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都市小说>与尔共深渊>第 22 章 南安君
  法决在于渊的手上,而不在他的心里。于渊思绪飞着飞着,就像天上的云一样飘飘忽忽的。眼睛看着窗外的青莲,被风撩动的窗帘,一会想着今日的青莲如此饱满,一会又想到那件衣裳,一会儿又想到今日荷安躲躲闪闪的眼神……心乱如麻。

  他怎么都没到自己会被一件外袍逼疯。

  心在任何地方,唯独不在书上。荷安进来了也没发觉,她悄悄走到于渊身边,嘴里念着“嘭”,手猛地拍在于渊的肩上。

  电光火石之间,于渊生虾一般猛地跳起来,冷不防撞到了她。这下,荷安的鼻子受到了雷霆之击,她疼得就要在地上打滚,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于渊忙忙道歉。

  “你……铁头娃娃!”荷安声音都沉闷了,捂着鼻子生怕出血,两只眼睛干瞪着于渊。

  于渊摸了摸自己的垂下的脑袋:“对不起,师尊。我不知道您在后面……”

  荷安能说什么呢?人是她吓得。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才好受了些:“罢了罢了,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于渊的脸骤然红了,他退后半步不敢直视着她,支支吾吾道:“没有……师尊。”

  荷安低头一看,忽然发现他的书案上多了一个紫色的事物,她拿起来放在眼前,恍然一笑:“哦……”

  于渊忙抢回来,把手放到背后。“不是的,师尊……我……我没有。”

  荷安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理解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没事没事,你年纪也大了,这种小心思有一些也是……”她嗯了一下,“也是正常的。”末了还补了一句:“不要始乱终弃或者滥情就好。”

  始乱终弃?滥情?这都什么跟什么?于渊迷惑了。他道:“师尊,我没有这种打算,我想留在你身边。”

  荷安叹了口气:“要是碰到喜欢的姑娘,那可不会这么想了,不过你师尊我看得开,你要是真跟别人过日子了我还乐的高兴。”

  高兴?原来若是他离开了,师尊会高兴……于渊的眼神暗了一下。

  荷安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想。此时她正沉寂在荷岳跟她说的话中,三川河之战……即使没有于渊,好像还是要打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到时结果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只是战争无情,死的比活的人多,她是死的那一个还是活的那一个?荷安不知道,她想着若是能安顿好于渊,那就最好了。

  于渊处在人界与魔界之间,在两边讨不得好,若是参与战事,定然处处掣肘。

  话没有再多说,荷安趁着光阴正好,继续给于渊上课。

  蝉叫声越来越小了。

  天黑了……又亮了,天空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

  两人行囊整理好了。

  到荷岳住处,侍童只是说荷岳未醒,荷安落寞了一会儿,想到荷岳不忍这离别场面,所以不愿出现吧。于渊与荷安两人便踏出了长清门门槛。

  走了一段路,天渐渐亮了,前面长亭忽的出现了三个白衣人影。

  荷安激动地跑过去,果然,那三人正是荷岳、荷媛、荷绍。她欣喜非常,飞扑过去抱住了荷岳。“我还以为您不来了。”

  荷绍与荷媛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荷岳:“出去逛别忘了想家。”荷安又哭又笑地点点头。

  于渊知晓荷岳对他有所成见,便在长亭外看着,没有多上前。

  没想到荷岳看向他道:“你与安儿孤身在外,我不求你能护着她,至少也别给她添乱……更别丢她的脸面。”

  于渊怔了一下,这意思是承认他为荷安弟子了吗?他雀跃起来,手抱拳道:“是。”

  荷绍摸了摸自己的花白大胡子,似怒实笑道:“哎……抱够了啊,都是元婴了,搂搂抱抱的不像话。”

  荷安吐了吐舌头,“我这一次抱,那是补足了一年的数。”

  荷媛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含笑:“好了,安儿,这出门在外的适宜,你伯伯定然没少说。我和荷绍长老也代表众长老前来送你。”

  她把一个锦囊递了过去,“元婴出门,本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只是你如今年岁不过十几,又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少不得我们多费点心。这里面倒也是一些能用得上的东西。”

  荷绍长老还在摸着胡子,看向外边的景色。“还是这般小孩心性,这天雷就该多劈两下,多懂些人间疾苦也好。”

  荷岳佯嗔道:“荷绍长老,瞧您,这天雷呀可不是闹着玩,多少天骄也撑不过去。”

  荷岳把荷安放下来道:“好了,安儿,天要亮了,该走了。”

  荷安后退两步,朝三人恭恭敬敬地一拜。

  三人欣慰笑笑,便消失了。

  许久之后,荷安才站起来,眼眶有些红,她回头对于渊说道:“该走啦。”

