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什么,温惟只能往另一个方向纵身奔跑躲避追捕。
温惟一路气喘吁吁,耳边的风呼呼作响,眼中的事物与自己擦肩而过飞快地往后退……
跑至长街的拐角处,突然,一个瘦弱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来不及收脚减速两个人差点撞个满怀。
“少主!”一个稚嫩的声音
温惟定睛一看,竟是阿诚,精瘦的身上背着箭筒,手里握着一把□□。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不要命了!”温惟呵斥道
阿诚赧然一笑,来不及多说什么,抬手指了指远处,温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化风!他竟然把化风牵来了。
温惟连忙用嘴打了个胡哨,那神骏闻声,朝着温惟奔驰而来。
这时后面的守卫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就在温惟将要翻身上马之际。见阿诚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拔腿就跑,边跑边以手击树,弄出很大的动静,小巧的身影如风一般消失在一片密林的阴影中。
显而易见,他想用自己把守卫引开,守卫听着动静,一群人闻声改了方向,呼呼地向阿诚进行集中追击。
这个二傻子!
温惟见情况不妙,翻身上马,斥了一声,马似流星人似箭,朝着另一个岔路放马而去。
温惟骑马抄近路,没一会就见到阿诚奔跑中的身影,少年步伐极快竟能将那群人远远地甩在身后,温惟纵马上前,将阿诚拦住。
“快上马!”温惟喊了一声。
阿诚面露犹豫,温惟一个弯腰伸手,稳稳地抓住他的胳膊,阿诚借力跃身跳上马背。这时身后的一群人仍穷追不舍。
阿诚坐于马后拿出弓箭,按弦拉弓,一支箭矢凌空飞出,因力道不足应声入地,没有命中目标。
接着又射出一支,这一支因瞄准有误擦着一名守卫的肩膀直直飞过,很可惜,只差了那么一丁点。
温惟纵马疾驰,缰绳一松。从阿诚手里接过大弓,瞬间将三只长箭牢牢固于弦上,趁着化风行至平坦之地,侧身拉弓,昂首瞄准,用尽全身力气拉弓如满月,倏尔松手,三只银箭带着潇冷肃杀之气同时离弦而出,不约而同发出嗖嗖地鸣镝音。
三箭齐发,穿杨贯虱,其中三人纷纷中箭,应弦而倒,发出阵阵哀嚎声。
阿诚看得目瞪口呆,他出身乡野没什么见识,但他见过庞大人的箭术,对他心生崇拜,当时阿诚觉得那就是自己努力的最终目标。
此时,见到温惟一弓三箭,箭无虚发,简直叹为观止,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震惊。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做梦都不会想象地到,原来一门技艺可以炼就到如此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境界。m.qikuaiwx.cOm
后面紧追不舍的守卫一阵小骚乱后,被温惟远远地甩于身后,再也没有追上的可能。
化风载着温惟跟阿诚一路奔驰。
一路上温惟一句话未说,神色凝重,气氛压抑。
玲珑府,呼兰在门口焦急地踱步来回走动,一听有马蹄声,赶忙迎了出去,温惟与阿诚纵身下马,呼兰瞅着两人的打扮,又想起前日去温惟的房间,看见过她画的光肇寺地形图,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看着温惟安然无恙,呼兰这七上八下的心瞬间落了地。
“少主,你可回来了!”
温惟没有回话,阴着脸从呼兰的身旁掠过,径直往屋内走去,刚要抬脚进屋,就听她喊
“阿诚,进来!”
阿诚看了眼呼兰,呼兰一脸茫然,呆若木鸡一时不敢出声插话,阿诚只好一个人跟在后面进了屋。
一进屋,温惟将弓箭往桌案上一扔,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阿诚耸肩低头不敢吱声,他知道她生气,也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进来。
“自己说!错在哪?”温惟怒目圆瞪,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
“阿诚知错,今夜不该妄自行动”
“你胆子倒是真不小,你可知万一落在那群人手里什么后果,行事当三思后行,切不可逞匹夫之勇,我亦知你一片好心,但凡事也要讲究分寸谋略。”
阿诚埋头低首,沉默着没有说话。
温惟又道:“你若真想帮我,就要量力而行,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管好,与其把注意力放在我这里,不若抽出时间多练练技艺!”
温惟说话向来对事不对人,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阿诚一阵羞愧,无言以对,他料定她会生气,却没想到会如此生气。
原本今夜在后院练箭,无意间发现温惟一身夜行衣打扮从后门偷偷溜出,只身一人未带任何防身之物,阿诚担心她身犯险境遇到危险,随手套了身黑服悄悄紧随其后,又一想还是带上兵器牵上马比较稳妥,可那化风神骏性子倔犟根本不听他指挥,阿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路尾随才把它带到光肇寺。幸而光肇寺离玲珑府不远,且自己脚力又快,这才没有跟丢。
阿诚自认为跑得很快,以前在村子闲玩时跟别人比赛跑,从来没有人能跑得过自己。本想着借着优势把来人引开让温惟脱身,却没想到温惟半道又回来找自己,也怪自己箭术不精,丢了人。想想若是真的落到那些人手中,定会适得其反给她惹来大麻烦。
阿诚越想越觉得惭愧,一时语塞,不知该做何解释。
温惟长呼了一口气,厉声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可以单独擅自行动,还有,几日后我会亲自检查你箭术!”
“是!”阿诚小声地应了一声
“出去吧!”
