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彼此看看,握住手中的刀剑没有放开,他们最后接到的命令是向着北方撤退,眼前没有奥布利多,没有纳尔森伯爵和沙克男爵,更没有他们的英雄王。
鸠骑在马上,高举手中的剑大声吼道“肃静!陛下身边有大团长随行!不可能有事的!不要被敌人蛊惑了心智!”他胯下的战马不安的兜了一个圈,鸠骑在马上努力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他环顾四周,身边的战斗逐渐趋于平静,士兵们全都抬起头望着自己,眼中充满恐惧和希望,他们手中的剑锋慢慢的已经垂下,他们的斗志在逐渐瓦解,恐惧与绝望正在四周蔓延,“英雄王已死”,他们都是跟着那个王来到这片地狱,然而那个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的王,倒在了征途上。
自己究竟该追随谁?
士兵们环顾彼此,他们的眼睛似乎都在问着那个问题的答案,“我该追随谁?我该为何而战?”
德拉科男爵策马来到鸠身边,他看看周围的士兵,随后压低声音凑近鸠的耳边说“陛下究竟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鸠摇摇头,他握紧手里的剑,“陛下应该和大团长在一起,我不相信陛下真的会.……”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德拉科男爵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而且已经隐隐的猜测到了鸠心中所想。
德拉科男爵抬起头环顾四周,周围到处都是火光,士兵们还在不停地厮杀,旷野上只有震天的喊杀声在不停地回荡,但是德拉科男爵的心突然停顿了一下,正是在战场中响起那句“布里茨王已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那种无以言表的感觉,他虽然骑在马上不停的安抚士兵,坚称布里茨没事,他们的英雄王一定还是身披霞光冲锋陷阵。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到底是什么,那是某种羁绊断掉的瞬间,那证明或许敌人说的是对的,他们的王,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了。
“奉吾王之命!”德拉科男爵仰起头大喊,“全体向北撤退!陛下已经脱离危险!诸位战士,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紧跟着吾王的脚步,向北进发!”说着用剑身狠狠地拍了一下胯下的战马,战马人立而起,载着德拉科男爵冲向前方。鸠挥剑砍死一名敌军士兵后策马追上德拉科男爵。
“你真的得到陛下的命令了?”鸠不禁扭过头看着德拉科男爵。
“没有,”德拉科男爵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只会徒增无谓的牺牲。”
“但是陛下现在究竟身在何方?!”鸠一把抓住德拉科男爵的手臂,睁大双眼盯着他。
德拉科男爵看着鸠赤红色的双眸,微微摇头。
“你是要背弃陛下吗!”鸠难得的脸上露出了表情这种东西,但却是愤怒与惊诧。
德拉科男爵没法向鸠解释自己心中的感觉,但是他知道如果还在这里止步不前的话,死的将不止是布里茨和已经倒下的士兵,自己和列位猎鹰骑士团的骑军长或许都将殒命于此,可能还有被骗到此处的拉蒂伯爵。
“我对陛下的忠心永不改变,但是我们应该活下去为陛下报仇,而不是现在逞一时之快随着陛下直奔死亡。”他双手握紧马缰,“总是有人要背负上历史的骂名的,那么就让我来吧。”说罢他高声大喊,“加百列骑士团迅速随我北撤!这是命令!”
一只猎鹰呼啸着掠过战场,翼下的土地上尸横遍野,流血漂橹,它的双眼来回转动,看着稀稀拉拉的火把照亮的士兵们沾满血污的脸,他们或骑马或步行,向着北方逃离。突然之间,猎鹰的金色的双瞳似乎锁定了自己中意的目标,它收揽双翼向下俯冲,眼中只有猎物头顶金色的王冠在闪耀。
“滚开!”一支箭粗暴的射来,猎鹰慌忙张开双翼改变方向堪堪躲过,它不满的尖啸一声,拍打着自己的翅膀,愤懑的离去。纳尔森伯爵放下手中的弓箭,他突然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眼前是布里茨与泰尔男爵相互支撑的尸体,身边的士兵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
纳尔森伯爵喘着粗气,用力擦了擦眼角,那里似乎流下了名为眼泪的东西,他的士兵不在了,他的王也不在了,很快他的领地也将因为威尔·范海辛的反击而不复存在,这个老人静静地坐在地上,他感觉得到,自己似乎已经苍老了,事实上瓦尔特·纳尔森伯爵已经53岁了,但是他骑在马上挥舞着佩剑,或者站在布里茨身后出谋划策的时候,他从不曾感觉到,原来自己已经是个老人了。这一刻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已经老了,作为一个伯爵,自己膝下无儿无女,就连伯爵夫人都已经于四年前死于肺痨,纳尔森伯爵一直驰骋在需要自己的地方,不论是战场,或是教廷,亦或是宫廷,但是最终他突然停下了,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已经驰骋了大半辈子,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缓缓的抬眼,看着布里茨紧闭的双眸,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曾经充满依赖的望着自己,但是现在这片海已经死了,失去了生机,人到了这个岁数,都会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原来自己已经无意间将布里茨当做了自己的儿子,所以他在面对布里茨时会更多的被感情所左右,那个时候,如果自己态度强硬一点,逼着布里茨离开,倒在这里的是自己的话,布里茨是不是现在正带着军队前往飓风城呢?
