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都市小说>不许过度亲密>第 61 章 却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

  白栀灵魂发问:“这就是你所说的主人?”

  顾维安微微后仰,伸手扶额:“可能我们的理解出了点问题。”

  “这不是一点两点的问题!”白栀激动了,振振有词,“这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啊!”

  顾维安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把手机拿走,在白栀眼皮子底下,干净利索地删掉这条短信。

  白栀说:“您老人家还真是喜欢吃醋呢。”

  她故意把末尾的音节咬的很轻,听起来有种软乎乎的质感。

  顾维安手指撑着额头,无奈叹气:“我已经老了,总要有些危机意识。”

  他现在正值盛年,少年时候的气质一点点沉淀下来,犹如暗夜之中被完整保护好、历史悠久且珍贵的珠宝。不知要引得多少人注目,此刻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简直要让人羡慕嫉妒恨。

  他朝白栀伸手:“过来。”

  白栀乖乖地过去,坐在他身旁。

  顾维安喜爱她这样的态度,放缓声音问:“最近胃口还是不好?”

  白栀说:“比先前好点了。”

  虽然还是不能正常进食,但偶尔加一点点的话……

  还可以忍受。

  她如今能够容忍饭菜里出现带肉的菜,只是每次吃的时候,都会避开那些肉,只挑素菜吃。

  白锦宁和林思谨也知道她如今的状况,但也无能为力。心理上的病,并不是他们能够治疗的。

  白栀最近也在努力锻炼身体,期盼自己能够更加健康一点点。

  她从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性格,知道自己患病后也不是自怨自艾,而是积极努力地去配合治疗。

  白栀将付容愿意配合的事情告诉他,顾维安也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情。

  他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稍晚一阵,廖一可给白栀发来哭丧脸的表情。

  廖一可:「完犊子了」

  廖一可:「原本我能够成功追上江律师的概率就不大,现在更小了」

  廖一可:「靠,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是我表叔呢???网文都不敢这么写了吧?」

  白栀:「看情况,你们俩没血缘关系,清水系的肯定能写;就算是有血缘,粉色的网站上也多得是」

  白栀:「更何况你们俩还都是人呢,怕什么」

  廖一可:「……」

  廖一可:「你这张嘴啊,真是得理不饶人」

  -

  顾清平的真正身世引起一阵哗然。

  但喧闹过后,众人惊异地发现,顾维安仍旧站在顾清平身后。

  他支持弟弟,而不在意顾清平的真正生父。

  顾维安此时的态度,无形之中,替他拉到了不少支持率。

  一个有人情味、有能力手腕、身世清白的领导者,怎么看都比顾万生那个是非不分甚至于劣迹斑斑的家伙好的多。

  事情尚未有定论,悄然又起波澜。

  酷暑季节,顾万生从英国回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他身上发挥到淋漓尽致。

  这次也没少大出血,先不提他的不少脏钱被林念白卷走,单单说贿赂陪审团的人员,就足以令顾万生大伤元气。

  顾万生如今被顾维安逼到绝境,已然有些焦灼不安。他归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顾维安清算——

  但顾维安比他更胜一筹,这边顾万生刚刚向下面通知了召开董事会,那边警察就将顾万生再度带走。

  还是当着整个公司人的面。

  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上警车时,顾万生还在企图往外看,直接被按着脑袋:“进去。”

  世安集团这下彻底炸开了锅。

  先前顾万生被逮捕,虽然消息被传到国内,但那毕竟是英国的地盘,究竟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还尚不清楚。

  这次就不同了。

  顾万生这次被逮捕的罪名是涉及故意谋杀、多起迷、奸、强、奸类刑事案件。

  证据确凿,是顾维安主动提交的。

  被害者名单——

  死者:顾文经、陆晴、林岳。

  生者的名字也很长,付容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当初白栀四下里结交的善缘在今日中终于派上了用场,付容愿意出庭作证。

  距离开庭还有很长时间,顾万生这次被拘留,饶是他有天大的本领也出不来了。

  世安集团股价止不住地往下跌,往日里合作的银行在此刻都保持了沉默,眼看大厦将倾,先前那些人再也端不起架子来,无奈地求到顾维安面前来。

  顾维安没有立刻给他们回话。

  白栀有些不理解:“你不是想要世安地股份么?现在他们找上门来——”

