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展白拳头虚握,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
沈黛垂着脑袋,直觉沈岸的视线还定在自己身上,她越发不敢抬头,便使劲盯着自己软鞋上的绣花瞧,直要在上头盯住两个大洞。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虽然她和戚展白已是正经夫妻,且还占了这么个尊贵身份,可当着自己亲爹的面亲热这件事,也实在......
沈黛狠狠闭上了眼,脚尖在地上刨两下,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活了两辈子,她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可现在,每次她和戚展白一有些什么,都能叫她爹爹看个正着,这么精准的概率,她都禁不住动摇,是不是老天爷故意在针对她?
三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无声对峙,气氛凝滞难绝,像是被人灌了水银。
沈黛忽然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谁也不提,过会儿再扯点别的,让这事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揭过去吧!
然而下一刻,沈岸就拉起嘴角,凉凉而笑,“陛下和娘娘验刀,可要微臣回避?”
戚展白:“......”
沈黛:“......”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样的,不愧是她爹,亲爹。
“哎呀,爹!”沈黛臊得侧转过身,急跺了下脚,两手把脸捂得严实。
戚展白呛咳得更加厉害,瞟见她一双玉白的小耳朵,叫月光煨成了浅粉,宛如隔纱看桃花,他由不得牵起了唇,索性一步上前,将人挡在了自己身后,替她免去所有尴尬。
这一举动倒是挺爷们的。
沈岸轻哼了声,紧绷的面色略有松动,眼里的锐利却不减半分。
女儿做了皇后,且还让皇帝死心塌地到为她废除六宫,这事搁在别人身上,那是值得几辈子人夸耀的殊荣。
可是沈大人特立独行,偏不。
打从知道女儿被拐跑的那一刻起,他就浑身不爽利。自己宝贝一样养了十几年的好白菜,白嫩嫩、水灵灵,他都不舍得拿出去炫耀,唯恐伤她一片菜叶子,结果就这么被猪拱了。
哪怕那猪现在做了皇帝,那也是他女儿吃亏。
亏大发了!
平时关起门来在屋里拱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当着他的面拱?
火气压不住了,沈岸吹吹胡子,冷笑着又要开口,却听长廊尽头先传来一道杀猪般的声响,伴着一阵剧烈的犬吠。
“什么?刀!哪个小兔崽子,来本少爷家里偷东西不算,还敢带刀?信不信本少爷现在打得你筋断骨折,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一串灯火游龙般顺着廊庑蜿蜒而来。
适才奉命去放狗的家丁回来了,不仅牵来了狗,还牵来了沈知确。
显国公府上的狼犬,都是沈知确从番邦千挑万选采买过来的。
外邦人养犬,打从崽儿出生起,就顿顿只喂它们吃刚宰的鲜肉,沾血的尤甚。一只只养得都膘肥体壮,远比中原的犬狗更嗜血凶悍。人不小心叫它们咬上一口,二两肉就没有了。
然而这狼犬也极有灵性,一旦认准自己的主人,便终生再无二心,见了旁人或许会怒目狂吠,但在沈知确面前却乖巧得像只叭儿狗。
沈岸让放狗,可底下人都不敢去碰那些活祖宗,最后只能求到知大爷面前,让他亲自出山。
赶巧沈知确今日又因为招驸马的事,同苏清和大吵了一架,心情很是不晴朗。听说家里进了贼,他也不问其他,拽了狗绳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马棚这边赶。一路上骂骂咧咧,跟要上战场一样,把隔壁的鸡都给吵醒了。
骂红了眼,他嘴上也没了把门:“他们老苏家没有一个好玩意儿,苏清和是一个,那狗皇帝也是一个。霸占了我妹妹不说,还要反过来祸害我。我看他迟早......”
一拐弯,他就这么王八对绿豆地,跟那位狗皇帝本尊对上了眼。
沈知确:“......”
沈岸:“......”
空气突然安静,连个征兆都没有。狗都嗅出不对劲,低声“嗷呜”着缩了脑袋,钻到沈知确身后,不敢再叫唤。
沈黛捂着嘴哭笑不得。
事实证明,打破一个尴尬僵局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别人比自己更尴尬。
因着刚才的事,她原都打算在戚展白背后躲一晚上,可现在......无论出嫁没出嫁,她永远都是世上最积极看沈知确出糗的人。
局势陡然间峰回路转,戚展白挑眉,玩味地问:“迟早......什么?”
