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个熊!没长眼睛吗?!”一阵拳风过后,一个人便被打飞到地上,麻布一般擦出了长长的泥印。正停在两人脚边,荷安没有多想把人扶起来,那人嘴里掉了两颗牙齿,“谢谢”两字都漏了风,急忙忙的跑开了。荷安的视线转向前方。
人群骚动不安,急急忙忙‘刷刷刷’分出了一条道,唯恐惹这霸王龙不快。吆喝声也没有了,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熟练得跟土匪来了似的。
青眼、八丈大刀、赤红发、魁梧似熊,即使在人群中,也能毫不费力地看到胸膛以上。看体型,一只手能够毫不费力地捏爆人头吧。这个形象好像……出现在原著里。
荷安双手交叉于胸前,耸起了眉峰,也随着人群往后随便走了两步,隐没在人群中。
于渊低声问道:“师尊,他是……”
“覆嘉木。”荷安道。
覆氏,与于渊一样,同是覆浩的儿子。覆浩活了多久就生了多久的儿子,子子孙孙满天下,但能被覆氏认可的不多,能在覆氏出头的更不多。眼前这位覆嘉木,恰恰是其中一位。
他的年龄虽然比于渊大一些,但在原著中却甘愿在于渊手下充当小弟的角色。原因就一个:强。
如今覆氏的当家人是覆浩的第十七子覆冬风,前面的十六个要么半路夭折了要么给他弄死了。可见此人颇有心机手段,但总是有人不服,就比如覆嘉木。覆嘉木是个正儿八经的武痴,向来崇尚以武服人,如今上台的这位十七哥并不能够折服他。所以前期满脑子都是做掉大哥自己上位,直到后来于渊的出现。解锁了神脉之后的于渊开火箭一样涨修为,很快就到了化神期,并且不费吹灰之力便打趴下覆嘉木把他收为小弟。
不过现在……荷安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下自家徒弟,这能力,大概能给覆嘉木提个鞋吧,她捂了捂自己的额头陷入了沉思,嗐,管他呢,自家徒弟好不容易成了三好学生,还羡慕别家的?这可真是得陇望蜀了,荷安甩了甩脑袋。
这种似无奈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够强吧,于渊又开始自卑了,又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勤加修炼,不让师尊失望。
此时,原本正在横着走的覆嘉木突然停下来,刀光一闪,一把大刀横在于渊面前,刀尖直指于渊咽喉。胆小如鼠的人群鸡毛掸子扬起的灰尘一样很快散开了。
荷安心惊肉跳,伸手一拉,便把他拉到身后,兜帽里冒出一只眼睛,横眉冷对,寒意甚重。
于渊看到荷安被夹在刀锋前,对覆嘉木怒火更甚,宛若万年寒冰。他轻轻推开荷安,握着她的手,铿锵有力问道:“有何贵干?”
覆嘉木看戏一般,哈哈两声:“你女人?倒是条汉子。”话没说完,手起刀落。
“锵”一声,金属交接的声音响起,荷安的清月剑稳稳地挡住了他的寒锋,与此同时,于渊的剑锋反过来指着他的喉结。
好快!不但是人群,就连覆嘉木也是瞠目结舌。虽是玩玩的心态,但这一刀的速度本就不是眼睛能看清的,而面前的女子竟然毫不费力便挡住了,这男子更是直接反制了他。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这生死之间的速度,两人根本就没有时间进行任何交流,而于渊竟然下意识地将长剑指向了覆嘉木而不是挡刀,丝毫不觉得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似是早已知晓荷安会怎么做。这般信任与默契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覆嘉木起了战意,正欲进一步反挡进攻。
“住手!”胜龙客栈的女掌柜掷地有声。
她一身曳地的柔软的红色薄裙,不知何时来到两方中间,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挑开了对峙的两把刀剑,一脸笑道:“都是我天刹城的客人,有什么恩怨的不如坐下来谈,谈不拢到时出城打不迟。”奇快妏敩
覆嘉木似很恐惧那女人,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于渊也感到刚刚那一招的力量有种说不出的邪门,没再多加争执。荷安的剑影晃了一下便收好了剑,拢拢头上的兜帽,很是不悦。
女掌柜忙媚媚笑道:“多谢三位,纤玉奴这厢有礼了。”
纤玉奴,魔界之人。根据原著,荷安记得这位的本体貌似是一条黑体青首的……巴蛇?如今是合体期。
荷安在兜帽里挑了挑眉,这地方果真藏龙卧虎。
“等等!”覆嘉木黑眉竖起。
荷安环着弯臂,抬起下巴呵呵笑道:“怎么?动我徒弟先下死手,我还没说话,阁下倒是嚣张。”
覆嘉木没有理会荷安,反倒瞅着于渊,鼻子闻着耸了两下,戾气极重,说道:“你不是人。”
荷安虎躯一震,手上的剑差点就哆嗦着掉了。吃瓜的人人魔魔这一听就是骂人,胆小的跑了,胆大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则津津有味。
于渊只是错愕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并未有什么异样,冷笑道:“魔界骂人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荷安也冷静回来,立刻堵住覆嘉木的嘴道:“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覆嘉木当然全家都不是人啦,全家都是魔头。但他还是生气了,气焰嚣张说道:“你又是哪来的葱头,这么呛?”
