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坠,他那颤抖的声音好似凛冽寒风中的枯叶:“爸,牧小满是池正远的女儿!”
“什么?”很显然,安本华没缓过劲来:“你说什么?”
“牧小满真正的名字是池小月!她是池正远的女儿!她就是当年偷跑出来躲过你罪恶、肮脏、双手布满鲜血的那个女孩!是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想要弥补忏悔一辈子的那个女孩!”
安本华只觉得大脑瞬间轰鸣,随即而来的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眩晕,他一个没站稳,有些瘫软地向一旁倒去。安东大惊,一把拖住他,搀扶着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并慌乱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杯子给安本华倒了杯茶水。
安本华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肺后,明显觉得好多了,他偏过头看着安东,那两只眼睛满是惊恐,满是不信地问:“你没有骗我?她当真就是池正远的女儿?”
安东坐在他的右手边,默默地点了点头,说:“爷叔不是跟你说了族谱的事儿了吗?他应该跟你说过那上面有三个名字的。”
“一个是牧小满,一个就是……”安本华瞪着惊讶的眼睛看着安东。
“池小月。”
“还有一个呢?”安本华问,显然他还没缓过神。
“冰雪姬,是我们同学之间给她起的一个雅号。”
“所以那三个名字……都是她?”
“嗯。”安东抬起头,那通红的眼睛里满是酸楚地看着安本华,说:“爸,我不是始乱终弃,我是真的好爱小满。可是,当我知道这件事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她。我真的无法平衡你跟她之间的关系。如果说,我装作一切都不知道,我去跟她结婚,然后呢?她毕业后就要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灭门的经过了,万一被她查到你头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去面对?你又该怎么办?小满又该怎么办?”
安本华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他胳膊肘抵着双膝,抱着头,过了好半天又问:“你怎么知道牧小满就是池小月的?”
“高考前,我因为她报考刑查部跟她生气来着,我当时以为她不爱我,结果,她带我回了趟沈阳。她就是站在你用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的小院儿里跟我说了她的事情,我们就是在那确定的关系。哦,对了,第二天一大早我打了电话给你说要和她结婚的,你还记得吗?那时我们就在沈阳。”
安本华摇了摇头,苦笑着:“这都是命啊!小满这孩子,原来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池小月!我明着暗着找了她好久,可就是找不到。我怕她会再被遭遇毒手,便在池家灭门之后,隔了段时间又去了趟沈阳,我找到警局局长,我说,对外公布,池家四口,无一幸免。”
安东愣住了:“爸!原来当时要求更改卷宗的是你?”
“这事儿你知道?”
“小满去陆士上学后,我又回了趟沈阳,我去问了当年的警局局长,是他告诉我有人要求更改卷宗的,具体是谁他没说,所以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也参与了。”
安本华出神地望着茶杯,喃喃道:“爸爸这一辈子堂堂正正做人,唯独被迫做了这么一件错事!这是我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我不知道牧小满就是池小月,如果之前知道,我早就把她放在手心里疼了。”
安东笑了:“我倒是一直都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的。”
安本华点了点头,眼睛里有着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忏悔的泪花,他拍了拍安东的后背,道:“好孩子,是爸爸错怪你了。对了,你后来是怎么知道我参与的?”
“是深泽告诉我的,他想利用你这层关系让我放弃小满。”安东如是说。
“你没放弃她是对的。”安本华叹了口气。
安东有些犹豫,最终开了口:“当我知道这件事后……我……我对她提了分手。”
“什么?”安本华震惊的眼睛里渐渐地明白了,他愧疚地看着安东,过了好半天才嗫嚅着说:“是爸爸对不起你!”
父子俩沉默了好半天,安本华又一琢磨:“不对啊!既然你们都分手了,你怎么还把她名字写在咱家族谱上?是后来你们又在一起了?”
安东只好把毕业前夕牧小满被陷害捆绑在命运十字架上,到毕业考核被校长陷害丢到中苏边境,自己又是为了救她,和昏死过去的她在中苏边境的白头村拜了堂成了亲的事原原本本地跟安本华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牧小满拖着身心疲惫的脚步回了牧府。这一路,她走得很慢,走得筋疲力尽。阿廖沙远远地跟着,并未靠近。直到看到她安全到家了,方才回去。
可阿廖沙不知道的是,牧竹之回来了。
牧竹之那豪华气派的黑色轿车停在大门口,牧小满一见那轿车,心脏立即揪了起来:好,该来的终究是来了!牧竹之,你终于出现了!
