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全非的川水玉叶。
面目全非的我。
照这么说,好像……并不是非常意外?
我平静的听着五条悟对那次初次见面就针锋相对的评价,这位帅哥长了一张好嘴。
这个世界是有贞子这部作品的,我曾经所在的世界也有,我还看过,然后五条悟张嘴之后——
“知道吗?你就和贞子一样!”
我能打死他吗?
我想哪怕是前女友也有打死一个分手后评价她为贞子的前男友的权利?
然而可怕的是,不知大劫将至的死男人还觉得自己的评价非常精准。
那张不做人的嘴巴巴的,就没停过。
我左耳出右耳冒的听他念叨,五条悟毫不含糊的在时隔两年后用另外一种论调讲述出了我们的相逢。
呜哇,好棒。我棒读,面无表情。
五条悟却不觉得自己的说辞有什么好激怒人的,无自觉的气人已经是他的本能。
我顶着他的“把你认成诅咒师真不奇怪,不如说我那时没有把你当成特级咒灵直接拔除了已经是保守做法”,“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你当时多好笑,从背后看去就是一坨黑漆漆”“我很认真的辨认后才和你打起来的,虽说……还是弄错了”怨灵女鬼诅咒师三连,终于放弃了温和的做法,一脚踩上去,五条悟当场倒吸一口气,他再次委屈的想道:“为什么无下限又没有反应?”
而我不满的动作很快盖过了他的疑惑,将他的全副心神吸引过来。
很奇怪,就像是遇到小玉叶一样,明明没做什么就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凑过去,被占满了心神。
这个年芳二十七岁只谈过一场恋爱,结局还是惨烈分手的男人无意识的把手放在心口敲了敲,当年他也是这样做的,不过和那时一样他依旧没分析出什么来,估计回头又要开六眼研究一下身体构造,就像是当初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川水玉叶心动,尽而烧着了脑子。
男人啊,不管多大,心底都住了一个少年。
虽然我后来从硝子那里已经听说某人开六眼烧脑的搞笑剧情,当时的我和她不意外的笑翻了,但现在再见到这个动作怒气却被疯狂扼制住,转为了另一种又酸又涩的感情。
怎么说呢?
这家伙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变。
我现在已经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了。
五条悟有些惊讶刚还怒不可遏的人忽然像是漏气了似的,周身的气势柔和下来,一度让他以为这背后别不是有更大的坑把自己填进去,苍眼这个女人不好惹,五条悟早有觉悟,在脑回路上她是少有的能和自己平分上下的奇人,因此他看似镇定,心底已经往外冒汗……
在他的手被抓住时,他开始思考这只手以后是不是不能要了。
在他的手被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平抚开,他开始猜测难不成是毒吗?
在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嵌进去,达成十指相扣的成就,他……他:“???”
那表情咋说呢,不需要分辨就能看出来的迷惑,有些可爱……我笑了下,才不给他解释,只是自然的就像是他当初偷拉我的手。
我这样高贵的人才不会偷摸做事,我都是光明正大占便宜(理不直气也壮.jpg!),这个时候我倒是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怂下来的。
五条悟迷茫了一会儿飞快反应过来就不当回事了,反而饶有兴味的看着我和他牵到一起的手。
我的手指原先是没什么痕迹的,漂亮柔软,骨骼勾勒出纤长雅致的线条,不管放在哪里都好看,而当我重新拿起武器,不可避免的这份柔弱的美丽就遭到了破坏,新生的茧子霸占了指节虎口,熟练使用冷兵器需要花费的代价将原本纤细优美的手指变得苍劲落拓,骨节有些变形但如飞鹰展翅般凌厉。
然而就算改变如此大,当我的手和五条悟的手放到一起,仍是会不由自主的被套牢,发出不愧是男人的手,比我的大出好多的声音。
五条悟他很轻易的就将我的手收拢到掌心。
硬茧之类的东西他手上也不少,但能看出是早年留下的,当无下限可以无限制的笼罩住他的身体,所有靠近他的物体都被迫越变越慢之后,这些硬茧不禁软化下来,掌心相贴,烫人的很。
像是从这个举动间得到某种勇气,我低低道:“也不是没有察觉。”只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办。
五条悟神色微动,仿佛没想过我会在他面前展露出这副示弱的姿态。
我在他的印象中一向是好强不服输的,哪怕我贫穷,他有钱,之前得以相识,不过是某种机缘巧合的缘分,换个时间我不会屈服,只会冷静的将他隔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但是这种反应在那天之后就突然消失了,就好像突然想通了,我开始主动靠近他,五条悟脑子里回想起我说要睡他的画面,心里的小人悄悄摸了摸下巴。
我没有读心术看不出他的想法,但一直压在心底的委屈能对另一个人坦白……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的恍惚了一下。
要知道我一向倔强,上次像这样把心里话对什么人说出口还要回到初中时期,原来我对五条悟的感情已经深厚到和老师差不多了吗?
