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停在了细雨朦胧笼罩着的别墅前,车里的羊毛地毯上,如猫一般蜷缩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私人定制的职业套裙,一双上挑的凤眼微微眯起,看不出多大年纪,雪白的长腿交叠地靠在沙发上。
这辆华丽的劳斯莱斯里只有她一个人,华贵又冷清。
“谢总,到了。”身材高大的司机在外面叩响了车窗,发出“笃笃”的声响。
闻鹤从车里的酒柜里随意抽了一支贵腐酒,从车上款款走下。
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一触地,司机便为她打上了黑伞,遮挡天空中落下的细雨。
这位英俊高大的司机俨然一副要送她走进别墅的样子。
“不用,我自己上去。”闻鹤从他手上接过黑伞,孤身一人走进别墅。
这座半山别墅,地处寸土寸金的B市,地势极佳,可以俯瞰整个灯火璀璨的B市,价值上亿。
然而这只是闻鹤一处随意歇脚的地方。
闻鹤一手拿着在酒柜里抽出来的贵腐酒,被冰块冻过的酒瓶上凝结出一个个小水珠,一手撑着黑伞慢悠悠地走。
她走进别墅,将黑伞合上,一转身看见劳斯劳斯幻影已经沿着曲折的山道开了回去,第二天早上司机才会依约回来接她下山。
拥有一整个矿业帝国的女总裁闻鹤,是一个生性喜静的人,安静得甚至有点孤僻。
闻鹤将伞上的水珠抖落,靠在门口,将手指按上别墅大门,紧闭着的锁咔嚓打开。
她走进去,合上门,弯腰脱下高跟鞋,赤脚走在地毯上。
一瞬间,别墅内的所有灯光打开,璀璨的水晶灯流转着奢华的气息。
闻鹤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层层包裹着的职业套装,直到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衣为止。
这时,大悲咒的声音响起,她的手机来电铃声。
闻鹤从掉落在地上的手包里掏出手机,接听。
电话另一边传来助理的声音,二十多岁年轻男子的声音醇厚好听。
“谢总,恭喜您以三百亿个人资产登上今年的富豪榜。”
“这个我知道,说重点。”
“您真的要签订那份协议?”
“是。”闻鹤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好,那我准备好之后,明日派人把协议送到半山别墅,您记得签字。”助理办事周到,从不违背闻鹤的决定。
“谢谢,今天我生日,想一个人待会儿。”闻鹤挂了手机。
她站起身来,从双开门冰箱里取出包装完好的蛋糕,拿银质叉子慢慢地吃。
法国苏玳产的贵腐酒金黄色的酒液荡漾出令人迷醉的气息。
闻鹤站在落地窗边,俯瞰一整个城市,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着味道略有些甜的酒。
她喜欢甜食,就算是喝酒,也要喝贵腐酒这样甜美的酒种。
接着下一秒,她颓然倒在地上,白色衬衣下的双腿洁白修长,无力地从沙发上垂落。
手中的水晶高脚杯从指尖滑落,金黄色的酒液渗入羊毛地毯里。
勾人心魄的凤眼永远地闭上,再也不能睁开。
闻鹤,28岁,明晖矿业集团实际上的掌权人,2030年死于一杯毒酒。
与此同时,B市CBD小高层,一室一厅的高级公寓里,娱乐圈著名花瓶女星闻鹤正在低头玩手机,海藻般的长发披散。
她身材窈窕,绝色无双,美得不似凡间人。
然而她现在却颤抖着双唇浏览着网上的信息,手指紧抓着手机,关节发白。
闻鹤手指一个个地划过网上对她的谩骂,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怎么这样,这些人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他们会对她平白无故地怀有如此大的恶意呢?
这时她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
“喂,茗茗吗?我在拉斯维加斯赌博又欠了50万,记得帮我还上。”
“爸,我没钱。”
“你做明星的,怎么会没有钱,翅膀硬了是不是?没钱不会去卖吗,生这么好看不会去做点别的?”
“爸,你说什么……”闻鹤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么没用,连赚钱都不会,怎么还不去死?”谢父习惯性地把赌输了的气撒在她头上。
她挂了电话,看到网上一条条信息,诸如“闻鹤怎么还不去死”这样的言论。
“闻鹤要实力没实力,要演技没演技,除了脸和身材还有哪里能看的,出道以来都倒贴几个男明星传绯闻了,到现在还有人在捧她,怕不是靠潜规则上位的吧?”
