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玄幻小说>我的实力太强了>第53章 剑来再现
  宋集薪带着婢女稚圭来到老槐树下,发现树荫里人满为患,将近半百号人,坐在自家搬来的板凳椅子上,陆陆续续还有孩童扯着长辈过来凑热闹。

  宋集薪和她并肩站在树荫边缘,看到一个老人站在树底下,一手托大白碗,一手负身后,神色激昂,正大声说道:“方才说过了大致的龙脉走向,我再来说说这真龙,啧啧,这可就真了不得了,约莫三千年前,天底下出了一位了不得的神仙人物,先是在某座洞天福地潜心修行,证了大道,便独自仗剑游历天下,手中三尺气概,锋芒毕露。不知为何,此人偏偏与蛟龙不对付,整整三百个春秋,有蛟龙处斩蛟龙,杀得世间再无真龙,这才罢休,最后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是去了极高的道法张本之地,与道祖坐而论道,也有说是去了极远的西方净土佛国,与佛陀辩经说法,更有人说他亲自坐镇酆都地府的大门,防止魑魅魍魉为祸人间……”

  老先生说得唾沫四溅,底下所有小镇百姓都无动于衷,人人满脸茫然。

  婢女低声好奇问道:“三尺气概是什么?”

  宋集薪笑道:“就是剑。”

  婢女没好气道:“公子,这位老人家,也忒喜欢卖弄学问了,话也不好好说。”

  宋集薪瞥了眼老人,幸灾乐祸道:“咱们小镇识字的没几个,这位说书先生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婢女又问道:“洞天福地又是什么?世上真有人能够活三百岁吗?还有那酆都地府,不是死人才能去的地方吗?”

  宋集薪被问住了,却不愿露怯,便随口道:“尽是胡说八道,估计看过几本不入流的稗官野史,拿来糊弄乡野村夫的。”

  这一刻,宋集薪敏锐发现那老人,有意无意看了自己一眼,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视线,很快就一掠而过,但宋集薪仍是细心捕捉到了,只是少年也就没有上心,只当是巧合而已。

  婢女抬头望向老槐树,细细碎碎的光线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来,她下意识眯起眼眸。

  宋集薪转头望去,突然愣住了。

  如今自己这位婢女,有着一张刚开始褪去婴儿肥的侧脸,她好像跟记忆里那个瘦瘦小小、干干瘪瘪的小丫鬟,有了很大的出入。

  按照小镇的习俗,女子嫁人时,便会有聘请一位父母子女皆健在的福气齐全人,请她绞去新娘脸上的绒毛,剪齐额发和鬓角,谓之开面,或是升眉。

  宋集薪还从书上听说一个小镇没有的习俗,所以在稚圭十二岁那年,他便买了小镇最好的新酿之酒,搬出那只偷藏而来的瓷瓶,釉色极美,犹如青梅,把酒倒入其中后,将其小心泥封,最后埋入地下。

  宋集薪突然开口说道:“稚圭,虽说姓陈的家伙,按照我们读书人老祖宗的说法,属于‘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这辈子总算还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婢女并未答话,低敛眼眉,依稀可见睫毛微微颤动。

  宋集薪自顾自说道:“陈平安呢,人倒是不坏,就是性子太死板,做什么事情只认死理,所以当了窑匠,意味着他再勤劳苦练,也注定做不出一件有灵气的好东西来,所以刘羡阳的师父,那个姚老头儿,对陈平安死活看不上眼,是有其独到眼光的,这叫朽木不可雕。至于粪土之墙不可圬嘛,大致意思就是说陈平安这种穷酸鬼,哪怕你给他穿上件龙袍,他照样是个土里土气的泥腿子……”

  宋集薪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嘲道:“我其实比陈平安还惨。”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家公子。

  宋集薪和他的婢女,在这座小镇上,一直是福禄街和桃叶巷的富人们,在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这要归功于宋集薪的那个“便宜老爹”,宋大人。