我鬼使神差的看向对方,却正对上一双正在研究我的眼睛。
仿佛一盆冷水哗啦啦浇下,我突然冷静下来。
这个人可是五条悟啊!
一直以来的偏见和某人神一样的脑回路给我带来相当程度的理解障碍,我其实不太愿意把他和那位可敬的师长联想到一起,然而五条悟接下来的反应再次证明偏见果然是没必要存在的。
他摸摸我的头,磁性的嗓音意外温柔,让我意识到他能当这么久的老师还没有被咒专踢出门也不是全靠了走后门,这一瞬带来的安心感可谓前所未有。
五条悟沉声道:“你可以信任我。”
我一直相信你啊。
我想。
五条悟的声音适时响起,“其实你现在和一开始变化很多,我还是很喜欢现在的你的,继续保持下去,说不定会有很多人迷上你吧?这可不妙,我不喜欢变成这样。”
我不禁朝他望去,哪怕他的语气不怎么正经,但又好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m.qikuaiwx.cOm
五条悟帅气的面庞距离我很近,我这个侧头就差碰上他的唇,也因此他的声音哪怕放轻也像是回荡在我的耳边,钻进我的心底。
“要不……就不要改变好了,你现在在我眼里也是个可爱的女人。”
咚——
心悸感在这个瞬间蔓延全身,我直视他的眼睛,从里面看见面无表情的自己,仿佛寒冰铸造的室女,绝无情面可言的北欧战神,但我却从未如此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第一次心动是如何波澜万丈。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在我不知怎么去做的情况下,我该拿这份感情如何是好?
五条悟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向成熟,前不久还以姐姐自居的女人越来越僵硬,他不仅没有说些话缓解气氛,反而很高兴她的反应这么大,开心的看乐子,表现一点儿也不像个成年男性,反而和故意欺负自己喜欢的人的男孩差不多。
然而他终究还是个成年男人,看了一会儿热闹就按住我的后脑在我的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同时出现的还有那道放轻后变得性感磁性的声线,一同在我的心底掀起滔天海浪。
“别怕,我在。”
我……我想,我继续呆在这个男人身边可能会疯。
从未如此清晰的认知到男性这种生物的危险,一如我模糊的女性本能终于在今天被唤醒。
太多的喜欢满溢爆仓,我呆滞的迟迟反应不过来,之前那么多的亲吻都没有此时此刻落在额头的吻惊心动魄。
我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家伙,但我想,继续喜欢下去,我可能会得心脏病。
“你……你……”试图冷静的我绞尽脑汁的想从五条悟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找出破绽,如同任务时的一击必杀,但是混乱状态的心悸感明显在拖后腿,我张口,发出的声音磕磕巴巴,那是连表情管理都挽救不回来的失态。
整整一分钟。
前三十秒我的大脑在烧着了的混乱中努力维系理性,接下来的二十秒理性和感性打了一架,前者被揍的满地找牙,最后十秒理性双手合十安静躺在地上,给本体发了一个无能为力的信号,感性则欢呼雀跃的高举起理智掏出来的白旗,顺便把表情管理装置砸了。
整整一分钟。
这一分钟过去,我在五条悟面前脸红的根本遮掩不住。
太丢人了,我在心底发出软弱的呻/吟。
然后让状况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我之前和他拉在一起的手。
前不久我一时兴起挖了个坑,转眼我自己就跳进去了。
五指紧紧相扣,亲密的肢体交流,我根本做不出反应,五条悟这次没有兴致勃勃的看我热闹,如果真这么做我可能会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毕竟我这么好面子,值得庆幸的是他好似察觉到我的窘迫难言,从我脸红开始就把我压到他的怀里,我立刻被安心的气息包围,一直以来强自压抑下来的惶恐不安在这个亲密的动作中消失,无措与疲惫烟消云散,神态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几分安然。
