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伤昏迷想请你帮忙,你又拒绝了。”
“你说,”花映月笑看向她,“他该对你多失望呢?”
“……”弦清凌低下眼眸。
“难受吗?”她蹲下身,盯着她的眼,“你很痛苦啊!那为什么当初不好好对他?”
“……”
“因为你娘,是吗?”
“你在怪他这样招惹你,也在怪自己不该答应他的比武,害得你的母亲最后为了救你而死,又因为你娘之死,仙羽宫饱受内乱,丧命了这么多人……”她摇摇头,“为什么不说话呢?我难道说的不对吗?你不肯治病,是为了惩罚自己,也是为了让他痛苦。”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死去的人终究活不过来了,而活着的人……”她微笑,“你也弄丢了。”
“……”弦清凌微微侧过头去。
花映月妩媚地笑了起来:“你猜,是他先死,还是你先死?”她伸手将桌上的茶水送到她唇边,看着她喝下去后,说道:“不答话?呵,也是,你们谁先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生和死都不能在一起!”
***
无忧岛天光阁中,气氛凝肃。
床上的人面白如纸,若不是胸腔还有微弱的起伏,他就像是死了一样,连汤药都喂不下去——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再继续下去人就真的没气了。
大师兄简峰将药接过手来试了试,可云墨根本没有任何知觉,药汁沿着他的嘴角一直往里衣中流去,他手忙脚乱地给他擦了擦,悔恨道:“我以为师父都安排好的,没想到……早知道我就不该把那粒药给他,哪怕是我们战死,也不该让他用千尺寒对付东海炎域的人。”
“我当时都吓死了。”陆青叹气。
“先岛主说过,在将瀚海练到第六重之前切忌动用千尺寒,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丧命,岛主这些天来日夜苦练才只练到第五重,那会无忧岛和东海炎域正式开战后,我听到岛主吹响千尺寒,都吓蒙了,还以为岛主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唉。”
“当时师父给了我一个锦囊,告诉我万不得已的时候再交给掌门师弟,”简峰满是痛苦,“这粒药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数成功力,也让他有能力使用千尺寒,但这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也非常厉害,我和几个师弟轮流给他疗过伤,都收效甚微。”
“眼下也没有什么高手在无忧岛,我们……”他说着,红了眼眶。
“要是宁公子没走就好了。”陆青擦了擦眼角的泪,“他如果在,不仅有法子给岛主吃药,还能给岛主疗伤,可是他离开无忧岛后就下落不明了,我给陆白去了信也没有回音。”
“等他?怕是来不及了……”三师兄骆冲进了门。
“掌门师兄受的是内伤,要想最快恢复,还是得找个内功深厚的高手来替他疗伤,”说话的是随后进来的彭瑛,“你们不用太担心,四师兄和阮阮一起去了仙羽宫。”奇快妏敩
“仙羽宫?”陆青愕然。
“是啊,弦宫主所修炼的仙云诀,乃是与瀚海齐名的绝世内功。”彭瑛走到床前看了看云墨的状况,“现在找谁都来不及了,唯有仙羽宫离我们最近,仙羽宫与我们多年邻居,早前是他们没有人手不便相帮,这会乃是关系到掌门师兄的生死,她定然不会推辞!”
***
七星屿处。
曲行舟和江阮方登岸,就被月使截了个正着。
心系师兄的安危,江阮暂且放下对仙羽宫的怨气,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下他们此回来的用意,而月使听到无忧岛日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及云墨昏迷的情况,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因人命关天,她不敢大意连忙带着众人往里走去。
刚到会客之地,花映月就快步迎了出来。
曲行舟和江阮随着她往里走去,直接问道:“弦宫主呢?”
花映月笑了笑,请他们坐下时答道:“宫主近些时日正在闭关呢!”
江阮听后没忍住直接起身,一口气问道:“她在闭关?什么时候能出来?”
