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几天,此时兰陵也困极了,趴在温晚床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总之等兰陵醒来的时候,温晚就已经不在病床上了。
兰陵一下就慌了,怪自己怎么能在这时候打瞌睡。
兰陵跑到温晚妈妈的病房,果然温晚妈妈也不在了。难道温晚趁自己熟睡带着妈妈离开了?可是她们两个病人,能去哪呢?
兰陵断定温晚带着昏迷的妈妈走不远,便跑遍了整个医院,疯了一般的找温晚。
好在最终在一间有很多大夫进进出出的大病房门外,兰陵找到了正蹲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温晚,兰陵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兰陵慢慢的接近温晚,想着如何开口能不让温晚发觉自己在责怪她:“你出来怎么没叫我陪你,是我睡得太死,叫不醒吗?”
温晚缓缓的抬起头,面无血色,眼睛虽然看着兰陵,但显然已经不聚焦了。
“你这是……发生什么事啦?”看到温晚的神情,兰陵便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
温晚眼神涣散,用尽所有的力气想举起手中的一夜纸递给兰陵,举了一次又一次,手就是虚软的怎么也举不起来。
“你的手怎么了?”兰陵担心极了,赶紧坐到温晚身边,捧着温晚的手,主动接过温晚手中的单子:“这是什么?”
“我妈妈……死了!”原来温晚手里的这张纸,是妈妈的死亡通知书。
其实早在入院的第一天,大夫就告诉过温晚,现在对她妈妈的救治,无非就是在拖延时间,慢则十天快则随时,可是温晚就是死活不肯放弃治疗,还为了钱,搭上了兰陵的清白,最终还是这么快就送走了妈妈。
温晚悲痛欲绝,万念俱灰,身子一歪,晕倒在兰陵的怀里。
原来兰陵奇迹般的现身,不仅仅是要救温晚一命,还要陪她挺过这辈子最绝望的日子!
在兰陵的一手操持之下,温晚草草的火化了妈妈的遗体,但还是花光了所有的钱。没有钱寄存妈妈的骨灰,兰陵想咬牙再去卖身,这一次,温晚死活没有同意。
似乎是冥冥之中预感到自己也将不久于这个世界,温晚决定将妈妈的骨灰洒进大海。
温晚捧着妈妈的骨灰,站在海边的礁石上,海风吹乱了她的一头黄毛,也吹开了兰陵的一头长发。
兰陵站在温晚身后扶着她,生怕自己稍一放开手,像纸片一样的温晚就被海风吹跑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温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
“为了能够面对这一天,这些年我几乎每天都在心里演习,我幻想过无数种妈妈离开时的场景,并且告诉自己,自己从来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有没有妈妈在,我的日子都一样……所以如果我现在还是表现的很伤心,是不是就太矫情了?”温晚双眼深陷,操着嘶哑的嗓子,连发声的力气都没了,说出来的话只剩了气音。
“据我所知,从天上到人间,再没有比你更不矫情的人了!”兰陵从身后搂紧温晚,给予她安慰和力量。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冷血?妈妈死了,我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温晚使劲揉揉眼睛,眼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泪花!
这种欲哭无泪的痛苦,恐怕这世上再没人比温晚更有体会了!
“你八岁时偷吃妈妈的药自杀,被救回来后就没有眼泪了,这不是你的错。”兰陵体谅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怜惜。
“你……你……再说一遍?”温晚震惊到结巴。
“你八岁自杀未遂后便不会流泪了,我说错了吗?”
温晚挣出兰陵的怀抱,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这件事……连我妈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你妈妈知道,只是她以为你是吃错了药,并不曾想到你一个才八岁的孩子,竟也会有轻生的念头。”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你告诉我的。”兰陵单手接过温晚手里的骨灰罐,另一手重新揽温晚入怀,然后轻轻敲了敲温晚的背,安抚着她。
“不可能!我和你认识才几天,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起过儿时的事啦?”温晚快速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的相处,自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曾经吞药自杀这么丢人的事,告诉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即便这个人是一个迷人心智的大美男!
而且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也不具备跟兰陵讲心事的时间啊!
“在你还是那个愿意为我背叛一切的草莓的时候!”兰陵眉峰稍稍有一点波动,似乎勾起了些许难过的往事。
“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温晚抓狂!
“多年前有一次我受了很重的伤,你在劝慰我的时候,无意间提起了小时候的事,也可能你是说者无心,但这件事我却记得很清楚。”
“很多年前是哪年?你长得这么特别,我若见过你不可能不记得!”
“那是因为你现在回到了天上,已经把在人间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忘记了!等你想起来了,你就会知道,那时候你不止曾经见过我,还深深的爱着我!”
温晚听到这,深深的凝结起了眉心:“你是不是又犯精神病了?”
兰陵呆愣了片刻,突然笑了:“草莓,你知道吗,与你重逢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定是因为我当时年少懵懂,做了太多伤你心的事情,现在轮到你来惩罚我了!但是草莓,我真的已经知错了,等你记起那些往事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怨恨我?”
“你笑什么……难道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温晚越来越看不懂兰陵了。
“我没笑啊……你看你……我不说,你偏要问,我说了,你又不信!”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啊?”温晚抓狂升级中。
“我是北齐战神兰陵王高长恭。”
“说人话!”
“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终有一日你会记起我是谁!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我所言句句非虚!”
兰陵突然抓了两把骨灰扬进大海,然后把骨灰罐子狠狠的摔碎在岩石上,吓得温晚差点摔倒进大海里!
“你这又是发什么疯?”温晚冲着兰陵大吼。
兰陵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就像骨灰罐子不是他摔的一样,用没有触碰过骨灰的一只手,轻轻柔柔的捋了捋温晚被海风吹乱了的头发,问道:“草莓,你想不想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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