纳尔森伯爵缓缓地起身,弯下腰,拾起地上泰尔男爵的剑,他看着剑身,优质的钢铁做成的剑腹,镶嵌着绿宝石和红宝石的剑梢,鹿皮做的握柄。他不禁感叹一个男爵居然用着如此奢侈的宝剑,看来泰尔男爵应该也是一个爱慕虚荣追名逐利的人吧,这大概就能解释为什么一向不怎么露面的泰尔男爵这次竟然公然站到了台前,看来是威尔·范海辛给了什么他无法拒绝的优厚条件。纳尔森伯爵缓缓地将剑锋指向自己的脖子,他闭上双眼,什么摄政女王,什么继续斗争,都不会再有了,涅罗修斯到这里已经完了,失去了王与大部分将领,仅凭一个刚刚接触战争的女孩和一个异国的王子,不管怎么看都已经没有获胜的希望了。
“您在干什么呢?纳尔森伯爵?”耳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呼唤声,纳尔森伯爵睁开双眼,只见手里提着剑,满身血污的奥布利多穿着盔甲骑着马孤零零的站在自己眼前。
“看来您也是经历了难忘的一夜呐,”纳尔森伯爵看向已经泛起鱼肚白的东方,“您还不明白吗?再也没有什么涅罗修斯和艾尔比克王了,我们失败了,浮力士王会再一次骑到我们头上,我们只会再次经历凛冬王的寒风。”
奥布利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轻蔑的笑容,“所以您就打算在这里自我了断?”
纳尔森伯爵也回笑道“那么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说着他伸手示意奥布利多看向布里茨的遗体,奥布利多的眉毛小小的跳动了一下,“我失去了我的士兵,我还向王后发誓会保护陛下,将陛下变成一个足以媲美征服王和太阳王的英雄王,然而事实上我做了什么呢?”纳尔森伯爵自嘲的笑笑,“我看着他死在我眼前却没有勇气去追杀那些害死他的亡命之徒,我看着他受苦却没有更多的力量来帮助他,我看着他渐渐变的绝望却没有尽我所能强硬的让他离开,你可以认为是我间接害死了王,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奇快妏敩
奥布利多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甩了甩剑上的血脂,将剑收回剑鞘,然后他翻身下马,一脚蹬在泰尔男爵尸体的肩膀上,将他与布里茨分开。奥布利多俯下身去,轻轻地将布里茨抱起,将他的左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右手挽住他的腰,就像是布里茨仅仅只是睡着了一样,他抬起头看着纳尔森伯爵说道“亚妮怀孕了。”随后自顾自转过身将布里茨扶到马上,布里茨倒在马背上,战马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背上的人已经死去,不安的用自己的蹄子刨了两下地面,奥布利多伸出手缓缓抚摸着爱马的鬃毛,眼神直直的看着已经愣在原地的纳尔森伯爵,“那么,伯爵,您现在在想什么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纳尔森伯爵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找回了思绪,他赶紧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确保自己不是做梦也不是幻听,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是真的。”奥布利多斩钉截铁的回答,然而事实是他也不知道,出发前夜亚妮难得与自己共进晚餐,而当她告诉自己,她可能怀孕了的时候,自己的表情也和现在的纳尔森伯爵没什么两样。
纳尔森伯爵低下头,沉默了,奥布利多并没有催促纳尔森伯爵尽快说些什么,他只是淡淡的看着纳尔森伯爵。
“是王后亲口跟你说的?”纳尔森伯爵仿佛觉得奥布利多在骗他,他再次开口询问道。
奥布利多压住自己又要跳动的眼眉,随后郑重的点点头,“是的。”
纳尔森伯爵,走向奥布利多,在他的身前站定,随后郑重的说,“那我必须奉陛下之命,任命亚妮·豪斯为摄政女王了。”
奥布利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将手里的马缰绳交给了纳尔森伯爵,纳尔森伯爵看看奥布利多,看看手里的缰绳,“我已经时日无多,”奥布利多还是一脸的平静,“我将尽我所能将涅罗修斯扶上正轨,之后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纳尔森伯爵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说,“我一定会将陛下的血脉延续下去。”
两个人对视许久,然后慢慢转身,向着北方前进,身侧的战马上,睡着他们的王。
威尔·范海辛很少见的登上了王都的城墙,高大的城墙在晨光的照耀下在大地上投下自己雄伟的身姿,身边站着埃密孔,他还是一身标准的诺伦人装扮,带着尖刺的半盔,身上穿着链子甲,他看得出来今天的威尔心情很好。
“威尔阁下,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如此高兴?”埃密孔说着微微鞠了一躬。
威尔手里握着那张来自南方的信件,上面的封蜡上有一只麋鹿,“因为我很庆幸自己还知道留一个后手。”威尔说着笑了起来,“本来的话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但是现在看来真的是没有辜负我的一片苦心。”说着,他回过头来,看着王宫的城堡,眼角因为笑容已经皱起来,显现出岁月给他留下的鱼尾纹。
埃密孔虽然不知道威尔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威尔不是轻易会笑的人,如果他笑了就代表他一定是获得了什么决定性的成功,这么想来埃密孔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也随着威尔一起微微笑起来。
王宫里属于曾经的五位御前武官的会议室内,挂着五面巨大的木质徽章,由三道闪电与七颗星星组成的;一条河流中的鱼;一把战锤和一面盾牌;一只鹰与一只缠住它的蛇;还有一只麋鹿。
这是属于五位武官的纹章,这个纹章可以代表自己的家族,也可以代表自己的身份,而威尔·范海辛,正是那鹰与蛇的纹章的持有者。现在他正站在城墙上,遥望南方的地平线,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好消息由某只鸽子或者猎鹰送来。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战神之瞳更新,第87章 消息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