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外厅,便看到腹部上染着一大滩红黑色血迹的曲泽被人扛了进来,整个人脸色苍白,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怎么回事?”裘裕急忙上前,搀过曲泽虚弱的身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子赫人呢?!”
“回陛下,秦,秦将军他……他刺伤了曲大人后,从小树林中逃走了……”那个侍卫也是惧怕极了,说话都不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办事的?”
“不怪他们裕儿,不是他们的错,”曲泽半睁开眼,动了动苍白的唇,有些费劲地说着,“是我……是我低估了他们,我以为……我以为他中了迷针一定不是……我的对手……没想到,赟儿居然已经……已经发现了药引子的秘密……”
“你是说秦子赫已经服下了用戚赟儿血做的药?”裘裕在心中大呼不妙。
“对不起裕儿,”曲泽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捂着受伤的左腹,“是我……是我无能,没有把秦子赫……捉回来……”
“别说了,这不怪你,”如此明摆着的事实面前,裘裕没有多疑,柔声安慰道,“是她太狡猾了,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去取些药来,你很快就会好的。”
“恩……”
很快,裘裕取来了一个小药瓶,拔出瓶塞,倒出一小粒棕色的药丸,放到曲泽半张开的嘴里,又拿起一旁桌上的茶杯,递到他嘴边,让他酒水将药丸咽下。
“好了,你很快就会没事的,”裘裕将他扶到一旁的榻上,替他盖好了薄被,“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言罢,裘裕便转身要走,她此刻更关心的是赟儿的性命安危。
“等等,”曲泽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但他此刻的目的就是干扰她想做的一切事,“等等裕儿。”
“怎么了?”突然被他拉住的裘裕没有生气,但声音也没有很温柔。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药箱……和医书拿过来?还有你上次……存起来的血?我想趁现在赶紧研制下一批解药……”曲泽的声音气若游丝,听起来这个要求也再正常不过,“秦子赫逃了回去……一定很快会……再次攻城的,多备一些总是好的……”
裘裕看着他,看了好半晌都没有出声也没有动,这一刻,曲泽心中的那份忐忑,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裘裕是个如何多疑又心思缜密的人,他实在太了解了,自己这么做,无疑是在刀尖上舔血。
“好,你等着。”裘裕思量了半晌,实在找不出眼前这个看起来如此老实巴交忠心耿耿的男人有什么问题,他分析得很有道理,这一点她的确该着手准备起来,况且只是要研制下一批新解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曲泽松开了裘裕的手,安心地躺在了在床上,听到裘裕远去的脚步声,这才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又是一个雨天。
淅淅沥沥的小雨让这座南方城市里本就潮湿得令人心烦的道路,变得更为泥泞不堪。
同样潮湿的,还有地牢——这间黑暗脏乱的石室,像是个被拖进了湖塘里浸泡三天三夜之后捞起来般,墙角有些水渍,空气更是仿若能被轻轻一拧就滴出水来。
赟儿就被关在了这儿,手腕和脚踝都被铁镣铐圈住,不过整个人并非被悬空吊在空中,反而被好好地安置在了石床上,裘裕是个精明的女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最终目的服务的,就像现在,哪怕这石室的禁锢已经足矣,她也绝不会冒着失去自己这么重要的药引的风险——让她手足自由得有机会自残。
但她只需要让自己活着就好,活得如何,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但愿秦子赫逃出去了才好。
赟儿感觉自己简直就疯了,自己已经沦落至此,居然还在关心秦子赫的安危。或许,她早就已经不恨他了,只不过心里的那个疙瘩让她不敢承认。
或许,她该给彼此一个机会吧……如果上天给自己机会的话。
“咯噔。”突然外头沉重的石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一束白色的光透进来,让这潮湿阴冷的屋子里略微有了些活气。赟儿有些艰难地转动脖子,一个人影从半开的石门里走了进来。
是个陌生人。她不认得。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守门的侍卫。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赟儿警惕地眯起了眼,却还是因为迎着光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这个身影轮廓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这不由得让她感觉奇怪,毕竟这不是饭点,不该有人进来的才对。
“把她的锁链解开。”那个陌生人指着自己对身后的两人命令道。
“廖大人,这恐怕……不大合适吧?”原来他姓廖……赟儿在心里默默回忆着自己认识的人中有没有这号人物,很遗憾,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怎么?”那位廖大人语气不是很好,“难道你们要本大人亲自动手?”
