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桑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终于清醒，忙忙把她扶起，脸上欢喜混杂着担忧，忧虑中又透着责备：“天唯，幸好你没事，你怎么还是跟来了？”
齐天唯感受着程桑手上的热度，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终于确定了，是程桑本人。齐天唯听着她的话，忍不住斜了她一眼：“你倒还敢说我，你不是答应我，最多追到不渡河吗？来，告诉我，这是哪里了？”
程桑脸上的神情就变了，她心虚地游移着视线：“不说这个了，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无碍吧？”
齐天唯轻哼一声，环顾四周：“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也在这里？这里是什么情况？”
程桑叹了口气，环膝坐在地上，脸上神色复杂：“我找到越书师兄了。”
在程桑的讲述中，齐天唯知道了目前的情况。
程桑一路追赶，但她既联系不到越书，也没办法寻找越书的踪迹，在不渡河询问一番后，终究是毅然过了无归桥。她打算，既然找不到越书，不如去阴月城守株待兔。却不料在绕道魔鬼城时遭袭落到了这处地宫。
但非常巧合的是，程桑睁开眼后，居然看到了越书。本来程桑十分惊喜，还想劝越书跟她回去，却发现越书不但一听到此事就发怒，整个人也像变了个人似的。
程桑本以为，越书也是无意遇袭才落到了地宫，结果发现，操纵阵法袭击过路修士的，就是越书本人。
程桑脸上苦意颇深：“越书师兄他，如今跟入了魔一样。若不是他还记得我，而且没有朝我出手，我真的怀疑他已经变成邪修了。”
齐天唯微微眯了眯眼：“越书真君袭击过路修士是为了什么？”袭击神魂，以幻觉诱人，这是心魔偏好的法子。
程桑把脸埋在膝盖上，声音闷闷地开口：“他说他只是想多抓些魔修做人质。”
“那人质们都在哪？这里怎么只有我们俩？”
程桑道：“越书师兄去抓人的时候我偷偷跟着，他应当是知道的，却默许了。我看着他把人关在了地宫深处的地牢，地牢我却进不去。这次的人我一看身形熟悉，仔细观察发现是你，就忍不住露面央求他放了你，他也应允了。”
齐天唯默默思索，这样倒不好判断了，为心魔所侵，彻底入魔，堕落成邪修的修士往往会六亲不认，甚至优先杀戮原本亲近之人。越书到底是一时偏激，还是心魔已深，只有得知那些被他抓走的人的情况，才能判断。
“桑桑，你既然已经跟越书真君有过接触，你觉得他是否入魔了？”齐天唯问程桑。
程桑声音闷闷：“我不知道。”
齐天唯正思忖要不要冒险去地牢一试，就听程桑继续说：“这十来年我只偶尔回宗时，寥寥见过几次越书师兄。我熟悉的越书师兄曾经是个虽然寡言，却非常温柔的人。”
程桑抬起头：“我真的不知道，或许失去所爱，就是会让人变得如此绝望暴戾呢？”
齐天唯看着程桑忧郁茫然的表情，起身向前，抱住她拍了拍：“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齐天唯想起宗主师伯曾经告诫她的话，道途漫漫，便是至亲真的离世，也须得坚强冷静。
可若是至亲至爱之人当真出事了，能做到冷静的又有几人？如果不是莫名感知父亲无事，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程桑并不是软弱之人，脆弱迷茫过后，她还是打起了精神：“我们只是暂时安全无虞，我试过了，这里无法传讯外界。越书师兄虽然没有伤害我，但也不许我离开地宫。我们眼下得做好打算——最坏的打算。”
齐天唯放开程桑，两人相对而坐：“若能想办法探清地牢内人质的情况，就可以做出判断了。”
程桑道：“我在这里时间短，除了你只见越书师兄抓了一个人，他不许我出地宫，也不许去打扰他，地牢那边我也只略微探查，发现有阵法和禁制的阻隔，便放弃了。”
齐天唯思索后冷静开口：“我们不妨先去地牢看看，若是进不去，就想办法隐蔽守在附近监视，看越书真君在什么情况下出入地牢，或许会有收获。”
两人对视一眼，程桑点头：“好，就这么办。地宫灵力贫瘠，我们要提前做好战斗的准备。”
对法修来说，灵力就是战斗力的根源。齐天唯换下月青衣和身上其他法器，这时候不是管什么惹不惹眼的时候了。流云飞火衣变幻了战斗形态，不再是长裙样式，而是长衣长裤，贴身束袖，然后再罩上黑披风，兜帽却没戴。被程桑摘下的面具也收了起来。
符咒、补灵丹也放在储物戒最顺手的位置。
