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双手紧拥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用回过身蒋晋夫也知道这样温暖却又害怕失去的人,正是自己不敢去面对不愿去说着分别的刘诗施。可这个世界上,对她对不好伤害她最深令她最痛苦的便是他蒋晋夫了,既然是这样那为何不让这一份伤害做到彻底呢。
缓缓挪开拥着自己的双臂,默然转身离开,刘诗施的唇边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早就知道会如此不是吗?自从两个月前的分手开始,结局不是就已经注定了麽,难道不是吗?
她不愿承认事实,其实是更加嘲笑着自己,不知是谁最先说过,他一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若将诺言当做誓言,那这一盘棋局早已注定了输赢,最在意的那个人注定输的体无完肤。刘诗施嘲笑着自己,正是那样的人。
天公不作美,三月底的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滴落在白色的百合花上,刘诗施望了眼半空,雨滴落在她的脸颊上,似是轻泣而留下的泪水。转身蹲坐在妈妈的墓碑前,刘诗施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的每一寸,轻声啜泣着,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像苏琴墨那样的人来疼爱着呵护着自己了。
啜泣声伴随着淅沥沥的雨落声一同响起,直至一把布艺格子伞撑在了她的头顶上方,替她遮挡去了天降而来的雨水,刘诗施的声音才平缓下来,视线回身落在撑伞人的脸上,面无表情地转回头。
“请问我们认识吗,为何要替我撑伞,淋湿了不是更好,好让我清醒些,明白些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声音冰冷的如同这三月的雨,不带一丝的温度,听在蒋晋夫的耳里竟是那般的刺耳,他知道让方才温柔如静的女子瞬间淡漠全因自己。
愧疚涌上心头,他只想惩罚自己,用分别来刺痛自己麻痹自己,却不知这样的方式伤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犹豫间伞竟被一手打开,刘诗施静静地呆在雨中蹲坐在苏琴墨的墓前,眼角分不清是悄悄落下的泪水还是天空滴落在面颊的雨水。
只是无论是什么,这样的刘诗施都让蒋晋夫心疼着,伞被扔在一旁地面空着的大理石堆砌成的墓碑上,同她一起淋在雨中,蒋晋夫双膝跪在了苏琴墨的墓碑前:“所有的痛由我一人承担,我曾经以为除却您,我可以守着她陪着她,可……”
“别说了!”刘诗施一把拉开蒋晋夫,雨中嘶喊着:“你跟我既已成为陌生人,还有什么资格在我妈妈墓前说这些!”
雨水顺着刘诗施的发丝滴落在地面,悄然无声,面颊上的一缕发丝遮挡了她额前的视线,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蒋晋夫缓缓拉起了她,轻轻拥在怀中,抬手将那缕发丝撇在耳后。
“你放开我,放开!”被拥在怀里的人依旧在挣扎着,试图挣脱自己的怀抱,却不知这样的挣扎更加让他想要拥紧怀中的一切,不再让她伤心。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蒋晋夫记得十一年前分开的那天,亦是这样下着雨的天气,已经伤过一次的心,他怎么还忍心去再伤一次呢。
“刘诗施!别总像个孩子让我担心你好吗?”他不想离开了自己的她那样脆弱,脆弱的让他心疼,不忍放开手。
闻之,怀里的人儿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不再想要逃脱,而是将头轻轻倚靠在他的胸膛,轻声的啜泣着,小声的轻缓的。手踌箸间轻轻拍上诗诗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般抚慰着她此时不安的心:“别再让我担心了。”
怀中的人片刻的沉默,蒋晋夫的心里恍然间停留半拍,轻轻将怀里的人儿与自己拉扯出距离,看着她紧闭的眼帘眼泪与雨水还残留在面颊,此时的她安静熟睡的像个孩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够静静地听着自己讲述心里的话,蒋晋夫的心里拂过一丝欣慰,轻轻打横抱起了刘诗施,外套搭在她的身上,漫步在雨中,向着那个曾经带给他们幸福与欢笑的静安公寓走去。
病房内林亘新侧卧在一旁,窗帘半拉着,听闻着窗外淅沥沥愈下愈大的雨,望着暗沉阴霾的天空,他的心里依旧是空了一块似的不安,惦记着远在异国他乡的那个人。
若人生就是从生到死,那林亘新便是走完了2/3的路程,只是那个陪他走到尽头的人此时此刻却不见了。
轻咳声在病房内响起,林亘新单手按着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最近的他总是嗜睡的厉害,不多时手便疼的厉害也微累,只好作罢。床边的抽屉被他拉开,从中拿出一叠a4纸,上面写着的尽数是有关骨髓癌晚期病变的症状,其中嗜睡骨痛食欲不佳这些,便是此时自己所体现出的吧。
眼缓缓闭上轻叹出声,嘴角微微撇着咬着上唇,a4纸散落在地,林亘新的心里是痛苦的,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情,癌症晚期,若当初坚持治疗怕是结局还是一样,只不过多活的一时半会儿,或许还能够等到心中念着的人。
手无力的很,却还是摸索上枕底下掖着的手机,拨通了柯路的电话。
嘟嘟嘟……嘟嘟……
持续的接通声进入耳膜,林亘新的心不知为何像是有只手拉扯着,下沉下沉。好在片刻后柯路低沉的声音终于在电话那端响起:“喂,哥?哥,你身体还好吗?”
