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汀看向门口投下来下来的暗影,只能看见丫鬟低垂着脑袋。
叶灵收好情绪,变回了往日那个镇定自若端庄又理智的叶二小姐,她朝外边的丫鬟道:“这就来。”
叶汀起身相送,反被叶灵按了回去,二姐姐说:“你好好待着,外边泼水成冰的天气,你这瘦弱的身体板受得了?开门吹了风,届时受寒又是卧床不起许久,让人操心!”
叶汀很想反驳:自从我上次落水后,我深刻明白了自己身体的不争气,这一个多月以来我都有很好的锻炼身体啊!但一迎上自家二姐姐不容拒绝的眼神,叶汀还是选择乖乖听话,捂紧了小暖炉坐回去,然后目送二姐姐踏入风雪中。
门开了又关上,虽然丫鬟关门的速度值得表扬,但叶汀还是被冷风扫了一脸。
呜!天可真冷啊。
*
年关将近,很多铺面已经思量着关门。
关录元也想挑个时间收拾铺面,然琉璃瓶热度不减,月月断销,越到年关,那些个贵人就越想有个琉璃瓶当作年礼备在家中,时至今日,拢月斋依旧是人满为患。
拢月斋后厢房。
送走今日第九波贵客,关录元拢着两袖站在门边,面露忧愁。
唉,不知道给公子的银票够不够用?公子可有地方住?可有冷着?那人可有为难公子?
“唉。”关录元又叹一口气。
他已经大半月不见公子人影了。
“你站这做什么?”
一道声音自后背响起,关录元吓了一大跳。他慌忙回头,却见方才自己心中还在挂念的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关录元面色顿时大喜:“公子!”
傅会皱了皱眉,伸手推开快要贴到自己身上的关录元:“站好。”
关录元被推开,依言站好,不伤心不难过,却委屈地看着傅会:“还当公子不想见到我了。”
傅会拿看异类的眼神看关录元,他不见这厮也不过大半月,这人怎么跟换了副芯子般如此肉麻?
傅会绕过关录元,自顾自地到桌案边,提起茶壶嗅了嗅,随后斟了杯茶给自己。呷上一口,品出熟悉的味道,而后扶衣坐下。
关录元围着傅会转了一圈,担忧道:“公子可有受伤?可有人为难公子?”
傅会似笑非笑地看着关录元:“怎么,信不过他的品性?”
关录元点点头:“即使那人位临天下,我……”看了眼傅会的眼色,见人面色沉静,没有不快或者恼怒,关录元才接着说,“我却是不敢信了。那日直接在铺面门口等着,我一出现,便被人押着上马车,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是谁要见我。我心惶恐啊,那位没问什么话,就叫我辨一人。一时不察,露了马脚。”
傅会听完点头,道:“确实是他的行事风格。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没事。”
关录元闻言心中顿时一松。原本他还以为公子会不会因着他的疏忽大意,被人围住,终日惶惶不安。他想见公子一面,奈何凭他的本事,根本就找不到公子。他想和公子说那人看出了公子还活着并且身在京城,想说他把公子托付的事办砸了,那一盒子耗时多日才做出来的人.皮面具也被收缴了,他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关录元还当傅会不知道托付自己做的面具已经被收了去,于是非常诚实地开口:“公子,上次你托我做的面具,被那人拿去了。”
这事儿傅会已经知道了。祁岁能堂而皇之地到叶府堵人,恐怕只有傻子才会认为他没发现什么。虽然傅会也很恼火祁岁半路出来坏他事儿的做法,但情势所迫,傅会尚未有精力同祁岁算账。
傅会看着关录元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心生促狭,逗他:“是啊,连伪装的面具也用不了,只怕以后我再难躲藏了。”
关录元面上浮现懊悔:“请公子恕罪,是我办事不牢靠,让公子行踪泄露,连……”
傅会抿唇:“所以?”
关录元将头低得更低了:“要不,我替公子寻摸一处藏身之地?我定会好好安排,备好钱粮马匹,如若公子遇险,我定拼了命地送公子安全出城!”
傅会笑笑:“钱是多少钱?马匹又是何种马?”
关录元左手置于胸前:“定然是黄金千两,奔袭千里的汗血宝马!”
傅会食指围着茶盏绕了一圈,看出关录元神情是不容怀疑的坚毅,傅会终于不逗人了:“不需要。”
关录元一听,还以为傅会已经对他失望透顶,激动的准备表忠诚:“公子!你再信我一次!”
傅会“啧”了一声,关录元不明所以,抬头去看,却发现自家公子面上表情极其恶劣,他还不明白吗?
关录元心中顿时一恼,愤愤道:“公子!都这时候了,你还打趣我!”
傅会反问,仿佛真的不知道情势的严重性:“什么时候?”m.qikuaiwx.cOm
关录元后背陡然弯了弯:“自然是禁军围捕。”
傅会一默,站起身,走到关录元身侧,道:“你无需在意。尽管此时不与他交手,以后也终是要面对的。”只是现在他没精力罢了,不然他还不得提拳过去把人揍一顿?
