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口中得知了咒具的存在,同时意识到监护人交给我,被我用来大杀四方的匕首可能就是一种咒具。
只是我隐约觉得咒具与咒灵的存在不可能这么简单,只是渡边加楠给出的信息太简陋,有许多情报仍是不明,所以决定在亲眼看到他除灵之前不做发言。
渡边加楠从仓库里拿出一只暗褐色的人偶,五官诡异,全是颠倒的,身量只有两个巴掌大,四肢俱全,却充斥着莫名的氛围。
直觉告诉我不能多看,我避开视线,这让心情沉重的渡边加楠放松不少,看样子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他也颇有压力。
“正好我今天有个委托就在本地,你要看除灵可以和我一起去,但是别怪我说话不好听,除灵是有生命危险的!自古以来死在咒灵手中的人类不知凡几,无辜丧命者更是不计其数,我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所以你做决定时一定要慎重!”
我不假思索的道:“没关系,我的命我会自己看好。”
他一噎,背过我似乎在嘀咕现在的小孩子就是胆大包天,好话都不听。
我第二次装作没听见,看着他将诡异人偶收入木匣,然后让我先出门等待,他从车库里取车过来。
我站在渡边家的门口,回望这栋年头古老的大宅,田野间的风吹来,院子里的大树绿叶成荫,这么一会儿功夫,足够渡边加楠驱车来到我身边。
上车后,我问:“咒灵和咒具,我总觉得中间少了点儿什么?”
渡边加楠脸色微变,却还是为我解释道:“剩下的不是你该知道的,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好吗?”
我道:“确实,我喜欢平静的生活。”
这句话似乎让渡边加楠生出少许的感慨,但他很快忍住眼底泛滥开来的情感,但这一瞬间的变化,让我察觉到他身上肯定有一个值得他露出如此悲伤表情的故事。
车辆平稳的滑入车道,然后朝着靠近天边的远方驶去。
浅草斋藤府。
因为委托人动用了自己在上流阶层的人脉,等渡边加楠带着我到场时,现场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人物。
有光头拿法器的和尚,有穿着传统服装的老人,有怪模怪样打扮的黑人?有手拿骷髅神神道道的术士,神婆……
不小的和室内,各式各样的灵能力者为同一个目的聚集到此,看向对方的眼神无一例外审视之余透着淡淡的硝烟。
这是一处战场,在渡边加楠到场时,我敏锐的发觉众人的视线中有几个人变得不太对劲儿。
其中一个人当即起身,恭敬的叫道:“渡边先生,没想到您也会来?”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渡边加楠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普通到近乎没有特征的简单衣物,此刻却第一个被认出来。
我暗中有了计较,不动声色的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渡边加楠看向对方,辨认了一阵,恍然道:“藤本君?”认出对方后,他温和的笑了起来,“我本来就住在浅草,浅草的人家出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来看看?”
这话说的稍稍有点儿火/药味?
我刚这样想,被渡边先生认出来的藤本就尴尬的避开视线,渡边加楠的目光扫过,一大半人避开了目光,仅剩下的那几个则分别给出反应。
穿戴端正,手持法器的和尚朝他友善的点点头。
对于这等有礼貌的反应,渡边加楠也守礼的给出回应。
满脸皱纹的神婆冷淡的看了看他,然后目光主要集中在他随身携带的木匣上,发觉到她视线的焦点在哪里,渡边加楠不着痕迹的挺身挡住对方的视线。
之后是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他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红发的美丽巫女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
我留意的这些人基本都各自对渡边的到场做出反应,巫女的冷漠也更像是掩饰,因为我发现渡边加楠刚出现时,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之后装作冷若冰霜的模样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接近凝滞,主人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突然来了急事,耽误大家这么久的时间,我感到非常抱歉,这次事件结束后,我一定不吝啬告知我那些朋友各位大师的本事。”
一句话说的相当漂亮,即打消在场众人的怒气,又许以利益,没有比让自己的名字进入更多上流人士的耳朵里更有价值的许诺了,这个承诺甚至比单纯的金钱更有价值。
我不禁多看了眼斋藤家的现任家主,年龄大约三十左右,器宇轩昂,嘴唇上方蓄以两撇胡须,看起来成熟老练。
对方用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场打破冰层,之后就说起此次请来如此多“业内人士”的原因。
斋藤家主沉声道:“是关于我的儿子理人的。”
话音刚落,一名涂满奇怪纹身的灵能力者就急躁的开口:“是驱邪吗?还是令公子被什么怪异的东西缠上了?”