“看她那张脸,一看就是不知道跟谁睡了才上位的,不是传闻她刚出道就被包养吗?大老板真舍得砸钱,就算砸钱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一字字一句句戳着闻鹤的心窝子,终于,长久以来神经衰弱的她抽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找出安眠药,然后如同炒豆子一般地吃了下去。
她撑不下去了,既然这些人叫她去死,那就去死好了。
闻鹤被毒死之后,等到她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正横亘着一座桥。
她看着桥下阴森森的流水,还有仅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窄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
自己已经死了?
闻鹤想起了生前喝的最后一口法国苏玳产的贵腐酒,入口冰凉,甜蜜醇厚,回味绵长。
还有随之而来的剧痛,从胸口传达到四肢百骸。
应该是被毒死的。闻鹤下了个结论,她回头望来时路,一片黑暗。
看来回不去了,只能不明不白地死去。
闻鹤不是惧怕死亡之人,她抬脚准备走上那奈何桥,就看到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她优雅地侧身躲开,那人先她一步走上了奈何桥。
来人正是服了安眠药自杀的闻鹤,她无助地拉住闻鹤的手腕。
“这位小姐,让我先上吧。”
“你这么想死?”闻鹤看到她,略惊,这张脸有点熟悉。
“她们骂我,我撑不下去了”
闻鹤礼貌地让她先走,闻鹤却还在絮絮叨叨:“网上都在骂我没演技,叫我滚出娱乐圈,还叫我去死。”
“我爸整天想着怎么从我这里拿钱,我赚的钱都拿去接济亲戚了。”
“我没演技没实力我承认,但是为什么要人身攻击我。”
“人性本来就是如此。”闻鹤想要帮闻鹤擦去眼泪,就发现自己的双手从她的灵魂间穿过,什么也没碰到。
“你也死了?”她问闻鹤。
“我自杀了,我真的真的不想活了,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管。”
“挺好的。”闻鹤出声安慰,眼神一片淡漠,关切之色未达眼底。
“你也在嘲笑我?”闻鹤带着泪眼看她。
“谢小姐,你这是在逃避。”闻鹤认出了这个人是谁,靠炒作搏出位的花瓶女星闻鹤。
“你又不是我,怎么能知道我的压力?”闻鹤仰着头反驳。
她伸手象征性地揩去闻鹤眼角的泪花,“我理解你的软弱,但是不能认同你。”
闻鹤一抬脚,走到奈何桥对面,她发现那座桥消失了。
她知道走过这座奈何桥,自己真的要死了,而闻鹤却再也无法过来。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闻鹤站在另一边,充满解脱地说。
闻鹤看着闻鹤充满泪痕的脸,没有说话,她又不是闻鹤,她无法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好好过完这一生,但是他们就是在嫌弃我,排斥我。”她大声喊着。
闻鹤看到闻鹤站在了另一边,也想过去,她看着阴森森冒着凉气儿的河水,思考该怎么过河。
“这位小姐,我知道你不想死。”闻鹤隔着河对闻鹤说。
“是,我不想死,但是死亡来临,我会坦然接受。”闻鹤冷静地说着。
话音刚落,她的灵魂骤然消失。
闻鹤永远地走向了死亡,而闻鹤则睁开了双眼。
那座窄窄的奈何桥之所以只容得下一人通过,是因为闻鹤与闻鹤两人中,只有一个人的身体是真正的死亡了。
闻鹤身中剧毒,回天乏术,而闻鹤吃的安眠药中的致命剂量并不多。
只是她求死的**太过强烈,才在奈何桥边与闻鹤相遇。
闻鹤的灵魂无法回到她原来的身体,她在闻鹤的身体上睁开了双眼。
一睁开眼睛,闻鹤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略一低头,看到苍白的手腕上正打着点滴。
这不是自己的手,闻鹤确认。
她很可能在闻鹤的身上醒了过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啪”地打开,一大堆人涌了进来。
其中一位化着浓妆,高挺胸脯,薄唇紧抿的女子一马当先,气势汹汹。
她将手上的文件夹摔在闻鹤的被子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闻鹤,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自杀这一套?”她尖刻地说着,丝毫不关心闻鹤为何自杀。
凭借着这个身体的记忆,闻鹤认出了这人是谁。
闻鹤的经纪人,周舟。
周舟又弯腰把摔在闻鹤被子上的文件夹捡起来,飞快地翻动着,发出哗哗的声响。
“吞下一整瓶的安眠药有什么用?死又死不了,还要麻烦人医院去把你从公寓里抬过来。”
周舟的唾沫星子飞溅,闻鹤脸色苍白,盯着她看。
