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承志这轮椅一坐就是八年,常年瘫痪,双腿不能着地,得不到正常人的锻炼,就算是再好的理疗也没有办法阻止日渐僵化和萎缩的肌肉。
一米八几的个大儿,库管空空,两腿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耸拉在踏板上。
黎承志不会觉得奇怪,因为那双腿,早就没了知觉。
八年前,苏音跟傅伯弦在一起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落进了唐郡主的耳朵里,得知的跟儿子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黎秋水的女儿苏音,唐郡主只觉得好像是生吞了一块灼红的烙铁,烧穿了心肠。
激愤和羞闹的趋使下,唐郡主直接杀到了黎承志家里,二话不说就开砸。
娄曼青也不是吃素的,眼见为数不多的家当被糟践,一下子就急眼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娄曼青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夜叉。
她也是二话不说,直接大耳刮子就招呼上了唐郡主。只不过,猛虎难抵群狼,双拳难敌四手……
等苏音和傅伯弦问讯赶到现场时,刚好瞧见娄曼青被虐。
有人拘着她的双手,两条胳膊拧成麻花。
有人薅着她的头发,头皮被采的老高。
有人正大耳刮子抽她嘴巴,唇角鼻孔,血污直冒。
就这样,也没能挡住娄曼青的气势,呸的一声,一口夹杂着血沫子的口水就朝着唐郡主面门喷去!
唐郡主火冒三丈,跳着脚嘶吼,把她的嘴给我剁喽!
住手!
随着傅伯弦声嘶力竭的一声呐喊,现场混乱的阵仗才停了下来。
唐郡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等苏音反应,一个耳光就甩了上去,打了她个人仰马翻,摔进了舅舅怀里。
傅伯弦想要上前,唐郡主反手就是喂给他一记耳光,并让下人把他五花大绑。
年纪不大,勾人的本事都是的不小,天生的狐媚杂碎!
唐郡主捏上小苏音的下巴,力道之大,恨不能生生把她骨头捏碎。既然你这么喜欢勾人,那我就送你的去个地方,让你一辈子勾栏卖笑!
不仅如此,她还扬言,一把火烧了黎家的这狐狸窝。
她那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家伙事都摆了出来。
还好的沈从濡及时赶到,要不然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舅舅黎承志本来就高血压,心脏病,事后看着自己的小家变成了满目疮痍的垃圾场,一口气没缓过来,当场晕厥,骨碌碌坠下楼梯,摔断了腰椎,伤了神经,下半辈子算是交代给了轮椅。
那一天对黎家人而言,应该是这辈子最黑暗的一天。
屈辱,伤痛,灾祸接踵而至,所有的这些像是一只无形的巨大的脚掌,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身上,足以踩断她们做人的脊梁。
娄曼青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额头上的青筋还是忍不住的会爆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你大点声告诉我。”
她死盯着苏音:“天底下是不是没男人了?还是你瞅着我们一家人都刚过上两年安稳日子,红眼?”
“我已经决定了。”苏音答非所问,“只是来走个过场。”
娄曼青被她那不温不火不在意的神情气到失声。
苏音接着道:“现在早就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个时代了。喜欢谁,跟谁结婚,是圣贤还是罪犯,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我自己的事儿,本跟你们没多大关系……”
“那你还回来个屁啊!?”娄曼青,“哦,我知道了,是怕你舅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特地带把锥子来扎他一针!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自己过不安生,存了心也不让我们过安生。”
苏音笑了:“舅妈,原来你也知道我这些日子过的不安生?”
娄曼青轻蔑道:“落魄凤凰不如鸡,早就让你收敛点,非要搞那么嚣张,现在好了?以前每个月按时给我们十万块的赡养费,现在只有那仨瓜俩枣,让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就那仨瓜俩枣好像也没耽搁你逛奢侈品店买些乱七八糟。”苏音。
“什么奢侈品?哪来的乱七八糟……我告诉你,少在你舅舅面前给我造谣啊!”
“您手里的那张黑卡绑的是我的主卡,你所消费的每一笔钱,都有账单。舅妈你怕是年纪大了,记性有点退步,要不要我现在帮你回忆一下?”
说着,苏音挥挥手机。
娄曼青脸色登时变得难堪起来,看向黎承志时,目光也变得闪躲。
但她哪里肯这么乖乖服软,嘀咕道:“花你点儿钱怎么了?不应该?棠堂那贵族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人家同学的家长那是非富即贵啊,家长会上我不买两件像样的衣服,买个好一点的包装装门面,能行吗?到时候他们一个两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咱,吃亏受排挤的还不是你弟弟?”奇快妏敩
“我们老师说了,不兴攀比……”虽说不合时宜,黎棠堂还是弱弱开了口。
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老师的话在他心里就是金科玉律。
“屁大点孩子,你懂什么呀?”娄曼青,“你也就知道个屁。”
黎棠堂还想捍卫老师威严,“又不是我的说的,是老师……”
娄曼青:“你老师懂个屁!”