斋藤家主看他一眼,冷静的道:“并非如此,自上个月月初开始我的儿子理人就忽然说自己偶尔能看到奇怪的东西,那时他怀疑自己是眼花了就没在意,但是就在不久前,他发现自己看到的奇怪东西在杀人!”
说到这里,和尚慢声问道:“贫僧不曾听说府上有发生过事件?”
斋藤家主摇头:“确实如理人所说出现了死人,但是尸体不知所踪,原地只留下大量鲜血。理人当时受惊过度只记得叫人,没有理会尸体的下落。因为这实在是一桩丑事,我就请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将消息压下,明心大师,没有听闻,应该是因为那名警官是名守信之人。”
明心和尚点点头,没有质疑这句话中存在的钱权交易,大家都是明白人。
斋藤家主说完之后就看向渡边加楠的方向:“渡边先生,您可知理人所见的那种怪物是什么?”
或许是来时已经有过准备,渡边加楠没有如被我问询时脸色变得那么差,但他环顾周遭,将包括巫女,和尚,神婆,年轻人在内的四人留下,其他人请了出去。
他的做法特别不给人面子,当即就有人跳了出来。
“斋藤先生,如此无礼之人,您当真要放纵他吗?”对方气恼的道,不管怎么说,能被邀请来的人都是各自圈子里鼎鼎有名的灵能力者,个别圈子重合的,一到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暗中不知打过多少机锋,这时如果被一个只在浅草本地有名声的草头大师赶出去,这……这以后就不要在圈子里混了!
然而面对这么多双眼睛要求表态,斋藤家主却似乎很信任渡边加楠,一边表达歉意,一边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请了出去。
被“请”出去的人,有发出冷笑的,有不以为意的,还有直言不管斋藤家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来。
这些“高人”千姿百态,却在出门之后暴露出种种丑态。
而这些人一走,我敏锐的察觉变得空荡的屋内,氛围却较之先前更为沉凝。
斋藤家主对渡边加楠道:“您身边的这位小姐?”
我看向渡边加楠,他轻轻摇头:“她今天是我的助手。”
斋藤家主得了保证这才坐了回去,沉着脸道:“既然通过渡边先生的认可,诸位应当都是有着真材实料的人,不瞒各位,理人因为目睹了怪物杀人的残忍手段,自那之后夜夜惊梦,最近更是告诉我,那个怪物开始在他身边活动了,他怕他某天忍不住露出破绽,被对方发现,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理人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也不是不信鬼神的愚昧之人,若诸位大师有办法清除掉那邪异之物,鄙人代表斋藤家欠诸位一个人情。”
明心和尚在他说完之后立刻接口。
“这太贵重了,还请您收回。”
我发现明心和尚此话在场众人无一表达不满,看样子事情还有隐情。
果然斋藤家主发现自己给出的承诺无人心动,包括自己信任的渡边大师都没有动容,他的神情不禁阴沉些许。
渡边加楠这时才道:“虽然由我来说不合适,在您儿子出现这种情况后,有没有什么人联络过您?”
斋藤家主一愣,下意识摇头,但马上想到什么,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您如果是说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的话,我倒确实有接到过。”
渡边加楠连忙问:“对方有说什么吗?”
斋藤家主有些烦躁的道:“他们说今天会派人过来,怎么?渡边先生难道与对方有交情?”说完这句话,他倒是认真许多。
渡边加楠苦笑一下,没有反驳。
斋藤家主皱起眉心,刚想说什么就被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发生什么事了?”他下意识起身。
一下子拉开隔门就跪倒在门边的仆人焦急喊道:“老爷,少爷又发病了!”