“干嘛,自杀了不起吗,自杀能解决问题吗?”周舟被她灼灼的目光瞧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周舟,说重点。”闻鹤半靠在病床上,挂在病床边的葡萄糖一滴滴地落下。
“算你识相,”周舟冷哼了一声,“今天下午你有个档期,给《Venus》杂志拍摄封面。”
“《Venus》杂志在业界的名声有多大你也知道,要是错过了这次拍摄,公司肯定得把你扒得皮都不……”
“还有其他的吗?”闻鹤出声打断她的话,“没有意义的话少说。”
周舟结巴了一声,这闻鹤醒过来之后怎么这么凶。
怎么变得有点不像她了,据说人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性格大变居然是真的。
周舟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争取了一个古装戏,这个月开拍。”
“戏叫什么?角色?”闻鹤伸手揉了揉眉心,这个周舟,业务能力太差。
周舟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走:“是电视剧,叫《琼途》,位置是女三。”
闻鹤心下了然,原来的闻鹤定位是花瓶,自从演了一部戏的女主角之后,就开始被嘲演技,从此之后索性放飞自我,专门接女二女三这样的戏来拍,将花瓶演绎到底。wWw.qikuaiwx.Com
这是她的经纪公司星熠传媒给她的定位,毕竟,黑红也是红,有流量就行。
周舟继续发话,“闻鹤,这次机会你要抓住,虽然只是女三,但是这部戏是著名导演杨辛执导的,还有……”
“打住。”闻鹤再次出口打断她的话,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把《琼途》的资料发我微信,我吃太多安眠药,刚醒,记不清事。”
“你……”周舟在闻鹤面前当主导者习惯了,现在被醒来后的闻鹤一阵抢白,还想说什么。
“第一,今天下午给《Venus》杂志拍摄封面;第二,这个月开拍《琼途》,位置女三。是这样的对吗?”闻鹤垂下眼睫看着周舟,看起来很虚弱,但是像一位女王。
“对……”周舟再次脱口而出,说罢她就想给自己打一个大嘴巴子,怎么就让闻鹤骑到她头上去了。
“那请您先出去,我休息一会。”闻鹤指了指病房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礼貌至极。
“你休息什么啊休息。”一个站在周舟身后,蓄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一把拉开周舟,对她说:“出去出去,别打扰我关心我女儿。”
中年男人带着一大票亲戚围在闻鹤的病床面前,叽叽喳喳地闹开了。
闻鹤的目光从这些人的的脸庞上一个一个滑过,大量的信息在脑海里涌现。
凭借着原来闻鹤的记忆,她知道了这些人是谁,这个冲在最前面的中年人,就是她嗜赌的父亲,谢山。
谢山朝着闻鹤吼道:“不就叫你给我五十万还赌债,你就自杀,闻鹤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闻鹤瞧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原本还算可以看的皮囊在岁月和享乐之下变得油腻万分。
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指,对谢山说:“继续说。”
谢山:“你叫我说我就说,我多没面子!”
这时站在他身边的闻鹤的婶婶也说道:“茗茗啊,你别自杀啊,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就是就是,茗茗死了,她的遗产怎么办?”
“我跟你说,茗茗要是死了,她的遗产也有我一份的!”谢山大声说道,声音带有中年男人特有的洪亮。
闻鹤躺在床上,脑袋放空,听到“遗产”二字,想到了原来的闻鹤在银行的存款。
五百万而已,还不及她银行存款的零头。
闻鹤出道这么久,赚的钱绝对不止这个数,多数都用来接济这些亲戚了。
闻鹤的婶婶凑上来,搓着手问道:“茗茗,你遭了罪,我们也很心痛,但是你堂哥前两天迷上了那个什么……机车啊……有辆车想买,你看?”
然而躺在床上的人不为所动,半晌,闻鹤方才缓缓地说:“我刚才思考了很久。”
“什么?”一大批亲戚把闻鹤围了个水泄不通,表面关心,但目光中都透露着贪婪。
“我公寓床头柜,右边那个,靠最底下有张存折,活期的,密码是我生日。”闻鹤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们想要就去拿。”别烦她了,现在的闻鹤头大得很。
围在病床前的人一哄而散,霎时间走得干干净净,争先恐后地往闻鹤的公寓跑。
谢山走在最前面,奋勇争先把自己的兄弟姐妹挤在后面,“我有茗茗公寓的钥匙,你们不要跟我挤,我才是她爸。”
纵然闻鹤涵养再好,也差点翻了个白眼。
她打算打发了假借着关心闻鹤的名义来要钱的亲戚,打算静下来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些人为了闻鹤的五百万遗产吵得不可开交,她谢明尔的矿业帝国怎么办?