  小镇没有什么大人物,也没有什么风浪,故而被朝廷派驻此地的窑务督造官,无疑就是戏本上的那种青天大老爷,在历史上数十位督造官中,又以上任督造官宋大人,最得民心,宋大人不像之前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宋大人不但没有躲在官署,修身养气,也没有闭门谢客,一心在书斋治学,而是对官窑瓷器的烧造事宜,事必躬亲,简直比匠户窑工更像是乡野百姓,十余年间,这位原本满身书卷气的宋大人,肌肤被晒得黝黑发亮,平日里装束与庄稼汉无异,待人接物,从无架子,只可惜小镇龙窑烧造而出的御用瓷器,无论是釉色品相,还是大器小件的形制,始终不尽如人意,准确说来,比起以往水准,甚至还要稍逊一筹,让老窑头们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大概朝廷那边觉得兢兢业业的宋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其调回京城的吏部敕令文书上,好歹得了个良的考评。宋大人在返京之前,竟然千金散尽,出资建造了一座廊桥,后来发现宋大人离去车队当中,没有捎带某个孩子后,小镇几个大姓门庭便恍然大悟。可以说,宋大人与小镇积攒下过一份不俗的香火情,加上现任督造官的刻意照拂,少年宋集薪这些年在小镇的生活,衣食无忧,逍遥自在。如今改名为稚瓶巷的当地人,说是一个鹅毛大雪的冬天,有个外地女孩沿路乞讨至此,昏死在宋集薪家的院门口,如果不是有人发现的早,就要去阎王爷那边转世投胎了。官署那边做杂事的老人,有另外的说法,信誓旦旦说是宋大人早年让人从别地买下的孤儿,为的就是给私生子宋集薪物色一个知冷暖的体己人,弥补一下父子不得相认的亏欠。

  不管如何,婢女被少年取名为稚圭后,算是彻底坐实了两人的父子关系,因为小镇大族豪绅都晓得,宋大人最钟情于一方砚台,便刻有“稚圭”二字。

  宋集薪回过神,笑脸灿烂起来,“不知为何,想起那只死皮赖脸的四脚蛇了,稚圭你想啊,我都把它摔到陈平安的院子了,它依然要往咱们家窜,你说陈平安的狗窝,得是多么不遭人待见,才会寒酸到连一条小蛇都不愿意进去?”

  婢女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有些事,也讲缘分的吧?”

  宋集薪伸出大拇指,开怀道:“正是这个道理!他陈平安就是个缘浅福薄之人,能活着就知足吧。”

  她没有说话。

  宋集薪自言自语道:“咱们离开小镇后,屋子里的东西交由陈平安照看,这家伙会不会监守自盗啊?”

  婢女轻声道:“公子,不至于吧?”

  宋集薪笑道:“呦,稚圭,监守自盗的意思也懂?”

  婢女眨了眨那双秋水长眸,“难道不是字面意思?”

  宋集薪笑了,望向南方,露出一抹心神向往,“我听说京城那个地方的藏书,比我们小镇的花草树木还要多!”

  就在此时,说书先生正说道:“世上虽已无真龙,龙之从属,如蛟、虬、螭等等,仍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活在人世间,说不定就……”

  老人故意卖了一关子,眼见听众们无动于衷,根本不懂得捧场,只得继续说道:“说不定就隐匿在我们身边,道教神仙称之为潜龙在渊!”

  宋集薪打了个哈欠。

  头顶突然飘落一片槐叶,苍翠欲滴,刚好落在少年额头上。

  宋集薪伸手抓住树叶,双指拧转叶柄。

  想着还是去城东门讨债一次的少年,在临近老槐树的时候,也看到了眼前有槐叶飘落,只是他加快步子,想要伸手去接住。

  只是一阵清风拂过,树叶从他手边滑过。

  草鞋少年身形矫健,快速横移一步,想要拦截下这片树叶。

  偏偏树叶在空中又打了一个旋儿。

  少年不信邪,几次辗转腾挪,最后仍是没能抓住槐叶。

  少年陈平安无可奈何。

  一个乡塾逃学的青衫少年,与陈平安擦肩而过。

  青衫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肩头上不知何时停留一片槐叶。

  陈平安继续去往城东门,哪怕要不到钱,催一催也是好的。

  远处算命摊子那边,年轻道人闭目养神,自言自语道:“是谁说天运循环无厚薄?”圭的丫鬟,关于她的身世来历,众说纷纭,住在泥陈平安来到东门,看到那汉子盘腿坐在栅栏门口的树墩上,懒洋洋晒着初春的日头,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双手拍打膝盖。

