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妃要出宫祈福，”杨瑾宸说：“派萧将军护送娘娘出宫。”
“嗻。”
“等等，”
李公公刚转身要走，又回过身来。
杨瑾宸微微迟疑了一下，说：“派刘将军去吧。”
李公公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嗻。”
过了几日。晨妃娘娘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
“晨妃当初把秋月赶出宫，怎么现在孩子刚出生，秋月也跟着进宫了……”公孙素倾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宫女说：“做奴婢的命不值钱，主子不需要了就踢开，有用的时候就又被唤来了。”
“没那么简单，”素倾摇摇头，说：“前几日晨妃马上就要生了，怎么还要大着肚子出宫祈福，而且这孩子刚一出生，秋月就进宫了，这孩子……”
宫女纳闷地问：“娘娘是说……这孩子可能不是晨妃娘娘的？”
“不是可能，”素倾坚定地说：“这孩子一定是秋月的。”
宫女惊了一跳，压低声音说：“这件事娘娘要不要禀报皇上？”
“皇上定是知道的，皇上这是成心护她。”
“就这么算了？”
素倾没有回答，许久，说：“好在是个女孩……”
晨朝宫。
安意昭和程秋月坐在一起，轻轻摇着摇篮，摇篮里的孩子抱着一个荷包在琢磨，程秋月看着孩子粉嘟嘟的小脸，脸上现出怜爱的笑容。
安意昭看着秋月，笑了，说：“当了娘真不同，眼里满满的都是慈爱。”
程秋月也笑了。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吗？”
秋月低下头，没有说话，许久微微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有敲门声，程秋月先退下了，安意昭过去开了门。
“昭儿！”是杨瑾宸来了，手里拿着个拨浪鼓，冲安意昭摇了摇。
安意昭笑了，这才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杨瑾宸蹲在摇篮旁，冲着摇篮里的孩子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孩子露出一个甜笑，杨瑾宸和安意昭也不由得笑了。
杨瑾宸看着孩子，说：“念儿，我真谢谢你，有了你，我都有借口经常来这里了。”
安意昭看着他，轻声说：“瑾宸，谢谢你。”
“怎么报答？”杨瑾宸转头看向她。
“这……”安意昭歪了歪头想了想，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孩子。”杨瑾宸看着她，突然说。
安意昭愣了一下，低下头没再看他，杨瑾宸笑了，站起身。
“走啦，改日再来看望念儿……”杨瑾宸微微停顿了一下，说：“和你。”
说完弯腰将手里的拨浪鼓轻轻放在孩子身旁，转身走了。
“皇上，”安意昭叫住了他，微微一顿，说：“我答应你。”
“答应我……”杨瑾宸似是笑了，沉默了一下，轻松地说：“走了，早点休息。”
说完就出门去了。
第二日，安意昭一个人走在后花园的小路上。
“奴才给晨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是李公公来了。
“李公公。”
“皇上派奴才前来问娘娘，明日可否和皇上一起用餐？”
安意昭先是有些纳闷，随后说：“当然。”
“谢娘娘，奴才这就去回皇上。”说完转身刚要走，又回过身来。
“怎么了？”
“奴才斗胆……”
“有什么就说吧。”
“娘娘，”李公公犹豫了一下，说：“皇上对您是真的上了心的。”
安意昭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从来没见过皇上对哪位嫔妃这样上心过，皇上从来不愿勉强娘娘，所有事都会问娘娘的意愿……”
安意昭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李公公跪下说：“奴才多嘴，还望娘娘恕罪。”
“谢谢你，李公公。”
李公公起身转身走了，在起身的时候掉了一样东西，安意昭上前捡起来，是个白色手帕，拐角绣着两个字“木子”，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手帕。
“木，子……”安意昭看着那手帕，突然想起来了。
在浣衣坊的时候，有一次去晋惠姑姑房里，姑姑正在绣着一个手帕。
她朝姑姑手里的手帕看了一眼，手帕上绣了两个字：“木子”。
“为什么是木子呀姑姑？”
“没什么。”晋惠姑姑停下手里的针……
“原来是李公公……”
回过神来，看着李公公朝前去了，安意昭捏着那手帕追上前去。
“李公公！”
前面的李公公回过头来。
