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过去,寂静的屋子里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赟儿终于渐渐回过了神,垂下眼,收起空灵的目光自脚尖前的一处转向里屋,缓缓抬步走去,她真的乏了,需要休息一下。不论是身体,还是大脑。
“咚咚咚。”门外又传来了该死的敲门声,止住了赟儿疲乏的脚步。
“谁?”若是不重要的人,打发走就算了,她实在是没有气力去应付那么多节外生枝了。
“是我,开门。”门外一个如鬼魅般冰冷的声音传过来,搁着门板却透过来一种难以忽视的寒意——不由得让愣在原地的赟儿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他,他怎么来了?
“你,你有什么事吗?”他现在不应该在皇宫里同皇帝商讨战略吗?怎么用空回府?又怎么有空来找自己?源于一种莫名的惧怕,赟儿感觉自己的双脚如灌了铅一般无法移动。
“先开门,我不喜欢对着门板说话。”
“你到底有什么事?”赟儿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她不喜欢被胁迫,很不喜欢。
“开门。”秦子赫平淡的语气充满了与生俱来的胁迫和霸气,不怒而威。
“你先说到底什么事?”
“如果你再不开门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你……”她没忘,这里是他的地盘,自己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带罪医官,赟儿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走到门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容,拿起了门闩。
“门开了,”虽然开半扇了门,但赟儿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挡着,丝毫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你可以说了吗?”
“你打算就在这里说?”看到她无声的抗议和疏离,秦子赫冷峻的五官一冽,略带憔悴的俊脸上透出不悦。
“不然你想在哪说?”难不成他还想踏进自己的屋子——在他狠心拿了毒酒企图取自己性命之后?还是说,他想再次将自己胁迫到华清阁去?
“这么说——你是想拿你‘哥哥’的性命冒险?”
“你这话什么意思?”再闻胁迫声,赟儿内心的勃然怒气噌一下窜了上来,音量也顿时高了八度,“又想威胁我?”
两人一见面便是争执,让这好不容易寂静下来的东苑再次有了动静,也引来了些许好事者的双眼。
“不是威胁,只是好心劝你而已,”秦子赫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抿着唇睇了她一眼,掀起薄唇再吐刻薄之言,“要么让我进去,要么在心里跟他告个别。”
“你——”赟儿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随随便便拿自己身边的人开玩笑,仅仅是进不进屋这样小的问题就可以让他牵扯到别人的生命吗?真是冷血得让自己哑口无言。
“选得怎么样?”秦子赫一耸肩,挑着眉问道。
赟儿还是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看他,这个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秦子赫吗?为什么此时此刻看起来这么陌生呢?她真的还可以像过去那样默默地喜欢他吗?
眼看着周围的看客越来越多,恐怕那些聚集在一起低声细语的,都是在等着看自己好戏的人吧!在将视线瞥向不远处的华清阁,两抹熟悉的纤细身影就这样,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这边。
——这叫她如何是好?若是让秦子赫进了屋,她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等等……难道说,他是故意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
赟儿艰难地将视线重新移回到秦子赫的身上,在他脸上巡视着,猜测渐渐化为一种肯定,被羞辱和玩弄的屈辱感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化为更为愤恨的目光,死死钉着秦子赫的脸上。
“好,我懂了,”看她一直没有反应,还是挡着门,瞪着自己,秦子赫点了点头,笑着往后退了去,“可别后悔。”
——别后悔,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真的要……她不知哪来的这么强烈的预感,此刻的秦子赫,已经陷入一种不明就里的疯狂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等等。”赟儿急忙出声唤住他欲离去的脚步。
“恩?”秦子赫止住步子,回身,带着笑看着她。
“……进来吧。”流言蜚语就让它来吧,她戚赟儿什么时候在乎过,为了这样的小事赔上一个人的性命,她的罪过就大了吧。
“早这样不就行了?”带着毫不掩饰的讥笑,秦子赫迈步上前,几大步,便闪身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那扇门。
从即将关上的门缝中,不远处露台上的蓉蓉看到了秦子赫揽过赟儿的动作,眼神中那股温暖的希望之火瞬间黯淡了下去,死死地捏住了手中的帕子。
“该死!表姐,是你让我心平气和地和他谈的,可是你看,你看现在!”蓉蓉指着赟儿屋子的方向,不顾形象,声嘶力竭地冲身旁的肖莲大吼大叫。
“别这样蓉蓉,冷静一点。”肖莲还是那副置之事外的淡然模样。