做好准备后，两人各自贴了高级匿息符，由程桑引路，往地牢而去。
此处地宫虽因时光和风沙的侵袭掩埋而变得破败，但依然可见当初修建时耗费的心力。纵然千年过去，也没有阵法的保护，地宫的主体却依然完好，即使漆画剥落，建筑的宏伟也没有腐朽。
只是，在阴暗无光的地底埋葬的建筑，再怎么宏伟，也只剩下了荒凉阴森。
齐天唯醒来的地方，正是地宫前庭。地牢则在地宫深处，地下的地下。
没有闲心去细细打量欣赏周围的建筑，两人静默地在地宫中穿行，轻而又轻，腿上贴了轻身符，以免在尘土上留下印迹。
地牢的入口两边立着高大的石像，但已经没了半截身子，也看不出是什么。
仔细观察后，齐天唯略微试探一番，就收回了手，轻声道：“如果只有阵法还好，能想办法潜入。这禁制却是个麻烦。一旦触动，主人必然知晓。我也不擅长对付禁制。”
程桑也轻声道：“禁制我也不甚通晓。这地宫中，主宫殿、祭台和地牢都有阵法和禁制，地宫外围也是如此。眼下我们只能在此处守着了。我们退远一些，躲到那边甬道后面。”
齐天唯依言与程桑退到甬道后面，程桑一边低声解释一边布下阵法：“我先前跟踪时就被越书师兄发现了，虽然按理说高级的匿息符对付元婴期应该够用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加上高阶的匿踪阵吧。”
阵法布下后，两人就不再出声，静默等候。
约一个多时辰后，有东西被拖行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
齐天唯跟程桑对视一眼，程桑点点头，示意是越书过来了。
片刻后，一个身形修长，着一身蓝衫的男子不紧不慢地拖着一个人从另一处通道走来了。齐天唯下意识屏息，不敢直直盯着越书看，怕目光被发现，而是用余光偷偷留意。
越书容貌眉端目正，鼻直唇丰，并非多么俊美，却也正气温和，可脸上的表情却漠然又嘲讽，破坏那份端正温和，而显出了无端的凶戾。他半长过颈的黑发垂在脑后，右手轻松地拽着一个修士的头发，在地上拖行。
齐天唯看着都感觉头皮疼，那修士身体虽在挣扎，可人却无声无息的。
越书步调十分规律，看着他径直走进地牢，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暗处窥视，两人都松了口气。
不敢出声，也不敢以神识传音，程桑拉过齐天唯的手在上面写字：“稍后，便出，稳住。”
齐天唯点头。
可越书却没有稍后就出来，而是在地牢待了很久。
齐天唯心弦绷紧，程桑也眉头微皱。
约半个时辰后，她们终于看见越书从地牢里出来，脸上不再是漠然嘲讽的表情，而是餍足魔魅。
从地牢出来的越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伸了个懒腰，随后，他转了转脑袋，朝齐天唯她们这边，露出了一个端正标准无比，却令人心生寒意的笑！
齐天唯差点绷不住要出手了，她死死克制住自己，因为越书随后又转过脑袋，依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远了。
待越书走后许久，齐天唯才放松下来，她看了看程桑，偏了偏头，示意离开。
程桑面色沉重，收起匿踪阵，和齐天唯一起潜回了前庭。
两人沉默良久，齐天唯几次想开口都闭上了嘴。最后，还是程桑自己说了：“刚才那个，绝对不是越书师兄。”
齐天唯轻咬下唇：“本来以为需要守很久，没想到他立刻就露了踪迹，倒好像是故意的。你说，他最后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程桑深吸一口气：“我觉得应该是。刚刚那个人，跟我之前见过的越书师兄也截然不同。”
齐天唯思忖：“桑桑，你说会不会是心魔与越书真君的神魂共存，还没有彻底吞噬掉他？”
程桑脸上的表情不见忧郁也不见茫然，而是冷静且严肃：“我也是这样猜。越书师兄他前后表现不一，之前虽然暴戾对我时却还有克制，刚刚却像在刻意挑衅。心魔如此行事，倒像是盼着我们去找越书师兄对质。”
齐天唯接着道：“对质冲突之下，越书真君只怕心境裂缝会更大……”
程桑默默咬牙：“该死的，狡猾的心魔！”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做白月光不如去修仙[穿书]更新，第 30 章 孰真孰假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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