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惟会雕刻的花纹并不多,没办法,她就只能模仿自己八宝扇上的金镶玉牡丹纹路,一笔一刀小心谨慎的雕琢着,毕竟是自己花百金买来的一块金贵石头,说什么也得整出个模样来。
最后成品出来,一块浮雕牡丹花纹的玉佩,下配金丝流苏长坠。
温惟放在手里把玩着,细细欣赏,一阵沾沾自喜。
感叹自己在这方面的悟性跟天赋,看着玉佩上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娇艳欲滴俏丽绽放的白牡丹,又打开自己的八宝扇,竟发觉这玉佩跟牡丹纹的八宝扇相得益彰,很是相配。
虽然这刻工还略显生涩,但瑕不掩瑜,温惟越看越满意,竟然有点舍不得就这么当做寿礼给送出去。
温惟坐在书房安安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得意佳作……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铿锵震耳的敲锣打鼓声。
温惟起身,想要出屋看个究竟,就见呼兰一路小跑进了屋,进门时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踉跄倒地,顾不得整理仪容,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捂着岔气的肚子……
“如此着急忙慌,大白天的,见鬼了?”温惟看着一脸狼狈像的呼兰,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少主,你快出去看看”
“看什么?”
“那人……回来了!”呼兰表情兴奋,边说道,边用手胡乱比划着
“谁?”看到呼兰这心花怒放的样子,温惟心中咯噔一下,潜意识有了某个预感,只是下意识地又多问了一句。
“哎呀!还能有谁!当然是摄政王!荣侯啊!”
温惟这才明白过来外面为何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愣愣地往窗外望去……
“哎呀,我的小主啊,是李荣赈回来了!”呼兰以为这嘈杂的声音里温惟没有听清自己刚才的话,一着急,直呼当朝摄政王名讳。
温惟点头,淡淡地唔了一声。
“少主、少主!快出门瞧瞧去,街上好热闹啊,人山人海的”阮媪这时也在门外喊着温惟,声音中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喜色。
听着外面的动静,又看着阮媪跟呼兰那期待喜悦的表情。
全世界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置身事外。
她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无惊、亦无喜。
最后、在阮媪与呼兰的左拥右呼之下,温惟主仆三人出了府。
一出府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通往皇宫的一整条街都挂上了大红灯笼,门楼处挂着大红绸布与各色缤纷的彩带。
整条街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各个出入口被围着水泄不通,宫中侍卫们费九牛二虎之力开辟出一条通往皇宫的甬道。
温惟被迫挤进人群里什么都看不到,洁净的皂靴也被跺了好几脚,身边的人欢呼雀跃着,温惟觉得一阵无趣,本想就此回府算了。奇快妏敩
一旁的呼兰拉起温惟跟阮媪出了人堆,就往离玲珑府不远处的一家四层酒楼快步走去,三人登上了酒楼的最高处。
登高临下,视野开阔,没有丝毫遮挡,一切尽收眼底。
刚上来,就听见下面的人群一片欢呼,人声鼎沸,敲锣打鼓的人更加卖力,那声音响天动地,震的耳朵嗡嗡作响,呼兰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温惟已经完全听不到。
这时,众人齐齐跪地,朝着一个方向俯首行礼。
温惟顺着人群远远望去……
只见一条黑压压弯曲绵长如长龙的队伍缓缓向这里走来,班师回朝的大军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这一是一支承载大夏国的无限期望的凯旋之师、胜利之师,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值得这盛大隆重的礼遇。
清晨,阳光挥洒,光芒普照。
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笑容,欢呼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他们用自己最直接的方式迎接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大军迫近,众人开始放声高呼——
“迎摄政王归朝!”
“摄政王千岁”
“摄政王万安!”
一个骑于马上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身影由远及近渐渐出现在视线里……
那男子端坐于马上,身姿出群,英姿勃发,一身金甲铁衣,身披玄色双龙大袍,身形挺拔如苍松,凛然而庄重,气势如虹、似有撼天动地之势。
温惟站于高处,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与表情,视线只随着那道黑色伟岸的身影慢慢挪移。
“好威风!”呼兰不禁感叹道,用胳膊碰了碰温惟,默默窥探着温惟的表情。
温惟凭阑远眺,未发一言
……
李荣赈坐于马上,腰悬三尺剑,容色威严冷肃,眸光炯亮如炬。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普通百姓皆夹道相迎,今日京都的大街小巷一派热闹。
鼓乐齐鸣、旗旛招展。
这样的场面,不是李荣赈第一次见过,以往每次胜战而归,大军凯旋,京都的百姓总是闻讯自发出门迎接。
只不过这次场面格外热闹,除了打了胜仗的原因,也因为他即将要以大夏国摄政王的身份正式开始辅政。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他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显赫盛极。
李荣赈从小出身将门贵族,受父亲与兄长的熏陶,一片铁血丹心励志尽忠报国。可惜自己生不逢时,长于乱世,自知资质平庸,从不以天才自居,从小便比一般孩子开蒙晚一些,比其他孩子更加勤奋坚韧。
时势造英雄,这丝毫不影响李荣赈在大夏国的政坛上发光发热,他相信勤能补茁,天道酬勤,为人谨小慎微,行事雷厉风行。
自兄长李荣颀去世后,他开始接力□□|定国之任,十六岁起就开始南征北战,所向披靡犹如战神附体,世人皆夸他足智多谋,神勇无比。
只是、他知道,他承载了太多人在绝望中那仅存的一点点希冀,不敢有丝毫懈怠。步步如履薄冰,时时鞭策自己,不能败、只求胜……
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如今,他回来了!
