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转眼间陛下就又开始不上朝了。
尽管平日里他也是任意妄为,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三五天就会罢朝一次,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说不上朝就不上朝了。
可是这样也没办法,皇帝不去金銮殿,也只好他们带着政事亲自去找陛下了。
于是这一日,闻明孚是在养心殿上的朝。
大臣们各种为着政事争吵不休,近日来偏远地区发生的旱灾已经暂时得到缓解,天灾**解决了,他们就又开始在为着彼此利益闹起矛盾来。
闻明孚仍旧在走神,神游天外,手指轻点在龙椅的扶手上,视线不时地会飘向不远处。
原本陛下走神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他一般都是坐在这里听热闹看热闹,而不是像这会儿似乎被什么事情吸引去了注意力,看着看着,他的眉心便皱得更紧,眉眼间透露出来的不耐也越来越明显。
柳丞相正想开口,就听见闻明孚有些烦躁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小声点。”
都吵着她了。
正在争吵个不停的大臣们听见这句话顿时愣住。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被陛下骂过,要么是嫌他们烦,要么就问他们说完没有,这还是第一次听见陛下直接让他们小点声的。
大臣们看见陛下阴沉的脸色,下意识就收住了声音,面面相觑。
不远处的屏风后,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闻明孚听到动静终于有了别的反应,他看了眼声源处,紧接着又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闻明孚直接离开龙椅,往屏风后面走去。
屏风后的身影隐隐绰绰,他们看不大清,只隐约看见了陛下似乎俯身靠近着那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慕思思皱着眉,一把将被子盖在了头上,起床气一上来的她,脾气大得不得了,也难伺候得很。
闻明孚将她的被子扯下来,以免闷着她,见慕思思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把她的眉心抚平,“怎么,是他们吵着你了?朕让他们现在就滚。”
慕思思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一巴掌将他的手打落,反手又被闻明孚握住了掌心。
他盯着慕思思看了许久,最后索性将人抱在了怀里,直接往屏风外走去。
慕思思被挪动了地方还很不高兴,“我要睡觉!”
闻明孚说:“嗯,你睡。”
他脚下的步伐未停,仍旧在继续往前走着。
朝臣们见陛下迟迟未回来,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视线就总忍不住往屏风那边飘去。
等到看见陛下怀里居然抱着一个人时,更是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尤其是在看到布料依稀透露出来的金龙凤纹后,更是震惊了许久。
他们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闻明孚无视了底下一众大臣的惊骇神色,直接抱着人在龙椅坐下。
他捂住慕思思的耳朵,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抬了下眼,“怎么不说了,继续。”
丞相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波动,随后继续说道:“炎陵那边的旱灾情况已经得到控制,粮草也都派了下去,梁知府正在命人开仓放粮,想必不日就能传来音讯了……”
丞相打破僵局后,很快也有其余大臣开始向皇上禀报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只不过除去旱灾一事,其他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闻明孚似乎对于任何政事都不太感兴趣,仿佛只是来走个过场,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
他的手时不时地落在怀中人身上,微微抚过她的脸庞。
慕思思听着周围喧闹的声音,好几次眼睛都要睁开了,尽管他们在闻明孚的示意下已经努力放轻声音,但仍旧会惊扰到她。
一双冰凉的手却盖在了她的眼睛上,闻明孚声音淡淡地催促道:“继续睡,没人敢吵你。”
说着,他便又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警告之意很是明显。
大臣们心中讪讪,却也十分不可思议,他们的确没想到这陛下也能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众人见皇帝似乎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郁闷不已,可也不敢当着陛下的面提出来,于是只能纷纷将眼神看向一旁的太傅,希望他能开口说点什么。
慕太傅站得很直,面不改色,仿佛一切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直接无视掉了他们。
先前催皇上大婚以及充盈后宫最勤快的就是他,如今自己的女儿进去了,提都没见他半个字,简直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啥好处都让他占去了。
闻明孚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靠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是安静地放在慕思思眼睑上,替她遮挡住殿内碍眼的光亮,他心下厌烦,心道这些老家伙也是缠人得很,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迫不及待地过来烦人了。
等到半个时辰过去之后,闻明孚的耐心也逐渐耗尽,他轻抚着慕思思的额角,忽然开口,“丞相方才提及的赈灾一事……”
柳丞相说:“是在炎陵发生的旱灾。”
闻明孚点头,随后又问:“你说炎陵的知府叫什么来着?”