压抑着压抑着,轻咳声还是传入了柯路的耳里,心头掠过一抹担忧,然而林亘新嘶哑的声音却一度的说着没事儿,所问的所关心的除却了许月找到没依旧是许月在哪儿。
看了眼身边的人,柯路的脸色有些阴沉,用自己认为最最真实的声音对着电话那端说下了那一句最为善意的谎言:“哥,你放心吧,许月姐我已经找到了,我们下午就回去。”
听闻这一句肯定的话语,林亘新这才微笑渐露放下了手中的电话,重新搁在枕头下。倚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窗外的雨继续下着,愈下愈大,可先才扰人心绪的雨声此时听来,倒更像是如「月光」般柔和的钢琴曲般,抚慰着那一颗已与死亡接近的心。
“为什么要说谎?”许墨冉看着柯路收回电话,忍不住问出口。生怕他寻不到自己写的地址,担心法国普罗旺斯那么大,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找不到想找的人,许墨冉还是跟在柯路身后登上了前往这儿的飞机,一前一后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是漫无边际的薰衣草花海,满鼻的薰衣草沁香袭来,若是哥哥能够亲自在这个如此浪漫的国度再次邂逅心中的女子,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可现在……
可现在,他非但不能亲自前来,而且他期盼着的那个女子,是否能够随同自己回到上海目前还是一个谜。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回美国非要找到你姐姐的目的了吧?”一句话问的一旁的许墨冉沉默许久,原先她竟还误以为眼前的这个男子是未来的姐夫,谁知他竟是为了姐姐这个未来的嫂子,特地寻来的美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墨冉二话未说拉着柯路的手穿梭在薰衣草丛中,越过这片花海她想起了一个地方,一个姐姐此时此刻最有可能去到的地方。
“你干什么呀?”越过薰衣草园,柯路揉着手腕处,方才划在了藤迈上破了小块皮,好在不碍事儿。奇快妏敩
“当当当……你看。”随着许墨冉摊开的双臂,柯路看见了不远处一间蓝白色相间的屋子,随着她一同走近。屋顶上明显象征着基督教的十字架很是显眼,而推开门更加肯定了这是所欧式教堂的说法,花束还摆放在每一个花柱上,教堂内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轻扬的钢琴曲在不间断播放着,柯路就那样忘记了松开身边人的手,一同走进了教堂。
红毯在脚下一步步踏过,许墨冉侧过脸看着身侧的人,是什么让他如此沉浸,以至于忘记了松开紧握的手,此时此刻这样的感觉与情景竟让她有些脸红心跳,这……
好像是两个人步入殿堂的感觉。
一度让柯路沉迷的并非教堂的美,而是耳便循环着的钢琴曲:恍然如梦。
那一日刘诗施心情不好,坐在自己车里,正是用手机播放着这样的一首曲子,又一次想起了那张深入心坎儿的脸,倔强灿烂的笑脸。手指间触碰产生的温度让他误以为身边人便是刘诗施,却一时想起自己身在法国小镇,缓过神看清身边的人,手触电般的松开。
许墨冉的手垂落在一侧,充实感消失,心中的失落也随之而来,从他的神色她知道定是在思念着某个重要的人。
唇边拉扯出一抹微笑,许墨冉看见了教堂半掩着的侧门,扯了扯柯路的衣角:“跟我来。”
侧门内是梳妆休息的地方,而此时此刻许月正穿着粉色的及膝长裙穿着高跟鞋端坐在窗边的三角钢琴旁,弹奏着与殿内一样曲调的钢琴曲,一遍又一遍。
“姐……”许墨冉双手搭上许月的肩膀,轻声唤道。
许月蓦然回过头来,满脸的诧异:“小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帮忙看着家么?”瞧着自己的妹妹没有作声,许月的视线又落在一旁的柯路身上,不知是为何这个男子给她的第一感觉竟让她想起了心中的那个人,他与林亘新竟有着相似的面容。
是太过想念,还是那个人的模样已经深刻入心了?许月这样问着自己,寻不出的答案下一秒从柯路的嘴里得知。
“你好,我是柯路,林亘新是我哥哥。”怕是许月不相信,柯路撇撇嘴,随后附上一句:“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听闻林亘新的名字,许月停留在琴键上的手再一次弹奏着曲调,不再去听柯路的话。
看似现在的情况,许月是不愿提及自己的哥哥了,可是若不说出口,哥哥怕是见不上许月姐了,焦虑间柯路还是没有遮掩说出了实情:“许月姐,我哥他怕是时日不多了,你跟我回去好吗?”
