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这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龚阳叉腰扭着,美眸微垂,“真是没想到是这般阴差阳错。这男人丰神俊朗,打起架来是这般勇猛,吃不消啊吃不消……”
“我劝你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北河馥一出声,无数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从头到尾地打量着,她已经习惯了这些,此时盯着龚阳。“能修炼至渡劫期巅峰的能有几个好人?光是心眼就多得数不过来。”
覆嘉木也难得清醒一回,虽然自己也没见到过,但就凭南安君与风雨晴的恩怨,覆氏便敬而远之了。他挠挠头说道:“确实,龚氏的妹子。凌寒陨落在魔界这账他还没算,要是真怒起来,怕是荀领主也不一定打得过。”
龚阳年纪与覆嘉木差不多,并未参与当年的三川河之战,关于里面的故事也只是道听途说。
“覆氏。”北河馥把一个盒子扔了过去。“这东西我用不着,但想来你族应当用得着。”
龚阳一下反应过来,跳脚说道:“你你你……!”
正是在天刹城得到的‘相思’。
覆嘉木把盒子收起来,沉声道:“多谢。”
北河馥呵呵一笑,先行一步走了。行至一处河畔,紫黑的烟气一闪,一双白花花的小脚便踩在松软的河边沙地。
另一袭艳红的身影出现在后面,纤玉奴摘下帷帽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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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天刹城大战结束,上虞子真又出现了一次,告诉还在吃瓜的虞盘泽三人,于渊与荷安将会出现在天刹城。
天刹城早就成了一堆荒土,只是还会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人修魔修来观摩战斗痕迹——当然也看不出什么就是。蹲坐在城边的三人无聊地发慌喂蚊子。
此时正是夜晚,三人围坐在火堆旁继续吃饭,大战之事说得嘴都烂了,虞小瑾便换了一个方向。
“哥,等到他们之后,我们要去哪里啊?”
虞盘泽托腮静思,还是回自家妹子道:“父亲如今受了伤回了焚阳海,临行前嘱咐我们要等到人。不如到时再问问那两位的意见吧。”
“他们究竟在何处?”云溪给火堆添了添火,手上的鱼烤好了,先给了虞小瑾——她饭量大,年纪又小,云溪又很热衷于照顾弟弟妹妹们。
虞盘泽摇摇头,“不知道。庞昊那边如何了?”
云溪的脸在火光下映红了,“他先前给我来信,堪堪能赶得上围猎大会。”
“那就行。”他撩拨了一下火堆,加了几块柴火,火堆噼里啪啦地发出爆裂声与火花,在黑瀑般的天空下极其璀璨炫丽。
此时在遥远的万仞天庄中,打铁声节韵平缓持续,“嘭朗嘭朗”声伴随着阵阵火花。无数匠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铁块,专注而忘我。从今年开始,各地就不太平,订购武器的门派也越来越多,万仞天庄也忙碌起来。
嘭!什么东西落地的巨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三人听见,虞小瑾竖起了耳朵,眼中发着亮光看着自家哥哥。
“好……小瑾,你去看看。”虞盘泽知道妹妹在这里等了许久,怕是坐不住了,就当是出去散步也好。
荷安一掉下来就吃了满嘴的土灰,呸呸了两声才能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身下传来于渊忍痛的闷哼声。荷安蚱蜢般一跳,忙看看自家徒弟。
于渊捂着胸口,皱眉嘶嘶地轻轻吐着气。在荷安眼里,这分明就是受了重伤还要忍着不要自己担心的样子。荷安只顾着在徒弟身上摸来摸去检查伤口,并未发觉于渊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
天玄地黄形容此地再贴切不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好似只剩下这两个人影。
手在于渊身上摸索着,荷安一边焦急问道:“这儿疼吗?”此时摸的是肩膀。于渊楚楚可怜的样子,抿唇摇了摇头。荷安探到了他胸膛,轻轻按了按,“这儿呢?”于渊仍是摇头。
“那这儿?”她摸索到了他的腹部。于渊的眼神晦暗了一些,心中有些急躁,渴望着荷安更深的轻抚。眼看她的手还要往下摸……
荷安纳了闷,掐了掐自己的下巴,心中道:这里都没有?哦……一定是徒儿怕我担心,这才说自己哪那都没事,看孩子脸蛋都急成什么样了,一定受了重伤。
想到如此,在于渊渴望的目光中把手掌拿了回来,接着麻溜地掏出了一瓶回春散。于渊的瞳孔猛然睁大了,后背发凉,他猛然站起来道:“师尊,弟子真的没事。”他站得笔直,手脚极其利落。
荷安手中捏着回春散,又陷入了沉思:这……好像真的没事。难道是自己太多疑了?