丞相微愣,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提起此事,便又说道:“梁廷钧梁大人……”
闻明孚缓缓抬眸,似乎才记起这么一个人,“哦,原来是他……”
柳丞相说:“是的,先前的灾情情况好在有梁知府在……”
闻明孚却漫不经心地点头:“嗯,把他砍了。”
此话一出,丞相大惊,朝堂上下更是议论声不断。
这梁廷钧可是丞相的门生,并且还又娶了丞相弟弟的女儿,两家之间可谓是息息相关,利益牵扯在了一起。
只不过听闻这梁廷钧借着丞相以及陛下的名义,在外面搜刮了不少的民脂民膏,这次的粮草落在他手中,只怕也会打了个折扣。
陛下是因为此事才会特意将他的官职撤去,处置他的吗……
下首的人不由看向坐在大殿中央的天子,他神色漠然,眉眼淡淡,整个人亦是懒散得很,仿佛那句话只是他一时兴起,就这么随口一提,便随随便便地下了决定。
柳丞相急声说道:“如今正是危急时刻,将梁大人杀了,赈灾之事该如何是好……”
闻明孚瞥了眼他,已然开始有些不耐烦了,随手一指,便点了底下的太傅,“慕太傅不是在吗,就让他去吧。”
慕太傅听后仍旧不卑不亢,行了一礼,神色从容地说道:“臣领旨。”
慕思思这会儿被底下的动静吵得已经快要醒过来了,不舒服地咕哝一声,皱了皱眉,蠢蠢欲动地想要探出头来,闻明孚按住她的脑袋,又把人按回到了怀里。
他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柳丞相开口:“臣……”
闻明孚挥了挥手,“既然事情都说完了,那就退下吧。”
竟是直接打断了他话。
柳丞相直接被砍掉了左膀右臂,如今正肉疼得厉害,可闻明孚的行事作风是他们所熟悉的,要是这时候还不识趣,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只好青白着脸色说道:“微臣告退。”
大臣们都离去之时,慕太傅却仍旧站在殿内没动,安静地候在这里。
等到他们都散了,闻明孚打算哄人起来时,却瞥见太傅的身影。
他眉头不悦地蹙起,定定地看向太傅,意思很是明显,那就是你怎么还没走。
太傅轻叹了口气,朝皇帝拱了拱手,行礼后便退下了。
也不知道方才留在这里是想说些什么。
大臣们在离开时,远远的也不知道是谁传过来的一句话,“想必不久后,宫中便能多出来一位小殿下了吧……”
常春听闻此话,头垂得更低了,他的视线悄悄转向位于上首的陛下,却发现他轻皱起眉,尔后低头看向怀中的人,似是若有所思。
闻明孚抱着她起身,又回了内殿,将人放回到了床榻上。
他正欲给慕思思盖上被子,当在看见她那不安的睡颜时,下意识伸手又将她皱起的眉心抚平。
闻明孚一向很讨厌小孩,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为麻烦的东西,可若是能有一个他与慕思思血缘的孩子……
他似乎并不反感。
但是,会不会过于吵闹了些……闻明孚认真地思索了会儿,有一个爱撒娇的皇后已经够了,其余的要多教一下,将来也好能护着他们的母后。
慕思思被他那凉凉的指尖触碰到,在几次三番的打扰下,终是睡不下去了,直接睁开眼来。
她才睁开眸子,就看见了站在床侧的一直盯着自己的闻明孚。
慕思思不解地看向他,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却听见闻明孚低下头来,在她耳畔同样不解地说道:“怎么这么久了,皇后还没怀孕?”
明明他们一直住在一起。
这样想着,闻明孚又神色很自然地往她肚子摸了摸。
慕思思:“……”
大早上的,他又犯病了是吗?
慕思思气愤地一把打掉他的手,恼羞成怒道:“你走开啊!”