于渊挡在荷安面前,眼中怒意更甚,这种事情他从小便遭遇不少,强者目空一切,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若是以往,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有了师尊,又岂肯让她受辱?兜帽下的眼睛黑成一片,浑身散发着一种恐怖阴森的气息,战意肃然,苍白修长的手指刚刚触到剑柄。察觉到他的这种变化,覆嘉木也是兴奋起来:看来这个对手一定很有意思。
荷安则是十分担忧,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唯恐他做出什么傻事,清月也进入了应战状态,微微发出剑鸣。
纤玉奴长长的丹寇指甲强行硬生生地夹住剑柄,不让出窍。她知道这两人的身份,若是真在这里打起来,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定然是天刹城,赶紧好言好语劝道:“贵客,我们城主新得了一把好刀,其名烁铧,刀光潋滟,锋芒寒闪,而且坚不可摧,就放在紫云亭中。不如去看看?”
看覆嘉木还看向那两人,她忙挡在前面道:“若是贵客真是想要陪练的话,小女子倒也勉强可以接了这份差事,保证一定、绝对让贵客满意。”说道最后,字字似从牙缝里挤出来般。
她的嘴角翘着,眼神犀利起来,幽幽然吐了吐自己的蛇信子。
覆嘉木吓了一跳,不敢再挑事,赶紧顺着台阶下,“好……好啊……多谢城主美意。”
纤玉奴恢复了常态,柳腰一扭,看向于渊挑起一边嘴角,眼神里说道: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又很快扭回身子,一颤一颤地扭腰引着覆嘉木走了。
于渊眼中的阴霾不见了,那原来的压抑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纤玉奴离开了众人视野,把刚刚碰到剑柄的两指攥在手心里,火焰燃烧般的痛楚撕心而来,她心中叫苦不迭:那股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有这般侵蚀之力,看来那小子果然不简单……
覆嘉木自然也看出了纤玉奴对藏头露尾的两人的维护之意,修为不怎么高,但定然有来头,又动了一些想法。
荷安则是两指环住他的手腕,轻轻探测,一边走一边贴在他耳旁轻声说道:“不许这么冲动,现在我们还不方便跟他打。下回为师看见他,就把他套上麻袋拖到巷子里揍他。”探测之后,感受到玄脉并无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渊听了忍不住一笑,低低道:“知道了师尊,他言行对师尊不敬,弟子实在难以忍受。倒忘了平日里师尊的教诲,下次不会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荷安回应,又看见了城门口几辆华丽的马车驰来,随从鱼贯而入,一座大娇绫罗绸缎、鲜花扑鼻,几十个奴从围绕身边。里面坐着一个女子,只是帷幔中若隐若现,看不清模样。
“真热闹呀。”她笑笑地看着。
这一方还是魔界来人,声势浩大。毕竟拍卖的既然是神墓里的东西,无数妖魔自然按捺不住。这样重量级的东西,也只有这么个地方敢卖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承担得起这笔安保费的,荷安在心中耸耸肩想道。
“挺好的,这件事情当然越多人越好啦。”毕竟荷安在这只能算杂鱼,就算是想要硬抢也没有胜算,唯一的出路就是浑水摸鱼。看这人魔两界的来人,不打起来都不太可能。魔界一方想要挑到好东西,而人界一方定然是千方百计阻挠。其中当然不仅是金钱上的较量,更重要的是武力。
那盗墓的倒是厉害,不但能盗,还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卖,这是让两界连脸皮都保持不下去了啊……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突然发现自己看热闹看的太久,荷安赶紧办回正事,拖着于渊就跑到了紫云台。
紫云台是一座戏台子兼歌舞场,架在高处,离主楼不远不近,也很高。