  于渊的心里闷闷的。

  ……

  跋山涉水、披星戴月、流浪天涯,以往荷安对于旅游的形容都是如此。毕竟走着走着,真的脚累……

  但如今身体素质不比从前,别说走路跑步,就是十来天不吃饭都饿不死。荷安慢慢享受着旅途的乐趣。

  师徒二人时而穿梭于丛林,时而爬上高峰,时而浪迹于人海。路上顺便干点打劫土匪、拯救失足少女之类的,不过这些荷安大多交给于渊来做,只有在于渊都摆不平的情况下,她才会放下手里的瓜亲自出手。

  打怪升级总不能抢徒弟经验不是?何况她等级现在太高,这些平常事已经加不了多少经验了。

  于渊现在是金丹初期,不过因为玄脉的原因,老是喜欢啃啃别的灵力,无论是人是物,只有它看上了都要,上次的镇魂铃就是这么没的。

  老实说若是让他用这种方法进阶,那自然再好不过,可是因为本脉心法未拿到手,若是这样吃得太多,日后难免不会炸体而亡。

  所以荷安每晚都要检查于渊的灵力状况。

  经过将近一年的□□,荷安对这调皮的灵力早就无所畏惧了,每次用自己的灵力一引,黑金色的灵流没有一次不出来的,而且很是乖顺。

  恐怕现在荷安不知道自己胆儿有多肥,竟然把这玩意当宠物养,若是让人看见,那些人定然惊呼她真真儿不要命了!

  荷安一个法决,自己的灵流凝成了河水一般银蓝的细流,与那黑金灵流交织,彼此缠绕。

  于渊每一次都看得很认真,他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看到两股灵流不分彼此地纠缠,他总是感到很高兴。

  荷安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须臾睁开眼。手指翻覆成印,那银蓝的丝线便断了,黑色的灵流不消多久便盘绕吞噬了它,这才满足地退了回去,荷安无奈笑笑,“贪吃。”

  “师尊,每日如此……明日便不要了吧。”于渊把手收到袖子里。在绒发下的碎影下,他漆黑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荷安知道他心中对自己的玄脉很是不安,她也坐了下来,暖暖的烛光下映着她绝美的侧脸。

  “每日里也就吃这么一点点灵力,还是养得起的。如今你没有本脉心法去驾驭它,它自然是有些调皮。”

  但凡有个知道天暮神脉的,对荷安这一发言吓得面色发青。天暮神脉可不是调皮那么简单。

  从原则上来说,这玩意能够吃掉任何灵力,而且天性贪婪无所节制,滚雪球一般,它越是吞噬便会越强,越强则更渴望更强大的灵流。

  只是荷安如今上了一层宠徒滤镜,怎么都觉得自家徒弟的玄脉自然也是好的。

  “如今我每日让它吞噬些清静的灵力,用以中和它吃下的混沌灵力,也不是白做功夫。毕竟这般饥不择食,若是吃到了什么,你可要受罪啦。”荷安托着腮瞧着于渊,满眼都是笑意。

  于渊道:“师尊……可若是迟迟寻不到弑劫心法,这玄脉就是一个隐患。”到时他该怎么办?如今玄脉还只是初级的阶段,他便已经无法完全控制,到了后期,只怕最先伤害的人便是荷安。

  想到如此,他的的眼睛里满是冰霜,冷冷看着自己的手腕。

  循环在他体内的灵流似嗅到一股很不安的气息,运转忽然十分缓慢。若是它成了形,定然是一个瑟瑟发抖的样子。

  荷安弹开于渊的额头,笑道:“想什么呢?那么凶?”

  于渊看向她,眼神宛若春水化开,温柔极了。

  荷安:“今日便打算与你说的,我近来找了许久这些东西,我们运气还不错哈哈哈哈哈……”

  于渊也笑逐言开:“师尊为何那么高兴?”

  荷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于渊定睛看了看,原来是贴在墙上的八卦小报。自从他与荷安游历以来,荷安每到一处客栈,便打发店里的小二去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从墙上揭下来的。问及荷安,荷安只是笑而不语。

  而这一张还很新,看来是不久才贴上的。上面写着:

  震惊!天海坞坞主竟劈腿花蝶居女子!

  ……五灵兽现世绮幻山脉,到底鹿死谁手?

  ……紫霜神教教主十三姨太竟被刺杀!

  ……东明花家竟当场悔婚!……

  于渊看得头昏眼花,这些有的没的!大多是男女风流□□。

  看来即使修炼仙派,尘世之人更在意的还是八卦艳情小报呀。可是看荷安笑的一脸欣喜,于渊觉得她肯定不是叫自己看这些。于是又细细地翻了一遍。

  总有在这些大字的风流之事底下发现了小小的一行字:南安神墓被洗劫一空,魔界怒不可遏。奇快妏敩

  于渊咦了一声,指向那则信息到:“师尊,你指的是南安神墓之事?”