闻明孚似乎笑了笑,声音听上去还有些好听,当慕思思听到动静抬头瞪向他时,他便又抿了抿唇,安静地垂下眼睑,一言不发的,眉眼间的郁气却消散了不少,也少了几分攻击性,乍一看完全没有传闻中的那位残忍嗜血的暴君的戾气与阴郁,反倒像是一位脆弱清雅的少年郎。
慕思思看着他那细长柔软似鸦羽的睫毛,不由得伸手,碰了碰它们。
闻明孚蓦然睁眼,一把抓住了慕思思的手腕,静静地望向她。
慕思思做了坏事,有些心虚地偏过头去,却又被闻明孚捏住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看向自己。
闻明孚伸手一拉,便将人拉进了怀里,他按住慕思思的脑袋,冰凉的嘴唇与慕思思的相触,低下头来细细地亲吻起她。
当慕思思的牙关被轻轻撬开,并且贴上了更为柔软冰凉的东西时,她眼睑颤了下,下意识想要闭上眼睛。
闻明孚却覆在她眼睛上,将慕思思的眼睛睁开了些,迫使她睁眼看着自己。
两人的气息越来越紊乱,慕思思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几乎所有的呼吸都被闻明孚强势抢走,慕思思愣愣地睁眼看着他,他亦睁眼看着慕思思。
闻明孚终于松开她时,慕思思努力地换着气,他手指落在了她衣带的地方,但又始终没有解开它,只在慕思思颈窝处蹭了蹭,像大犬一样地缠着人。
慕思思迫不及待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并没有留意到闻明孚的异常,直到脖子上被大力地咬了一口,她才疼得轻呼出声,反手推开了闻明孚的大脑袋。
闻明孚抬头,眸色越来越晦暗深邃,可偏偏神色又越来越烦躁无措。
他与慕思思对视着,眼底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动一般。
慕思思只觉得抱住她的身子僵硬且紧绷,硬得像一块石头,她怔愣地看着闻明孚,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明孚在她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鼻尖轻触着慕思思的肌肤,揽着她的力度也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进血肉里一般。
忽然,鸣钟敲响,慕思思回过神来,将闻明孚推开,轻声道:“我要去洗漱了。”
闻明孚被她这么一推,直接坐倒在床榻上,他垂眸不语,伸手轻揉了下眉心,却不知道这会儿心中突然产生的奇异情绪是什么。
半晌后,他才抬了抬眼皮,望向不远处,目光灼灼。
慕思思正由宫人们伺候着洗漱,且换上新的衣物。
屏风之后,隐约显映出一个身影,衣物轻蹭在一处的细微摩擦声响起,慕思思将昨日的衣物褪下,正欲替换上新的衣衫,忽然停顿了下,犹豫地回头。
只是视线皆被屏风给挡住了,她什么也看不清。
“娘娘,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件?”绿由关心地问道。
慕思思回神,摇头,“没什么。”就是老觉得闻明孚好像在看她。
常春怀里捧着一本东西,犹犹豫豫地看向陛下,几次脚步想要往这边走来,但又脸色发白地退了回去。
他好几次看向闻明孚,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来二去的,即便是出神的闻明孚也察觉到了。
他拧紧了眉心,在看见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时,满腔的不适似乎也找到了突破口,冷冷地扫过去:“要是眼睛不想要了,就挖下来。”
常春连忙跪了下来,“陛下,奴才……”
闻明孚瞥了眼他:“在做什么?”
常春看了看四下,其余人都被他打发下去了,只有皇后带来的人还在屏风后面服侍着他。
常春小心翼翼地将一本书籍给了闻明孚,紧接着又跪在了地上。
闻明孚望着手上的东西,见封面是一层白蓝色的书皮,上边却什么都没有写,随手就想把它给扔了,但在常春有些紧张的神色下,倒是顿了顿。
他看着不远处的屏风,随手翻开了一页,视线漫不经心扫来时,停在内容忽而一滞。
闻明孚神色仅仅只是怔愣了片刻,很快就阴沉下来,目光不善地看向常春。
常春感觉到停留在他头顶上方的阴冷视线,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今天吾命休矣。
但若是再不把这个给陛下看,只怕他得到很久之后才能明白过来……
闻明孚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只扯了扯嘴角,淡声道:“滚吧。”
这话一出,常春宛若得到救赎一般,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
闻明孚的手攥着书籍,捏得它关节骨开始泛白,他手掌骤然一松,垂眼又看着上边画着的图案。
皇帝冷冷一笑。
常春这狗东西,他迟早要将这狗奴才大卸八块。
他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未停顿,继续翻阅着上面的图案,认真地端详起来。
等到慕思思洗漱完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明艳动人的衣裳。
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绿由等人替她梳妆打扮。
宫女们帮忙画上柳叶眉,正打算替皇后涂脂抹粉时,慕思思却拿出了先前的西洋镜来,对着镜子照了一番。
她见自己的脸颊被涂得跟猴屁股似的,打的粉都白得很,不由在心底震惊了下。
前两天照镜子的时候,因为慕思思是素颜的,所以也就一直不知道她们之前便是这样帮自己打扮的。
慕思思唤住她们:“等等,不用弄了!”