  “鱼饵要一点一点的放,”顾维安含笑与她解释,“不能一次性喂太饱。如今是他们求我,不是我和他们谈判——这个时候,姿态高一点没什么。”

  白栀若有所思。

  “听说过鲁迅先生的那句话没有?‘譬如你说屋子太暗了我们开一扇窗吧,他们绝不同意。但如果你说,把屋顶拆了吧,他们又提出开一扇窗来调和,’”顾维安念着这一句,说,“人永远会给自己留一丝底线,不过他们如今留的太多,得熬一熬,才肯让步。”

  白栀听懂了。

  她认真思考。

  顾维安说的这些……似乎放在她身上也能够适用?

  白栀顾不得睡觉了,立刻穿衣服去书房。

  她拿了笔,重新写自己的计划草稿。

  是了。

  总经理郑祎心里面肯定也是有底线的,谈判这种东西,总讲究个你来我往、你推我让。

  她先前那份计划表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白栀太过坚持了,不肯给丝毫退让的空间。

  白栀清醒地认识到,她果真还是阅历浅,平日里做事也过于“直白”。

  成年人的社会中,坦白虽然是个优点,但在很多时候,并不能对自己做的事情带来助力。

  白栀熬夜书写的过程中,顾维安并没有打断她。

  等再度提交提案的时候,白栀将自己那份更加严格、苛刻的提案呈递上去。

  果不其然,几个人看到这份提案时脸都青了,反复确认几遍:“白总,你真打算这么做?”

  白栀点头:“是的啊。”

  她笑眯眯,摊开手:“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不对的地方海了去了。

  那些人当然不能这么说,试图从各个角度来说服白栀,都被白栀轻描淡写带过。

  直到郑祎坐不住了,轻轻咳一声,一锤定音:“时间快到了,这件事情下次再谈。”

  经这一次,白栀总算掌握住顾维安传授给她的沟通技巧,笑眯眯的,也不多说,看着这几个人离开。

  如此反复几次,几个人终于松了口,同意先试行白栀先前提出的新方案。

  基于白栀先前在客房部所做的金徽章制度,正式在君白实施。

  白栀近期为了改革忙碌奔走,也没有停下看心理医生。

  虽然体重不再往下掉,但也没有继续胖起来,仍旧保持着这样的体型。每晚,顾维安都会监督她去称一称体重,定期带她去检查身体。

  顾维安近期也很忙。

  “顾万生当初拿到的那份遗嘱是假的,”顾维安没有避讳白栀,他沉声开口,“父亲留下的真正遗嘱在一个杜姓的律师那边……后来,他背叛了父亲。”

  不仅隐瞒这件事,还帮着顾万生作假。

  顾万生手中的那份遗嘱如今也被藏起来,顾维安想要找到原件进行笔迹鉴定。

  已经过去十多年,鉴定有些困难,但并不是毫无办法。

  白栀替他捏着肩膀,思维无意识飘远。

  她有些困了,眼皮子在上下打架。

  直到顾维安盖住她的手,示意她去早点睡:“去睡吧,身体要紧。”

  因着白栀的身体考量,两人夫妻生活已经从原本的隔天一次减少为一周一次,白栀趴在松软的被褥中,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猛然坐起来。

  “顾维安,”白栀看他,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遗嘱在哪里。”

  顾维安微怔:“什么?”

  “遗嘱啊,”白栀提高声音,她连鞋子都顾不上穿,“我想起来了,先前林念白不是给了我一段顾曦月和于尔菁出轨的录像视频吗?我记得里面背景音有提到什么‘遗嘱’……”

  当初白栀虽然听了好几遍,但并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噪音,直接略过不看。

  可现在,她回忆起来,心焦如焚。

  她好像漏掉了这么一个重要线索啊!