斋藤家主呼吸一滞,不假思索的起身对这些专业大师道:“请各位随我一同前去看望理人吧!”
明心和尚,年轻人,巫女同时起身,我跟在渡边加楠身边,默不作声的充当跟班的角色落后一步。
步履紧急,无形中拉紧了气氛。
年轻人在我身边好奇的看我,我看眼他,奇怪的问:“你看什么?”
年轻人笑了起来,露出两朵可爱的酒窝。
“你看得见吗?”
我道:“我看不见。”
年轻人点点头:“这样啊……”
我问:“你看的见?”
年轻人:“有时能看见,有时看不见。”
我面露诧异:“那你混进来干什么?”
年轻人笑着说:“和你一样,过来看热闹。”
我:“……”
红发巫女转过头对正在说悄悄话的我们两人道:“看热闹的人很容易最先死。”
我:“……”
年轻人道:“你看得见,不怕吗?”
红发巫女倔强的扬起下巴,“怕又怎么样?从看的见那天起,这就成了宿命。”
年轻人:“听起来就是个悲剧。”
红发巫女甩头回去,不再理睬这个踩人雷点的家伙。
我真心实意道:“你这样会被人讨厌的。”
年轻人迷惑:“为什么?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我说:“你对,你都对,但不妨碍被扎心的人觉得你欠。”
年轻人:“……”
三十一
一行人,斋藤家主和仆人走在最前面,明心和尚,渡边加楠其次,落到最后面的一男两女在这等紧张的氛围中却像是来度假的,感觉不出半点儿严肃来。
我左看右看,奇怪的发现自己被夹击了。
左边是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年轻人,右边是红头发的巫女。
我诚实问:“你们为什么要夹着我走路?”
年轻人笑意吟吟:“直觉告诉我,你是我们中间等会最危险的那个。”
红发巫女利索的丢出一句,“你看不见!”
我:“……”
行吧,看样子我是被当成团宠保护了。
这原本就是我的用意,我也就顺理成章的在两位年轻人的好意下开始划水。
我们到的时候,斋藤家主的儿子,斋藤理人跪坐在庭院里一动不敢动,整张人脸麻木的放平,眼神空洞无神,在他周围没有一点儿声音,连最常见的虫鸣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下哪怕是看不见的我也觉得事有蹊跷,更别说旁边这些就是看得见的人。
年轻人小声嘀咕:“好大啊,这是吃了多少人了?”
红发巫女攥紧手心,从衣袖里摸出一张剪成人形模样的小纸人。
“别废话,有什么自保的手段就拿出来,这玩意儿绝对是大妖级别的!”
年轻人道:“唉,可我就是个来看热闹的?”
红发巫女:“!!!”
我在他们讨论时默默后退,从这个角度能将所有人的表现收入眼里。
在我看来,斋藤家主的反应很正常,看来他对儿子的关心并非假货,不是一般大家族的塑料亲情,这让我稍稍改观。
之后就是渡边加楠和明心和尚这两个人。
他们嘀嘀咕咕什么呢?我好奇侧目。
看不见的我可能是全场最危险也最安全的人,我识时务的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以至于连带我来的渡边都隐隐忘了有我这么个普通人跟着。
他此时正和明心和尚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他们所能看见的世界。
在咒力覆盖之后的视野中,平平无奇的庭院已经不只是没有虫鸣这一处异常,真正的异常是那足有三四米高,与跪坐在庭院山水中心的斋藤理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庞大咒灵!
灰青色的皮肤,扭曲蠕动的肉/体,生有四张口,一颗颗足有拇指大小的牙齿上还能看见上一次进食时残留的肉丝。
像渡边加楠与明心和尚这样的专业人士,还能感受到它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股邪气威压。
在场大多数人都不懂咒灵的划分,包括明心和尚在内,他们只是普通民间选手,对付一些寄宿人体的污秽就足够被不明真相的广大群众奉为大师,就像是之前那些被驱逐出去的“同行”一样,但是渡边加楠不同。
他此时吐出凝重的发言:“三级咒灵!”
