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生辰,虽然没有请外客,但三个出嫁的姑姑和外家都来人为父亲贺生。
探春也有八个月了,只是天气冷,穿得太多,动弹不得。
她被乳母和丫鬟抱着给父亲祝寿,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且也有些过分安静,乳母私底下腹诽过,说她是不是傻?
但乳母不敢把她推测的三姑娘是个傻子的事情告诉王氏,她怕王氏说她照顾得不好,也怕王氏减少三姑娘的用度,至于以后?乳母还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就算三姑娘是个傻子,也不是她们养傻了的。
趁着这简短的时间,探春探头探脑打探了所有来的客人,前头三个她从未见过的姑姑,他们带着儿子或者孙子孙女一并回娘家来的,也就四姑姑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四姑父上班不好请假,表哥在读书,无故不好请假,表姐和她一般大小,这天气这么冷,可舍不得表姐冻一遭。
前生,她对前三个姑姑一无所知,也就在地府见过他们。虽说印象不深,但三个姑父却绝不是前生的姑父,今生三个姑姑都另嫁他人了。
且,三个姑姑嫁的人家都不错,大姑姑和二姑姑嫁的是三等伯府的世子,现下大姑姑和二姑姑都已经是府里的当家太太。
虽然姑父不是天资卓绝之辈,但好在性子好,人品好,几个表兄也都长大成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做得风生水起的。
还有三姑姑,她嫁的是当年一个外地考生,三姑父当年考中的是第二甲十名,年纪也才二十岁,妥妥的年轻有才。
探春其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到底三个姑姑的婚事是怎么改变的呢?是祖母良心发现么?那好像不大可能。
给父亲祝了寿,探春就被嫡母打发回西院,嫡母还特意吩咐乳母和丫鬟,这天气冷,别没事抱着三姑娘在外面瞎晃,小心风寒入体,小孩子家家的抵抗力弱,风寒发烧可不得了。
探春窝在暖榻上睡觉,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乎乎的了,但其实这个时辰顶多也就酉时,还不到戌时。
但荣国府二老爷的寿宴已经结束,宾客们悉数离去,西院这里,嫡母王氏领着自己的女儿元春回来了。
因为探春还不到周岁,所以王氏和元春谈话一向是没避过她,探春也都假装睡觉来偷听嫡母和大姐的对话,了解府里府外的情况。
这回,王氏和元春的谈话让探春愈加迷惑了,似乎外面的变化很大,大得大姐有青云志都没有路子可以进去。
前生,好歹还可以进宫当宫女或者女官,现在她连女官或者宫女都当不成,因为自从天胜帝上位之后,他的后院只有嫡妻一个女人,也就是后宫只有皇后凤思诗一人,凤思诗这十多年陆续诞下三子二女,天胜帝性子强硬,朝臣若是提什么关于怎么让百姓过得更好的意见,天胜帝会听,但若是多嘴多舌地说他后院的事情,天胜帝绝对要翻脸。
王氏抚摸着女儿的脸颊,满心自豪道:“我儿这般姿容,什么神仙妃子做不得?元儿放心,母亲定然让你成为人上人。”
元春低垂着眼眸,脸上一脸羞涩,低低地应了一声:“母亲,女儿明白的。”
她说得好听是国公府嫡女,奈何她父亲只是五品官,她就算想要高嫁,最多也就嫁入三四品官员家,这与她的预期不符合。
祖母和母亲觉得齐王世子是很好的人选,毕竟齐王和四姑父是表兄弟,若是四姑父和四姑姑做媒的话,这桩婚事未必不能成,可惜四姑姑一口拒绝了。
元春心下黯然,她知道四姑姑是看不上她的,觉得她配不上堂堂亲王世子。
其实,她觉得齐王世子并不是个好人选,最好的人选是太子和二皇子,只是太子早已定下未婚妻,且太子短时间内不打算纳妾,那她必然不能再等,女孩儿的花期就那么短,她必须在这两三年内嫁出去,否则……
她心目中最好的人选是二皇子,二皇子十七岁,但二皇子比较花心,到底要怎么选择谁?元春觉得自己要好好思索一下。
元春咬了咬唇,凑到王氏耳边,低声道:“母亲,其实女儿觉得……”
闭着眼睡觉的探春差点被惊得睁开了,但也被大胆的嫡母和大姐惊得瞌睡全跑了。
探春一时精神格外紧张,不敢真的睡着,也不敢动弹一下,直到嫡母和大姐姐两人商议妥当,而后满意地离去。
精神松懈下来之后,探春才真正睡着,这一觉就睡得比较长,且第二天醒来时就觉得自己发烧了。
一时间,她的身边兵荒马乱的,嫡母没有露面,只是让身边嬷嬷来看了看,反正配了药,该喝药喝药,该吃饭吃饭。
稍晚点,祖母和大伯母分别派了丫鬟来看望她,这个时候探春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还有一些恹恹地。
天胜七年,大年初一,是元春的生辰,奈何这一天是特殊的日子,府里没法子给元春过生的,当然礼物还是要送到。
探春一直留意着嫡母和大姐姐的动作,看她们俩会怎么行动?但两人一直没什么动静,嫡母几乎不出门,大姐姐隔三差五出去会个友,还有随着大伯母参加各公侯府邸的宴会,其余时间也都是呆在家里。
不过进入二月份后,嫡母带着大姐姐出门拜佛,但嫡母只去了一次,大姐姐倒是隔一段时间去一次。
探春都觉得她们俩是不是放弃了呢?半年后,也就是深秋九月份,大姐姐突然感染了风寒,且一直不好。
反正探春是不知道怎么发展的,九月下旬,一直不见好的大姐姐住到京郊庄子上去了,且一直没有回来,就连过年都没有回来。
过了年就是天胜八年,探春快两岁了,仍然是个小豆丁,但不再是不被人防备的婴儿,她再想偷听大人讲话是不能够的了,所以探春对外面的消息知道得更少了。
不过朝廷大事还是知道一二的,比如哪里打仗了,朝廷各方报纸会有刊载,嬷嬷和丫鬟们也会讨论,对比前生,探春只能无力地表示,貌似这辈子和前生真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到底是她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还是有谁改变了这个世界呢?