任重道远、道阻且长,等待他去做的事,很多……
……
玲珑府,温惟的寝居,阮媪翻箱倒柜,把衣橱、匣子里的衣物全都倒饬出来,嘴里念念有词自言自语。
温惟一进屋,看着这屋内一片狼藉,又见阮媪一个人正忙活着
“阿姆,这是……”
阮媪一看温惟进来,赶紧又把方才扔到榻上的衣物赶紧收拾回去,一脸愁容,自怨自艾
“也怪婢子粗心,当时在东平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带件像样的衣物出来”
温惟看着这满橱的衣物,一脸不解。
“这是说哪里的话,阿姆已为我备了不少,也够我一天一身,不重样的穿上一个月了”
“哎呀,这些衣服怎么能行!明晚太后圣寿宴,又是荣侯的接风喜宴,少主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温惟点了点,心想穿进宫参宴戴齐整也是理所应当,想了想:“也不用如此麻烦,着官员常服就是,既正式又复合身份”
阮媪一听,忙摇头“穿官服怎么行!我听闻到时会有许多女眷参加,而且少主又是第一次与荣侯见面”
“奥……那就穿着日常点”
阮媪一听,立马凑上前,笑眯眯地道:“少主,要不要……考虑着女服,少主天生丽质,姿容俏丽,穿女服定能一枝独秀、力压群芳”
温惟想起唯一一次着女装还是在当年兄长春闱贺宴的那日,只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自己早己记不得当时的模样。
阮媪默默惋叹着,可惜了温惟正值青春韶华又这么好人才,整日男子扮相,粉黛不施,又看了眼橱子,一眼望去,全是黑白灰三色,无半点鲜色。
主仆俩正为明日宫宴如何穿着打扮商量着,这时,玉灵敲门而去,手里拿着一封信函,说是驿站刚刚送来的。
温惟接过,看着信函上写着“温惟亲启”四个字,这字迹……
温惟目光一凝,立马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地阅了一遍,此时温惟表情已不复刚才闲聊时的轻松自在,面色倏尔凝重起来。
阮媪惊觉有事发生,但也不好出言多问,愣在一旁着急观望。
“玉灵,你去叫呼兰牵马出来!”温惟吩咐道,玉灵快步赶忙出屋往偏舍走去,一刻也不敢耽误。
没一会呼兰就风风火火地跑来,眉眼带笑,听说要出门,以为有什么好事。
“少主这么晚,出门去哪?”
温惟低声道了句:“出城!寒隐寺!”
呼兰一怔,瞪大眼睛,惊诧不已。
“少主,那地离京都日夜兼程少说也有一天一夜的行程,以我们的身份更不能私自出城,要有圣上特令!况且,明日宫宴陛下特邀,少主既已应允,万万没有缺席的道理,这与拒旨没什么两样!”
温惟此刻内心如浪涛翻滚,忐忑难安,一只手紧紧攥住信涵,思虑了片刻后,咬着牙说了句
“把化风牵来!出城!”
“少主三思啊!”
“牵马!”
见温惟去意已决,再加以阻拦也是无济于事。
化风是温惟的坐骑,从东平一路随来,奔如流星、日行千里。
此马原是温弛在世时专用西域战马,当年温弛战场上不幸遇难,此马通人性,自己寻路跑回原驻扎的营区,日夜等待着久久未归的主人。
后来被军中战后幸存的马夫以温弛遗物辗转送回东平,再后来就为温惟一人所用。
呼兰从后院把化风牵来,温惟一身墨色夜行衣,轻装上马,一骑绝尘。
一人一马、消失在如磐的夜色中。
到了城门,正值宵禁时刻,大门马上就要上栓,现在摆在温惟的面前,就是如何出城的问题,硬闯定是不妥,但她又没有出门腰牌,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许之金银尝试让守门士卒通容一下,实在不行就只能……
犹豫思索了片刻,温惟正要打马上前……
“月黑风高,温理正深更半夜如此着急出城,欲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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