明心和尚瞳孔微缩,他看起来知道不少东西,并不像其他人那副对咒灵的等级划分一头雾水的样子。
渡边这位专业人士连忙挥手:“斋藤先生带着你们的人快退开,尽量远离这栋宅邸!!!”
因为出事的是主家的公子斋藤理人,所以此时长廊上有不少围观的仆人,渡边这句话就是对他们说的,没人比斋藤家主对他们做出的命令更有效。
斋藤家主下意识问:“渡边先生,您有把握救下理人吗?”
“……”渡边加楠抿抿唇,打开一直随身携带的木匣,沉重的盯紧前方,“我只能说我尽力……”
斋藤家主身形一晃,全靠扶住旁边的仆人才能站稳,在这分秒必争的阶段,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
“走,给所有人休假半天,在这期间谁也不许在斋藤家活动,违背者驱逐出浅草!”
扶住斋藤家主的仆人吓了一大跳,连忙给其他人使眼色。
那些本来只是担心主家公子才聚集在这里的人听到老爷这不近人情的命令不禁面色大变,少有的过来看热闹的人扭头就走,连迟疑都不做迟疑。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就剩下几名专业人士加斋藤家主。
明心和尚道:“斋藤施主您不离开吗?”
斋藤家主摇摇头:“我这一代就我一个人,下一代也就理人一人,他出了事,斋藤家没落是早晚的,我还不如留在这里,亲眼见证这一幕。”
明心和尚默念阿弥陀佛,没有再去劝阻铁下心的斋藤家主。
空气在众人一致朝咒灵看去时,仿佛变成无形的枷锁,把所有人困在这座风景秀丽的庭院之内。
我看不见,再次强调,我真的看不见,所以我被这帮人如临大敌的氛围弄得非常难受。
这就像是把一名老兵丢到战场,到处都是他熟悉的硝烟的气味,所有队友都面色肃穆,却就是不告诉他敌人是谁,敌人在哪,我们要怎么打?
你说说,这难不难受?
我难受的全身像是有蚂蚁在爬,坚持一阵之后,忍不住了,我干脆偏头戳戳自称是来看戏的小哥对他们的反应眼不见为净。
“戳,介意交换下名字吗?”
年轻人笑:“可以啊,我叫永川笑介,小姐您呢?”
“川水玉叶。”我说完又戳戳另一边的巫女,“你呢?”
红发巫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我们这丝毫没有紧张感的表现,我看不见也就算了,但永川笑介可真是……啧啧,不能用乐天来形容了。
红发巫女道:“风林红子,这个看不见的女人也就算了,你看得见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怕?!”她特别不能理解的瞪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都在十八岁左右的白衬衫青年。
永川笑介生有一副玻璃般清爽的相貌,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言情男二从此有了脸,他飒飒然的站在树下,眼底的柔情温暖了时光。
前提是他别张嘴。
他张嘴的结果就是——“红子这个名字好土啊,不能起个更帅气一些,符合巫女身份的昵称吗?”
风林红子:( ̄皿 ̄#)
我仿佛看到巫女小姐脸上崩起的青筋,所以这货还是别开口了。
“你们都看见了什么?”我放低声量,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什么都看不到?”
风林红子低声道:“一头足有三四米高的怪物,浑身血肉扎结,看起来特别恶心的恶灵!”
我说:“为什么渡边先生他们不行动?”
风林红子道:“可能是因为恶灵距离理人公子太近了不好下手?”
永川笑介道:“不是哦,他们不动手是因为恶灵的情况不对。”
我立刻看向他,露出渴望知识的眼神。
风林红子也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永川笑介道:“恶灵会袭击看得见的人,但是在场这么多看得见的人,恶灵却无动于衷只缠着理人少爷,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风林红子闻言也觉得奇怪,但她不禁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理人少爷之前曾看见过它,被它记住了气息?”