红衣利落的虞小瑾远远跑过来,大喜道:“于渊!……卖藕娃!”她招摇着两只手过来。
荷安本也兴冲冲的,但是一听这‘卖藕娃’……热情消减,无话可说了。
她真的很庆幸她没喊个‘表哥’什么的,要不然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在烤火的两人也闻声而至……于是变成了五个人在烤火。
虞盘泽先是无声地烤烤手,心中酝酿着什么,良久后才说道:“荷安,我有事想跟你说。”他抬起眼睛,眼眸中一片肃穆,拍了拍蔽膝站起来。
于渊先瞥向了虞盘泽,眸光很不友善,转过来看着自家师尊,眼眸又变得温情。
微微皱了皱眉头,荷安心中不由得沉重起来。
……
那两人走远了,虞小瑾好奇地看向云溪道:“云溪姐,他们要说什么悄悄话?”
云溪温温柔柔地烤着鱼,面色有些不好,还是故作轻松笑笑:“前两日长清门和云锦仙府的来使送信,消息不太好。”
于渊低头拨了一下火堆底下的炭,深色的眼睛里满是黯淡。他抬头垂眸看了远处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心火纷然。
……
虞盘泽拿出了一封信递给荷安,哗啦啦拆信声响起,荷安顺手把发丝撩到耳后,细细地读起来。这一封信,是荷岳写给她的,本是荷绍准备交给她,谁知那一日便出了事受了罚,左拖右拖最后只能托虞盘泽交给她。
虞盘泽眯眼笑着说了些俏皮话:“真是不好意思,这个乌鸦信使只能我来当了。中途出了点变故,荷陵与荷绍长老都要赶路回去。你也不必多想,既然当了这些个少门主少宗主的,事情就不会少。”
信上除了问候荷安的状况外,便是如今长清门之情况,水月玄宗如今屡屡挑事且高手频出,荷岳应接不暇。但他并不让荷安赶着回去,反倒是在结尾说:长清门一切有我,你只管往前。
荷安鼻子有点酸,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来这里那么久,她早就把荷岳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无论自己与真正的荷安有什么关系,这份恩情她将一直记得。将信纸放在心口,她默默祈祷着一切平安。
虞盘泽等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说了第二件事。他酝酿了许久,才试探开口道:“嗯……于渊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解决?其中有些内情,父亲不说我也不问,但是他回去前,便让我向你问这个问题。”
他也很无奈,长辈们舍不下脸做的事情只好他来。
“他还是很想于渊回去的。总不能……一直在长清门待着。何况长清门的长辈若是悉知于渊的身份,怕是事情也要难办。”
荷安沉默了许久,手里的袖袍也被揉皱了。以往于渊修为低,又无所庇护,所以依赖于她,可是如今他羽翼渐丰,心法之事解决了,阻碍他修炼的最后一块绊脚石已被除去,假以时日,他必将一鸣惊人。
自己不过大他两岁,修习的心法与弑劫格格不入,也不熟悉火系法术。最最让她烦忧的,便是他对于未来的希冀。纵使这个徒儿乖巧听话,荷安还是能看出来,他的野心与志向,是她给不了的,也是长清门给不了的。
是啊,纵使现在这本小说被她的介入搅得面目全非,但有于渊一点是不变的:他渴望的,便是巅峰。哪怕弑劫没有对他说那句话,她也预感到,于渊早晚有一日会挑战风雨晴的权威,只是不知道是以人修还是魔修的形式出现罢了。
她怎么能拴住他呢?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一辈子跟在她的身后?