  陈平安蹲在他身边,对于少年来说,讨债的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少年只好安静望向东边的宽阔大路,蜿蜒而漫长,像一条粗壮的黄色长蛇。

  他习惯性抓起一把泥土,攥在手心,缓缓揉搓。

  他曾跟随姚老头在小镇周边翻山越岭,背着沉甸甸的行囊,装有柴刀、锄头在内各色物件,满满当当。在老人的带领下,会在各处走走停停,陈平安经常需要“吃土”,抓起一把泥土就直接放入嘴中,咀嚼泥土,细细品尝滋味。久而久之,熟能生巧,陈平安哪怕只是手指研磨一番,就清楚土壤的质地。以至于在后来,市面上一些老窑口的破碎瓷片,陈平安掂量一下,就能知道是那座窑口、甚至是哪位师傅烧出来的东西。

  虽然姚老头性子孤僻,不近人情,动辄打骂陈平安,曾经有一次,姚老头嫌弃陈平安悟性太差,简直就是个不开窍的蠢货,一气之下就把他丢在荒郊野岭,老人独自返回窑口。等到少年走了六十里山路,临近那座龙窑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那天大雨滂沱,当在泥泞中蹒跚而行的少年,终于遥遥看到一点光亮的时候,倔强少年在独力讨生活后,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

  可是少年从未埋怨过老人,更不会记恨。

  少年家世贫穷,没有读过书,但是明白一个书本外的道理,世上除了爹娘,再没有人是理所应当对你好的。

  而他的爹娘,走得早。

  陈平安耐得住性子发呆,邋遢汉子好像觉得多半是没法子蒙混过关了,睁眼笑道:“不就五文钱嘛,男人这么小气,以后不会有大出息的。”

  陈平安满脸无奈,“你不就在计较吗?”

  汉子咧嘴,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嘿嘿笑道:“所以啊,如果不想以后变成我这样的光棍,就别惦记那五文钱。”

  陈平安叹了口气,抬起头,认真道:“你要是手头紧,这五文钱就算了吧,可是事先说好,以后一封信一颗铜钱,不能再赖账的。”

  浑身透着一股酸腐味的汉子转头,笑眯眯道:“小家伙,就你这种茅坑臭石头的脾气,将来很容易吃大亏的。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吃亏是福?你要是小亏也不愿意吃……”

  他瞥见少年手中的泥土,略作停顿,促狭道:“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了。”

  陈平安反驳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不要五文钱吗?难道不算吃小亏?”

  汉子有些吃瘪,神色恼火,挥手赶人:“滚滚滚,跟你小子聊天真费劲。”

  陈平安松开手指,丢了泥土,起身后说道:“树墩子潮气重……”

  汉子抬头笑骂道:“老子还需要你来教训?年轻人阳气壮,屁股上能烙饼!”

  汉子转头瞥了眼少年的背影,歪歪嘴,嘀咕了一句,好像是骂老天爷的丧气话。

  塾师齐先生今天不知为何,破天荒早早结束了授业。

  学塾后头有个院子,北面开了一个矮矮的小柴门,能够通往竹林。

  宋集薪和婢女在老槐树下听故事的时候,被人喊来下棋,宋集薪不太情愿,只是那人说是齐先生的意思,想要看一看他们棋力有无长进,宋集薪对于不苟言笑的齐先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观感,大概可以称之为既敬且畏,所以齐先生亲自下了这道圣旨,宋集薪不得不赴约,但是他一定要等说书先生讲完故事,再去学塾后院。帮先生传话的青衫少年,只得先行打道回府,不忘叮嘱宋集薪千万别太晚到,絮絮叨叨,还是老调重弹那一套,什么我家先生是最讲究规矩的,不喜欢别人言而无信,等等。