永川笑介:“恶灵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脑子?”
风林红子:“我说的是本能!”
永川笑介放下唇边的弧度,冷淡的说:“恶灵的本能就是杀人,但你看它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我先一步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因为看不见。
风林红子头冒冷汗看到那头恶灵仿佛和理人少爷同处一个世界般围着他打转,唯独对他执着,看不见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永川笑介淡淡道:“看样子又是名门狗血故事,我想回去了。”
风林红子从没发现性格冷淡的自己还能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喂,你发现了什么倒是说清楚啊?话说一半是会被人讨厌的!”
永川笑介叹气:“所以我说了啊,这就是一出无聊的狗血故事,咒灵纠缠理人是因为理人是诞生出它的人,咒灵不杀理人偏要折磨他是因为它不光是理人少爷一个人弄出来的怪物,这中间还有另一个存在做推手。没想错的话,那个人就是理人少爷看到的被害者,尸体消失不见,只留下大量血液……我猜对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理人少爷准备抛弃的女人。”
“……”我对他投以意外的眼神,他叹道:“类似的戏码在我开始看热闹后见过的太多了,真是看腻味了。”
风林红子:“这么说,这其实是诅咒?”
永川笑介:“大概吧,不过我不确定恶灵杀掉理人少爷后,暴走的诅咒会不会把我们这些人一波带走。”
我说:“两个人的故事非要拖上配角名单同归于尽,这情节好毒啊。”
永川笑介仿佛找到知音,悲伤的道:“你也这么想吗?我也是啊,这要是电影男女主角简直有病病!”
风林红子:“……”
这种关头还执着吐槽的你们也病的不轻。
我指着前头一直不理会我们的渡边明心二人,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永川笑介瞥眼渡边加楠手里的诡异木偶,“大概……要在满足条件之后?”
条件?
我刚想追问所谓的条件是什么意思,却在这时突然发现现场氛围突变。
一直埋头跪在庭院中心的理人少爷忽然抬起头,直视咒灵的方向,神情痛苦的吐出一个名字。
“奈奈……”
下一刻——
咒灵暴走了!!!
刚才讨论过狗血剧情的我们三个有志一同的骂道:“艹,居然真是这么雷的发展!”
三十二
狂风暴雨中,我们三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船,咦,船没翻?那没事了。
永川笑介悲伤吐槽:“爱不愧是最扭曲的诅咒,这次的恶灵看样子会在干掉负心男之后顺手干掉我们。”
风林红子在咒灵暴走般提升的咒力下狠狠压低身体,集中力还被身边这家伙的吐槽疯狂破坏,她特别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闭嘴?有这个时间想想活下去的法子不行吗?”
永川笑介:“可是我不吐槽就没办法积蓄吐槽能量啦,这样很不习惯。”
风林红子:“你tm……”
永川笑介:“巫女不能讲脏话。”
“……”我仿佛看见巫女小姐背后燃烧起来的汹汹火焰,所以别了吧,你们两个真的别了。
我叹气道:“两位,打架之前先看看为了保护我们站在最前头的渡边先生跟和尚大人可以吗?别那么没良心。”
风林红子大声反驳:“我有在思考,是旁边这家伙不干人事!”
永川笑介果断道:“我错了。”
风林红子一瞬间噎住了。
两个都没说话,安静下来之后,我道:“我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一股不太妙的气势从理人少爷身边传来,你们能说说怎么了吗?”
永川笑介看了一眼就对现状了然于胸,充当起转播员。
“咒灵一下子变凶了两三倍,理人少爷快被吃了。”
风林红子:“我们要不要帮忙?”
永川笑介摇头:“我不建议我们过去。”
风林红子:“?”