沈岸脸沉了下去,眼风恶狠狠杀向沈知确,直要把他脑壳敲开,看看是不是灌满了水。
沈知确打死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戚展白,想起自己方才的狂言,魂都要吓没了。现在又被自己亲爹这么一瞪,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捏把额汗,赶忙叉手长身一揖,笑得像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狗腿子。
“迟早......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狗最后还是没能放成。
林氏过来了。
这个时辰,她已经卸完钗环,换好衣服预备睡觉了。听说女儿和女婿回来了,她惊了一跳,继而又生出无限欢喜,当下便再没睡意,披了衣服就匆匆忙忙往马棚这边赶。
丈母娘跟老丈人不一样,林氏看女婿啊,那是越看越喜欢,尤其在知道戚展白那只眇目已经完全康复后,她对他就真真再挑不出任何毛病,浑身上下把他夸了一溜够,还觉自己夸少了。
戚展白含笑道:“谬赞。”
在沈家人面前,他从来不摆天子架子,一直都以晚辈自居,该行的礼一样不少。一口一个“小婿”,把林氏哄得满心开花。
回头再看沈岸,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老脸“唰”地拉到地心,“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别以为女儿女婿回来了,你就不用再刷马棚了。我可告诉你,你今儿要是不把这儿打扫干净,就别想进屋!”
“刷马棚?!”沈黛惊诧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沈岸,目光又落在他手里的木桶上。
怪道这么晚了,爹爹还一个人孤伶伶在马棚里头窝着,原是又叫母亲给罚了。
老底被揭穿,还是在儿女们面前,沈岸脸上变得五光十色,表情煞是精彩。
他抽着嘴角想发作,奈何林氏一个眼神轻飘飘过来,他就怂哒哒地蔫了下去,抱着木桶可怜兮兮地继续刷他的马棚,一声不敢吭,全然没了方才讥讽皇帝的威风模样。
“德行!”
林氏掩嘴暗笑,拉了沈黛的手抱怨,“你爹这两年酗酒,身体败坏不少。我让他把酒戒了,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一扭头就背着我偷喝。恐我闻见酒味会生气,这大晚上的,又是沐浴又是焚香,折腾了好半天,结果最后忘了洗脏衣裳,叫我逮个正着。”
沈黛想象当时的画面,“噗嗤”失笑。
他们两人一向如此,都吵了小半辈子了。爹爹在外威风凛凛是条龙,回到家里就怂成了虫,尤其在母亲面前,脾气啊做派啊,就跟个孩子一样。
不过这样,才正经像个家的样子啊......
不像那苏家和戚家,表面虽风光,底下裹着的却是一块冰。
处置完沈岸,就该轮到沈知确。
他是个识趣的,知道自己眼下在母亲面前不得脸面,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主动高举双手投降,“别说了。我知道我哪儿哪儿都不如您那宝贝女婿,我认输,做不了大邺第一,还能做第二不是?再不济,我还是知大爷啊,独一无二!”
“去去去,少贫嘴!”
林氏被逗得“咯咯”笑,把他手拍下来,努努嘴,“去厨房拿些吃食过来,给你妹妹和妹夫垫垫肚子。这走了一晚上,定是累了。”边说边攥紧沈黛的手不停揉搓,嘴角压不下来,眼底无限爱怜。
自打戚展白正式开始治眼睛起,沈黛的心思便全投入在了他身上。算起来,母女俩也有大半年没见过面,自是有一车子私房话要说。
戚展白今晚也是为这个来的,便扬声叫住沈知确,又朝林氏作揖请辞,“小婿也有话同沈兄弟说,如此就先失陪了。”
顿了片刻,他又道,“去岁过年,宫里没预备昭昭最喜欢的糕子,她难过了好久,小婿心疼得紧。眼瞧现下年关又近了,若国公府能早些准备起来,到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话把沈黛和林氏都听得一愣。
嫁了帝王家,就成了宫里的人。过年和家人团聚,她自然也要留在皇宫这个“家”里,嘴上虽无怨言,可心里到底惆怅。原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竟还是叫他发现了......
什么叫让国公府预备她过年爱吃的糕子,这可不就是让她今年回娘家,同家人一道守岁?
这可是史无前例啊!
沈黛还没回过味来,林氏已先激动得两眼湿红,语无伦次,“陛下待昭昭这般好,我真、我真......”