  白栀没有乱丢东西的习惯,她很快把u盘翻了出来,顾维安联系到夏雅之,让他进行多次降噪,终于听清楚里面人的交谈。

  顾曦月:“……我让你帮我偷拿的东西拿到了吗?就是我爸办公室的那个……”

  于尔菁:“……我还以为什么宝贝……原来是个遗嘱啊……”

  “……不许乱说……”

  顾维安穿上衣服,他叮嘱白栀:“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

  白栀哪里肯?她三下五除二换上衣服,执意跟顾维安一同过去。

  顾维安拗不过她,带着白栀一同赶往顾曦月的住处。

  如今,顾曦月的境况并不怎么好。

  上次林念白寄给她那个血淋淋的东西把她吓坏了,尖叫着让人埋起来,如今躲在卧室中瑟瑟发抖,完全不敢露面。

  顾万生的即将倒台也让顾曦月不安,毕竟她这么多年一无所长,原本想着去混个学历,也因为白栀的横插一脚而以失败告终。

  她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只能守着顾万生给她的那点零花钱。什么事情都是略懂,但并不能为她提供足以生存、活下去的条件。

  顾维安没有让白栀跟自己过去,他嘱托夏雅之留在车里陪着白栀,自己独身进去。

  白栀能理解顾维安,他太谨慎了,谨慎到无法容忍白栀有丝毫出意外的可能性。

  白栀不知道里面的两人说了什么,十分钟后,她打了个哈欠,忽而瞧见顾曦月像疯了一样抱着个东西往外面跑。

  夏雅之当机立断,下车去拦人。

  他不忘叮嘱白栀:“太太,锁好车门。”

  白栀没听,她猜测顾曦月多半是抱着盒子出逃,那里面的东西势必极为重要,说不定就是当初顾文经留下的遗嘱——

  这样想着,她猛然睁大眼睛。

  顾曦月她竟然把盒子丢给了旁侧的一辆黑色悍马,在夏雅之抓住顾曦月的同时,黑色悍马发动,迅速驰离。

  白栀果断打开车门,跟在车后面,冲上去。

  夏雅之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太……”

  白栀的车速很快,几乎是贴着违法的边缘迅速驰离。她现在想不了其他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被顾曦月拿走的那个盒子。

  要快。

  要追回来。

  以帝都的路况,完全不可能会超速行驶,眼看着齐齐被堵住,白栀抓紧时间给顾维安打电话,冷静地念着车牌号。

  顾维安声音隐隐压着愤怒:“栀子,你回来,胡闹!”

  “不是胡闹,”眼看着车流缓缓移动,白栀说,“放心,我车子开的很棒。”

  白栀对自己的车技毫不怀疑。

  她从拿到证之后,一次分也没有被扣过。毕竟曾经是拿到过奖牌的人,白栀对自己追上这么个人还是很有信心。

  但她忽视掉了一点。

  对方早知顾维安会在城市中堵他,他一路上了京承高速,从密云出口出——

  白栀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要去山上!

  赛车俱乐部中不少人喜欢跑山,认为这样更加刺激、浪漫。

  可白栀没有做过。

  这种灰色地带,她向来敬而远之,绝不会轻易涉足。

  先前有人推荐去延庆山区那边,白栀直接一口拒绝。

  白栀手心出了点汗,但还好,她一想起那人手中拿着对于顾维安而言极为重要的东西,立刻又振作起来。

  夜色朦胧,白栀保持着车速;对方的目的显然也只是甩掉她而非闹出更大的事端,始终贴着速度的边缘行驶——

  只是对方或许没有想到白栀会这般难缠,直到过京密路,白栀仍旧死死地追着他。

  手机还在响,但白栀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等她拿到东西后,再去回复顾维安。

  事实上,白栀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飚过车了。

  她额头上沁出冷汗,手臂上的青筋已然凸显出来。

  琉辛路、范崎路……

  白栀感觉自己很冷静,也很疯。

  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前面那辆车。

  追上去。

  从密云水库到黑龙潭,再到琉璃庙,这一段隧道长长,绵延不绝,周围是盘山。手机终于不再响,白栀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上来,进入隧道中,灯光昏黄,前面车后面的反光条折射着冰冷的光芒。

  早在两三年前,白栀飙车的目的,还是为了能够在追求极限的时候忘记他,忘记顾维安。

  这一次不是。

  她是为了保护顾维安。

  一直以来,顾维安默默做的太多、太多了,她甚至都没能为他做出什么。

  这一次吧……让她好好偿还,让顾维安不要再这样累了。

  她也想要帮助他啊。

  终于,前方的车终于停下——不远处有落石挡路,强闯就是死路一条。

  白栀稳稳地停下车,她大口喘着气,下了车门。

  然后,冷静地从车上拿下来防身用的电击棒,这还是顾维安强制性要求她带上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现如今,刚刚好用上。

