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都市小说>春朝辞>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温莛知人刚到东平没几日,夫妻俩就收到女儿温惟的来信。

  每每收到女儿的信函,叶清澜总是展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能通篇背下来才好,随着年岁渐增,唯一的女儿又离家在外,儿行千里母担忧,心中自是思念牵挂。

  叶清澜知道,女儿那古灵精的性子向来报喜不报忧,字里行间洋洋洒洒风趣幽默,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芝麻小事都能写得有声有色,不去写个戏本子简直浪费那好才华。

  不同于以往,这次来信没有经过驿站,而是由温莛知临走之前留下的暗卫亲自送至府上,夫妻俩心中犯起嘀咕,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信确为温惟亲手所书,一开始便提及春猎之时因有人刺杀李荣赈,非常时刻,自己为助其脱险,挺身而出,慌乱之时不小心身中一箭,索性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微不足道的皮肉之伤,现已痊愈无碍,活动如常。

  叶清澜一看,心立马揪了起来。

  这种事,但凡温惟能写在信里,肯定知道此事纸包不住火。又怕从别人口里传出,自己道听途说胡思乱想,这才主动告知,说什么只是受了皮肉之伤,一看就是哄小孩的鬼话。

  信还没看完,叶清澜立马坐不住了,嚷嚷一点要动身去京都,结果被温莛知一把摁住。

  温莛知强作镇定,好言相劝:“夫人别冲动,既然我留下的人那边没什么动静,想来阿俏那里暂无大事,你且放宽心,我再叮嘱那边让其好生看护着”

  “放宽心?我怎么能放心的下,你这老头子也是糊涂,好端端的为何提早回来!光天化日皇家园林守卫如此森严之地都能有刺客,可见这皇城得乱成个什么样子!”

  温莛知一时被堵得上不来话,他平生最怕叶清澜,一辈子被她吃得死死的。

  见夫人动怒连忙点头认错“为夫的错!为夫的错!”wWw.qikuaiwx.Com

  “还有那个李荣赈,这么大官,那么大排场,还需要一个女子出手保护,如此窝囊,这样还妄想要娶我叶清澜的掌上明珠,简直自不量力。”

  正说着,温莛知连忙叫住一旁喋喋不休的叶清澜。

  叶清澜没好气地甩了句“做什么!有事说事!”

  温莛知一改刚才阴郁之色,喜笑颜开,好像有什么喜事似的,开始将信中余下内容转述给叶清澜。

  “……李荣赈公开表态,言、对外兵戈抢攘,内部麋沸蚁聚,自己身兼摄政安国之重任,戎马倥偬,宵衣旰食,千里之任不敢懈怠,无法虚掷精力分心它事……且有天师卜卦言近来不宜谈婚论嫁。”

  温莛知眼花的实在厉害,把信拿到窗前明亮之处,举得远远的,眯瞪着双目,断断续续念着。

  叶清澜一听,来了精神,双目炯炯有神,慢慢立身站起,拄着拐杖凑到近前。

  两口子一气呵成把信读完。

  温惟在信中除了表达离家数月,对故土的莼鲈之思,叮嘱二老不要牵挂忧心之外,对当前的朝局,温惟又嘱咐了几件事。

  前几日,李荣赈险遭暗算一事,朝廷重视非常为正视听,明面上让刑部去查,实际上是何人所为,秃子头上的虱子——显而易见的事。

  行刺之事刚刚败露,赵翀就连夜携女出城上路。

  李荣赈设计发出急诏,下令让已经出了京都的赵翀即刻返京,此诏书虽未言明返京原因,其实是在故意设局试探验证赵翀。

  到底是心胸坦荡?还是做贼心虚?

  从、反京身陷囹圄,任人宰割。不从、抗旨不遵,乱臣贼子。

  面对两难抉择,最终赵翀还是贪生怕死自保为先,两害相权取其轻,最终不出所料选了后者。

  赵翀心中有鬼当然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去赌,宁可抗旨也绝不反京,如此便默认了行刺之事。

  这也意味着他与李荣赈从此撕破脸皮,势不两立,为李荣赈日后削藩讨伐平叛昭阳创造了理由。

  温惟猜测,赵翀这次狗急跳墙,铤而走险得罪了李荣赈,以李荣赈的行事风格,与昭阳兵戎相向只是时间的问题,只差合适的时机跟合理的兵力部署而已。

  既如此,只要李荣赈与赵翀开战,那么东平渔翁得利就有了崛地而起机会,最起码在这一段时间内,各方的聚集焦点不会集中在东平。

  现下急需要做的,一是囤粮备械,厉兵秣马,枕戈寝甲。二是严密监视济州袁克一举一动,湖南起义之事虽已经分去他大部分兵力,但旧部实力仍不可小觑,绝不能掉以轻心。三是让韩略暗中调查奴国贩卖的火/器去向,对进出东平的要塞设关卡,重重盘查不可声张,严密监视东海旧部一举一动,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切忌不可盲目行动,避免打草惊蛇。

  温莛知与叶清澜自从温惟走后,满脑子都是怎么将女儿尽快接回来,现如今李荣赈既没了联姻的心思,恐怕也是自恃清高想跟地方节度使划清界限,既然见宝不识宝,有眼无珠,看不上自己女儿,倒正合了两口子的心意。

  眼下就是着手东平内部事务,未雨绸缪,常备不懈,静待时机,待大势所趋,谋事可成也!