话未说完,她便哽咽了。
戚展白一笑淡然,“母亲客气了,一家人理当如此。”隔着衣袖捏了捏沈黛的手,冲她温柔一笑,便踅身去寻沈知确,把时间都留给她们母女俩。
“他待你啊,是真的好。”林氏看着他颀长的身影融入在夜色中,语重心长地拍着沈黛的手,由衷感慨。
如今这世道,于女人而言,嫁人就等于第二次投胎。
过去她闺中那几个小姊妹,运气好的,能同夫婿琴瑟和鸣,如今孙子都抱上了,自己还容光焕发跟个小姑娘一样;而那运气不好的,才出嫁一年,就叫夫家的一地鸡毛折腾出满脸褶儿。
女儿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烦心事,女婿究竟疼爱不疼爱她,这些都写在她脸上。她是过来人,看得出来。
这大半年,她听别人说沈黛过得不错,陛下有多偏宠她,可她没见着人,总也不放心。
方才往这边赶,老远就瞧见小妮子躲在戚展白身后偷笑。那眼睛啊,啧啧,真真是比过去在家做姑娘还要亮。可见传闻都是真的,她也总算能把心收回肚子里。
沈黛脸上浮起幸福的笑,挽了林氏的手往回走,“对了,母亲。我哥这是怎的了?他从前不是最喜欢同小白结交的吗,怎的现在反过来骂他了?”
说起这个,林氏忍俊不禁。
“还不是因为和和!长公主到年纪了,提亲的人只多不少。这妮子嫌他们烦,同你夫君请了道旨意,说谁想做驸马,就先打败你哥哥。她可瞧不上连你哥都不如的人。”
“眼下她是轻松了,可苦了你哥。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同人打擂,一天且得打个十几二十场。就这样,这擂台还得摆到了明年呢!”
“啊?!”沈黛笑得直抹眼泪,嗟叹道,“这世上啊,也就她能治得了我哥了。”
“是啊。”林氏也叹,旋即又咬了牙,恨铁不成钢,“人家姑娘都暗示到这地步了,他还不动,也是个不争气的,早晚憋成王八!你可别学他。”
说到这个,她似想起什么,握住沈黛的手,说道:“你哥的事且放放,先说说你。这成亲都一年了,怎的肚子还没动静?你可不比别人,嫁的那是天子,为你废了六宫已经很出格了,再没个皇嗣,不怕叫人说一车闲话去?”
沈黛还在为沈知确如今的困境幸灾乐祸,冷不丁矛头怼到了自己鼻子上,她反应不及,呆呆地“啊?”了一声。
林氏见她这样,就知她根本没把心思往这上头使,一时捶胸顿足,戳了下她脑门,“你们兄妹俩啊,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说皇嗣呢,你可上点心!你夫婿不是寻常人,这天底下独一份的家业,得有人继承,不是你儿子,就是别人儿子。”
这句“别人儿子”杀伤力太大。
沈黛怔了一怔,气恼道:“小白不会有别人的!”
“我知道。”林氏揉揉她发顶,以示安抚,“他待你的心意,我从不怀疑,就担心你。不把话往重了说,你能听进去?”
这倒也是......
沈黛捺了下嘴角,没反驳。
孩子的事,她头先的确没往这上头考虑。自拿到药方起,她的全部精力就都投入到了治疗戚展白眼睛之事上。现下此事圆满解决,是该想想旁的了。
孩子啊......
说句心里话,她其实不大喜欢孩子,太吵太闹了,可当这“孩子”前头,加上她和戚展白的名头,似乎也没那么反感了,隐约还生出来几分期待。
她和戚展白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母女二人同过去一样叙了会子话,沈黛先送林氏回屋,自己再踩着月光,缓步往淡月轩去。
鹅卵石铺设的小路,中间许多地方因靴履的搓摩,显出一道道浅浅的凹痕。都是她曾经雀跃过、疾奔过、漫步过的地方,停留着她永远逝去的少女时光。
而小路尽头,月光泠泠泼洒,泛起水一样的波光。天光水色中,一道英挺的身影正坐在石阶上,摸着下巴颏,研究墙根一株昙花
那是她落水后,他夜半翻墙,偷偷种在她院子里的。而他,也是她此后经年,无论祸福,都会与她执手偕老的人。
沈黛嘴角情不自禁上扬,像小时候那样朝他飞奔而去,趴在他背上,捂住他的眼,“猜猜我是谁?”
戚展白笑起来,毫不犹豫道:“我的昭昭。让我摸摸可有少一块肉?”
说着他就伸手去摸她的脸,摸到鼻子,还戳着她鼻尖往上顶,直顶成了猪鼻子,还恍然大悟地“啊”了声,“原来是我的猪猪。”
“哎呀!”沈黛气咻咻地扭头甩开他的手,还捂着他的眼睛,耍赖道,“谁说是你的昭昭了?”
“哦?不是我的昭昭?那我尝尝。”戚展白任由她捂住眼,扯了她胳膊将人抱到怀里,逮了她的脸就胡乱啃起来。
沈黛被他下颌的胡渣磨得发痒,一行“咯咯”笑,一行扭头躲闪,“尝出来了?”
戚展白“嗯”了声,砸吧砸吧嘴,道:“甜的,是我的昭昭。”
沈黛还不肯放他,追问:“有多甜?”
