子,几乎要犹豫着把她抱回怀里,但最后还是硬下心肠,冷着脸说道,“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余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这么离开,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把她独自留在了冰冷的走廊上,想要质问他,想要和他大吵一架,到底把她当什么,是在玩嘛,还是,他只是把她看得和其他女人是一样的,只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而已。
却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气冲冲地转过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却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生气,并且她发现自己现在身上身无分文,也并没有可去的地方,不能去廖清然家,现在学校放假又关着门。
即使很有骨气地出来,她却可笑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容身之处,偏偏这时候,又不争气地想起了她砂锅里精心煮了一天的汤。
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安若城自然听到摔得震天响的那一声,就好像敲在了自己心上一样,他胡乱拿起地上的一瓶酒,脑子混混沌沌地进了房间。坐在床边,想真真正正地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灌醉一次。
但喝了几口之后,忽然想起晚一点还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便又放下了酒瓶,准备下楼给自己煮点醒酒汤喝。
从房间出来,楼上楼下都显得空荡荡的,其实从前就这样空荡,只是他从来没这样觉得过,原来这种冷冰冰的感觉,是仿佛要渗透到骨子里似的。奇快妏敩
下到一层的时候,却听到唰唰唰翻书的声音,以为自己真是喝醉了,出现了幻听。
看到坐在桌边的她的时候还是有些愣怔,自己果然是喝多了,居然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余暖听着脚步声,从法语书里抬起头,问他道,“想吃东西吗?”
安若城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饿,你不是走了吗”
余暖朝厨房那边努努嘴,说道,“那汤我可煮了一天了,凭什么便宜你。”
安若城点点头,忽然想起她连家都没有,其实是无处可去的,刚才自己居然就放任她这样离开了,万一不是她自己回来,这样冷的天气,她要到哪里容身呢,暗骂自己的混蛋,心底生出深深的自责,但是又说不出挽留的话。
“你没事吧?”余暖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听着他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状态看起来真的不止是喝醉而已,脸颊都是不正常的潮红。
这样想着,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手不自觉地摸上他的额头,却一下子像被烫到了一样弹开了,她看向他,“怎么会这么烫?”
安若城摆摆手,“没事,我没事。”推开她的手,他往后退了几步,却有些站立不稳。
余暖才不听他的,不管不顾地又摸了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说道,“你发烧了,这温度会把你脑子烧坏的,拿车钥匙,去医院。”
安若城摇摇头,“我不去,睡一觉就好了。”
一阵眩晕袭来,他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余暖刚想过来扶他,安若城突然两眼一翻,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浑身烫得吓人,余暖不由暗骂了一声。
她发现她身边都是些彪呼呼的人,翻着花样地折腾自己的身体,还能愣充没事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刚想要打120,可是安若城即使烧到迷迷糊糊的状态,却还拉住她的手呢喃着死活不去医院。
余暖又搬不动他,也找不到车钥匙,急得在原地乱转,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他的那个医生朋友,便连忙打了电话过去,也不管这是不是三更半夜了。
医院春节无假期,反而更繁忙。今天总算没有那么忙,廖诚也不用值班,早早地便找朋友聚会了,余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从酒吧回家的路上。
在国外那几年,好像受安若城那家伙的影响,无论多么兴奋,喝酒总要留着几分清醒,又加上自己的职业习惯,几年来还是少有喝醉的时候。
所以,接到余暖的电话后,廖诚十分清醒地去医院里取了自己的医药箱,才来到安若城家。
来到安若城家里,看到他倒在沙发上,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余暖在旁边来来回回地正在给他换着额头上的毛巾。
先是稍微看了看安若城的病情,又给他注射了一剂退烧针,廖诚这才慢慢坐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家伙身体素质向来不错,从回国后就没得过病,这次是攒到一起发作了,连上次那次头受伤,唉,这次可能要真的变傻了!”
看着余暖瞬间煞白的脸色,廖诚其实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现在却也不敢再吓唬她,“跟你开玩笑呢,要真是这么严重,我早就把他背医院去了,我又不是大罗神仙,还能把个傻子治回来啊!”
余暖这心情随着他的话起起落落,不由扶额,心里叹了口气,心想安若城这朋友也是个奇葩,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开得出这样的玩笑!
廖诚继续说道,“放心,成年男人的自愈能力都是很强的。我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他如果能撑过今天晚上,应该就没什么事。如果明天早上还是这个温度的话,就必须要去医院了。”
不太想让廖诚离开,有个医生在这里,总归是心安。但是又不好意思地让人家大过年地留在这里,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女朋友。
忽然想起自己的汤,赶紧盛了一碗端给廖诚,余暖笑着说道,“这是我炖了一天的汤,你尝尝吧。”
廖诚其实明白余暖的意思,也知道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其实对他来说没什么,反正这么晚了,父母都在国外,回家也是独身一人,他在哪里都能对付一晚,点点头也不再客气,和余暖一起把安若城搬到二楼的卧室,便自顾自地去喝汤了。
余暖彻夜不眠地守着安若城,安若城一直在说各种各样的胡话,却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很难受。
每隔半个小时,余暖就给他换着额头上的毛巾,又用棉签蘸着水轻蘸在他的嘴唇上。
半夜出去倒水的时候,发现廖诚把她的汤已经差不多喝了个底朝天,早就已经睡得昏天黑地,余暖也不好意思叫醒他再去看看安若城的情况,不过好在,烧渐渐地退了,身上的温度也没有那么高了。
给自己调了杯蜂蜜水,余暖喝完之后便又下楼了。
正好是她出去的这段时间,安若城呢喃着倒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些话,那些他谁都不敢倾诉的话,那些藏在他心底的无助与恐惧。
可惜地是,余暖一句都没有听到……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安若暖城更新,第五十八章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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