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芯蓦然一怔,心像被揪住一样的疼,深深吸了几口气,随即整理好思绪,理智地脱口说道:“为了他好,我会选择离开。”
冷冽刚整理好紊乱的思绪,想回到房里陪恬芯,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那句他最不想听,也最害怕听到的话。
她选择离开!她选择离开他!
冷冽蓦地瞪大双眼,脸色苍白地愣在原地,忘记了呼吸,突然胸口犹如刀绞一般疼痛,伸手捂住心室的位置,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突然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就像刚死过一回。
以前只知道情爱有多美好,是他千百年来从未尝过的甜蜜,以至于有人说宁羡鸳鸯不羡仙,可是现在他才体会到,原来爱也可以让人这么痛苦,犹如堕入十八层地狱受遍酷刑的折磨。
他从神色哀伤渐渐变得面无表情,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就像死了一样愣愣地发直。
原本就决定好了要尊重她的选择,现在却不想去直面这个最终的结果,他在逃避什么?他应该对她更好,应该趁着这段还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地珍惜她啊!
冷冽的理智把他从冰冷的世界中拉回,他从地上站起来,努力把伤痛埋到最深处,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推门走进去,仿佛刚才他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你们在聊什么?”他微笑着走过去。
穆渊清条件反射地从床沿站起来,尴尬地掩嘴虚咳了几下,掩饰她内心的惊慌。
床沿上还有她坐在那里的时留下的皱痕,冷冽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双眉蹙出一道深深的皱纹。
没错,她是帮了他不少忙,他对她充满感激,也一定会相应地回报她,可那并不代表她可以越过他划下的界限,因为,她不是恬芯!
冷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走到恬芯身边柔声问道:“还要再吃点么?”
“不了。”恬芯笑吟吟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我把碗拿出去。”他温柔地对着她笑,拿过一边早已凉了的半碗粥,转过身那抹笑容瞬间有些凄凉,离开了房间又变得死气沉沉的冷漠,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逞强。
冷冽一走穆渊清后脚就跟了出去,她想把最后的结果告诉他,让他早点做出决定。
“冷冽,她的选择……”穆渊清还没说完,就被冷冽打断了。
“别说了。”他痛苦地蹙眉低吼,语气冷硬。
他都听到了,她非要再给他补上一刀吗?
穆渊清以为他不想面对最终的结果,于是没好气地怒斥他:“你不愿意面对现实,现实就会为你而改变吗?你清醒一点吧,不要再逃避了好吗?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危险,难道你想她再被困住吗?”
冷冽神色瞬间僵硬,双肩隐隐颤抖,他不想失去她,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可是他更不能让她被困在那个地方,她那么胆小脆弱,她会害怕,他舍不得!
“送她走。”他强迫自己硬下心来,神色冰冷语气森寒,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冻结起来。
穆渊清不禁感觉浑身冷飕飕的,面前的冷冽让她觉得仿佛是从地狱来的死神,没有感情没有温度,不仅如此,他全身散发着的一股沉沉死气,让她没来由的胆颤。
穆渊清像接到了命令似的,飞速返回到房间里,开始在古籍上寻找方法。
冷冽返回房间陪着恬芯,他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和她相处的时间。
半响后,穆渊清出现在门口,对冷冽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出去。
冷冽安抚了恬芯一下,跟穆渊清走到阳台上。
“方法应该可行,只是……”穆渊清吞吐不语,她担心冷冽接受不了。
“说。”冷冽面无表情,双眼眺望远处。他已经知道她选择离开,只是迟早的问题,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只是宜早不宜迟,最好是马上就能实施,否则你知道依我的法力,没可能再救她第二次。”穆渊清把事情的轻重缓急分析给他听,只希望他能早点放手。
冷冽一怔,双眼蓦然瞪着穆渊清,怒吼:“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知道,不要再装聋作哑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沙子里。”穆渊清一针见血地反驳他。
刚刚得知她的选择,没想到那么快就要面临分离,他接受不了,他忍受不了恬芯离开他,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一般疼痛。
冷冽颓废地垂下双肩,双眉紧蹙痛苦万分,他以为至少还能和她相处一段时间的,他还没有好好地疼爱她,他还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珍惜她,原来老天是公平的,因为他对每个人都是那么的不公平。
穆渊清伸手握了握他的肩,叹了叹气劝慰道:“准备好了就告诉我。”说完走进屋子里。
她知道他需要时间想通,就像千年不化的冰山,一碰上炙热的火焰,一旦融化了,只会如飞蛾扑火,求取那瞬间的绚烂。
冷冽双手扶着阳台的栏杆,低垂着头,高大身躯僵硬地站在那里,形成一股很强的压迫感,紧绷的神情,刺痛的眼神,让他犹如一头困兽。
他爱她吗?爱!那就应该放手。不,他做不到,他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
受不了吗?是!那是自私。他想到只是自己不能没有她,他自私到想独占她。
想独占她?是!她会被困在无限世界。不!不能让她受困,他的爱他的自私会害了她!