那可是实打实,真金白银的三百亿实业。
她正准备拿出病床边上的手机出来看看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病房里还站了个人。
这人两鬓斑白,佝偻着腰,手上提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桶,有点不敢走上前。
方才他被一大批亲戚挤在后面,没往前凑。
闻鹤知道他,这是这个身体的舅舅,这批亲戚里面唯一的闻鹤母亲那边的人。
“阿舅?”闻鹤出口叫了他一声。
舅舅被她一喊,如梦初醒,走上前来说道:“我今天刚到B市,本来是要去找你,给你带点你爱吃的土特产,然后一直敲门没反应。”
他说得很慢,絮絮叨叨地,但是闻鹤罕见地很有耐心,继续听他讲着。
“然后我去叫了楼下保安,强行开了门才发现你躺床上,送到医院来了。”
“我说茗茗,你压力太大了,不想当咱就不当这个明星了,有啥好的,有点钱回家做生意也可以。”
闻鹤点点头,表示对舅舅的话很赞同。
“你舅妈听说你住院了,给你煮了鸡汤补身子。”舅舅把不锈钢保温桶打开,“茗茗你愿意接济他们,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过问,但是最近他们也太过分了。”
闻鹤接过汤勺,动作优雅地吃着,细嚼慢咽。
她朝舅舅笑了笑:“以后不这样了。”
舅舅看着她,欲言又止。
闻鹤出声:“阿舅,你说。”
“今年你妈妈的忌日,回来扫墓吗?”由于之前的闻鹤忙于工作,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看自己已经病逝的母亲了。
“好。”
“茗茗你说什么?”舅舅有点不敢置信。
“我说好。”
“那就好那就好。”舅舅一叠声说着,“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事记得给舅舅我打电话,不要憋在心里。”
说罢他转身出门,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
闻鹤躺在床上松了口气。
她确信自己是穿越到了闻鹤的身上了,那个不堪外界压力而选择自杀的花瓶女星身上。
然而她自己怎么办?谢明尔这个身体到底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自从睁开眼睛后,她的意志不可避免地被这个身体带来的记忆所影响。
看来现在只能用着闻鹤这个身体生活一段时间,所幸这个身体比当初白手起家的她要好得多。
闻鹤起点不算低,娱乐圈也算得上是最接近上流社会的圈层,到时候等接近了当初她的对手,再慢慢调查。
现在谢明尔在他人看来已经死了,谁又能知道她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醒了过来呢?
她把闻鹤舅舅带来的鸡汤喝得干干净净,觉得味道不错,然后细心地把不锈钢盖子盖上。
抬头看到葡萄糖的点滴已经快打完了,她干脆把吊瓶的针直接抽出来,拿棉花按住自己的手背止血。
然后她抱着不锈钢饭桶,准备清洗干净。
闻鹤踩着医院VIP病房自带的拖鞋,孤身一人走了出去。
在医院充满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上慢慢走过,医院的水房在另一头,闻鹤头还有点晕,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经过楼梯间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是闻鹤记忆里熟悉的声音,而是谢明尔熟悉的声音。
“纪甯,你把你的话再重复一遍。”傅燕时手扶在楼梯扶手上,瞳孔焦距涣散。
平日在他人眼里优雅矜贵,冷静自持的他,声音有点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是死了。”纪甯在允许抽烟的楼梯间里点燃了一只柔和七星,烟雾缭绕。
“你们医院的人怎么这么没用。”在B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朔银集团燕二少,竟然发出了如同小兽呜咽一般的声音。
“我们当医生的,只救活人。”纪甯掐灭了烟头。
傅燕时如艺术品一般精致优美的脸庞隐没在楼梯间的黑暗中,他的手紧紧握住楼梯扶手。
“燕二少,看开点。”纪甯转身走出楼梯间。
在医院回廊里的闻鹤静静听着两人对话,在听到纪甯的脚步声的时候,她马上转身,快步闪进了水房。
她让水流冲刷着不锈钢保温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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