他既没有冲我轻浮调笑,也没有像十六岁那样盯着我看个不停,惹得我恼羞成怒,只是成熟体贴的呆在我身边,让我生出不少恍惚,而这个胸膛空荡荡,仿佛随时做好任我依靠的准备,让我不由的想起那一天,那个少年来说分手时的坚毅决绝,眼里像是燃起一把冷冽的火焰,下定了保护我的决心。
十年之后,他已经做好了拥我入怀的准备,仿佛他在,就能为我永远撑起一片天空。
我想:真傻。
这样想的我,却忍不住笑出最幸福的模样。
一百零二
说实话,幸福的表情做出来就会很傻,幸好没人看见,我的脸还没有丢干净。
从脸红耳热,心脏狂跳的恋爱状态回过劲儿来,我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脸,确保管理系统已经被爬起来的冷静修理成功,我可是大大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以后绝对不能继续和五条悟挨的这么近了,对成年人的理性不太友好。
眼罩后面的属于我的眼睛眨了眨,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悸之余又忍不住放松下来,这应该就是五条悟的个人魅力,他最吸引人的那点儿就是不靠谱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时展露出的让人安心的本质。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不会是受到影响的一员,但其实我也一样。
想想就觉得害羞极了,但……没关系的吧?就算害羞也不影响我英明神武的本质,我还是那个我,只不过喜欢了一个会让自己害羞的人我……
我拼了老命的为自己挽尊,却不知这样只是越发作茧自缚。
回过神来,我已经靠在他身上有段时间,冷静下来我就意图改变这样的处境,但某人恶劣的在我耳边吹了口气。
“用完就丢可不好。”
我:?
“被女人用完就丢不是男人的宿命吗?”冷静了的我依旧口舌锋利,五条悟适时作出被伤到心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从那双含笑的蓝眼睛中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我想眼罩摘下,我定然一副心虚的模样。
归根究底,我是个被动的人,我的自保方式是将情绪沉淀在心底,成为消除不去的锈迹,我任由它们将我淹没,最后死在不知名的角落,但是五条悟就不同了,他像是和我站在北极两端,哪怕死亡也是轰轰烈烈,像是烟花一样铺满天际,绝不会愿意安安静静。
这样一个家伙本是我最不愿意靠近的对象,无他光芒太刺眼了,然而阴差阳错之下,我们两个变成这样复杂的关系。
我以为我身边有太宰就够了,他是我的同伴,我蒙受他许多关照,在战斗结束之前,我会和他度过接下来的所有时光,但是现在我却忍不住动摇了。
阿赖耶给我的同伴是太宰治。
但我命中注定的劫数似乎叫五条悟。
搞不懂这算是怎么回事……搞不懂这算什么……我思考的实在是太多了,继续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要启机,无可奈何之下,我转头去思考些别的。
对,我想了想,在五条悟眼里我可能是一副诅咒世界的混邪模样。
说实话,并不意外呢。
太宰那边虽然没有明说,但基本已经确诊我病的不轻,这种状态下遇上五条悟没吓着他也是庆幸,就算最后还是打了一场,但结果不错,太宰,这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我仔细回顾一下这两年来的经历,最后坦然摊开手,我就知道有些事不能细琢磨,一琢磨就发现自己又受到照顾的事实,人情债可是最不好还的啊。
我这个人就是太正经,不过也多亏如此,我现在可以冷静的对待五条悟了。
锋舌唇利的怼了他一下,我看眼时间,还是把自己留下的目的说清楚。
一个月的时间所剩不多了,我不能把所有时间都消耗在五条悟身上,我也有别的需要关照的孩子。
“乙骨忧太,那件事是我误会了吧?”
