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怕黑,你们还是好好保护公主吧,我一会儿就回。”
“当真不怕?”士兵越看越觉得这丫头有问题,“大半夜的,你蒙个面巾干什么?”
“这……这,奴婢脸上起了疹子,吹不得风……”
侍卫抬头,“这除了下雨,也没有再刮风啊……”
面对侍卫的一再盘问,女子有些急了,正欲夺门而去的时候,却听特使莫亦道,“让她出去,耽误了公主治病,你们谁担得起!”
被特使训话,侍卫吓得赶紧退开。
女子也不作片刻停留,赶紧打着伞出门。可是,还没有走多远,身后便传来莫亦的声音,“等等。”
女子心里一惊,停下了脚步,却始终不敢回头。莫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的心也一点点缩紧,紧张得连呼吸都困难。
忽而,一件厚重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给浑身寒冷的她带来浓浓暖意。女子配合的紧了紧长袍,却在里侧发现了一叠银票。
“雨天路滑,注意安全!”
短短四个字,却让女子觉得万分沉重,可是她从始至终都不曾抬眸看男子一眼。
“嗯,谢谢!”女子说罢,握着雨伞,头也不回的朝前方走去。
暴雨倾盆,在天地间弥漫出一层水雾,朦朦胧胧中,女子的身影越走越远。
莫亦孤独的站在雨里,任雨水冰冷的打在他的身上,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裳,也冰冷了他的心。
她就这样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他的生命,没有犹豫,更没有留念。无论是三年、五年、或是十年、百年,他始终都只是个局外人!
然而,这一次,莫亦并没有伤心难过,因为木槿终于打开了心结,走出了她自己构建的囚笼。
莫亦不知道木槿此去会如何,更不知道她是要去哪里。但他固执的坚信,木槿离开是对的,抛弃皇室带给她的一切,没有负担的她再也不是华胜公主。那么,简简单单的她就会快乐!
不知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但莫亦依然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木槿,希望下次见到你,可以看见那熟悉的笑容:明媚张扬,整个夏天,只为你一人绚烂!”
这一场冬雨,下了整整三天,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仿佛上天也在悲痛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所以在压抑上百年,甚至数千年的今天,它毫无顾忌的放声哭泣。
随缘寺的香火越来越少了,其原因不是连日的大雨影响信徒的出行,而是寺内住持重病在身,很多仪式都无法亲自举行。
“咚咚咚……咚咚……咳咳……”
屋外雨声不歇,而伴随它的除了冗长的木鱼声外,还有急促剧烈的咳嗽声。
雨天昏暗的屋内,笙歌盘坐在蒲团上,不顾身体的不适,固执的敲着木鱼。仿佛此时不敲,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敲了。
咳嗽声始终纠缠着木鱼声,笙歌知道,这普度众生的木鱼,如今就要普度他了。然而,出家人本就四大皆空,他又岂会惧怕生死。
屋内檀香散发着清雅淡香,笙歌在烟雾缭绕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安详,任谁都无法相信他竟是个将死之人,且身体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很多事情一生都无法改变,亦如每逢下雨,笙歌的心就会剧烈疼痛,即使历经十年,依然苦不堪言。
坞玛城一行,一场恶斗,无数处箭伤刀伤让笙歌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也许,老天觉得他太苦了,用一场不停歇的雨来为他哭泣,为他送别。
十年的苦心修为,也只是徒劳一场,笙歌知道自己无法成佛。
在剃度出家的那一日,笙歌就已然明白:纵使这一生读遍经书,他也依旧参不透那触手可及的佛法。
只因,他那颗纯真的向佛之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给了另一个人。
“咚……咚……”
木鱼的敲击声,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纵使笙歌极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平和安详,却依旧无法阻止疼痛的汗珠顺着额头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
他握着木鱼的手开始有些颤抖了,脸颊早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油尽灯枯,一切已容不得他有所停留。
然而,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一刻。他没有超然,有的只是无限的留念和不舍。
他的确不是个真正的出家人,他做不到四大皆空,也无法六根清净。
他沉沦了,他有了留念,有了羁绊,有了不舍,有了一切世俗凡人该有的东西。
来自身体的巨大痛楚已经让笙歌无力再举起木鱼了,他倒在蒲团上,看着头顶上方大大的“禅”字,痴痴的笑了。
他不明白他的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作为不悔,他心有杂念,斩不断七情六欲,愧对佛主。
作为笙歌,他逃避爱情,没有勇敢的追求心中所爱,成了这一生痛苦的根源,也让他悔恨一生。
“住持,你怎了?”