“你要我怎么冷静?子赫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居然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直接去找那个女人!你说!这不是心里有她是什么?”蓉蓉仿佛被激怒的野兽,“啊?你说啊!是什么——我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蓉蓉,你不要自乱了阵脚,”肖莲还是那么一针见血,从从容容地开口说道,“你也看到了,小棋并不是自愿的,是秦将军在胁迫她,也就是说,我们只要从她身上下手就行了。”
“什么意思?”蓉蓉终于冷静下来,但双眸中磅礴的怒气,只是被狐疑取代了。
“你放心做你的将军夫人,我自有办法对付。”肖莲环胸睇了那个方向一眼,脸上再次流转起了那抹招牌式的笑容。
“说吧,你究竟有什么事?”背对着秦子赫,赟儿冷言道,夹枪带棒。
“赟儿,对不起。”秦子赫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在赟儿身后站定。没有多余的言辞,也没有再上前。
“你,说什么?”这话不轻不重,却如平地一声雷,炸得赟儿瞬间回过了身,却撞到他一脸的歉意,“干嘛跟我道歉?”
“夏万言都告诉我了。”秦子赫这一句话说得无比柔软,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噢不,是久违的温柔才对——眼神中那种凛冽的神色一扫而空,就这么柔柔地看着赟儿。m.qikuaiwx.cOm
他、他说什么……赟儿感觉自己的灵魂就这样被一句话给掏空了,她只感觉整个大脑此刻被泼上了浓厚的浆糊,任凭她如何使劲,都无法转动,无法消化,无法思考——他说,夏万言都告诉他了,是指什么事?难道……难道……噢不,她不敢去想这个可能!
“对不起赟儿,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秦子赫见她愣在原地,在她呆滞惊慌的神情里,迟疑了半刻,还是走上前,再次柔声道歉。
“对不起什、什么?你,你怎么回事?”镇定,镇定!戚赟儿,你一定要镇静,冷静下来用理智去想,夏万言不可能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他,不可能,这样做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既然没有好处,他一定不会做的!
“我知道我最近的所作所为,让你伤心了,但,我不是故意的,”秦子赫眼神中流露着的真诚,让赟儿感觉自己几乎就要这么陷进去了,为什么他可以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刚才在外头他不是还对自己冷眼相待吗?怎么一进屋什么都变了……秦子赫在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垂下脸继续说道,“我错了赟儿,因为我以为,你心里没有我。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他究竟知道了什么?该死的!怎么越说她越糊涂?越说越心慌?什么叫“他以为自己心里没有他”?难道,他现在觉得自己心里有他了?该死的夏万言究竟告诉他了什么?
“我……”一时之间,秦子赫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激动的心情,就在两个时辰前,他刚刚回到了军营,独自坐在营帐里烦恼的时候,夏万言居然来找自己,还告诉了自己这么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她爱自己,她居然在蓉蓉的面前承认了,她是爱自己的。
然后,他就从夏万言的嘴里,听到了有关雄麻红的事,也明白了原来救自己的人就是她,更是知道了那晚夏万言挡酒中毒的事——愧疚与激动,瞬间涨满了他的内心,从地狱上升到天堂的感觉让他奋不顾身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迫不及待地要向她确认。
可是,踏进府的刹那,他便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稍稍一问,才发现,原来蓉蓉趁自己不再府中,已经“教训”过赟儿了,而且在她身边还有一位出谋划策的女军师,看来那杯毒酒的幕后黑手也与她有关吧,他不想让赟儿再受伤害,却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那两位彻底撕破脸。
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出好戏,来刺激这个僵局。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秦子赫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赟儿,我……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我真的,哎,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请你相信我……那杯酒里有毒,我真的不知情……”
“等等,你先别说这个,我问你,夏万言,都告诉了你什么?”什么对不起什么冷落什么毒酒,统统闪一边去,她连究竟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清楚,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夏万言究竟没头没脑地告诉了他一些什么?!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医官:将军别耍花招更新,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谋阳谋两相扣(3)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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