五条悟面露不解,他自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够跳跃性了,然而我在需要的时候比他还跳,他的表情就像是二人世界里,对象忽然提起孩子,气氛岂止扫兴可言?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看出我这时提起乙骨忧太不是为了气他,他略作沉吟就张开手臂靠向长椅靠背,坦坦荡荡的道:“也不算是,只是我对那孩子有更多的期待。”
我歪头:“比如?”
“我希望他能接替我在咒术界的位置。”
这个位置……我沉吟道:“应该不光是武力方面的威慑吧?”
五条悟唇边的笑意忽然莫名起来,“你知道吗?原本我是没有结婚这个意思的。”
也就是说,五条悟注定没有后代,五条家也将在五条悟死后缺少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呼吸一滞,反应过来的我大为诧异。
“你想收乙骨忧太为养子,然后让他继承五条家?”
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看,只有你能想到,别的人恐怕只以为我看好忧太是因为他能成为下一任‘最强’。”
但其实不是,五条悟找的是真正的“接班人”,不光是力量上的接任,还有权利和地位上的传承。
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我默然片刻后开口:“他做不到的。”
那孩子性格柔软善良,从他爱祈本里香的方式就能看出来,他不适合与任何人虚与委蛇,他与人交往时从来真诚以待,而五条悟……说个不好听的,他其实也不行,若非那身强大的力量,再加上性格上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他早就被咒术界上层玩弄在鼓掌之中,他不是个玩弄权术的料子,在这方面乙骨忧太比他还不如,起码五条悟凭借性格,有最强的名号支援顶多束手束脚,他乙骨忧太则是只会被忽悠成指哪打哪的“武器”。
“乙骨忧太这孩子的资质潜力都不错,也不是不聪明,只是……玩不过别人。”
有办法吗?没办法,这是先天上的缺陷,就像是一个不吃辣的人和家里祖传三代生啃辣椒的狼人比吃辣,前者岂是对手可言?
五条悟显然也意识到了,所以大多情况下是任由他发展,偶尔在信念上引导一下,之所以把诅咒师的任务交到乙骨忧太手里,我想,这总不会是心血来潮吧?遂询问道:“你想那孩子做什么?”
五条悟垂头的动作意图明显的避开了我。
“忧太的资质实在太好了,要我就这么放弃也有些不甘心,稍微试探一下,结果就是被你破坏了。”
原本他的想法是,乙骨忧太若是能狠下心肠,那么在怀有力量的同时还有五条家做后盾,做下一个“最强”并不为难,至于家族血脉问题,大不了到时候让忧太过继一个有五条家血脉的孩子当继子,他想忧太是不会介意的,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五条家远亲,而五条悟不打算自己过继五条家其他分支的血脉则是牵扯太大。
举个栗子,他的学生已经被上层的老家伙们很看不顺眼了,而被他选中将会继承他位置的孩子则必定会死于成年前,上层没人希望五条家继续强势下去,也不会希望再出现一个五条悟,所以除了他的亲子,所有人选都会是靶子!在这样的环境下,继子想活下去必须要有能成为强者的潜力,不是六眼也要和六眼差不多,然而比较让五条悟棘手的是,他这一代加下一代都没有这个资质的角色,无奈之下他只能再赌个几代人,所以就需要一个强大到能镇住所有反对声音的角色帮助五条家完成过渡。
这方面五条悟还是想延续一下自家血统的,不是为了血脉这种腐朽的东西,单纯是这样做会少掉很多麻烦加为后来者打基础,五条家在他的手里会是咒术界三方中难得的有生力量,一旦落寞那就是咒术界的落寞,乙骨忧太又明显有这个潜质……
在他的构想中,他也不是单方面利用忧太,忧太想成为最强和五条家其实是强强结合,五条家需要一个强大的角色接手五条悟留下的遗产人脉,帮助自家维持超然的地位,而乙骨忧太也需要一个古老且强势的家族帮助他平衡咒术界其他两个古老的家族。
但是这都需要那孩子自己愿意,他不愿意,五条悟又能怎么办?做人老师的还不是要支持学生们的决定?
不过就目前而言,五条悟看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窥看的远景需要他耐下性子一笔一划从如今开始谋划,只不过在这方面能和他看见相同景色的人很少,少到他独自支撑了好久,直到一个规则外的女人出现,轻描淡写的发出和他一样的感叹来,他才终于找了一个能站在身旁的人……
我在五条悟心里从那时开始就变得特殊,但是现在的我可不给他避重就轻的机会,直率的道出自己心底的疑问。
“如果没有被破坏呢?”