砸锅卖铁弄到了两张票,荷安心中咬帕子嘤嘤嘤道:“好贵……”算了,毕竟比起自己要搞的事来,这两张票真不能算什么。
无论外面日头晚上,紫云台永远都是灯火通明歌舞不断的。紫色的千罗锦铺满了场地,光是门口便几丈来高,可容两三辆马车并行,就连墙壁上都是歌舞升平的浮雕,内里的更不必说,除了一应陈设应有尽有外,主场云台与坐席中间是一块宽大的场地,原本是天刹城的城主贡华羽的待客之地,但是嘛,平常时候也空闲着,就拿来卖票观光了。号称只要有钱,就能在他那或租或卖任何东西,真——掉钱眼里了。
也是,要是个正经人,谁会开这天刹城。荷安忍不住吐槽了一番,如今云台上正在表演着不知道什么歌舞,舞姬各自调笑着,两人自然不是来看这劳什子歌舞的。
在这边界清晰的各处房间里上上下下,最后,“碰一声”踹开一道门,视野瞬间开阔,云亮云亮的天空折扇一般展现在眼前,原来这便是紫云台的最顶层。荷安拍了拍手道:“就是这儿了。”说罢,拉着他站到了外面,天刹楼巨人一般耸立于天地,威严更不必言语。
来不及干活,身后清晰冷冽地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倒是对紫云台挺熟呀。”
冷不丁的,荷安本做贼心虚,但架不住艺高人胆大,她与于渊并肩站在一起。
这个人又是从哪跳出来的?于渊皱皱眉头。
带着面具,一身黑苍色的衣裳,听声音是个男人。他此时坐在檐顶上,一脚盘着,一脚折竖着,手中拿着青玉般的一个酒壶与配套的酒杯,正在倒酒。
“之前听闻过罢了,阁下不也在此?”于渊道,其实就连他也感到诧异,荷安对这里实在是太熟了。
“我熟,那是因为我来的多了。两位瞧着眼生,先前几次貌似可没见过。”
“什么熟不熟的,来到这就是缘分,紫云台那么大,我两去哪不行?”荷安道。
“哦……那不知道两位来此是为何?”他向上推起一点面具,喝了一口酒。
荷安对酒并不十分擅长,但也闻的出这种飘香四溢的酒定非凡品。也对,舍得买票来这那么多次的人,不是个土豪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当然是看风景。毕竟这儿除了风景……还有什么?”这借口实在是太蹩脚了,但荷安也是没办法,鬼知道这么个地方居然有人!
“哦?风景?这儿可是……”面具人再开口,荷安背部冷汗直彪。
于渊计从心来,猛地一把抱住荷安的腰肢,摸了两下。荷安一个激灵,不假思索狠狠踩了他一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臭小子!这是要毁师灭道数典忘祖吗!?
于渊吃痛一声,耿直了身子,眉眼却是比吃了黄连还要苦涩,他对那人说:“我说你能不在这打扰我两吗?好不容易找到个清净有情致的地方。有人在就算了,还要问我们来干什么。”
那人不说话了,手上动作都停滞了,酒杯被捏出了一条细缝。
荷安好奇的嗯的一声看着于渊。于渊把她抱得更紧,直往身上揽,他瞧着那人道:“要不是我家这位那么害羞,也用不着找这种地方了。”
好家伙,这是到电影院偷情的剧情吗?荷安的手拧着他的腰,又爱又恨般的看着他,像极了外出游历的小情侣。
面具人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那打扰了。”说罢,一个翻身,就从屋檐顶上跳了下去,不见踪影。
哎!这一百楼!!!荷安伸出尔康手,才想起来这是个修仙世界摔不死,才松了一口气。
她才从于渊怀里挣脱开来,脸颊通红,又恼又怒看着他……于渊摸了摸鼻子,一副乖巧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的模样。
荷安一扭头,恨铁不成钢道:“算了,这次既然是迫不得已,就不罚你了。”
她走到栏杆前,俯视着这一片天刹城。闭眼、两手置于胸前,结印、掐诀,阵成。
复而睁眼,灵流结成一个古老的纹饰圆盘,她的眼睛也成了一片碧水般的冷蓝色,先是看向了天刹楼,而后又是附近的建筑,转过头来走了两步,看向另一方向,再一变手势,阵法撑大了一圈,纹路变化。这样绕着紫云台走了一圈,荷安才停下灵流。
荷安点点头笑道:“还好还好。如今倒是可以安心等拍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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