更何况,她悲极生乐,轻声地笑了笑。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荷安甚至连自己是谁也弄不清,日后的麻烦事也只会越来越多。
虞盘泽看见自己把人家逼成这副模样,心中着实是愧疚到家了。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问就是踩在别人的短板上,只是,此事关系焚阳海与自家父亲,小瑾……也希望于渊能回来吧……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坏人就坏人吧,他一个人当便好了。
他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昆仑墟那边也传来消息,杏林授讲也要开了。从前些年起,昆仑墟便收集了凌寒当年的所有讲义,加以修改完善,我记得贵派长清门出力最多,到现在总算是放出点风声来了。”
当年凌寒子广收徒众,便是在昆仑墟半山腰的杏林中开课,此后称之为杏林授讲。长清门乃至人界的长老一辈,大多便是这么出来的,当然了,这众多弟子中,最耀眼的一人,便是荷安名义上的师尊荷棠了。只是后来凌寒子身殒后,这授讲便停了,没想到他们这天庆一辈走了大运能碰上。
“小道消息,应当会在围猎大会后开,昆仑墟却是派出了苍梧与云含笑。哦……这两位便是云溪的父母亲。总之这杏林授讲应当与围猎大会有什么联系,不过对于你来说,想要去肯定不难。在这儿先提前恭喜了。”虞盘泽说道。
荷安无奈地摊手笑笑,“都说与焚阳海的少宗主打交道要小心,果真如此!你与我传达了两个坏消息,而好不容易跟我说个好消息,居然还是为了让我接受第二个坏消息。”
夜风吹起缕缕的尘烟,在他们脚下仿若一层褐色的云海,轻盈而无物。
她负手而立,站得塔一般笔直,任由风儿飘动衣裙长袖,款款而起,缓缓而落,如入凡尘的仙子,随时便要羽化飞天而去。“哎……我若是前去,于渊便无人照顾,你就是吃准了我无法把他带去昆仑墟。但我又不可能不去……”
虞盘泽回想往事,摇摇头,甩了甩头后笔直的黑色丝滑的大马尾,头上的白色羽毛颤了两下,他畅然笑着,露出了洁白的虎牙,乍一看与虞小瑾十分相似,他缓了缓道:“少门主聪慧。所以……在下还是想看你的意思。”
“我之前愿意,现在自然也是愿意的。你们对于渊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这件事应当是他做主,而不是我替他做出选择。”
“但是对他而言,你的心意便是他的心意。我纵然心思灵巧,巧舌如簧,也比不了你的一句话。”虞盘泽虽比荷安高,却是恭顺地微微低着头与她说话。
“行,我知道了。其实……就算没有这个杏林授讲,你还有其他办法吧?”荷安站在远处看着于渊,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她养的徒弟,到底还是要走了。
于渊在火堆旁,远远地看着荷安冲着他笑,尘埃眯眼,他只觉得荷安笑得很开怀,心中不由得心花怒放,心跳如鼓,也冲着她回笑。
虞盘泽开玩笑道:“这或许是天意吧,不过说真的,要是没有这个授讲,少门主又不肯放人,那么我只好三媒六聘敲锣打鼓,求着荷岳门主将你许给我。”
荷安乐得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顺着他的话道:“我要是嫁到焚阳海,定然要把于渊带过去,那可真是亲上加亲了。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幸好啊,你我还不是对手,要不然我可真是头疼。”
虞盘泽:“焚阳海感念少门主的理解与宽厚,大道长路漫漫,且行且珍重。嗯……顺便给个忠告,对于门派而言,敌我互换本是常见之事。当然了,希望我们是永远的朋友。”m.qikuaiwx.cOm
“哦,好啊,你这个朋友,我要了。围猎大会前,他会回去的。”荷安摆了摆手,慢慢踱回去了。
“多谢。”虞盘泽也不知是悲是喜,原地站了一会而才走。
……
虞小瑾把烤鱼让了出去,递给于渊,很是期待地说道:“我试过了,很好吃的!”
看自家徒弟不情不愿的样子,坐在他身旁的荷安咳了两声道:“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徒弟跑了一路都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又不是他的辟谷期,饿着难免荷安心疼。
虞盘泽挤着眼睛,一手还抓着棍子烤鱼,看荷安道:“你两怎么回事?这几天上哪去了,把我爹都急死了。”气氛又恢复了轻松愉快,仿若刚刚无事发生。
荷安想起这账还没算,摊了摊手道:“我才要问你,那石头哪来的?”好吧,她其实是感谢人家来着,但是这石头居然也能打开进入弑劫的空间,定然不是俗物,如今想来实在心有余悸,还有谁知道于渊的这件事呢?
虞盘泽呵呵一笑:“你是不是见过子真前辈了?”
于渊沉默了,眼睛看着虞盘泽别有深意。荷安愣了一下,怔怔地道:“子真?哪个子真?”
“上虞子真。”
荷安喝了口水,嗯了一声,眼睛都转不开了。“你不会告诉我,这个上虞氏,是我理解的那个上虞氏吧。”
“千年前的守界军,号称人界铁壁墙的上虞军。”虞盘泽意味深长地笑道,“也就是……”他看了看虞小瑾与于渊,“我们家的先祖之一。”
荷安喷了一口水,呛了两下,云溪把手帕递给她,她忙说了一句谢谢。“这不对,不是说上虞军都死……全数阵亡了吗?怎么还能见到?”
“这我倒是不知,只是石头是他给我的。罢了……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我就不多问了。”虞盘泽适可而止。
荷安喝了一点水,问道:“天刹城中到底发生了何事,竟然值得风尊主出手?”荷安觉得有一点点可惜,好不容易见到朝思夜想的纸片人,正赶上自己有事。
云溪道:“听父辈们说,是海若出现了。”
荷安眼睛一亮,心中嘀咕:这个角色便是原著中少有出现的神祇之一啊,怎么那么快就出现了?……邪门!真邪门!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与尔共深渊更新,第 50 章 杏林授讲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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