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赟儿并不是这么想。专房之宠不是她现在最渴望的,其实当她决定跟着他回到这里卑微为妾时,她就已经放弃了原本一直坚持的那份原则了。她最想要的,不过是解决完这件事之后,全身而退。
所以,秦子赫在赟儿软磨硬泡的柔情政策下,终于万般无奈地决定,进宫去看蓉蓉。
想到秦子赫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副百般不情愿的表情,赟儿哑然失笑,其实秦子赫是个很孩子气的人,她现在才发现,这么个霸道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居然会偶尔撒娇。
赟儿闭上眼,缓缓地窝进躺椅里头,合上手中的医书,细细地回忆着秦子赫的容貌——轮廓分明而深邃的五官,犹如刀削斧凿般的立体轮廓,还有那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时而狂野不拘,时而又柔情四溢,偶尔也会泛起邪魅性感的光彩……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她还真是贪婪地看不腻,分离一会儿就会有些舍不得,不过,他必须回避一段时间,因为她要做一个大胆的实验,冒险的实验。
这么想着,赟儿轻轻睁开眼睛,将手中的那本医书,对,就是那本怎么都看不懂的天书,拿了出来,用从它中间抽出了那片薄薄的琉璃,端视着两样东西,目光久久地徘徊在上头,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决定。
然后,赟儿从躺椅中坐了起来,走到了屏风后头那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在搁着药箱的桌子前蹲下,从下层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瓦罐,还有一把刀子。
将瓦罐放在了桌上后,她拿起了那把刀子,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一截藕臂,然后重重地一刀割了下去,鲜血,顿时汹涌地流了出来,赟儿忙将手伸到瓦罐的上头,那些黑红的血,便顺着她的手臂,流到了瓦罐中。
忍着剧痛,赟儿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个冒险的方法可以有效,她还记得,自己想到这个法子也是出于偶然……
两天前,赟儿自然是被禁足在屋里,不能出门,三餐皆由人送进屋,虽然如此因为一直有秦子赫陪着她,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闷,甚至觉得有些庆幸,可以逃开府里那些流言蜚语。
于是一整天下来,她唯一做的事便是这么安安静静地斜靠在躺椅上,抱着那本医书,细细地研究着,但还是一筹莫展,不论她怎么摆弄那个琉璃片,那本医书上的文字还是半个都看不懂。
但廖常友对自己说过,是有法子的,那就不能放弃。那一瞬间她想到了赟儿甚至不甘心地趁秦子赫不注意偷偷用簪子在指尖扎了个小口子,滴了几滴血在那片琉璃片上头,可是涂匀之后除了多了点恶心人的血腥味外,没有任何变化。
正当她沮丧的时候,还好巧不巧地被秦子赫眼尖地发现了,一边心疼地逼她的手指止血,一边用眼神责怪她这么拼命不爱惜自己。
她一心只顾沮丧,居然没有发现秦子赫端进来的枣茶。
这是她得知自己的血的玄妙后想到的一个最简陋的办法——以枣补血。
秦子赫替自己处理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口子,然后让她坐下,霸道地从她手中把那医书和琉璃片取走了,将那枣茶端到了她的面前。
赟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浅浅地尝了一口,一股不寻常的浓重的甜腻味道立马充斥在整个口腔之中,一瞬间,她有些惊讶地看向碗中,才发现那些个被去了核的枣子,被水煮开,滋味全花在了汤水中,也让这枣茶变得通红。
“这,怎么这么甜?”赟儿有些奇怪,过去这茶水都是清淡至极,让她这习惯了西域蜜枣的人觉得索然无味,常常是喝不了一半便搁凉了倒掉的。
“你不是喜欢甜吗?我就吩咐厨房,做得合你口味点。”秦子赫将手背到身后,笑着,像是在掩饰什么。
“这样啊……”赟儿点了点头,没有多疑,冲他笑着说道,“谢谢你,很好喝。”
“跟我客气什么,好喝就多喝点。”
赟儿点点头,喝了好几口,一下子半杯枣茶便下了肚,将茶杯交还给他时,赟儿无意中发现了他的手上有几道血痕,一下子惊到了,执起他的双手便问是怎么回事。
秦子赫想敷衍过去却发现已经瞒不了了,于是只好承认。
“你过去不是嫌那些枣茶太淡了吗?我就想了个办法,用刀子把枣子的枣核去了,再从中间剖开一道口子,这样滋味就入了茶水中,你喝起来就更可口些,”秦子赫见成功将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愉快地解释道,“但我的厨艺刀法实在太差了,才弄得这一手伤……不过,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你真是个傻瓜,”赟儿鼻腔有些酸酸的,被他感动了,这个男人,总是做些让自己过意不去的事情,“这种事何必要你亲自去做呢,让厨子处理不就好了吗?”