  宋集薪当时挖着耳朵,不厌其烦,说知道了知道了。

  当宋集薪带着稚圭来到学塾后院,凉风习习,文质彬彬的青衫少年郎如往常一般,已经坐在了南边的凳子上,腰杆挺直,正襟危坐。

  宋集薪一屁股坐在青衫少年对面,坐北朝南。

  齐先生坐在西面,一向观棋不语。

  婢女稚圭每逢自家少爷与人下棋,都会去竹林散步,以免打扰到三位“读书人”,今天也不例外。

  偏居一隅的小镇,没有什么所谓的书香门第,所以读书人,堪称凤毛麟角。

  按照齐先生订立下来的老规矩,宋集薪和青衫郎要猜子,执黑先行。

  宋集薪和对面的同龄人,几乎是同时开始学棋,只是宋集薪天资聪颖,棋力进步神速,一日千里,所以被传授两人棋艺的齐先生视为高段者,猜先之时,就由宋集薪先从棋盒中掏出一把白棋,数目不等,秘不示人。青衫少年随后拈出一枚或是两枚黑子,猜对白棋奇偶后,就能够执黑先行,这就有了先行的优势。宋集薪在头两年的对弈当中,无论是执白后行,还是执黑先行,无一败绩。

  不过宋集薪对下棋兴致不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反观资质逊色的青衫少年,既不过八十余手,青衫少年就输得一塌糊涂,垂头不语,紧抿着嘴唇。

  宋集薪手肘抵在桌面上,托着腮帮,一手双指捻子,轻轻敲击石桌,凝视着棋局。

  按照齐先生的规矩,双方对弈,投子无声认输即可,绝对不可言“我输了”三字。

  青衫少年不管如何不甘心,仍是缓缓投子。

  齐先生对弟子吩咐道:“练字去吧,不用收拾残局,写三百‘永’字。”

  青衣少年赶紧起身,毕恭毕敬作揖告辞。

  宋集薪在那少年身影消失,才轻声问道:“先生也要离开这里了?”

  双鬓霜白的儒雅文士点头道:“一旬之内,就会离开。”

  宋集薪笑道:“那正好,我还能为先生送行。”

  这位教书先生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无需为我送行。宋集薪,你以后到了小镇之外,记得不要太过张扬。我身无别物,三本蒙学书籍,《小学》,《礼乐》,《观止》,你可以一并拿去,经常温习,需知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若是能读书破万卷,更是下笔如有神,此间真意……你以后自然会知晓的。至于三本闲杂书,术算《精微》,棋谱《桃李》,文集《山海策》,不妨闲暇时翻阅,也可怡情养性。”

  宋集薪满脸惊讶,有些尴尬,壮着胆子说道:“先生像是在‘托孤’,让我好不适应。”

  齐先生满脸笑意,柔声道:“没你说的这么夸张,人生何处不相逢,以后总有再见面的一天。”

  这位先生微笑之时,让人如沐春风。

  他突然说道:“你去赵繇那边看看,就当提前道别。”

  宋集薪起身笑道:“好嘞。那这棋局就劳烦先生收拾喽。”

  少年欢快跑去。

  中年儒士俯身收拾棋子,看似东一颗西一枚,杂乱无序,实则先黑后白,从宋集薪最后落子的那枚黑子开始捡起,顺序倒推而去,一子不差。

  不知何时,婢女稚圭已经从竹林折杏花巷有口水井,名叫铁锁井,一根粗如青壮手臂的铁链,年复一年,垂挂于井口内,何时有此水井有此铁锁,又是何人做此无聊事奇怪事,早已无人知晓真相,就连小镇岁数最大的老人,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传闻小镇曾经有好事者,试图检验铁链到底有多长,不顾老人们的劝阻,对于“拽铁锁出井口者,每出一尺,折寿一年”,这条口口相传的老规矩,那人根本没当回事,结果使劲拉扯了一炷香后,拔出一大堆铁链,仍是没有看到尽头的迹象,那人已是精疲力尽,便任由那些拽出井口的铁链,盘曲在水井轱辘旁,说是明天再来,他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此人回到家后,当天便七窍流血,暴毙在床上,而且死不瞑目,不管家人如何费劲折腾,尸体就是闭不上眼睛,最后有一个世世代代住在水井附近的老人,让那户人家抬着尸体到水井旁边,“眼睁睁”看着老人将那些铁链放回水井,等到整条铁链重新笔直没入井口深水中,那具尸体终于闭眼了。

  一老一小缓缓走向那口铁锁井,小家伙,是个还挂着两条鼻涕虫的孩子,可是说起这个故事来,口齿清晰,有条不紊,根本不像是个才蒙学半年的乡野小娃娃,此时孩子正仰起头,大大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轻轻抽了抽鼻子,两条鼻涕小蛇就缩回去,孩子望着那个一手托着大白碗的说书先生,努努嘴,说道:“我说完了,你也该给我看看你碗里装着啥了吧?”