  白栀打开电击棒,一步一步地靠近。

  车里是个年轻的男人,他隔着车窗,警惕地看着外面,在看到只有白栀一人时,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把车窗摇下一丝缝隙,无奈:“你说你何苦呢,我也是拿钱办事——”

  白栀从钱包中径直抽出一叠钱,给他看:“顾曦月能给你多少,我加倍给你。”

  “把你手上的东西叫出来,”白栀说,“你应该也听说了最近的新闻——顾万生这辈子怕是都要在牢狱中度过,难道你还想向这种人效忠?”

  她说话声音并不高,里面的人却心动了。

  “可是……”

  “你自己选,”白栀盯着他,“给我,或者等我们的人过来,你和他们聊?”

  “我先提醒你一句,”白栀说,“我是顾维安的妻子,君白的业务副总经理,君白集团总裁的独生女。在你准备对我有什么违法念头之前,先好好考虑考虑,你,以及你的家人,经不经得起。”

  那个男人果真哑口无言。

  沉默良久之后,他叹口气,无奈地摇下车窗,将木匣递出来——

  “真是败给你了,”男人说,“也别给我钱了……唉。”

  他显然极度为难,似是怕人教训,又急忙升上车窗,把车门自内锁的严严实实,杜绝了丝毫有可能闯入的可能性。

  白栀没有理会他。

  她拿着木匣回到车上,放下关闭的电击棒,打开。

  里面赫然是遗嘱。

  还有几封信。

  白栀终于脱力,手指和脚都在发抖。

  虽然方才速度算不上高,但毕竟是盘山公路,后怕逐渐涌上心头,但她没有丝毫悔意。

  她休息了一阵,闭上眼睛,感觉胸口狂跳不止的心脏仍旧没有停歇。眼看着顾维安过来,白栀停下车,手软到打不开车门,但外面,顾维安面带怒容拉开车门,厉声斥责她:“白栀!你疯了?”

  他脸色苍白,连带着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有种失而复的庆幸,也有想把她拎起来打一顿又舍不得的矛盾。

  顾维安第一次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怒容。

  被他斥责的白栀却朝他伸手,给他看那个匣子。

  里面的遗书和信件都被妥帖放置。

  白栀目不转睛地看他:“我把你的东西拿回来了。”

  她笑:“你凶我干嘛啊?我这是在帮你哎。”

  顾维安手停住。

  他俯身,用力地将白栀拽到自己怀中。力气用的这样大,大到白栀明显感觉到胸口的闷痛。

  被他挤压到不能呼吸,白栀张张口,好不容易才发出声:“哥哥……”

  “你傻不傻?”顾维安问她,“这种东西,没了就没了。人要没了,怎么办?”

  他声音不复方才的严厉,重重地蒙上一层阴影。

  甚至有些发颤。

  白栀没说话。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脖颈中。

  一点,两点。

  逐渐沾染上她的体温。

  顾维安哭了。

  白栀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这个认知让白栀呆怔许久。

  顾维安……也会当着她的面哭吗?

  “傻孩子……”顾维安声音低低,他拍着白栀的背部,“下次别这样了。”

  他原本仍旧想要斥责她。

  但看着她方才的笑脸,那些责备的话又全部烟消云散了。

  “下次别这样了,”顾维安又重复这句话,拉着她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胸膛,去感受他的心跳,深深问,“你是想让哥哥吓死么?”