绿由动作一顿,但也听话地停了下来,没有再乱动。
慕思思伸手将脸上的粉黛抹淡了些,顺势把嘴唇的胭脂也给擦了,她看见镜子里终于恢复些许正常的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慕思思说:“就这样吧,可以了。”
想到之前的那个模样,难道她就是这么出门的?
这样想着,慕思思不由捂脸,看上去好傻呀。
宫人们应答:“喏。”
等她们将发簪步摇插入慕思思发顶时,这隐约感觉到养心殿似乎比往日还要安静,所有随侍的人都退下了,就只剩下她们。
绿由愣了愣,随后便看见陛下面无表情往这里看来的视线。
她们反应过来,说道:“皇后娘娘,奴婢们先退下了。”
慕思思还在欣赏着发上新的簪子,伸手摸了摸,右手却被更为冰凉的东西给握住了。
慕思思扭过头去,闻明孚站在她旁边,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紧了些,将慕思思的手带了下来,与她十指相扣在一处。
莫名的,那泛着凉意的指尖所到之处,却似乎带着一种灼热的温度。
慕思思愣了愣,总觉得现在的闻明孚似乎有些奇怪。
这样的心思刚刚闪过,慕思思就被闻明孚打横抱了起来,还没放稳的簪子瞬间掉落在地。
慕思思惊呼道:“我的簪子!”
闻明孚不甚在意:“会有人捡的。”
慕思思靠在他怀里,不解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闻明孚垂眼看她,视线在慕思思那有些泛红的嘴唇里停留了会儿。
慕思思仰起脑袋来,嘴唇再次触碰到冰冷的东西,似乎有什么东西舔了下她。
慕思思再次震惊地看向他。
闻明孚稍稍离她远了些,嘴角还沾了点慕思思的胭脂,他轻抿唇,将边上的痕迹清理干净,语气随意地说道:“蔷薇花味的。”
慕思思连忙捂住了嘴,明亮的眸子死死地瞪着他。
闻明孚拍了拍她的手背,“天黑再说,去吃东西。”
慕思思还没反应过来他那句天黑是什么意思,闻明孚就带着她去到了大殿。
她看见桌面放着的膳食,暂时将心底的疑惑搁置下来。
常春将最后一盘点心放下来时,闻明孚抱着慕思思坐下,看见这狗奴才就来气,对着他的后背伸脚就是一踹,直接将常总管踢到了大老远。
常春自知理亏,但也不怕,陛下不杀他,踹他就是在对他表示亲近呢,于是跪在地上,对着闻明孚磕了个头。
但是当对上皇后那双一如既往清澈又困惑的眼睛时,常春终究还是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来,咳了几声。
闻明孚说:“去外面跪着。”
常春连忙应道:“奴才遵命。”
慕思思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手里又被塞了一块咬过一小口的红豆糕,她听话地吃了起来,抬头看向闻明孚,声音软糯糯地问道:“他怎么了?又做错事了?”
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常春就过来放了盘点心。
闻明孚将她吃了一半的糕点抢过来,又把自己刚才尝过一口的给她,他拿着龙须酥,闻言安静地看了慕思思一眼。
神色可以说是有些古怪。
慕思思呆了呆,不开心地问道:“你这么看我干嘛?!”