丫鬟和嬷嬷们偷偷议论,说当今圣上是个好打仗的,朝廷军费花费不少,尤其是海军那边,听说朝廷和各国在海上打得最是激烈。m.qikuaiwx.cOm
还有那茜香国、真真国等,早已经俯首称臣,早年这两国求和,想求取大青公主,被圣上一口回绝了,说公主是大青最优秀的女子,合该匹配大青最优秀的男儿,大青最优秀的女子不外嫁。
春天过去了,大姐姐还是住在庄子上,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嫡母会去别庄探望大姐姐,父亲和祖母却是没有去看过,倒是二哥贾珠去看过,只是没见到妹妹,妹妹生病卧床,他都是隔着屏风见妹妹的。
探春悄悄地收集关于大姐姐的消息,而后心内几乎惊呆,大姐姐不会真的铤而走险吧?她这样等于自取其辱,堂堂国公府嫡女,何至于此?
四月初四,这一天,探春就比较着急,因为她记得这一天是四妹妹出生的日子,隔壁堂伯母已经四十多岁了,怀上这一胎真的是万分危险,探春时常着急,但她又没法提点什么,只能在心底祈祷伯母平安顺遂。
一直到黄昏左右,隔壁宁国府传来喜讯,伯母生下一女,虽说产后大出血,差点就去世了,但有医术高超者在现场,扎了针灸,止住了奔流的血水,让伯母捡回了一条命,但伯母元气大伤,就算好好养着,只怕也只能有十年寿命。
洗三这天,探春被允许到宁国府做客,她不单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大伯母,还见到了刚出生的四妹妹。
哦,四妹妹名字还是叫惜春,但排行不是四,她是宁国府货真价实的嫡小姐。
客人并不多,主要是宁国公夫人元气大伤,不适宜操劳过度,府里一切宴席简单化。
不过,探春见到了黛玉,说起来两人是嫡亲的表姐妹,但过去因为年纪小,且王氏也不让探春出来见客,也就导致黛玉和探春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此次,普一见面,探春和黛玉眼里就看出了一丝丝端倪,两人皆满了两岁,又现在天气一日比一日好转,身上穿的衣服少了,走起路来很利索。
黛玉拽着探春的手,姐妹俩往园子里跑去,乳母和丫鬟们前前后后跟了一群。
来到宁国府的花园里,黛玉命令乳母和丫鬟退远一些,她要和表妹说悄悄话。
乳母和丫鬟们倒是不介意她们说悄悄话,反正两个小丫头能说什么悄悄话,只要不离了她们视线就成了。
黛玉拽着探春的手,小声道:“三妹妹?”手指头还在探春的手心里写字。
探春心中狂喜,忙不迭地跟着点头:“是我我,林姐姐。”她也在黛玉手心里写字。
过了好一会,两人既欣慰,又失落道:“只有我们俩么?”
探春低声道:“二姐姐不是的,四妹妹今天刚出生,我看过了,应该也不是?”当然还不完全确定。
两人在地府是见过面的,彼此又交流了一下在地府的消息,知道对方都是在黄泉边散步,被风浪卷走后重生的,她们心中就猜测,应该就是黄泉的原因才导致她们重生的。
地府的事情闲谈了几句,没过多探究,随后就说起了这个世界的事情,变化之大,两人到现在都很懵圈。
当然,对于探春而言,她的身份一点也没有改变,未来依旧不比上辈子轻松。
也就是黛玉、迎春和惜春,这辈子父母双全,除非家里犯了事,否则她们是绝不可能再落到上辈子的境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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