“你的手帕掉了。”安意昭将那手帕递过去。
李公公赶紧跪下说：“娘娘恕罪。”
“起来吧，”安意昭微微一笑，说：“别弄丢了。”
合馨宫。
公孙素倾坐在梳妆台前，梳好了头发，拿起桌上的两个发钗犹豫着。
“哪个好看？”
“嗯……”一旁的宫女想了想说：“绿色的这支清丽淡雅，粉色的这支俏皮可爱，娘娘戴着都好看。”
素倾犹豫了一下，放下那绿色的，将那支粉钗戴在头上。
“出去走走。”
宫女陪着素倾在后花园散步，往前就是晨朝宫了。素倾站在那里出了神。
这时候，晨朝宫的门开了，她赶紧似是不经意转过身去，背对着晨朝宫。m.qikuaiwx.cOm
待她再回头看时，见刚从晨朝宫出来的是皇上，她转过身就走。
“回宫！”
“娘娘。”宫女跟上前去。
“自从有了那孩子，皇上几乎天天都去晨朝宫。”素倾愤愤地说：“本以为是个女孩没什么威胁。”
晴悦宫。素倾见了杨瑾晓。
“小公主不是皇上亲生。”素倾说着，看了杨瑾晓一眼，杨瑾晓无所谓地样子。
“你不惊讶？”素倾问。
“这有什么惊奇，再说了那孩子是谁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关心后宫嫔妃那些事儿。”
“那陈将军的事你也不关心吗？”
“皓南？”杨瑾晓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小公主是皓南的孩子。”
杨瑾晓一时愣住了，停顿了一下才说：“怎么可能！”
素倾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那是陈将军和秋月的孩子。”
“不可能！”杨瑾晓呆住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陈将军和秋月都有孩子了，你还能争得过她么，”素倾说：“其实你早知道他俩的事，不是么？”
公孙素倾站起身，说：“本宫猜陈将军还不知道那孩子是他的，如果知道了，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留在你身边了。”
素倾看着杨瑾晓呆呆地坐在那里，她走过去到门口，说：“本宫会帮你。”
第二天，杨瑾晓来见公孙素倾。
“你为什么帮我？”
“本宫不止是帮你，也是在帮自己。”
“我们该怎么做？”
晴悦宫。
程秋月被带来跪在地上。
“你这个贱婢本事可真不小！”杨瑾晓上前去，一手捏着她的脸使他抬起头来，说：“说，小公主是不是你的孩子？”
“奴婢不懂公主殿下的意思。”
杨瑾晓朝她脸上一巴掌，说：“你果然很会演戏！”
程秋月连忙摇头，说：“小公主是晨妃娘娘所生，奴婢只是晨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照料小公主。”
杨瑾晓又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说：“现在本宫和良妃娘娘都已经知道孩子根本不是晨妃娘娘所生，到时候如果传出去，这宫里的宫女和男人私通生子，孩子还能活吗？晨妃娘娘的位子还能保得住吗？”
“公主殿下求求您，放过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是奴婢一个人犯的错，跟晨妃娘娘无关，求您了……”
“求我？”杨瑾晓盯着她问：“你拿什么求？”
“孩子是无辜的，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放过孩子……”
“当真做什么都可以？”
程秋月眼里闪着泪光，点点头。
“好，”杨瑾晓笑了，说：“本宫让你去死，你可以吗？”
程秋月呆住了，杨瑾晓看了她一眼，说：“算了，本宫不勉强你。”
“我答应你。”秋月一字一字地说。
杨瑾晓怔了一下，张了张口又没说出什么。
“只要您能放过那孩子，不再追究。”
杨瑾晓顿了一下，说：“好，本宫成全你！”
“小翠，端酒来。”
宫女端着盘子过来了，盘子里有一杯酒，宫女将那酒递在程秋月的面前。
程秋月看着那杯酒，缓缓伸手去接在手里，那杯酒在她颤抖的手中微微晃动。
许久，她端起那酒杯仰头喝了，一滴泪悄然滑落。
晨朝宫。
摇篮里的孩子哭个不停，安意昭将她抱起来，轻轻摇着，孩子还是哭个不停。
石榴说：“小公主怕是饿了吧。”
“秋月呢？”安意昭问。
“先前被晓公主叫走了。”
“晓公主？”安意昭有些不安，随即将孩子给石榴抱着，赶紧出门去了。
“小姐，您去哪？”石榴抱着孩子，跟一旁的宫女说：“灵儿你跟娘娘去。”
在后花园见到秋月的时候，她靠着亭子的栏杆奄奄一息，脸色惨白。
“秋月！”安意昭扶着她，秋月这缓缓才睁了睁眼。
“昭儿……”
“灵儿，快去叫太医！”
程秋月一手微微拉住了安意昭的手，说：“我想……看一眼念儿……”
安意昭的眼里闪出泪花，点着头，说：“嗯。”
宫女灵儿赶紧朝晨朝宫去了。