  ……

  这一段时日,温惟养伤闲赋在家,借着这个由头,不用往来于宫中,不过问朝中政事,虽与皇宫大院一墙之隔,置身事外仿佛与世隔绝。

  清晨看炊烟缭绕,傍晚伴日落西山,时间清浅而嫣然,日子悠闲而惬意。

  温惟并没有把自己中毒暂时无法动武之事诉与他人,既已如此,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自己也只得面对,好在胳膊没事,日常活动并无大碍。

  回想起那天,自己救李荣赈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当时自己并不知那两名刺客欲行刺何人,只是出于本能反应才出言警示,至于最后为何要出手相助,并非自己要逞匹夫之勇,而是形势所迫,断定自己能力所及才救人于危难之间,只是没想到却中途出了意外。

  此时想来,谈不上懊悔,只能自认倒霉。

  可能因为自己救了李荣赈,也可能是因为他公开表态暂不婚娶,带着感激又带着几分歉疚理亏,身为长姐的昔太后变得格外殷勤热情,以各种名义赏赐了温惟不少奇珍异宝,八珍玉食。

  温惟喜食甜食,送来的全是甜点糖糕之类,竟然还有温惟在东平时最喜欢吃的饴糖。

  温惟闲暇时喜欢玩六博跟奇工巧具,宫里竟送来九连环,七巧板、一副尚好的玛瑙石棋牌等等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物件。

  温惟不禁感慨内务府这帮人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把自己喜好拿捏的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过几日就是小黄帝元程的十五岁生辰,内务府又差人提前过来询问是否参宴,按礼制,帝王年满十五的便可提前遴选皇后,等到年满十六再行立后大典。

  到时少不了又是一场热闹,想到后宫之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温惟便无心凑那热闹,以身体不适为由婉言拒绝。

  虽整日闭门养病,足不出户,但并不感到无聊,前来玲珑府探望之人络绎不绝。

  除了内务府的人天天来府上报到之外,太学学子、秘书监的官员也一一上门问候。

  陶行云一家最近成了这儿的常客,每次一来,陶夫人总是先寒暄寒暄关怀了几句,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倒苦水,守着陶行云与君徕的面直接数落起她那不争气的儿子。

  埋怨陶行云不学无术,放着好好的官不做,整天走街串巷不干正事,回来又开始重操旧业嗜赌成性,前几日又偷偷把祖上老宅抵了出去,诺大的家业怕是要败在这个不孝子身上,生儿如此差点没把陶锦尧气个半死,爷俩闹的到现在都不说话,让温惟平时里也帮着劝劝她不着调的儿子。

  陶行云坐在一旁,也不生气,亦不反驳,任凭陶夫人说什么,都笑眯眯地接受。

  清官难断家务事,温惟一脸无奈只能胡乱点头应承,又不好插话。

  迎来送往,陈王元昱隔三差五也会前来探望一番,每次来都带些新奇古怪玩意。

  一日竟带来两只体型健硕的黑羽鸡,说是靺鞨品种乃滋补佳品,嚷着要杀了炖汤给温惟补补身子,温惟一看,那黑鸡毛色油量,羽翼丰满,长相怪异种类实属少见,没舍得下手,让阮媪养在后院。

  元昱以为温惟不喜,隔日又差人送来两只深长脖子半人高大白鹅,最后也一并养在园内。

  现在玲珑府的后院油菜嫩绿鲜亮,蚕虫破茧而出,家禽喔喔咯咯,活脱脱一个农家小院的模样。

  温惟闲来无事偶尔在院里忙碌农活,饲养家禽,某日不经意间竟有个意外发现,与玲珑府隔断的高耸坚固院墙下竟然有个大洞,虽然已被人为堵上,风吹日晒,时间久了墙面拼接处已经开裂,目测轻而易举就能通开。

  倘若……能开个后门,那她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大院,入宫也可省不少路,想归想,若真让人发现,也是不合规矩。

  ……

  这边李荣赈虽然忙碌如常,近来却时常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想起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的温惟。

  宫里派去守卫护其安全,内务府整日送吃送喝,嘘寒问暖,从不见她进宫谢恩。

  昔太后几次三番邀她来宫小聚,都以身子不适为由婉拒好意。

  想见她一面实在太难了!自己又放不下身价登门去见人家……

  这可急坏了高高在上从来都不会揣测女人心思的摄政王李荣赈。

  难道她没有疑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把她带去光肇寺?

  难道她不关心自己会不会出兵昭阳,这不是她一直所期望的么?

  难道她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诏毁约?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乍现,似有所悟。

  她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一时间心如猫爪般难受,他突然很想见她,这种欲念每到夜深人静的时侯就会愈发强烈难抑。

  以前看不见摸不到的时侯,枯井无波,心无波澜。

  如今,每每想到自己的床榻上曾有她静卧的身影,青丝披肩,肤若凝脂,睡颜无瑕,好看的宛若一朵悄然绽放的睡美莲。

  那一双莹白纤嫩的细手,那柔弱无骨的绵软身子,锁骨下那朵娇媚精致的小花,那被自己轻声细语呼唤过无数遍的名字……

  他对东陆发誓,他不娶她。

  可他发现,对她,就像烈火烹油,越压制、越热烈。

  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征服感跟占有欲,倘若此时、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哪怕对他展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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