闻明孚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很是随意:“没什么,吃你的。”
********
闻明孚一整天都很奇怪,从早上到下午,要么就盯着她不出声,要么就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的书来看,等到慕思思好奇地跑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的东西,他又神色自然地放进怀里,一把按住了皇后蠢蠢欲动且不安分的小手。
慕思思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气得想打人,但小脑袋仍旧被闻明孚按着,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她最后生气了,冲着闻明孚的脖子就是一口,谁知道他却像是被点到笑穴一般,突然地就笑了起来,直接揽着慕思思倒在了床上,缓缓摩挲着她的后背。
闻明孚低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落在慕思思背脊的那只手,却好像被烧着了一样,抚摸过她后背时,带来一阵阵的痒意与滚烫的温度。
慕思思不自在地起身,往外面跑去。
闻明孚叮嘱了句:“护好皇后。”
他盯着她那慌慌张张的身影看了许久,才挪开视线,从怀里翻出那本藏起来的书籍,继续翻阅起来。
慕思思跑出去时,常春还跪在外面,只是悠哉得很,膝盖下还放了一张轻软的垫子,那是他的小徒弟送过来的。
他见慕思思出来,还想对皇后行礼,转而想到自己还在跪着,便只磕了下头。
慕思思原本奔跑的步伐停了下来,站在他边上望了好一会儿。
常春满脸笑意,恭敬地问道:“娘娘,可是有事吩咐奴才?”
慕思思没出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大太监刚才奇奇怪怪的,而闻明孚则是从她梳洗出来就有些奇怪。
慕思思没有多想,只带了部分宫人,转头就走。
常春对着其他人催促道:“快跟着娘娘,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陛下能摘了你们全家的脑袋。”
太监与宫女齐齐跟了上去。
慕思思来到了御花园,这时候已经快要到春天了,冬雪早就融化掉,慢慢地显示出了皇家花园原有的模样。
慕思思才在凉亭坐下,一旁的人早就将周围打扫干净,并且摆上了新鲜的果实点心。
她没什么吃东西的兴趣,只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心底的疑惑怎么也没法消散。
慕思思随手拿了个桃子,忽然看见了不远处地面停留下来的一只小生灵。
那是一只探头探脑的小白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转了下脑袋,翅膀轻轻展开,但却没有飞起来。
慕思思眼睛亮了亮,顿时来了兴致。
绿由看见,明白过来,贴心地问道:“娘娘,您是想要那只鸽子吗?”
其余宫人也纷纷殷勤起来,想要帮皇后娘娘抓住它。
慕思思抬手,轻声道:“不用,这样会伤着它的。”
她起身,向那边走了过去,听到这么明显的脚步声,小白鸽竟也只是转了转黑溜溜的眸子,却并不怕人,好奇地盯着慕思思看。
要是在现代的文化广场里,也时不时地会有鸽子飞来,吃着路人们投喂的小麦、玉米等物,因为大部分都与人类相处过,所以它们并不怕人。
但是在古代,慕思思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怕生的小白鸽。
她试探性地朝它伸手,小鸽子便探出小尖嘴来,试图在她掌心触碰着,但点了点,却没发现食物,它似乎顿住了。
慕思思觉得新鲜,一旁的宫人早就识相地将它吃的东西拿来,恭敬地放到皇后身边。
慕思思抓了把粮食,喂给它。
白鸽吃完后,展翅飞了下,并没有飞远,反倒落在了慕思思的肩头。
宫人们都在旁边恭维着,说凤凰是百鸟之首,所以鸟禽们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与皇后娘娘亲近。
尽管慕思思知道这些都是他们在恭维自己的话,但仍旧被哄得有些开心。
而另一边,闻明孚在殿内等了许久,甚至连烦人的奏折都处理了大半了,慕思思还没回来。
他放下东西,转身就走了出去,刚到御花园,就看见太监宫女们围在她身边热闹得很。
原本还恭维声不断的宫人们,一看见闻明孚,就都噤了声,连忙跪了下来,独留慕思思一人站着,眼底还带着一抹未曾散去的灿烂笑意。
闻明孚并未将多余的经历留给旁人,只是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了慕思思的手腕,又撩开她的碎发,脸贴着脸感知了下温度。
闻明孚皱眉,“手太凉了,额头也是……”
慕思思正在兴头上,哪里敢随随便便回去,回握住他,说道:“哪有呀,明明外面这么热了。”
她还想给闻明孚看看那只聪明伶俐的小白鸽,只是偏头一看,却发现那只停留在她肩头的小鸟不见了。
慕思思显然有些失落:“被你吓跑了……”
说着,眼神哀怨地不由看向年轻的帝王。
闻明孚没有言语,只将她抱了起来。
慕思思依偎在他颈窝处,知道这人老毛病又犯了,也没说什么,安静地贴着他,任由着闻明孚将自己带了回去。
等到晚上的时候,闻明孚不知道去了哪里,很久才回来。
他手掌攥着,微微张开,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在慕思思旁边坐下,向常春吩咐道:“摆膳。”
等到宫人们将菜肴一一摆下来时,闻明孚将其中一盘烤乳鸽放到她跟前,“吃吧。”
慕思思再次呆了下,不懂就问:“给我干嘛?”