  他脸上没有表情,脸色苍白的吓人。

  白栀摇头,她用力吸了吸空气,这才朝他张开双手,眼睛里汪汪的,存着泪花儿:“我现在好怕啊。”

  “你别凶我了,我本来没事呢,差点被你给吓着……”白栀说,“你快点抱抱我,我现在手都还在发抖呢,不信你看……”

  她撒着娇,给他看自己的手,眼睛中的泪晃晃悠悠,又用力地收回去。

  她怎么可能不会害怕。

  那样危险的境地,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翻车。

  这些证据,都是白栀拿命赌回来的。

  “终于能帮到你了,”白栀笑起来,眼睛中光闪闪,“我终于能帮你一次了。”

  顾维安手还在发颤,他抚摸着白栀的脸颊:“嗯,我们家栀子最好了。”

  后面的车终于赶过来,顾清平脸色煞白。

  赛车俱乐部的人一般都是在专业赛道上飙车,虽说喜欢在山路上追求刺激的人也不少,但这毕竟属于灰色地带,白栀和顾清平从没有尝试过。

  他听说白栀去追人的时候,都快疯了。

  跑山路最忌讳的就是急、争,白栀驾驶技术是很好,但万一阴沟里面帆船呢?直到此刻看着两个人互相拥抱,心里的大石头狠狠地坠地。

  还好,还好。

  还好白栀没有事情。

  顾清平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蹲在地上,抱着头。

  夏雅之走过来,递给他一包纸巾:“擦擦汗吧。”

  顾清平说了声谢谢。

  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浸透衣衫,他用力吸一口气,站起来,朝着夏雅之若无其事地笑笑:“方才我哥没对你下手吧?”

  “没有,”夏雅之颇为愧疚,“先生没有追究。”

  夏雅之内心也泛起阵阵悔意。

  早知道就该听先生的话,老老实实地在车里,这样太太也不会开车去追——

  好在安然无恙。

  夏雅之完全不敢想象,万一太太真出了意外,先生会如何。

  方才来的路上,顾维安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直直地看着前方的暗影,眼底一片沉默的寂静。m.qikuaiwx.cOm

  顾维安带着白栀回了家,他似乎真的被这场变故惊到了,就连洗澡也陪着白栀,安静的、耐心地将她脚洗干净,吹干。

  他甚至没有继续谈事情,拿了匣子中的信件,和白栀一同看。

  第一封是顾文经的假遗嘱。

  再往下翻,第二封才是真的遗嘱。

  他将所有的家产都留给顾维安,顾清平什么都没有,更别说顾文经了。

  第三封,则是顾文经写给顾维安的信。他在信中写明,叹自己先前被利益冲昏头脑,以至于犯下大错。信件中详细地提到由“顾崇礼”变做“顾维安”的过程,并列出人名——都是和顾万生一派的。

  顾维安没有避着白栀,和她一同安静看完,折好。

  往下,才是陆靖的亲笔信。

  她写这封信的时候估计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字体虽然娟秀,但力道很弱,几乎划不动纸张的感觉,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在书写。

  “……我担忧自己时日不多,无法抚养我儿崇礼健康成长。唯愿崇礼能如我父,正直守礼,看破世俗然并不沾染世俗……”

  末尾,陆靖还添了几笔对自己父亲的思念。

  当初为了爱情而和父亲闹翻,她应当也是后悔的吧。

  但陆靖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疼爱她、哪怕是在关系破裂后仍旧会护着她的人,在去世的时候也惦记着自己的女儿。

  父女俩,心一直在对方身上,却至死都未能和解。

  白栀的眼睛又酸又疼,她捂着眼睛,往顾维安身上靠了靠。

  顾维安把信默默折好,抚摸着白栀的头发。

  良久,他闭上眼睛。

  一声长叹。

  -

  有了遗嘱之后,世安集团那边的阻力大大减少。

  顾维安顺利地推了顾清平上位——如今世安集团资金链岌岌可危,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顾维安所在的普珏资本正式下场挽救注资,轻轻松松,以不可思议的价格大量收购了世安集团的大量股份。

  白栀终于明白,先前余青玫评价的那句“趁虚而入”是什么意思。

  顾维安对自己父亲的产业并没有如此上心,当初顾维安拿走的钱,大半都是陆靖的遗产。顾维安骨子中有一股傲气,这股傲气令他不会接管世安集团。

  而是吞并、蚕食掉它。

  这场斗争中,顾维安早就想好了让顾清平去做“傀儡”,利用他收买人心,利用他去搅乱局势。就算顾清平如今进了董事会,就算他今后做董事长,拥有世安大量股权的普珏仍旧具有极大的话语权,更何况,如今董事会里,有不少都是顾维安的人。

