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都市小说>九万情深>第 28 章 九万27
  chapter27

  初秋夜雨微凉,淅淅沥沥。

  月亮藏在雨翳里吝啬其辉,偷偷窥视着这座雨城。

  黑色库里南停在距离路边两米远的地方,俱乐部外的地势正好又是个半缓坡,雨水积得笃笃地流,很难让人不去想,闻靳深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可又从本人脸上瞧不出一丝端倪,他单手掌着方向盘,神色泰然,目视前方雨幕。

  时盏裸露着纤细的小腿,正要抬脚下阶时,江鹤钦诶两声拦住她,又将手中伞转给她。

  正疑惑着,小小的举动却引来闻靳深的目光,他转过脸来看两人,落在方向盘上的左手转到盘心,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江鹤钦实在浮夸得打紧。

  浮夸到哪怕过去很多年,她还是能清楚记得那个秋雨夜的一幕。江鹤钦把他名贵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弯腰铺在地上,给她作踩脚布用。

  闻靳深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两个智障。

  她在那一刻社死。

  江鹤钦不住催她,用他惯有对女人的油腔滑调,“快点儿阿盏妹妹,我的衣服可以脏,但你的鞋绝对不能湿。”

  时盏:“......真不用,我能正常上车。”

  江鹤钦重新接过她手中的伞,像个合格的侍者般,微微弯腰伸手,朝她做一个请上车的手势。那一刻,她是有些促狭的,可能是有闻靳深在场的缘故。

  照常理说,她才是那个经常让别人局促不安的人。

  有他在的地方,她就变得不像自己,被激发出多种性格的相反面。心里那点儿期待从未偃旗息鼓,反而愈演愈烈,想要被他表扬,想要被认可,还想要被拯救。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搞得伤痕累累才明白一个道理,能救赎自己的从来不是他人,而是自己,所以饶是闻靳深这尊神佛,也渡不了她。

  这一晚,她踩过数万块的外套,也看过他几分薄许玩味的眉眼。

  闻靳深开车很稳,也不急躁,偶尔遇到违规变道或转弯不让行的车辆,也不会露出任何不悦,网络上所谓的那种“路怒症”,和他沾不上一点关系。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温润谦和的男人,在数天前的晚宴上,当着众人的面泼了她一杯酒,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正在乱想着,一个冰凉物件被江鹤钦扔过来,落在掌心里,她低头一看,是那辆布加迪威龙的钥匙,符号像个大写的b,又不太像,三横比b突出一截。

  时盏:?

  她问:“钥匙给我做什么。”

  闻靳深的目光扫在后视镜里,落在女人美艳的脸孔上。

  这不是窥视,而是种明目张胆的打量。

  江鹤钦歪着身体斜靠着,用手撑着歪向她那边的头,他知道从闻靳深的角度看不见脸,所以笑得十分寻味,道:“昨儿不是说送你辆车么,给你的。”

  时盏又看了眼手中钥匙,配合他演戏,故作惊喜口吻问:“真的假的,江公子出手这么大方。”

  后视镜里,江鹤钦的手轻轻抚上女人耳垂,爱怜地揉弄,他的语气里竟带着某种名为深情的东西,“盏妹妹喜欢就好。”

  江鹤钦知道他在看,也在赌他会不会制止。

  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江鹤钦输了。

  闻靳深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他仿佛像个寻常司机,对后座的动静恍若不见也根本不关心。而被触摸的时盏浑身泛出鸡皮疙瘩,她不讨厌江鹤钦这个人,完全是生理上对其他异性的本能排斥。

  电梯升上十九层。

  时盏和闻靳深同时输着密码,江鹤钦从后方熟稔搭上她的肩膀,他搂她的姿势,和搂其他所有女人都一个样。奇快妏敩

  闻靳深的余光将此尽收眼底。

  时盏头皮发麻。

  进屋后,江鹤钦第一时间松开她,怔在原地单手叉腰念道:“不对阿,按道理这一步他就已经很难做到隔岸观火,哪一步出问题了?”

  时盏扶着门厅柜摘高跟鞋,说:“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我算是凉得差不多了。”

  江鹤钦从西装裤包里摸出手机拨电话,打给陈嘉树的。等一接通,江鹤钦开门见山地说:“让你看的监控呢,看了吗?”

  陈嘉树那边说看了,还说一并保存了。

  于是,她将鞋归位进柜中时就听见江鹤钦长松一口气,说:“那你赶紧发给闻靳深,我不能输,我江某能输?”