五条悟顿了顿,抬起了头,收起眼底的心虚,坦然的说道:“我考虑过他会带诅咒师回来交给协会,也考虑过里香会在忧太生命受到威胁时下杀手……但我最期待的果然还是那孩子能冷酷的处置任何会带来威胁的人物。”
说完之后,他偷偷看我,像是想确认我会不会因此臭骂他一顿,因为我之前就是那么做的,虽然不知为什么从那之后就得了他的青睐,但原因好像不适合拿来在这个时候说。
在了解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我自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所以我没有骂他,沉默片刻,我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我轻描淡写的反应,五条悟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他面露诧异:“就这样?”
我歪头:“不然呢?我又不是你,不清楚你这个[最强]都负担了什么,但我想你没有无视那孩子的想法,而是耐着性子不断寻找,不断培养就已经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其实以你的地位是完全可以强硬的将这一切交付给某个有能力的人的,这甚至都算不上不负责!然而你却没有这么做……我想我此时的想法应该已经传递给了五条悟,因为他笑了一下,然后有些懒散的靠上我的肩膀。
“真好。”
我:“什么真好?”
五条悟懒洋洋的道:“你喜欢我真好。”
我顿了一下,偏开头,声音却没有阻碍的出现在他耳旁。
“我记得你是有个养子的,还是禅院家的血脉?”
五条悟随意的应了声,“你说惠啊?他继承了禅院家正统术式,别看他那样,但其实是被我和禅院两家保护起来的,不过这就没必要让那孩子知道了。”
我闻言隐晦的从中品出了些许的异样来。
“你似乎……对他怀抱和忧太不同的期待?”
五条悟:“我没说过吗?惠有继承我位置的潜力,但只是‘最强’。”
‘最强’和[最强]是完全不同的。
这回我知道了。
肩膀上的五条悟一顿,主动的向下压了压脑袋,方便我顺利的揉到他的头发。
“你这样真像个父亲。”
对每个孩子有着不同的未来规划,可一旦发现孩子们本身不满意又会主动放弃,随便他们自己去拼自己去闯,只在关键时刻不紧不慢的登场,一出现就成了安心的源头。
就像是再不靠谱的父亲,身影在孩子们眼中都是高大的,尤其是这个“父亲”强大到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那种信任感的累积更是不一般。
五条悟闻言失笑道:“那你就是母亲喽。”
我撇嘴,口是心非的道:“你想得到美。”
一百零三
大半夜的,咒专高校里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家入硝子为了一具尸体特意留校,解剖完毕看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就在她撑个懒腰打算去休息时,她发现了这个不知在走廊里呆了多久的家伙。
“在等我?”
长发从肩膀上滑下,漂亮的女医生拉下口罩,动作一反常态的警惕。
五条悟这个时候仿佛刚刚回神,修长的身形被月色勾勒出来,放平的唇角轻轻挑起,磁性的声线拉扯出一道平静的曲线。
“哟。”
“……”
一阵静默,家入硝子让开后面医务室的门,放他进去,几分钟的时间过渡,她给五条悟递上一杯冲满牛奶和方糖的咖啡。
“给。”
“谢谢。”五条悟接过杯子放在手心里保暖,眼罩挡住他大半面容,看不出他此时的神色,家入硝子喝着咖啡看了他一阵就放弃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无奈的出声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沉吟半晌,家入硝子没有催促,一直等到他主动发言解释,她也没失望,五条悟一张口果然有大料。
“硝子,我今天久违的和人说了说心里话。”
“嗯,然后呢?”
“你都不问对方是谁吗?”
“对方是谁?”
“一个女人!”
啊,这久违的感觉……家入硝子原本已经很饿了,但不着痕迹的摸摸胃的部位,愣是觉得“撑”。
五条悟托着下巴疑惑道:“我一直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隔着无下限还能攻击我的?”