永川笑介:“你的手段大致就是那几样,式神,替身,与镇压,神社的老一套,换成神主级别的阴阳师在这里还有可能,但光凭你威力最大的镇压使用不能,式神和替身对付这种级别的敌人不过刚刚自保罢了。”说完,不去看被打击到的风林红子,提到自己的情况也是一如既往不留情,“我就是仗着能看见在灾难现场到处溜达,观察人类,让我战斗,我这拳头连打死小狗都做不到。”
我:“狗很无辜。”
永川笑介:“……这不是重点。”
我听见他说:“能不能平安无事的离开斋藤家,就要看看保护我们的这两位成年人有没有本事了,虽说我觉得很悬。”
我古怪的看他一眼,永川笑介淡然的似乎对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但话里话外又似乎很坚持活下去,也是个奇怪的家伙。
风林红子突然叫道:“那只木偶怎么回事?”
永川笑介轻声道:“咒具?级别是?”
我又忍不住去看了他一眼,这位小伙子能不能加个邮件地址,我发现你知道的有点儿多啊!
战斗在我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开始了,从咒灵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恶意让他们谁也没注意我们都聊了什么,说来也奇怪,那头咒灵光是一动不动就散发出恐怖的氛围,可包括我在内,我们三个人的表现居然比实力高强的渡边两人还要轻松。
我不由怀疑起我们之中是不是藏了一个大佬。
当然,这个人不是我。
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到永川笑介俊俏的脸蛋上,他察觉后朝我看来,“?”
我诚实道:“你好看。”
永川笑介迷惑的眨眨眼睛,“谢谢?”
风林红子:“……”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你们两个能不能看看环境再张嘴?
不仅是自己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还会破坏别人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势,你们两个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看着红子小姐气得通红的眼眶,感到愧疚,没好意思说,我就是个凑热闹的。
永川笑介道:“快看,渡边先生出手了。”
关键时刻,永川笑介一句话把红子谴责的视线转移走,我和他同时松了口气,然后非常默契的对视一眼,我无声比了个大拇指给他,他笑了下,做口型给我。m.qikuaiwx.cOm
“小问题。”
我和他像是两枚格格不入的零件嵌入到庞大的机器工厂内,但就算如此,战斗也不会因此变得简单。
渡边加楠手中的木偶是二级咒具,如果使用者是在职期间的咒术师消灭这样的三级咒灵并不困难,但是渡边加楠不强,准确说,他现在变弱了。
因为搭档的死亡,因为脱离咒术界过起普通人的生活,因为不再愿意直视看得见的世界,他的实力从巅峰迅速滑脱,五年后,他已经成了靠帮人打消疑心而到处活跃的“心理医生”。以往能帮助他与咒灵厮杀的咒具,在他努力调动咒力之后,膨胀变大成足有三米高的傀儡,却只起到防守的作用。
真正的咒术师是如何战斗的,我们并不清楚,但是渡边先生危急关头的强大却烙印在斋藤家主眼中。
生死关头,这位斋藤先生也变得能看见了。
现场唯一看不见的人只剩下我。
我:“……”
也是啊,这点儿事于我而言算什么生死之际?
我空虚寂寞冷的想摸根烟出来,但然并卵,法律不允许。
我呆滞着表情去看木偶大战咒灵的戏码,看不见的黑暗中还好,但当主角不是自己,战斗对象又是一团空气时,我寂寞凉凉。
然而除我以外的人却紧张的捏起一把汗!
明心和尚一直在挥动手中的法器,为我们施加上防护,不然就斋藤家主这样的普通人早就在咒灵的凶残中软倒在地。
直视异界之物,与残暴的咒灵面对面,心理压力会在一瞬间突破恐惧阈值,在逃跑之前,先会呆立在原地。
明心和尚手中法器释放出的淡淡金光消除了这份强大的压迫力,他才能继续思考,而不是傻呆呆的连跑都不会跑。
而且拜此所赐,斋藤家主这时还能说话。
“明心禅师,理人怎么样了!”
明心和尚看眼呆立在咒灵背后的青年,“请斋藤施主安心,恶灵暂时没有伤害理人公子的意思。”
斋藤家主:“我再给你们一个委托,请你们把理人带过来!”