“秋月，你不要吓我……”安意昭握住程秋月的手，眼泪掉了下来，说：“早上你还说要一起给念儿绣荷包呢……”
程秋月嘴角微弱地扬了一下，微微一笑，眼泪也闪了出来。
“昭儿，念儿就交给你了……”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秋月，你不要这样说，我害怕，你不要这样……”安意昭哽咽着。
“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程秋月一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说：“给念儿改个名字吧，取个辞字，程辞……”
她掏出一个金色的发夹，发夹上有一片碧玉做的叶子，精致清雅。她看着那发夹一滴眼泪又掉了下来。
“昭儿，你帮我戴上……”
安意昭接过那发夹伸手帮她戴在头发一侧。她微微笑了，整个人却更加苍白无力了，这时，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她的眼里闪出一瞬光亮。石榴抱着孩子赶来了，孩子哇哇大哭着。秋月伸手上前想摸摸孩子那挂着泪痕的小脸，手指还没有触到孩子的脸，就滑落下来……
安意昭抱着孩子缓缓往回走着，一步一步，苍白无力。想起了曾经自己还是浣衣坊宫女的时候，有一次被皇后夹了手指。
安意昭坐在亭子前的台阶上，头轻轻靠着旁边的柱子，微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程秋月拿来纱布蹲在她身边，轻轻抬了抬她的手，她疼得微微缩了一下手。
“很疼吧，你忍耐一下，等我给你包上好得快些，”程秋月轻轻给她包着受伤的手指，说：“真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狠毒。”
“秋月，”安意昭呆呆望着远处，微微眯了眯眼睛，缓缓说：“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嗯，”秋月边给她包着手指，边说：“我在慈圆宫总是想起以前我们都在浣衣坊的时候。”
安意昭嘴角歪了歪，轻声说：“你在慈圆宫有没有受委屈？”
程秋月摇摇头，沉默了许久，说：“我想出宫了昭儿，你什么时候出宫？”
“明年期满了就走。”她停顿了一下，说：“现在在这宫里的每一天都好漫长，心里好难受，心里难受地快要死了……”
程秋月抬头见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手指全都包好了，她挨着她坐下。
“昭儿，”秋月转身轻轻抱住她，说：“还有我呢，还有素倾，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呢。”
“这宫里这么可怕，说不定哪天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了。”
“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在这宫里有彼此在就还有盼头，我们都不能先走了，让留下的人孤孤零零，好吗？”
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影闪过，安意昭赶紧回过神来，见是一个黑衣人从阁楼跳下来，手里还持着一把剑，她抱紧了孩子，那人上前就推到了安意昭，一剑挑起她怀里孩子的裹被，一下子将孩子朝空中扬起，孩子哇地哭起来，眼看着被高高飞起的孩子就要掉落下来，安意昭朝孩子奔过去。这时候，见空中一把小刀朝孩子飞了过去，小刀穿过孩子的裹被一下子将裹被连同孩子一起定在阁楼的栏杆上。安意昭这才回头一看，原来刚是从陈皓南手里飞出的小刀。那黑衣人见状赶紧朝阁楼另一边闪过去了，陈皓南翻身一跃上去将孩子抱住跳了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孩子不哭了，正定定望着他，还闪着泪花的眼睛朝他露出一个笑，他的心跟着触了一下。回过神来，他将孩子递给安意昭，转身就朝那黑衣人逃跑的那边追过去。
不一会儿，陈皓南就回来了，看着安意昭怀里的孩子，走过来。
“晨妃娘娘，刺客抓到了，说是……良妃娘娘的人。”
安意昭先是一惊，才说：“今天多谢陈将军。”
陈皓南一笑摇摇头，朝她怀里的孩子看了一眼，说：“小公主真可爱……”
“陈将军……”
“娘娘……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秋月她……”安意昭的眼里闪出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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