闻明孚不解,“不是想吃?”
慕思思刚想说什么时候想吃了,回过神来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又转头看了眼那盘乳鸽。
她嘴唇颤了颤,问道:“下午那只?”
闻明孚见她突然白了脸色,碰了碰慕思思的脸颊,皱眉道:“你怎么了?”
他随即反应过来后,突然笑了笑,嘴角往上扬了些,配着那苍白的肤色,竟也缓和了那份森冷的笑意。
闻明孚朝她张开手,一只弱小的小鸽子躺在他掌心。
可怜又无助,蔫了吧唧的。
慕思思把它接过去,还以为小鸽子是受了伤,只不过没看见伤口,便明白过来它似乎只是被闻明孚的气场给吓到了。
慕思思松了口气,她看着它,随后却道:“放它回去吧。”
闻明孚视线落在她脸上,慕思思的嘴角轻轻翘起,遂带着一丝暖暖的笑意。
她笑得像颗小太阳一样,“因为鸟儿,总是属于天空的呀。”
闻明孚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随后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把慕思思的脸蛋捏出一个小小的红印子时,才若无其事地松开了。m.qikuaiwx.cOm
慕思思被捏得脸蛋麻麻的,不由瞪他一眼。
闻明孚却将她手上的小东西拿来,给了常春,“放了。”
常春却有些惊讶,因为陛下为了抓回这只被自己吓跑的鸽子,几乎说是翻遍了整个皇宫,他们都以为它是已经飞走了,但为了陪着皇上,才仍旧在坚持着。
最后他们才在先帝冷宫那边找到了这只不速之客。
只是没想到陛下什么都没有与皇后提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走了它。
常春想了会儿事情,动作便慢了一息。
闻明孚沉着脸问道:“怎么,需要朕请吗?”
常春自知走神,连忙打了自己一耳光,将它带去放生了。
闻明孚再次伸手,一把揉过她的脑袋,重重地揉搓了好几下,把慕思思的发髻都快给弄乱了。
慕思思对着他的手腕直接就是一口,以示回击。
闻明孚并不生气,又塞了一堆吃的给她,顺道揉了下慕思思的肚子,“吃多点。”
慕思思看着眼前堆积得宛若小山的碗,上面的菜都是闻明孚尝过之后觉得好吃才夹给她的。
她正好也有些饿了,于是便拿起筷子,听话吃饭。
闻明孚却没怎么碰饭菜,只在旁边看着慕思思吃,偶尔才夹上一两口,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看她的。
慕思思被他那明显灼热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转头正想让他别看自己,又被闻明孚塞了一口菜。
他打量着她,尔后又伸手摸慕思思的脸蛋,“没多少肉,也就肚子的肉多一点。”
脸蛋什么时候才能养得圆润起来。
慕思思懒得搭理他,她都觉得自己快变成小猪了,这样还叫没肉,前两天母亲入宫的时候,还看着她欲言又止,隐晦地提醒慕思思,东西再好吃也不能贪多。
他们希望女儿能够胖一些,可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慕思思想到就来气,又不是她想要吃的,明明就是闻明孚这家伙硬要投喂她。
但是她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啊……
想到这里,慕思思又拿出小镜子来照了照自己。
脸还是正常的,就是下巴有肉了点。
她放心下来。
闻明孚见她走神,顿时把东西抢了,放到一边,又夹了一堆菜给她,催道:“吃。”
慕思思:“噢……”
********
夜晚就寝的时候,慕思思又被闻明孚亲得透不过气来,推开他后脸红红的换着气。
她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准备像往常一样开始睡觉,谁知道又被闻明孚捞到了怀里来,手轻按在她的脑袋上,仿佛出神一般地抚摸着慕思思的秀发,他另一只手则是揽在慕思思腰间。
闻明孚没说话,慕思思便也靠在他怀里没出声。
随后,两人的位置却调换了下,闻明孚翻了个身,额头轻抵着慕思思,一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眼静静地凝望着她。
他伸手,将她凌乱的碎发拨到一边去,转而又低头亲吻起她来。
慕思思被他压住,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磕磕巴巴地说道:“不、不睡觉吗?”