“不,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陛下交代过,除非有她的口谕,不然不能解开……”
“那本大人就这么取药引了,”那位廖大人说着迈步上前,从腰带上解下一个葫芦形的壶,“到时候出了什么差池,本大人可不负这个责任。”
“这……”那两个草包侍卫意料之中的胆小怕事,犹豫地对视了一会,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前打开了赟儿手腕脚踝上的铁镣铐。
“大人,请。”
“恩。”那位廖大人满意地点了下头,冲后头挥了挥手,那两个侍卫做了个揖便退开往门外走去,正当赟儿揉着僵硬的身子从石床上坐起,突然就听到两声闷响,那两人已经仿佛被人抽去骨头般瞬间倒在了自己的不远处。
“这……”赟儿诧异地抬头看向那位廖大人,他,他不是奉命来取自己的血回去复命的吗?怎么会……
“来人!快来人呐!”还没等赟儿回过神,那位廖大人便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惊呼起来,把仍在外头守着的那些侍卫全数吸引了进来。m.qikuaiwx.cOm
“怎么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混乱的脚步声,涌进了好些人,将倒在地上的廖大人扶了起来。
“快!快去禀告陛下!”他居然用颤抖的声音在那儿呼救,指着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赟儿,面露惊恐的神色,“药引子出事了!快去,快去禀告陛下!”
言罢,他居然从嘴里咳出了血。
——他在胡说什么?!赟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什么?廖大人,廖大人!”
“快去禀告陛下!”那位廖大人自编自演的功力确实不凡,连赟儿也看迷糊了,“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是!是!”那些侍卫被吓得不轻,连忙起身往外头跑去。
“你们俩马上去找曲大人!快去!”
“可是这里……”
“这里有我看着怕什么?要是药引子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是,是……”最后剩下的两人也被他成功地赶了出去。
这间石屋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俩,那位廖大人这时也低头抹去了嘴边的血,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
“你究竟是谁?”赟儿隐隐感觉这个人不简单,她或许在哪见过他,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见他沉默着走到赟儿身旁,看了她片刻,突然单膝跪下,恭敬地行礼,“给公主请安。”
三个昼夜不停歇的快马加鞭,秦穆终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褚南边境上的褚军之中。
虽然他并未带来一兵一卒,一枪一炮,但是他的出现,无疑是一记强有力的安慰剂注入了秦子赫的心中,尤其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形之下,他实在太需要一个可靠的人,说说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切了。
“什么?大哥你是说——”见秦子赫冲着自己做小声的手势,秦穆才压低了嗓子,“南国现在的女皇裘裕,在利用戚赟儿的血做解药的药引?”
“恩,没错,或许也不仅仅是这样……”秦子赫点了点头,他们此刻在颠簸的马车里,马不停蹄地往三日前与曲泽约定好的地方赶去。
“还有什么?”秦穆连声问,自己才刚到军营,便被大哥拉上了马车,听完秦子赫那段匪夷所思的解释之后,他更糊涂了,“对了,你刚说的那个人,叫曲泽的,真的可靠吗?他和戚赟儿什么关系?”
“应该可靠,”秦子赫看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开,心不甘情不愿地补充了句,“他们是青梅竹马。”
“噢……”秦穆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不怎么明白这一切,但既然大哥决定这么做,那自由他的道理,他也不用再多言什么了。
“待会到了之后,我们在一旁的草丛里等着,你帮我一起找一辆系着白花的马车,赟儿就在那辆马车上,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清醒的,也不知道她究竟会穿怎样的衣服,所以你如果找到了,就把她带上马车,明白么?”秦子赫掀开马车帘子的一个角,一边仔细地留意着窗外,一边叮嘱道。
“恩,我知道了。”
“将军,到了。”随着车外卓爵的声音响起,马蹄声也停了下来。车里的他俩掀开帘子,快步走下了马车,连人带车隐蔽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不一会儿的工夫,不远处便奔来了一辆平板马车,随着渐响的马蹄声,秦子赫清楚地看到了马的头上,系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绸花。
“来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医官:将军别耍花招更新,第一百九十七章 此生罔顾美人泪(1)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