戚展白扬眉,“那还得再尝尝。”
话音未落,他便迫不及待下嘴又是一顿啃,手还不老实地挠着沈黛腰上的痒痒肉。
沈黛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松了手,娇嗔地剜他一眼,哼道:“这回尝出来了?”
“尝出来了。”戚展白捉了她的手裹在自己掌心,双眸含着星子,一瞬不瞬地望住她,得意洋洋道,“竟是个蜜糖熬出来的姑娘,甜而不腻,正合我心。”
这话说得人心里直开花。
嘴角又自己个儿擅自扬了起来,沈黛发现了,赶紧压下来,轻哼,“你这张嘴,现如今是越来越会说这些了!”掐住他的脸,上下搓揉。
戚展白眯起眼,任由她揉,待她闹累了,才问:“母亲方才寻你说了什么?怎的瞧着有些不大高兴?”
连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沈黛叹服,也没瞒他,低头摸着自己小腹,语气怅然,“我母亲催我生小宝宝了。”
戚展白眼睛骤然大亮,兴奋道:“原是在愁这个,我可以效劳。”
“什么呀!”沈黛被他逗笑,娇嗔地捶他肩膀,“你也就在这事情上积极了。”
戚展白不同意,挑眉问她:“与你有关的事,我哪一件不积极?”
这倒也是。
沈黛哼哼唧唧噘了嘴,无法反驳。许是夜色深浓的缘故,母亲的话在心头压得格外沉重,不自觉,她便脱口问道:“倘若我生不出皇子,你会和别人生吗?”
毕竟皇位这事非同小可,倘若她膝下真无嫡子,他会不会将那道废除六宫的旨意,又给废了......
有风吹来,檐下风灯的铁钩子“吱扭”摇晃,一声一声,万籁俱寂时听着异常捏心。奇快妏敩
沈黛心里愁肠百结,戚展白迟迟不说话,她心便一点点悬了起来,忍不住要开口,冷不防听他“哧”声一笑,“你眼下这般多愁善感,倒叫我生出错觉,你是不是已经怀孕了?”
她一愣,呆怔的当口,鼻尖被他刮了下,“你既问了,我便直接告诉你,不会。”
星月之下,他望住她,高挺的鼻梁,含着浅浅笑意的嘴角,目光却坚毅而笃定,似乎连那微动的眼睫都沾上了光,炽热而耀眼,语气却隐含惆怅。
“我这一生杀伐无数,即便终生无子、孤独终老,那也是应得报应。万幸老天待我不薄,能得你相伴,我已知足。所以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有别人。”
虽是对她的许诺,可一字一句听来,又如何不惊心?
沈黛吓得不清,连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什么终生无子、孤独终老的,不要混说。有我在就不会!我给你生宝宝,生好多好多宝宝,我们一块陪你。”
戚展白深深望住她,嘴角漾起柔和的笑,渐渐变得玩味,还带着几分得逞的奸诈。剑眉一轩,他狡黠道:“那咱们现在就验刀?”
沈黛微愣,想起方才那句“宝刀未老”的调侃,小脸一下烧着,“好啊,你诈我!”
她抬手就要打,却被戚展白轻松攫住手腕,“兵不厌诈。”欢喜地放在嘴边啄了下她手背,他又凑到她耳畔。秋夜微冷的风中,滚烫的吐息像暗夜里的火,无声燃迸出暧昧的星子。
分明已到极限,可她不点头,他便还是咬着隐忍道:“已经半年了,刀已经半年没出鞘了,再不用就该锈了。”
沈黛被他这说辞闹得又好笑又羞恼,白嫩的脸颊在月下红得剔透,恰似琉璃。不正面回应,只抬头飞快亲了下他嘴角,便娇羞地将脸埋进他胸膛。
这便是同意了。
戚展白忽然有种福至心灵的感受,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小姑娘窝在他怀里,他却觉更像是自己捧着一个梦,脑海里闪过“孩子”二字,由不得眯起眼。
方才同她说的话,虽有故意引诱之意,然一字一句都出自他真心。
孩子什么的,他其实也无甚感觉。可是一想到将来会有一个同她长相相仿的小宝宝,跌跌撞撞朝他过来,咧嘴一笑,唤他“爹爹”,他便是百炼钢打造的心,也该化作绕指柔。
他这一生虽失意过,可现下这灰暗的一切都已过去,如今位及帝王,又有佳人相伴,他人生剩下的,都将是花好月圆的美满。
若是再添一个与她的孩子......
很是不错。
望着怀中娇妻早已绯红的脸颊,他微微一笑,抱起她,起身回去屋中。
作者有话要说:
造人计划正式提上日程啦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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