  老人笑呵呵道:“别急别急,等到了水井边上坐下来,再给你看个够。”

  孩子“善意”提醒道:“不许反悔,要不然你不得好死,刚到铁锁井旁边就会一头栽进去,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捞尸体,要不然就突然打了个雷,刚好把你劈成一块焦炭,到时候我就拿块石头,一点点敲碎……”

  老人听着孩子竹筒倒豆子,一大串不带重复的恶毒晦气话,实在有些头疼,赶紧说道:“肯定给你看,对了,你这些话是跟谁学的?”

  孩子斩钉截铁道:“跟我娘呗!”

  老人感慨道:“不愧是人杰地灵,钟灵毓秀。”

  孩子突然停下脚步,皱眉道:“你骂人不是?我知道有些人喜欢把好话反着说,比如宋集薪!”

  老人连忙否认,然后岔开话题,问道:“小镇上是不是经常发生一些怪事?”

  孩子点点头。

  老人问道:“说说看。”

  孩子指了指老人,一本正经道:“比如说你拎个大白碗,又不肯让人放铜钱进去。你还没说完故事的时候,我娘就说你讲得不坏,云里雾里,一看就是坑蒙拐骗惯了的,所以让我给你送几文钱,你死活不要,碗里到底有啥?”

  老人哭笑不得。

  原来是先前在老槐树下说完故事的说书先生,让这个孩子领着自己去杏花巷看那口水井,孩子起先不乐意,老人就说他这大白碗可有大讲究,装着了不得的稀罕玩意儿。那孩子天生活泼好动,被爹娘说成是个投胎的时候忘了长屁股的,他很小就喜欢跟着刘羡阳那帮浪荡子四处瞎逛,但是为了钓上一条黄鳝或是泥鳅,这小屁孩也能够在太阳底下暴晒半个时辰,一动不动,耐心惊人。

  所以当老人说那白碗里装着什么,孩子立即就咬饵上钩。

  哪怕老人一开始提了个古怪要求,说要试试提起他,看他到底有多沉,想知道有没有四十斤重,孩子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了,反正给人提几下也不会掉块肉。

  但是让孩子一次次翻白眼的事情发生了,左手掌心托碗的老人,卯足劲用右手足足提了他五六次,可一次也没能把他成功提起来,孩子最后斜瞥了眼老人的细胳膊细腿,摇了摇头,心想同样是瘦杆子,陈平安那个穷光蛋的力气,就比这个老头子大多了。只是想着自己还没瞧见白碗里头的光景,仿佛天生早早开窍的孩子,就忍着没说一些会让老人下不来台的言语,要知道,在泥瓶巷杏花巷这一带,论吵架骂街,尤其是阴阳怪气说话,这个孩子能排第三,第二是读书人宋集薪,第一则是这个孩子他娘。

  老人来到水井旁,但是没有去坐在井口上。

  古井由青砖堆砌,

  无形之中,老人呼吸沉重起来。

  孩子走到水井旁,背对着井口,往后一蹦,屁股刚好坐在井口上。

  这一幕看得老人冷汗直流,这要是一个不留神,那个兔崽子可就直接掉下去了啊,以这口古井的历史渊源,收尸都难。

  老人缓缓向前几步,眯起眼,俯身审视着那条铁锁,一端捆绑死结于水井轱辘底部。m.qikuaiwx.cOm

  “风水胜地,甲于一洲。”

  老人环顾四周,百感交集,心想道:“又不知道此件重器,最后会花落谁家?”

  老人伸出空闲的左手,凝视手心。

  掌心纹路,斑驳复杂。

  但是出现了一条崭新纹路,正在缓缓延伸,如同瓷器崩裂出来的缝隙。

  神人观掌,如看山河。

  只不过这位老人,当下只是在看自身罢返,只是站在柴门外,并不踏足院子。是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实力太强了更新,第53章 剑来再现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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