这个时候家入硝子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闻言也不惊讶,明明说出去会让整个咒术界的人惊得魂飞魄散的大消息,[无限]可是奠定五条悟最强的基础,但现在有人能隔着无下限伤害到最强咒术师,硝子面对此等消息居然完全没当回事,叹口气就直言道:“你们关系不是不错吗?你就没有问问她?”似乎整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五条悟扭头:“想也知道不会说的吧,而且被拒绝了会很尴尬!”
你怎么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家入硝子复杂的看着这个忽然变得成熟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幼稚的成年男人,二度叹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在意……”五条悟想了想道:“我今天和她聊了聊,意外的合拍,忧太那件事她问我了,我说了自己的构想她也没有大惊小怪,反而说我像个父亲。”
家入硝子听着某人不自觉上扬的尾音,思维开始发散。
坐在沙发上的五条悟仰头去看靠坐在办公桌旁的好友,“硝子,我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家入硝子淡然道:“这应该由你自己做决定。”
五条悟果断:“那我应该是喜欢她的。”
家入硝子抽出烟盒给自己来了一根,又递给五条悟,他推手拒绝,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塞嘴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医务室里就冒出尼古丁燃烧后的苦涩气味。
“川水玉叶你不打算继续找了吗?”
五条悟含糖的动作一顿,歪着脑袋头一次提起某个被忽略多年的事实。
“小玉叶她还活着的几率有多少?”
没有。
家入硝子眼神死寂的朝上空吐出烟雾。
“什么人消失十年之久,活着的可能性都不高。”
五条悟这些年的坚持其实没有意义,但原本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什么意义,这位先生从年少起就很讨厌正论,现在亦然。
手臂无力的搭在脑袋上,五条悟身上的气息沉闷下来。
“可我总有种感觉,小玉叶还活着。”
“……”沉默如窒息般蔓延,家入硝子吸掉最后一口烟,淡漠的视线在烟雾中渐渐模糊,五条悟忽然听见她道:“有人能穿过你的无下限伤害到你,你不是觉得奇怪吗?”
五条悟不明白她提起这个有何用意,但还是应了下来。
“对啊。”
家入硝子:“你在设计无下限的时候,有把川水玉叶加入分类吗?”
有害,无害。
无下限术式的判断标准。
她朝五条悟看去,发现这名最强的男人已经直起身体,认真的说:“你是觉得……?”
五条悟的脑子转速不慢,立刻反应过来家入硝子的意思,但是这有可能吗?
手指紧了紧,他确实把川水玉叶的存在隔离在无下限之外,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喜欢的人会伤害他,这也是最强咒术师年少时的又一次任性,延续到现在已经变成习惯被他忽略掉了。
可是这如果也能化做某种“可能性”的话……!
“硝子!”
家入硝子垂眸:“别抱太大期待,但不是没有可能,你对她的了解其实不多不是吗?”
过去,身份,姓名,甚至连被遮挡起来的脸孔,这一切被点明之后都似乎具备了特殊的意义。
苍眼的一切五条悟全都不清楚!
意识到某人的神秘或许另有缘由,五条悟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垮下肩膀,用词含糊道:“不应该啊……”
如果苍眼是川水玉叶,她没道理一直瞒着他,他可是最强无敌的男人!喜欢的人不愿意依靠他还要隐瞒身份,这是什么荒唐的剧本啊?
家入硝子不懂他在犹疑什么,非常坦然的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况且我也不认为你这家伙还能喜欢上别的女人。”
不如说能被五条悟喜欢上的人,出现一次就是奇迹,对方如果还能喜欢他,那真是全人类给他开了外挂,不然最强咒术师最后肯定是单身狗的命!
“完了,我忽然不敢去确认。”五条悟很怂的把自己烂在硝子办公室的沙发上。
家入硝子可不惯着他,冷静的说:“早上六点之前早点滚,灯别给我开一晚上。”
“无情!”
嘁,谁要对个二十七岁的老男人留情啊?家入硝子白了老朋友一眼,起身利索的走人。
在硝子的声音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后,五条悟忽然倒向靠背,一手挡眼,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别给我搞出这么复杂的发展啊……”
摸出手机打开苍眼与自己的聊天页面,内容没有变化,还保留着转手给她的诅咒师信息,任务在今天就搞定了,一如既往的下手利落,可就这样凭借臆测将她和川水玉叶这个普通人联系起来……有可能吗?