曲行舟扯了扯她,致歉道:“抱歉花使,内子心系掌门师兄安危,这才心急了些。”
江阮叹了口气,无奈坐下。
花映月端详着两人,问道:“不知云岛主……”
曲行舟理清思绪,缓缓道:“日前与东海炎域一战,我掌门师兄遭人偷袭身受重伤,现在急需一位内功深厚的高手替他疗伤,”他端正向花映月作了一揖,“无忧岛和仙羽宫乃是多年邻居,弦宫主与我掌门师兄也是旧识,还请弦宫主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出手相助。”
“身受重伤?”花映月愣住。
“是啊!”江阮说着又要抹眼泪,“昏迷了好几天都没醒。”
“这么严重?”花映月面露紧张,起身道:“此事关乎云岛主的安危,一刻也耽误不得,二位先在这里稍坐片刻,我这就去找宫主。”
“有劳。”曲行舟也松了口气。
在花映月走出门后,江阮颇为欣慰道:“难为仙羽宫还有个知情达理的,也不知道弦清凌肯不肯出手相救,”她朝外张望着,“说实话我也就幼时见过她一面,如今她长得什么样我都记不得了,师兄对她这般死心塌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天仙?”
“你啊,还有心思想这个。”曲行舟无奈一笑。
两人就在屋里等着,侍女们片刻就为她们端上了茶,其中一个侍女走到江阮面前,深深凝视着她,而在她将茶盏放下的同时又手一抖,洒了一些茶水在江阮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忙帮江阮擦了擦衣衫上的水渍,并在接近她的一刻将一个硬物塞入她手中。
江阮的眼睛用力地眨了两下,确定她是有意的,这才不动声色地又坐了回去,同时门口有人在叫那个丫鬟:“正元,你在这干嘛?余霜姐在找你呢!”
“噢噢,来了!”
正元回看了眼,与另外一个丫鬟同出了门。
江阮回头瞧了瞧,看向被塞在自己掌心的一个小竹筒,乍然将目光落回曲行舟的身上,悄然晃了晃这东西,低声道:“她好像……是故意的?”
曲行舟观察细致入微,对她道:“她刚才像是有话要说,但不是很方便。”见江阮就要拆了这竹筒,他连忙阻止她,“先别看,我们回去的路上再打开。”
“哦。”
“就你心眼最多。”江阮将东西塞入荷包。
又过去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两人等得正是不安之际,花映月托着一个盒子,缓步往他们这里走来,微微颔首道:“抱歉,让二位久等了,宫主她……”
江阮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曲行舟上前一步,问道:“弦宫主怎么说?”
花映月顿住,面色为难:“宫主修习仙云诀到紧要关头,暂且出不了关。”她将盒子送至他们面前,“宫主说,这天山雪莲是疗伤圣物,二位可以先带着这个……”
“谁要你们的东西!”
江阮脾气上来,直接将花映月手中的锦盒打落在地,里面的雪莲在掉下的一刻立即枯萎,她怒气冲冲道:“现在我师兄等着人救命,你们用这个就把我们给打发了?”
“阮阮!”曲行舟脸色也沉了。
“这……”花映月表情有几分难看。
曲行舟向她道歉,随后抱了抱拳道:“既然弦宫主尚不能出关,那我们就不打搅了,告辞!”
“唉……”花映月的叹息声从后传来。
***
“回无忧岛!”
江阮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回程的船。
曲行舟和月使客套性地道了声别,也跳上船,到她身边语重心长道:“你刚刚做的也太过了些,这毕竟是人家的仙羽宫,还是我们有求于人……”
“是是是,我是冲动,我是过分!”江阮咆哮,“就你君子,就你懂人情世故!”
“……”曲行舟被她骂呆了,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呜呜呜……”江阮嚎啕大哭。
“……”
“弦清凌她干的叫什么事情,呜呜呜,知道师兄命在旦夕,她也见死不救!她还是人吗?她就是个冷血动物!”
“唉……”曲行舟拍了拍她的背。
“师兄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呢,人家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她说着又哇了一声哭起来,无助道:“我们怎么办?师兄这样下去,拖不了多久的……”
“先回去把这事跟大伙说了,再从长计议。”曲行舟也心烦意乱。
“呜呜呜……”江阮一把鼻涕一把泪,继续骂道:“这该死的仙羽宫,该死的弦清凌,真不知道师父当年为什么要救她,这么忘恩负义,她就该练功练得走火入魔!”