“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秦子赫两道浓浓的眉毛此刻泛起柔柔的涟漪,眼角也好像一直带着笑意,“再喝一点吧。”
“恩,好……”赟儿接过茶杯,再次看到那些膨化得很大的悬浮在茶杯中的枣肉,突然愣住了。
——既然“煮”可以让固体东西里的某样物质融入液体,那倒过来是不是也一样呢?这会不会是个好办法呢……
那个时候,赟儿脑海中便一闪而过这个法子,自己和母妃的血可以让琉璃片有所改变的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了,那么如果母妃的血只需要一点点混上马蹄莲的花蕊粉即可,自己的血作起来是不是需要——“更入味”一些?
于是她想到了可能可以,用血煮。
她深知秦子赫是不会同意用这个办法试的,因为要收集起一瓦罐足够煮那琉璃片的血,自己就算不死也会变得无比虚弱,他连指尖上那么个小小的伤口都心疼紧张成那样,又怎么可能同意呢?
所以她才千方百计地将他支开了。
看着瓦罐中的血已经积起了一半满,赟儿笑了笑,脸上已经血色全无,嘴唇也恐怖地泛了白,她想抬手从准备好的纱布中拿出一条,却发现自己的双臂都已经麻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脑袋昏昏涨涨,整个人变得轻飘飘。
正当赟儿费力地想抬手用纱布止血时,她隐约地听到门开了,心中一惊,莫非是秦子赫回来了吗?她连忙将瓦罐和刀子重新收好,因为没什么力气,乒乒乓乓弄出了很大的声响,可是她顾不上这么多,刚撸下袖子,甩了甩头往屏风外迈开步子,赟儿便感觉喉咙口一阵窒息的痛突然袭上来。
居然有人用绳子从后头勒住了她的脖子!
“咳咳……咳咳……”赟儿拼命挣扎,她感觉得出来,勒着自己的人力气并不大,若不是因为刚刚失了那么多血,自己完全可以挣脱开,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厉害,赟儿的头也好晕好沉,四肢百骸都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渐渐地,她发现自己连咳嗽声也发不出来了,手臂上留下了一点黏黏的液体,是伤口……
“砰!”在赟儿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喉咙口窒息的感觉瞬间消失,迷迷糊糊地往声源处看了一眼,一个朦胧的轮廓,好是眼熟,却,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来不及用力思考,赟儿直直地倒了下去。赟儿柔弱无骨的身子仿佛一张枯叶,虚弱得通透。
“小棋!”那个轮廓便是小琴,看着赟儿倒下,小琴急忙丢开手中的木棍,上前把她扶起,却被一手的鲜血吓得不轻。
手无足措的小琴刚想喊救命,一回头便瞥见了那个被自己一闷棍打倒在地的人的脸,也是这一眼让她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居然是……觉儿?!她,她不是肖莲郡主派来伺候小棋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来袭击她呢?她,她是该叫人来吗还是……
小琴牢牢地搂着昏迷的赟儿,茫然地盯着赟儿手臂上淌下来的鲜血,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瞪大了眼。奇快妏敩
秦子赫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还有跟在他身后的秦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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