不能吧。
五条悟抱住手臂用力想了好久,脸都僵硬了还是没想出个子丑寅卯,退出聊天页面看着快十年没变过的桌面照片。
少女的一颦一笑本已模糊,却不知怎么又清晰起来。
“不行!”
五条悟想不出来了,他在大脑被烧掉之前给某人发了条信息,自己想不出来还是问问本人吧!如果是小玉叶的话,我都这么问了是肯定会坦白的!他如此乐观的想道,并对某人怀抱了不可能实现的期待。
次日。
我看着五条悟凌晨两点发来的消息整个人都麻了。
这家伙不是人吗?都不睡觉的吗?还有这发得内容是什么玩意?
【五条悟:亲爱的苍眼小姐~请问你有没有过前男友之类的?又高大又帅气让人欲罢不能的那种?】
我陷入了沉思,我懒得继续思考,丢下手机。
“有病啊?”
正端饭过来的太宰治闻言随口问道:“谁有病啊?”
我:“五条悟!”
他在室内矮桌旁坐下,闻言好奇的挑眉。
“他又干什么了?”
我:“他问我有没有让人欲罢不能的前男友!”
太宰治:“啊这……”
我吐槽:“这家伙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和我的无语不同,太宰治好像是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微妙,他一看就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证据就是我刚捧起味增汤,他就淡淡发声:“可你确实有个前男友。”欲不欲他就不清楚了。
“我什么时候?”我吞下味增汤里嫩滑的豆腐下意识反驳,大半心思还在早饭上头,太宰做出来的豆腐味道好赞,好评如潮!
太宰治淡声提点:“川水玉叶。”
“噗————!!!!!”
刚还好评如潮的豆腐就被喷了出来,关键时刻我飞快扭头,没让这一口毁了一桌子的菜。
“噗咳咳咳……咳咳……”我呛的难受,但也顾不得许多,震惊的看着太宰治,“不会吧……”
太宰治捧脸:“你的身份被发现了。”
我愕然道:“什么时候?怎么发现的?我没有露出破绽啊?”
太宰治斜眼看她,“冷静些,要暴露早就暴露了不会这么突然的发生意外。”
“可你刚刚……”
“应该是被察觉出来了,咒术师都是敏锐的家伙,我原本也没打算瞒多久,能这么长时间没被看出来多亏了你的拼死挣扎,但看来这也是极限了。”
太宰治一副淡定的样子抄起筷子,开始享用自己早起做好的早餐。
我还处在迷茫状态,抓住筷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无意识的发问:“会发生什么?”
“什么都不会发生,这么短的时间不是你自己坦白,他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也就是说太晚了吗?
我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掌,心底不知是怎样苦涩的滋味在泛滥。
太宰治就在这时看了我一眼,鸢色的眼里泛起清透的了然,像是清晨窗户上的窗花,将城市改造成奇异的模样。
“既然舍不得最后留下些什么也是可以的。”
“……”
“比如美好的一夜?”
“滚蛋。”
我要是有胆子也不会现在都止步于脖子以上了。
不过拜此所赐,我能沉稳的享用完这桌早餐,没有让太宰妈妈的爱白费。
没错,就是为了报复这家伙的破嘴,我决定今天一天都叫他妈妈,哼!
一顿早饭吃完,太宰治在我面前坐下,清瘦颀长的身材宛若公子哥般贵气,细长的手指,俊美的五官让人感觉他应该生活在某个古老的大家族,游走在灯光迷乱的高端酒会,而不是缩在这间狭窄的破旧出租屋,吃得还是从超市大促销里抢到手的廉价蔬菜和鸡蛋。
他合该被此世最奢华的名利供养,矜持而含蓄的微笑着,最后被描绘成油画,留在某间历史悠久的大屋内。
这里的一切和他都是那么格格不入,偶尔我也想不通他到底图什么会和阿赖耶做交易,可是不对旁人的人生指手画脚是我的原则,我也就只能目送他孤独的走向腐烂。
想到这里我便垂眸,一腔哀伤的心绪到了嘴边统统变成了一句话。
“妈咪啊……”
“你给我闭嘴,我没你这么大的闺女。”
嘁,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养老?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对5T5说分手更新,第 52 章 你的身份被发现了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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