闻明孚嗯了声,“等会儿睡。”
说着,他冰凉的指尖抚上慕思思的衣带,缓慢地解开了她。
慕思思眼角眉梢都泛着一丝红色。
她听见闻明孚贴在她耳畔,亲了亲她后低声说道:“皇后,朕今日新学了别的,朕教给你。”
慕思思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羞恼成怒道:“谁要你教啊!”
话音刚落,她的衣带已经被挑开了。
********
第二天,闻明孚醒来时,身旁的人还在熟睡着,他轻抚着她的眼睛,慕思思眼角还带着一抹未曾消散的红色。
闻明孚此刻的动作可以算得上是小心翼翼,且带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温情与亲昵。
他亲了下慕思思的眼睛,轻语道:“还真是爱哭。”
闻明孚让人备好热水,将慕思思放进浴桶里后,在旁边为她清洗起来。
慕思思昏昏欲睡的,整个人累得很,即便偶尔被碰到睁开眼睛,看见闻明孚也只是瞪了眼他,很快又眯上眼睛睡了过去。
直到闻明孚把洗干净的她抱在怀里,替她穿好衣物重新抱去床上时,慕思思才勉勉强强睁眼。
闻明孚遮住她的眼睛,“还很早,睡。”
慕思思安静地闭眼一会儿,但是睡不着了,她眼神软绵绵地看向他。
闻明孚盯着她看,遂又轻吻了下她。
不久后,外面传来了常春的声音:“陛下,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
慕思思闻言立马坐了起来,震惊地说道:“这都中午啦?”
闻明孚还跟她说现在还早得很?
闻明孚还想让她继续睡会儿,慕思思想到些什么,忍不住问他:“你不用早朝吗?”
闻明孚给她系好衣带,想了会儿才道:“朕让他们回去了。”
慕思思刚想动弹,却发现自己四肢都无力得很,浑身上下都软软的,什么力气都没有。
她靠在闻明孚怀里,见他又想亲她,连忙推开了他的脑袋。
闻明孚只亲到了她的发间,却似乎被慕思思这副模样弄笑了一般,在她耳边轻笑了下,声音低沉又好听。
闻明孚对着外头说道:“东西端进来。”
常春应喏。
他们端来的东西不是汤汤水水就是各种粥类。
慕思思静静地看着,随后反应过来,忽然看向了常春,盯着他一言不发。
常春愣了下,“娘娘?”
慕思思终于明白过来,她深吸了口气,镇定地说道:“转过去。”
常春更是一愣。
闻明孚揽着她,“叫你转过去就转过去。”
常春不明就里,仍是听话地转过身。
慕思思瞪着他的背影。
就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让她一天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慕思思一脚踢过去,谁知道常春人还没怎么样呢,她就疼得又倒在闻明孚怀里,泪眼花花的。
常春跪了下来,连声道:“奴才有罪,让娘娘受惊了。”
常春磕着头,余光处瞥见陛下的手挥了挥,示意他退下。
他反应过来,连忙识相地带着其余人下去了。
闻明孚擦了擦她的眼角,低声道:“别哭了。”
慕思思想要骂他,但又被按摩得有些舒服。
她闭了闭眼,稍微被顺毛了些。
慕思思哼哼唧唧地想道,算了,明天再找闻明孚算账。
但摸着摸着,闻明孚的手却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慕思思身子轻颤了下。
她吸了口气,反应过来后,忍不住骂他:“我要吃饭!”
只是这骂人的声音也软绵绵的。
闻明孚亲着她,却在她耳边低笑:“等会儿吃。”
作者有话要说:大臣们痛心疾首:国家要亡啊!
慕思思:我的天呐,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明孚翻开春宫图,最上面写着一句话: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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