明心和尚干笑:“这……做不到。现在恶灵已经与理人公子产生关联,若是不能拔除恶灵,理人少爷不管在哪里都会是它的目标。”
斋藤家主:“可是就这样放任它吗?你们能祛除它的吧?那就请快些动手!”
明心和尚:“请冷静,斋藤家主,拔除的话,渡边先生已经在做了。”
斋藤家主忍不住心焦的去看站在所有人身前的那道身影,激动不安的心因这个人的身影感到少许的安心。
“期望渡边先生能顺利消灭这头害人的怪物。”
他刚说完,那副木偶突然扭过身来攻击操纵它的咒术师。
渡边加楠瞳孔收缩,咒灵的咆哮声中,所驭咒具的反噬才是给他致命一击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
为什么好好的咒具会突然脱离主人的操纵?
他的问题没人能够回答,那只丑陋的木偶五官飞速移动,从原本的颠倒恢复正常的形貌,然后能看见的人会发现,它的脸变成和宿主差不多的模样。
咒具本身就是人类利用强大咒灵的肢体制作出来的东西,它们看起来能帮助咒术师消灭更多的敌人,但它们本身也是能吸引诅咒,散发恶意的恐怖之物。用它来对付咒灵,不过是用剧毒驱逐那些虫子,当咒术师不再拥有能控制住自己的能力,咒具第一个就会拿操纵自己的术者血祭!
“小心,渡边先生!!”风林红子下意识尖叫出声。
渡边加楠却迟迟没有反应,呆呆的望着朝自己拍来的手掌。
惨案马上就要发生之时,明心和尚忽然大喝一声,杵形法器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强盛一倍,之前只是用来保护我们,这次它对准木偶的方向,一击打偏了它的手掌,他断喝道:“渡边先生,请快些到贫僧这里来!”
这次渡边加楠没有再迟疑,狼狈的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木偶和那头咒灵不同,咒灵因为对理人的执着暂时不会对其他人出手,但是木偶却是实打实的二级咒具,它会吸引来强大的诅咒,汲取空气中的恐惧,憎恨,恶意等负面情绪不断成长,最后会呼唤来何等恐怖的怪物,知情者望向庭院的目光这次已经不只是凝重。
渡边加楠躲到明心和尚身后时,丧气的说:“抱歉,我失败了。”
斋藤家主惊恐的瞪大眼睛,木偶的手掌紧跟在后的又一次拍了下来,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就像是一朵巨大的血色云彩,干褐色的木头手掌像是黏满了血一样霸占了上空全部的视野。
明心和尚目露坚毅,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后,淡金色的流光纹丝不动的笼罩在所有人头顶,木偶的手掌带着烧灼的痕迹收了回去。
斋藤家主一口气总算呼了出来,颤声道:“我们安全了?”
“还没有!”渡边加楠辅助已经摇摇欲坠的明心和尚,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和尚已经头冒冷汗,金光也露出隐隐的颓靡。
明心和尚:“阿弥陀佛,贫僧坚持不住了。”
渡边加楠看向包括我在内的三人,“这就是我留下你们的原因,你们看得见,等和尚大人坚持不住后,你们就带着我的助手和斋藤家主逃跑!我会留下组织最后的防线,这种时候别说什么我也要留下的蠢话,你们留下做什么?送死吗?”
刚想开口的风林红子被训的脸色一白,羞愧的低下了头。
永川笑介面不改色的道:“我本来就没打算留下。”
渡边加楠一噎,再看眼眼神乱飘的我,觉得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没紧张感。
“话说回来,渡边先生,”永川笑介懒洋洋的道:“你没发现吗?”
“……”
“从刚才开始天就黑了。”
我们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原来不知何时,浅草干净清爽的天际此时已经笼罩上一层不祥的暗色。
渡边加楠此时顾不得我们,喃喃的道:“有人张开了[帐]……”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对5T5说分手更新,第 25 章 天黑了(修)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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