她疾步走进花园,老陈忙不迭地奔了出来,低语道:“小姐,老爷脸色不大好,你等下跟他说话时小心点儿!”
牧小满很感激老陈的提醒,不过,她可不打算小心点儿了。
果然,刚踏进家门,便觉得整个客厅笼罩在一层浓重的墨云之下,黑漆漆地,十分压抑,万分诡异,好似稍不注意就是一阵雷电霹雳。
可牧小满不怕他,这一天是她等了太久的了!
“你还知道回来!”牧竹之看也没看她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黑着脸看着茶几,宛若那茶几跟他有仇,都快被他盯出蘑菇出来了。
他的声音厚重而低沉,牧小满一听便觉得事情不妙。不过无所谓,不管他今天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该摊牌的事情绝不能再耽搁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牧小满也不甘示弱,带着心中复仇的烈火走近牧竹之,她心下一沉,道:糟糕,手枪忘记带了。
牧竹之黑着脸,咬着牙,缓缓地站了起来,压制着心中万般怒火,问:“你说,你最近是不是在帮柏友山做事?”
牧小满一惊,原来他是因为这事儿想发火。不过无所谓,于是,她抬起眼睛,大大方方地看着他说:“是!”
“柏友山之所以能拿下渡边他们家的酒厂,是不是你从中作梗的!”
牧小满冷笑:“你明知故问!”
牧竹之那厚重的手掌有着常年做木雕而留下的老茧,此刻,他有一种想要打她的冲动,可他最终忍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爸爸对你不好吗?你明知道爸爸跟他是死对头,为什么你还要胳膊肘往外拐?我知道,当年你是被柏友山收留的,你跟他之间或许更亲近些,可你知不知道,酒厂这件事,事关利益有多大!”
牧小满的眼睛里满是嘲讽的讥笑:“利益?是不是在你眼里,只要是跟利益相关的,你都要抓在手里?你是不是为了金钱,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你说什么?”牧竹之怒目圆睁,心中的怒火好似烈性炸药,快要把他的胸口给炸开了。
“是你到巡捕房那儿说卢家码头凶案的案犯是阿成吧?你明明知道真正的凶手不是他,可你却把凶手的帽子戴到一个再也说不出话的人头上,这事儿是你做的吧?后来你又跑到报社去,要求刊登出那样一则新闻,让所有人都知道,阿成这个杀人犯就是柏二爷手下的打手!这事儿是你做的吧?牧竹之,你真精明啊!一箭双雕啊!”
牧竹之火冒三丈的脑门瞬间震惊不已,他气得用颤抖的食指指着她,问:“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牧小满没正面回答他,而是继续说:“你之所以把凶手的帽子戴到阿成头上,就是因为你想掩盖你的罪行吧?”
“我什么罪行?”牧竹之被她说愣住了。
“因为你怕我从李师傅的口中知道更多的秘密!你怕你曾经的罪孽被我调查出来,所以,你利用於无时把仓库七个人全都杀了!然后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样,用你虚伪的,假面的善良来掩盖你曾经做过的罪行!”
“牧小满!”牧竹之气得满面通红,他只觉得心中气得滚烫的血液正蹭蹭蹭地往头上涌。
牧小满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他,说:“你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会在大学学刑查!所以你害怕我调查出当年卢家失火案是你亲手操作吧!”
“你胡说!”牧竹之气得全身发抖。
“你更怕我查出1923年腊月十六,你带着於无时等二十个打手奔往奉天,只为夺取无辜的一家四口的性命!而那户人家,就是你曾经拜把子的兄弟!牧竹之,你不要不承认!当年的那张火车票就被你夹在那本《战争与和平》书页里!你为了掩盖当年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实,所以,这次卢家码头凶案,你又不惜借於无时之手,又杀了那七个人!牧竹之,你问我我喊你什么?你觉得你配我喊你什么?你应该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告诉你……”奇快妏敩
“啪!”牧竹之再也忍不住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打了牧小满一巴掌,他看着她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用震耳欲聋的吼声,说:“池小月!我今天就替你爹娘池正远和洛冰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孤星满月更新,第182章 摊牌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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