“你啊你!”曲行舟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我们就不该来这仙羽宫!”江阮抽噎着,“什么狗屁邻居!”
“你……”曲行舟拿她没辙,只好转了话题:“对了,刚刚那个送茶的丫鬟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什么东西?”
“仙羽宫一群白眼狼,都不是好东西!”
她说着将荷包里的小竹筒倒出来,在曲行舟的惊呼声中她一甩手直接扔海里了:“不晓得还有什么阴谋,当我们无忧岛的人傻啊!”她扔完还擦了擦手,“简直脏了我的手!”
“你好歹看一眼啊!”
“看什么看?”她恨得咬牙切齿,“我们跟她八竿子打不着,难道还想再见?”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曲行舟闭上嘴。
***
回到仙羽宫已经半夜了。
两人没能办好事情,也踟蹰着,不知怎样跟大家交代。
陆青端着药碗出来,正好看到两人徘徊在门口,忙嘘了声,指了指屋里喜笑颜开道:“醒了!”
江阮没忍住惊喜地嚎了声:“醒了?真的醒了!”
陆青压着嗓子道:“对啊,在你们走后不久,南派武盟的无念大师来过,帮岛主打通了任督二脉,岛主过了一个时辰就醒了,刚刚才喝了药睡下了。”
“无念大师?”
“是啊,大师说他收到先岛主的信就来了,但因为路上耽误了两天,才会现在到。”陆青与他们往外走了几步,感慨道:“看来他老人家一早就将事情给安排好了,连岛主的退路都给找好了,他这也……不早点告诉我们,害的我们都紧张死了。”
“师父也真是用心良苦。”曲行舟算是体会到了这背后的用意。
“对了,你们去找弦宫主……”陆青看到只他们俩过来,试探道:“该不会是她……”
“可别提了,真是气死人,要是我师兄知道她是这样一个女人,也不知道该多伤心!”江阮刚说到这里就被曲行舟捂住嘴,他提醒:“别在这里说,万一给师兄听到……”
“我还不能说了?”
“就该告诉师兄真相,好让他对那个女人死心!”
“你别再说了!”曲行舟直接将她扛起来。
“……”陆青也长叹一声。
“岛主这番真情,真是错付……”
***
屋中没有灯火。
刚走到桌边准备倒水的人手微微一僵。
黑暗中,他的表情不是很清楚,唯有很久之后发出了一声轻笑,透着莫名的讽刺和悲伤。
他继续着刚才没有做完的动作,若无其事地喝完了杯中的水躺回床上——却是再也没有睡着。
^^^悲桑的分割线^^^
正元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天气越来越冷,雪都下了三场。
整整两个月过去,无忧岛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
宫主的闭关不仅月使没有发现端倪,就连风使也没有怀疑过。
仙羽宫的一切渐渐落入了花使的掌控,风使的权利也交出去了一大半……仙羽宫表面看起来还和往常一样,但身在旋涡中心的正元却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今年的除夕夜,可真冷呢!”
她抬眸看向头顶飘摇的红色风灯,眼中蓄满了泪。
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宫主,唯有每日去泡那杯金坛雀舌的时候,她才能够确定宫主还活着,可这毒……她无法调换茶叶,只能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宫主每天都在喝她亲手泡的毒茶啊!
想到最难受之处,她将头埋在膝盖中,呜咽哭了起来。
***
“正元?”
有人走到她面前。
正元抬眸一眼,刚要喊出的“风使”两字就咽了下去,她两下擦去眼泪呆呆望着他。
风寂箫瞧着她,问道:“你……想家了?”
正元摇摇头。
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人。
她压抑着狂跳的心,一下扑进他的怀中。
风寂箫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惊到不知所措。
正元紧紧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低声道:“风使,宫主没有闭关,她被花使囚禁在寒月馆,你快想办法救救她!”
风寂箫:“……”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千尺寒更新,第 65 章 失望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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