  既收获了名声,也没有损失什么利益。

  白栀由衷地钦佩他。

  顾万生的案子,从初审到终审,前后历时近一整年。

  期间,付容因为出庭作证而再度被网络攻击,但他并没有因此消沉,反倒是微笑着面对镜头,鼓励那些同样遭受或者差点遭受侵犯的人:“……我们没有必要为此而感到羞愧,该羞愧的是那些加害的人。我曾经也险些为此自杀,后来才渐渐地在陌生人和朋友的鼓励下走出阴影……”

  “我们没有错,”付容坦然开口,“也不需要用脏这种话来形容我们,我们只是不小心被扔了泥巴而已。为什么人会指责被弄脏的衣服而不是泥巴呢?”

  ……

  关于顾万生的终审最终被定在了十月中,炎暑刚刚消退,白栀和顾维安一同去了法院。

  顾万生站在被告席上,一言不发。

  “被告人顾万生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犯罪手段特别残忍,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实属罪行极其严重,应依法惩处。原审判决、高级人民法院复核审裁定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三十六条第一款、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二百五十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三百四十四条第一款第(一)项、第三百五十条第(一)项之规定,裁定如下:

  核准xx高级人民法院(20xx)x刑核7xxxxxx3号同意原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顾万生犯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罪判处其有期徒刑十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本裁定自宣告之日起发生法律效力。”「1」

  数罪并罚。

  顾万生早些年自认为侥幸逃脱,殊不知天网恢恢,怎能容忍他就此离开?

  白栀安静地看着顾万生被带走。

  他一次也没有抬头,始终垂首,脸上只有一片麻木。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犯下如此多的罪行,又怎么可能会就此脱身。

  白栀陪着顾维安并肩离开,白日昭昭,阳光辉煌。

  每年国庆左右,帝都的天空都透着一股犹如宝石般的湛蓝色。

  如此澄澈干净。

  回到家中,白栀仰脸,手挡在眼睛前,注视着如此辉煌灿烂的光芒。

  她主动拉起顾维安的手,朝他笑:“以后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啦。”

  白栀眼睛弯弯,好似储存全部的日光:“我们自由啦。”

  顾维安拉着她的手,握在掌中:“还有件事没完成。”

  “嗯?”白栀茫然不解,“什么?”

  顾维安说:“我还没有向你求过婚,”

  白栀懵住:“啊?”

  顾维安从她脖颈中取下项链,那项链的末端坠着两人的婚戒,简约低调的款式。

  顾维安取下戒指,他单膝下跪,跪在白栀面前,举着那份藏着他全部秘密与心事的戒指。

  “白小姐,您是否愿意接纳顾维安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吗”

  白栀愣住。

  先前,两人的婚事是由两家人共同商议而成,因此并没有求婚以及其他的流程……

  现在,顾维安要补偿给她。

  缺少的、错过的岁月,他们还有几十年用来补充。

  顾维安问:“无论疾病还是健康,富贵或者贫穷,白小姐,您都愿意爱顾维安,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吗”

  白栀将手递到他面前,眼睛闪闪。

  她说:“如果顾维安先生愿意每月为我亲手做一次饭、稍稍节制欲望、每天都给我早安和晚安吻、以后遇到棘手的事情告诉我……”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以上都能做到的话,那么我愿意。”

  顾维安失笑:“这么多要求?”

  白栀目不转睛注视他,特意强调,声明:“我也会为你付出同等的爱。”

  爱原本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彼此包容,包容对方缺点,欣赏对方优点。

  顾维安说:“我保证。”

  白栀快乐地伸手,让顾维安为她戴上属于顾太太的戒指。

  阳光折射着戒指,这用来日常佩戴的婚戒上终于再度得见天日。白栀伸手,对着太阳晃了晃,问顾维安:“对了,这戒指内壁不是光滑的哎,好像刻了什么……这是故意设计成这个样子的吗?”

  顾维安说:“嗯。”

  白栀好奇:“是有什么含义吗?”

  戒指的边缘流淌着温柔的阳光。

  顾维安握住她的手:“秘密。”

  的确是个秘密,是顾维安的小心思。

  内壁里的花纹是摩斯密码,翻译成中文的话,就一句俗气的话。

  顾维安永远爱白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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