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薛老太爷吩咐下人随时预备足够的茶水点心,还命人购置了一架价值不菲的琴送到薛家唯房中。
在书院,薛家唯明显感受到几位先生的多加关照,简直叫她受宠若惊。
“如果有何处不懂便来问我。”欧阳先生说。
“琴艺并非一朝一夕能够通学,别太为难自己。”黄乐说,“言商的琴艺是书院众弟子中的佼佼者,好好学。”
“女弟子的力道比男人小这是理所应当的。”东方侠将立靶移近。
与莫言商的琴艺时光也是稍纵即逝,薛家唯这几天确实投入太多精神,在莫言商教言天赐时竟趴在桌边昏昏欲睡。就连言天赐的死亡琴声也拉不住薛家唯陷入睡眠。
察觉到薛家唯依偎闭目,莫言商压住了言天赐的琴弦。
“怎么了表哥,有这么难听吗?”言天赐以为是莫言商听不下去自己的弹奏。
“她睡着了。”莫言商侧首望去,言天赐即刻便理解了表哥的用心良苦,“既然如此,我去趟茅厕!”
言天赐起身走了出去,难得细心地关上琴室的门以免风吹冷到薛家唯。莫言商望去门缝里的言天赐稍显鬼祟。
莫言商也担心薛家唯如此睡着着凉,便在琴室里搜寻一番,找了一张毯子拍打干净。
恍惚“咔呲”一声,莫言商脚下一顿却没当回事。他回到薛家唯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被毯盖在她的身上。
莫言商在薛家唯身旁坐下,深深凝望她的睡容不知过了许久。这几天她投入全身心在学业上,果真是疲惫了。
时过如风,莫言商总算担心起言天赐久去不返,他起身走去开门,竟从外头上了锁。
与此同时,言天赐已然只身离开书院。回想起从茅厕回到琴室看到门已上锁的情景,他便忍不住一脸幽怨地嘴里念叨着,“可恶,居然扔下我先回去了,表哥,你未免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睡梦中,薛家唯十指疯狂拨弦,一曲惊天地泣鬼神,更惊醒了她自己。
“哇!”薛家唯猛地醒来。
“你醒了。”莫言商坐在薛家唯面前,神思稳定。
“我睡着了?”薛家唯清醒过来,不见第三者,“言天赐人呢?”
“天赐大概是先回去了。”
“回去了!”薛家唯一看窗户,已然逐渐昏暗,“不早了吧,我这是睡了多久啊,莫公子我们也回家吧。”
“回不去了。”莫言商这才叹了一口气,只叫准备起身的薛家唯不解其意,“回不去?怎么了?”
“严格的来说,是出不去了。”莫言商纠正道。
莫言商口中“回不去”或“出不去”的真相叫薛家唯始料未及,她站在门内“哐哐”推拉,竟然真被上了锁。
“被锁了,窗户呢?”薛家唯另谋他路。
“琴室贵重之器许多,院长为了防止失窃,一直以来都是栓死的。”莫言商解释道。
“那我们撞破它?”薛家唯说罢又改口,“搞破坏不好哦?”
“琴器贵重,你觉得院长会让琴室的门窗有被强行突破的可能?”莫言商了然于心地反问。
薛家唯一捶窗户,竟不是她想象的那种普通的木质窗户,不仅厚重还坚硬如铁。
“我家账房用的也是这种门窗,外公说里面镶嵌了铁,强行突破必定头破血流。”薛家唯深深叹息,“夏院长还真是谨慎!”
“不用担心,再练会儿,说不定待会儿就有人来给我们开门了。”莫言商始终冷静居多。
“莫公子说的对,只要有人听见琴室有动静就会给我们开门。”
薛家唯继续练琴,虽然指法不够精准,弹拨不甚流畅,时有停顿卡音,着实称不上好,但她还是能够将一整首曲子勉强完整弹奏出来。
过程中令薛家唯紧张的更多是莫言商的注视,他琴技如此高超,自己却这般潦草,实在有愧他的悉心教导。
“我的琴弹得这么糟糕,出声就不错了,声音肯定不可能传出去太远,只怕没人能听到,听到也只当是噪音左耳进右耳出。”薛家唯自我认知十分透彻,“还是莫公子你来吧,听说弹琴厉害的人能够四两拨千斤,传音千万里。”
“我可没有如此神技,不过我弹应该比你传音距离远些。”莫言商正身而坐,“另一首鸾凤呈祥的谱子你记了吗?”
“记是稍微记了一下。”薛家唯毫无底气。
“一起试试吧。”莫言商邀请道,“一起,我跟莫公子,我也跟不上啊!”
“那我跟你。”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逃避无用。薛家唯几度气沉丹田,掏出谱子准备献丑。
薛家唯的弹奏,单凡琴艺入门之人一听便知是门外汉的奇葩手法,毫不流畅,毫无美感。然莫言商眉眼不动心静如水,打从心底,丝毫没有厌弃的意思。
隔着琴室有一段距离的食堂处,正是开饭时辰,李楠用饭过程中总听到难以言喻的琴声从天上传来。
他抬头一望门外,看不见琴声音乐,倒是看见了忙于读书迟到用餐的佟逸夫。
“李兄,看我差点忘了饭点。”
二人并没有约好,佟逸夫言语之间却好似二人相约共食一般。
“你从外面来有没有听到奇怪的琴声?”李楠问了一句。
“大概是琴室里传来的,薛小姐和言兄在练琴,他们这几日都在勤加练习,对考核之事十分重视呢!”佟逸夫猜测解释道。
“就他二人?”
“当然还有莫兄指点了,莫兄的琴艺在课堂上李兄是见识过的,可是受到黄先生大赞的。跟他比起来,我的琴技实在是拙劣。”佟逸夫赞美他人谦卑自我。
“对家唯来说,十日之内习得琴艺定是难如登天……”
不仅仅是琴艺,薛家唯除了画作惊人之外各方面文学造化平平无奇。为此李楠亦忧虑了多日,但每每看到薛家唯的专心致志和全神贯注,他便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薛小姐着实是奋力一搏,我也要以她为榜样,力求突破自我,更上一层楼。”佟逸夫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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