关录元现下才明白对于他将公子所托付的事办砸的事公子是毫不在意的,一时间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苦恼。
“那,公子日后该如何?”关录元问。
傅会看了一眼门外飞雪,短暂静默后道:“尽量在春日到来之前把陈年旧事料理清楚。”现在才刚入十二月,距离春日到来还有一个寒冬呢。
关录元看着面前这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哀戚。京城也曾是公子割忘不了的故土,也不知从何时起,公子已经不愿在这个地方久待,就连昔日一起高歌纵马,肆意玩乐的朋友也形同路人。
傅会微微转过头,对关录元说:“还有一事需你去做。”
*
折容院。
每日大夫药材地用在小图身上,到了寒冬腊月,小图终是大好,到底能脚不虚手不抖地痊愈了。
小图一好,忙不迭地跑到叶汀跟前伺候,弄得叶汀十分地不自在。说实话,叫一个刚被人砍伤(这个人还是为了保护她而被砍伤)的小丫头一痊愈就过来照顾自己,叶汀还是没那个胆的,起码叶汀还不适应。
对此,小图有话要说:“小姐,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没得身体好全却不来照顾小姐,倘若被主君和二小姐知道了,奴婢定吃不了兜着走!”
叶汀皱眉:不至于吧?父亲大人和二姐姐不至于到劳工逼迫的程度吧?他们不像恶毒老板啊。
叶汀:“这没那么严重……”
小图上前一步,坚定无比:“小姐,奴婢已经好全了!”
叶汀扶额:“好吧。”
于是小图欢欢喜喜地回到了叶汀身边,尽职尽责地工作。
这天,被叶汀打发到折颜院送改良抹茶鲜奶做法配方的小图一脸神秘地回来。
小图放下手里的食盒,凑到叶汀身边:“小姐,可知奴婢在二小姐的院子里听到了什么?”
叶汀自一堆奇文异录中抬起头:“什么?”
小图凑得更近了几分:“奴婢听说,昨日那位大理寺少卿回京了!进宫复命后马不停蹄地就来看二小姐!”
叶汀眼神一顿,那么,昨日父亲大人把二姐姐叫到书房说话为的便是这件事儿?
想了想,叶汀还是选择不去过问二姐姐与那位大理寺少卿之间的事了。两人即将成为夫妻,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妥当。于是叶汀哦了一声,见怪不怪地继续埋头成国的奇文异录。
小图被自家小姐毫无反应的表情伤到了,不禁问:“小姐,难道您就不好奇大理寺少卿出宫后不回自家反倒来咱们府上到底有什么事吗?”
叶汀心中逐渐无语:我知道的比你还要多得多。
“不好奇。”叶汀转过头看向小图,“你也不要打听二姐姐院子里边的事了,二姐姐不到一月的时间就要出阁,没得被二姐姐知道我院子里的丫鬟在她快要出阁的时候还打听她院子里的事,平白让二姐姐心中不舒服。”
据观察,叶汀的这位二姐姐对她那位未婚夫婿很少提及,就算是她亲亲的妹妹,她也鲜少在妹妹跟前提及哪位大理寺少卿。除去叶汀发现二姐姐与人私会见面问过她对方是何人,以及此前担忧自家不为外人所知晓的秘密而与叶汀谈心,小小地提到那人,就再也没听过二姐姐在叶汀面前提及那人了。
叶汀或许猜到了那么一点点个中缘由,但她还是选择闭口不问。
人人都有自己所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太过深究反倒会惹人不快。
见自家小姐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小图心中浮现一丝忧虑,该不会,自己养伤期间,小姐她用惯了别的丫鬟,不想要她了吧?不要啊!她要一生一世地待在小姐身边照顾她啊!小姐那么柔弱的一个人,没她细心地照顾,可怎么舒心地生活下去!
不行,她要证明自己还是有所用处的!
小图直起身,一边觑着眼观察叶汀的面部表情,一边缓缓道:“那,奴婢还有一事要说。”小姐没反应,小图再接再厉,“方才,奴婢好似看到了叶侍卫从主君那边的书房方向出来,现下,当是快出府门了。”
小图养伤期间,听底下的小丫鬟闲话时谈及,自家小姐每日都会派人到门房处打听叶三侍卫可曾回府应职,说是一旦见到叶三,要叫他到折容院问话的。
小图好歹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多年,素来知道自家小姐鲜少过问府上的事。虽然近日小姐管理府上庶务,操持着府中一应事宜,也时时叮嘱府上的管事有事便到折容院禀报,但日日吩咐门房的小厮注意一个侍卫的行踪,就值得小图深思了。
首先,那日马场遇险,是叶三拼死护卫才让小姐毫发无伤的回到家中,于情于理,对于叶三的拼死救护,小姐确实会好好嘉赏叶三一番,对叶三去向诸多过问不奇怪;其次,好似小姐自落崖醒过来后,与身边之人多了些亲近外,好像还格外重用叶三。后来,小图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叶三在湖边救回企图投湖自杀的缘故,小姐对这位救回陷入迷途的自己的侍卫,终究是多了些感激的意味,所以才特别关注叶三。
那么,小姐究竟是什么心思呢?唉,怪她书念的不多,对于捉摸不透自家小姐心思的自己,小图只剩无奈。
叶汀一听,果然看向小图:“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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