心,怦然撕碎了般疼,撕心裂肺的痛蔓延至全身,琴键在手指的压制下发出不协调的声响,猛然起身,许月独自一人冲出了教堂。
漫无边际的花丛中,她蹲在花的半中央环抱着自己的双膝,轻声的哭泣着,嘴中不断呢喃:“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呢……”
恍然间起身,许月的眼眶红润一圈,泪悄然而落,声音轻微的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见:“你说过陪我一直走下去的……”
不远处许墨冉与柯路站在路的一边看着许月,墨冉的眼里充澈着感伤,这样的姐姐她从未见过,轻轻走至她的身侧拉起她断了线般的身子,安慰着:“姐,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想起此时或许正在受病痛折磨的林亘新,许月轻点着额头,一边的柯路看着她唇边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哥哥终究是能够与心心惦记的女子见面了……
可谁也不知,正如林亘新所说,人这一生见上一面,也就等于少了一次再见面的机会。
刘诗施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静安区的公寓里,与蒋晋夫面对面沉默着,然而仅一个电话便击溃了这几个月来她所能够承受的底线,日后回忆起来蒋晋夫也不会忘记那一日的刘诗施冲出公寓的情形,也正是那一日,他知道无论日后爱与不爱,他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即使她亦深爱着他。
医院的电话告知着刘诗诗林亘新的病危,到达医院病房时,林亘新已经被抢救过来,正像个抽了线的木偶般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轻轻握上他冰凉的手,刘诗施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企图唤醒他的知觉,林亘新看了眼她缓缓起身视线瞥向了病房外,随后紧紧拥上面前的人,下颚邸靠在诗诗的肩膀,声音嘶哑而低沉:“丫头,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
门也正是在此时砰然打开,许月刚进病房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情景,听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句话,心不知不觉被狠狠刺痛着,这、便是他让柯路寻回自己的原因吗,来参加他与诗诗的婚礼?
想也未想,唇边的笑意凝固,很不自然,许月轻轻走上前,将手中的那捧薰衣草放置在床边,声音依旧那么平静,平静的似乎在于她什么也未发生:“祝福你们。”
说罢扭头就走,许墨冉看看病床上相拥的二人,再看看已经消失在房门外的姐姐,拉着柯路追了出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你为什么!”挣脱开林亘新禁锢的拥抱,质问声从诗诗的嘴里问出。
头瞥向一边再次轻咳起来,林亘新喝了口床柜边的清水:“我的日子不多了,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受折磨。”
“不行,我去告诉她!”刘诗施破门而出,循着许月离开的路寻去,她想告诉她学长的心意与担忧。
却不知林亘新的病危仅在一瞬间便再次袭来,红灯闪烁的急救室里,他带着那一句未说出口的话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如果有一天,我们再遇见,记得我还爱着你,只不过少了非要在一起的执着。
不知此时此刻,许月有没有听见他心中最后一句真实的话语,那一句永远被尘封的誓言。
周庄蝶梦,梦中恍影,谁也分不清究竟是身处梦境中还是现实笼罩着梦靥,但这一切在于刘诗施来讲,她真的希望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醒后,一切又恢复原样,她依旧是那个跟在林亘新屁股后面的跟屁虫暗恋者,蒋晋夫依旧每天默默守护着她,而许月学姐则与亘新学长开心的在一起,柯路依旧在美国,遇见令他再次心动的女子许墨冉。
若是这样,该有多好。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别千万里(完本)更新,第149章 第八话:一场梦蝶中影【结局】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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