冷冽脑海里正激烈地交战着,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相似瞬间清醒过来,眼神痛楚却坚定,大跨步走进穆渊清房里。
“施术吧。”他异常坚定地说。
穆渊清立即反应过来,知道他是考虑好了,于是迅速跟他一起回到恬芯房里。
“冷冽。”恬芯一见到他进来,就轻声低唤着他。
“怎么了?”他对她温柔地一笑,轻声问道。
恬芯朝他笑笑,摇了摇头,拉过他的手臂,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从那个恐怖的梦境出来以后,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自己随时都会和冷冽分开,所以她只想时时刻刻都粘着他,她害怕一睁开眼睛,一转身,一回头,他就不在了。
冷冽宠爱地搂紧她,像呵护心爱的宝贝一样珍惜,她埋头在他的颈间,看不见他此刻的不舍与哀伤。
他们彼此是真爱着对方,穆渊清不免也有些动容,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想帮他们一把,至少不让两个相爱的人分离,可是也仅限于闪过的一刹那。
“咳咳……”穆渊清假意清咳了几下,以此来提醒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冷冽。
“恬芯……”冷冽柔声轻唤。
“嗯?”恬芯从他胸前抬头,一双大眼明亮清澈地看着他。
“你刚才做噩梦了,精神不太好,我想你需要用催眠治疗一下。”冷冽柔和地说着,淡淡地扫了穆渊清一眼,“我会在身边陪着你,她帮你催眠。”
恬芯转头看向穆渊清,心头莫名地一阵恐慌,小手猛地紧揪住冷冽的衣领。
“怎么了,别怕,她是催眠师,很专业。”冷冽安慰着,强压下心底里的苦涩。
“恬芯,做过催眠治疗以后,睡眠质量会很好,那个噩梦从此再也不会出现了。”穆渊清说。
恬芯心中很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感觉有什么事情被隐瞒,但面对冷冽的劝慰,她松懈心防点了点头。
穆渊清笑笑,让她舒适地平躺在床上,恬芯躺一下来蓦地又紧张起来,她害怕地伸手紧抓着冷冽的手臂。
冷冽心一疼,用地回握住她。她现在对睡觉形成了一种反射性地排斥,就算只是躺下来也会没来由地害怕。
冷冽眉心拧出一道深深的竖纹,是他害她变得胆小脆弱,他责怪自己太贪心太不满足,后悔明明可以只在心里深深地爱着她就好,为什么到最后却压抑不住自己对她的感情。
“该放手了。”穆渊清淡淡地说。
一句话有两层含义,就看听的人怎么想。
恬芯以为是要开始进行催眠,催眠进行时不能有第三方的肢体接触,于是乖乖地从他的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
只有冷冽明白,他是真的要放开她了。她的手从他掌中抽出的同时,他的胸口顿时犹如万剑穿心一般疼痛难忍,他低着头用尽全力地呼吸,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她,怕被她发现自己的哀痛与脆弱。
他收回的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用力过度以至于关节泛白青筋暴突,身体也因此有些颤抖。
恬芯在穆渊清的安抚下,闭上双眼平稳地呼吸着放松了下来。
冷冽双眸如幽潭般深邃,爱恋地紧凝着床上的人儿。
穆渊清开始对恬芯施术,她神情紧绷专注且投入,不敢有丝毫的差错,头顶隐隐冒着热气,没一会儿全身上下已经湿透,由于运功过度脸上毫无血色,发丝也紧紧贴在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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