这一夜温惟心中抑郁难当,本来精疲力倦,身心俱疲,躺在床塌上却辗转反侧,困意全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行动受挫,无功而返,又差点成了人家笼中之鸟。一阵前所未有的沮丧感袭上心头,她明明做了万全的准备,以她的身手即使找不到账册,至少也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可是……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前有东陆突然早归,后有李荣赈莫名出现。
从东陆最后话内之音来判断,他分明已经知道自己今夜的行动,所以才让府中守卫把光肇寺围的水泄不通,可是为什么又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撤了守卫?
还有那个李荣赈,最后与自己交手的青袍男子怎么会是他?事出突然,可偏偏就是他!深更半夜到光肇寺,这又是莫名其妙整的哪一出……
温惟头疼欲裂,思维瞬间陷入混乱,今夜咄咄怪事,接榫太过蹊跷,让她一时理不出头绪,但有一点她可以非常确定。
她身边、一定有人在暗中监视她,而且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光肇寺之行也不是全然无所收获,温惟想起那个床褥底下印有东海海卫司标志的信函,虽然没来的及看信件内容,但从笔迹陈旧程度推测应该是数月之前卫接在世的时候所书……
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团,温惟躺在床榻上,精神一阵恍惚,半睡半醒中,迷迷糊糊到了天明。
一大早,温惟刚走出屋门,玉灵急匆匆地过来找她,说是宫里一早派人来传,宣她进宫。
温惟颔首应了一声,心中猜测会不会与昨夜之事有关,细想觉得不太可能。又想到最后自己动手伤着李荣赈之事,该不会找自己要秋后算账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要是真认出了自己,小心眼跟自己过不去,温惟也只能听之任之,谁让自己一朝失利受制于人。
话又说回来,除了受了点皮肉伤之外,他一个大男人也算不上吃亏,反而还占了大便宜!
……
温惟收拾利索,换了身官袍,用完早膳,早早去了宫中。
到了射阳殿,门口的传递官热情出来相迎,告知温惟大殿之内陛下、太后与摄政王正有要事相商,让其稍作歇息等候。
温惟点头应承,人并没有立刻入偏殿,而是顺着射阳殿前的亭台水榭漫无目的地溜达赏景。
此处有天然泉眼,遂因地制宜挖了几个泉池,园内温暖湿润,水雾缭绕,许多不到时节的花草也早早盛开,一片花红柳绿,景色宜人,满园花香另人心旷神怡。
温惟看见对面几个宫女聚在一起正在给池里的锦鲤喂食,漫步徐行走了过去,几个宫女看是温惟,忙半跪躬身问安,温惟微笑回应,几个宫女放下鱼食,不敢上前惊扰一一退身离开。
温惟捡起盛放鱼食的油纸包,顺手抓了一把,往池子里丢去,就见各色锦鲤都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张着嘴巴,似乎在喘息间轻而易举地就把漂浮在水面的鱼食都吸进肚子。
温惟见状,把一整包鱼食全数都倒进了水池里,引来大批鱼群前来觅食,鲜亮的大一团在水中攒动着,摇曳着尾巴,摆动着身体,自由而快活地享受美食给他们带来的乐趣。
温惟看着这静水无波的一湾碧池,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一个不经意间温惟眼梢瞥见对面平静无澜的水面上倒映着一个人影,温惟抬头望去,有一人坐于亭台中的石凳上一动不动,奇怪的是在这暖意浓浓的春日里,那人竟然披着一件藏青色厚重的毛领大氅,包裹严实,穿着打扮与常人迥然不同。
温惟走上前看看究竟,还没走到那人的近前就闻到一股明显清苦的味道隐约夹杂着说不上来的某种香味,那人双目微阖,脸色青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不知是因为穿的太多还是身体不适渗出密密细细的汗珠,双眉紧蹙,身体僵硬,面露痛苦之色却又在极力忍耐。
“这位大人,你身体可有不适?”温惟上前出声问道
那人双眸慢慢睁开,一张清秀面庞清晰得映入他的眼帘。
温惟也愣了一下,这人五官精致如画,眉眼分明,眼眸泛着深邃好看的琥珀色,皮肤在白色狐领的映衬下比一般女子还要细嫩无暇,额前的墨发轻挽如黑缎般垂于身后。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英俊绝伦,风姿特秀。或许因身体不适,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虚弱美。
温惟见人已经睁开眼睛,面露笑意,又轻声问道:“我看你身体不适,可在此稍等片刻,我马上找人唤太医前来为你诊治一二。”
说着,欲要转身离去。
“不用了……,我婢女就在偏殿等候,劳烦你代我知会她一声,她那里有我所需的药石。”
男子气息虚弱不稳,嘴角因疼痛微微抽搐,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
温惟一刻不敢耽搁,忙要抬脚离开,按他所说去偏殿找那婢女。
忽然一阵凉风徐来,乌云密布,眼看就要变天了,温惟见他额前的汗珠凝聚成线顺着脸颊往下流,忙从袖口取出一方帕子递给他,闪身赶紧往殿前跑去……
没一会功夫温惟就带着一个婢女匆匆赶来,那婢女见状问也没问就从随身携带的绣包里取出一颗黑色药丸让那人张口服下,没一会功夫,就见男子病痛缓解,面容舒展,口唇红润。
见人已经没什么大碍,温惟也就放心了,正要离开,此时传递官朝她一路小跑过来。
那男子也在其婢女的搀扶下,从石凳上缓缓站了起来。
就听见传递官与婢女同时喊了声各自的称呼……
就在这一刻、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
……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春朝辞更新,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