  荷安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没想到啊哈哈哈哈……南安君居然被人盗墓了哈哈哈哈……”

  等到她好不容易笑完了,荷安才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水,又拿出了一本灿金色的帖子。

  “我们要找的心法就在南安神墓之处,只是我目前修为太低,魔界路途又远,没有办法带你去魔界。元婴庆典之时,我便偶然听到此事,只不过当时并不确定,直到后来民间也盛传此事。”

  于渊翻看那灿金帖子,上面大致意思为邀请持帖人入秋季拍卖场,拍卖之物多从魔界来,署名为:天刹城。

  天刹城在人界的东北方,卡在焚阳海与三川河之间,是人界数一数二的拍卖行,明面上入不得流,实际上大家都爱去逛逛。

  因为里边卖的东西有很多都是亡命之徒那弄过来的,特别是前往魔界的那些人界修士,大多在此销赃。

  于渊:“师尊怎么会有天刹城的帖子?”

  荷安托腮说道:“所以才说我们运气好呀,几天前,长清门送来信件,其中便是这张帖子。本意大概是想叫我去长些见识,万万没想到……”

  荷安把凳子挪到于渊身边,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碎发有几根俏皮地撩在他的脸上,她的手环着于渊。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那灿金的帖子竟然又显现了一行字:‘南安君之墓’。

  于渊的眼睛随着她纤细的手指而动,久久缓不过神。荷安施完了法,两只手便不动弹了,枕在于渊的肩上,有一种淡淡的莲香。荷安看着金贴继续说道:“这就是拍卖会的内容啦。”

  “南安君……”她皱皱眉,“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好歹都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还被盗墓了……罢了罢了,应该算是罪有应得吧。”

  于渊低垂了眼睛,似不经心凝声道:“师尊也觉得,南安君与凌寒子在一起是错的吗?”

  南安君玄易,曾经的魔界魔君,自称为魔界第一,但其实有点水分。

  魔界历史其实比人界要长久得多,久到与神界同一时代。可惜他们都不爱记录什么历史,倒是人界帮着记录与人界相关的那一部分,或者魔界民间也盛传一些野史。

  大概能知道魔界曾有一尊七主。一尊,指的是万年前陨落的魔神之尊元玄,七大领主,目前耳熟能详的是其中两位,一个叫荀慕青,也就是据说是四界最美的生灵,自从神庙之祸后就没听说过他在哪活动了。

  另外一个叫明琼,自称女帝,万年神魔大战之时,被黔瀛海之主太清打败。现在被镇压在昆仑墟山底,翻个身都困难。

  这八个人,其实都能称之为神,最起码都有着与神匹敌的实力。

  至于南安君玄易,对比他们来也就是个后起之秀,算个弟弟,让着他在魔界作威作福了罢。所以这魔君的名号,其实也只能称之为‘魔界第九’。

  而在魔界,这位南安君的灵位与凌寒子是放在一块的。第一次三川河之战是以人界凌寒子与魔界南安君结为夫妻为谢幕。

  但是天底下的人怎么看,凌寒子都是被逼的。自从嫁入魔界之后消息便少了,唯一一次在人界出现,便是省亲了。结果几十年之后一下子传来个大消息:凌寒子没了。

  当时凌寒子已经是渡劫期了,结果在魔界几十年就没了,那肯定有猫腻!所以如果要人界排名选一个‘我最讨厌的魔头’,南安君一定能凭实力包揽前三。

  荷安眨了眨眼睛,思索飘向了远方,“我不赞成他们在一起,那是因为政治联姻。对于魔界与人界而言,他们的婚姻就是停战的契约。但是对于他们自己,尤其是对凌寒子,这根本不公平。”

  荷安有些伤感,凌寒身死道消了多少年,风雨晴便等了多少年,可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两人也没有再见。

  于渊才看到荷安悲恸的神色,忙忙说道:“师尊,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

  荷安摆摆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因为自己的血脉对人与魔有所偏见。但是……阿渊,你的母亲不是因为人与魔结合而落得如此悲惨境地,凌寒也不是因为人与魔的结合而导致的惨祸。无论你是谁与谁的孩子,都是我的弟子。”

  于渊的眼睛湿润了,他不敢抬头。

  荷安把手伸过去贴在他的脸上,用指尖轻轻抹着他的泪珠,她看着他的眼睛,“在我看来,她们都是很勇敢的女子。正如人与人的结合不一定是美满幸福,人与魔的结合自然也不一定为悲祸,而结果的好坏,最根本的判断准则在于结合的两个人。”

  于渊湿润的眼珠虔诚地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一种情感在于渊的心中扎了根,发了芽,长在了荒芜似野的内心。

  他扑在她的怀中抱着她,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怀里。

  荷安神色平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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