黎承志听不下去了:“你那说的是啥话?人家老师没错,棠堂也没错!家长会是探讨孩子的学习和成长,又不是老同学聚会,净盯着人家的名牌包,车钥匙……”
“是是是,你没错,他没错,我的错。”娄曼青,“你看这么明白,那开家长会你咋不去?你不也是怕自己瘸着腿给孩子丢人吗?”
黎承志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你怎么还混不讲理呢?说着说着话,你又扯哪里去了?”
娄曼青:“我扯什么?我不就花了两个钱买了点东西吗?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心疼你外甥呗!”
“这次还真被你说着了。”黎承志,“小音是我亲外甥,我是她亲舅!她跟我自己的闺女一样一样的,我不心疼她谁心疼她……”
娄曼青:“哎呀呀,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都替你害臊!”
“还张嘴闭嘴亲舅,亲外甥。你跟她妈是一个娘养的吗?活着的时候,人家嫌弃你草包,不光嫌弃你,还嫌弃你那胸无点墨的草包娘,十几年都不跟咱们搭腔。你还亲呢……你是亲了,人家亲你了吗?”
“你还有完没完了?!”得亏是黎承志腿脚不好,要不然这会儿怕是早就到跳着脚打人了。
话赶话,娄曼青那张嘴兜不住,什么都秃噜了出来。
苏音听了,垂下眼眸。
娄曼青没扯谎,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舅舅黎承志跟母亲黎秋水并非一母同胞,而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黎秋水的母亲,也就是苏音的外婆年轻时因病去世,两年后外公续弦取了家中做事的保姆。
自此,外婆娘家人便对外甥生了嫌隙,虽然继母对黎秋水百般讨好,但在她心里这个人依旧是新人上位,不但霸占了父亲,也霸占了母亲的位子,母亲的黎家的仅存的踪影也随着这个女人跟父亲完婚,一点点被抹去,一点点在消除。
看着女人拥着父亲,睡着母亲的房间,剪着母亲亲手栽下的月季玫瑰,黎秋水再也无法忍受。
从小的教诲在不停的告诉她,她也没有权利剥夺父亲再婚的幸福,但她也始终说服了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的继母。
最后,黎秋水主动跟父亲和继母摊牌,搬着行李去了外婆家,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回去了过。
最开始的时候,逢年过节,黎爸也会带着礼物和妻子去黎秋水外婆家探望,给些赡养费。
外婆孙家书香门第,虽不经商,但不缺那碎银几两。
几番往来,每每看到黎爸和二婚妻子,孙家老太念及过世的孙女,总会泪水涟涟。
黎秋水也好不到哪里去,每逢众人用餐,她都以学校有事为由拒绝跟父亲和继母同桌就餐。
一家人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却也心知肚明。
孙家言语中示意,秋水在孙家这里过的安生,黎爸要是工作忙,就不用费心惦记。
黎爸自然是懂得孙家人的用意的,便低头依下。
二婚妻子可不这么想。
她自觉孙家不把她当人,吃了天大委屈,回家之后跟丈夫大吵一架,戳着他心口让他长点骨气,以后人家不叫,不要再热脸贴人家的辟谷。
这件事上,黎爸也是心累,就随了妻子的意思。
感情这东西,是需要时常联络的。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不见,便生分了。
生分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有没有那号人别人不提,都忘了。
再后来,黎爸染上赌博,无心经营生意,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的外债。一家人风光不再,东躲西藏,颠沛流离,成个见不得光的老鼠。
儿子黎承志就是那个时候换上了焦虑症,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时常大病小灾,不是这里疼,就是哪里痒,很少舒坦过。
期间,黎爸为了生计,也曾腆着脸上孙家借过钱。
一回两回还成,时间长了,谁也遭不住。
妻子在孙家人面前有着近乎变态的自尊,愣是把黎爸从去孙家门前拖了回来,声称就算是饿死,也不用他们施舍。
两家缘分本就浅薄,眼见对方好赖不分,孙家也就收敛善意,不再过问。
后来,黎爸携妻带子又接连搬了好几次家,终是跟孙家彻底断了往来。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满级甜宠,大佬他总想吃回头草更新,第129章 129 往事(一)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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