  时盏被这话逗笑了,人这东西,一生不会总赢。

  就像这场游戏,胜负依旧是未知数。

  闻靳深脱下上衣,赤着上身往浴室去时,床上的手机亮着震了两下,不知道是微信还是短信。他没管,径直走进浴室里。

  等洗完裹上浴巾出来,倒上半杯红酒,才捡起手机来看。

  陈嘉树发的一个视频。

  一百一十六秒的片段。

  他仰头饮酒,眸光倾斜着,落在屏幕上。监控画面,背景在精神病院里的后公园,正对着喷泉池,周围几颗深绿垂柳,柳絮纷飞,时盏坐在其中一颗树下。

  她的正前方有两名病人,癔症患者谢宽和低智自闭症年轻女孩松松。

  医院里的监控都有内置拾音器,由于环境清幽,一丁点儿人声都被收纳得清清楚楚。谢宽哄松松,用故作天真的口吻说:“你乖,给我摸摸你的棉花糖,我就给你真的棉花糖,甜的。”

  谢宽还用手比了一下,“有这么多呢!”

  松松眼睛瞪大,亮起来。

  “棉花糖!”

  谢宽重复,“对,棉花糖。”

  谢宽靠近几分,诱问:“松松,你想不想吃?”

  松松肯定说想。

  谢宽就说:“那你拿你的棉花糖跟我换吧!”

  谢宽的手伸进松松的衣领里,监控离得不远,拍得一清二楚。松松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已经感觉到严重不适,她开始拍自己的脸,双手一齐,然后五指收紧同时握成拳,锤着自己的脑袋,没有反抗谢宽的侵犯,只会一边锤一边嘟囔,棉花糖,棉花糖,棉花糖!

  闻靳深眼底无起伏,眉却不自知地轻轻蹙起。

  他放下酒杯那一刻,视频里时盏动了,先是将脸转开的她明显想当做没看见,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径直起身朝谢宽走去。

  她到谢宽后面揪着他的领子,没太过分地推了一下,有些猝不及防,导致谢宽脚下不稳,歪歪地往旁边摔倒,脑袋正好磕在喷泉池台边缘,瞬间见血,人伏着不动了。

  视频以时盏平静走回长椅结束。

  正好第一百一十六秒。

  屏幕黑下去。

  怎么说呢,从这个视频出现在闻靳深微信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事情的走向会充满十分的戏剧性,少一分都不行。

  江鹤钦自己动手泡上一壶大红袍,沏茶时,时盏正靠在挂壁电视边的墙上抽烟,那里曾经也蹲着个柳家墨,拾她落下的烟灰。

  思绪神游,听见江鹤钦的一句,“盏妹妹,你去换条性感点的睡裙,有没有?”

  时盏在青白色的烟雾里眯眸,浅笑着,出了声:

  “哪种?”

  “那种勾男人的。”

  “勾谁?”

  “闻靳深阿。”江鹤钦一边端起杯子一边有些愤愤地说,“今晚他要是不来,我明儿就得给陈嘉树转五万块钱。”

  时盏抖落烟灰,说:“他不会来的。”

  江鹤钦却很坚持,“你先去换,你听我的。”

  好吧。

  时盏换上一条黑色长款睡裙,细细的吊带搭在她骨线接近完美的香肩上,优秀的天鹅颈在光线下白得发光,从背后看去更是大胆,交叉设计赤着纤秾合度的背部,中间一条微凹性感的脊柱沟。

  江鹤钦转不开眼,自言自语般说了两个字。

  “......绝了。”

  在时盏的少女时期,她就是个走在哪里都会被多看两眼的姑娘,更别说现在亭亭玉落,且羽翼丰满,一寸美自有一寸的胜人之处。

  江鹤钦个人觉得,美即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武器,有的女人争得头破血流,可有的女人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存在,男人们就会爱她。

  时盏没去细究江鹤钦的眼神中有几分欣赏,一眼瞥到他放在茶几一角的烟盒,伸手讨道:“给我尝尝你的烟,试试好不好抽。”

  江鹤钦扯着半边嘴角笑,拿起烟盒反着敲敲底部,抖出一根递出去,“来。”

  那支烟的烟身漆黑,滤嘴部分为暗银色草纹,在光线下泛出一层冷淡的光。不难看出,是男士香烟中的高级货。

  味道浓重,时盏烟龄几载也经不住冲意,偏过头连连咳嗽起来。

  怪她。

  怪她平时的女士烟味道偏淡。

  其实拿来比喻她和闻靳深十分恰当,也是怪她,怪她不自量力地要去得到一个本不该有交点的人。就像是明明是两条平行线,她却妄想靠一己薄力偷天换日,将其中一条扯歪,形成交点。

  江鹤钦从沙发上起身,伸手夺过她的烟,目光温柔像是看亲妹妹似的,说:“行了行了,被呛到就别抽了,凡事别勉强自己。”

  她涨红脸,眼角被呛出泪珠,摆了摆手,向那支烟投降。

  门铃就在这时响起。

  很有规矩的三下,没有第四下。

  江鹤钦和时盏同时看向门口,又缓缓收回视线看向对方。江鹤钦将那支烟重新放在她还悬在半空中的指间,语速缓慢地说:“......盏妹妹,我赢了。”

  她很配合地吸上一口,神情怔愣,然后再次被呛得咳个不停。

  那么问题来了。

  ......谁去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闻狗:倘若那天我把话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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