照料住持日常起居的僧人明镜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将笙歌扶了起来。
“住持,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大夫说了,你不能操劳,要卧床休息。”
笙歌摆摆手,“无妨,你扶我坐起就好,我今天的心经还没有念完。”
住持看上去的确平易近人,但也同样固执得吓人。明镜不敢反驳,只得听话的将笙歌扶坐在蒲团上。
“咚咚……咚咚咚……”
屋内又响起了令人心沉的声音,明镜见笙歌毫无休息之意,只得行礼退下。
可是,他刚走到门槛处时,身后就传来笙歌的请求声,“明镜,能帮我一个忙吗?”
明镜惊诧回头,见笙歌一脸的认真,不由得上前俯身道,“阿弥陀佛,住持请说!”
笙歌微颤着手从怀中掏出写好的信,交到了明镜的手中。明镜低头一看,只见信奉上住持的字迹飘逸隽永:“齐王府,栩苵亲启。”
明镜问,“住持还有什么话要我带到吗?”
笙歌摇摇头,“没有了,看了信,她自会明白一切。”
“嗯,那明镜告退!”奇快妏敩
笙歌点点头,看着明镜消失在倾盆大雨中,再也伪装不了。“哇”的一声,一口殷红的血吐到了蒲团上,也溅红了附近的木鱼。
心口已经疼到笙歌失去所有直觉,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呆呆的望着头顶的横木,思绪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信交出去,只是单纯的希望还能再见她一面。如此,就算立即死去,他的人生也毫无遗憾了。
屋外的雨猛烈的下着,风刮得木窗“吱呀”作响,刺骨寒意将笙歌重重包围。
绝望中,心痛一波接着一波,笙歌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他用左手死死的按住疼痛欲裂的胸口,一次次的在心底祈求:
佛主啊,原谅不悔,原谅笙歌吧……这一生,从未向你祈求过什么,今日笙歌求你,求你让我多活一日,只多活一日就好啊……为这一日,就算来世折寿十年二十年,我也愿意啊!佛主,你听见我的祷告了吗?佛主,我佛慈悲啊,求你了……
“轰隆隆——”
好似听见了笙歌的祈求一般,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响起一记惊雷。
笙歌心中得到些许安慰,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坐回到蒲团上,微弱的诵经声和木鱼声彻底淹没在雷鸣中……
一连三日雨不停歇,栩苵的腿疾发作,疼痛难忍已经让她在床上躺了三天。而流宇帛回京不久,有许多事情都忙得焦头烂额,栩苵不想在这个时候还给他添麻烦,便也只是道染了风寒,而未将腿疾一事告诉他。
栩苵明白,这腿疾的克星就是雨天,而她这一生都无法摆脱,即使告诉流宇帛了,也丝毫起不了作用。
如此的下雨天,栩苵总会莫名的想起另一个和她受同样痛苦的男子,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三天的大雨,他的身体可好?会不会也如她一般卧床不起?
五年了,从京都到坞玛,已经有五年没下雨了。
如今,突然一下就是三天,栩苵真的吃不消,加之常年的征战让她羸弱的身躯早已是伤痕累累,透支不断。
屋外大雨倾盆,栩苵望着屋檐连绵不绝的水柱,寒冷的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丫环绿荷为栩苵灌了许许多多的热水袋,可是依旧没用。
栩苵开始怀念起小池,怀念那个每到下雨天,就会主动给她生暖炉,抱着她睡觉的女子。那样冰冷的身体,小池从未在意过,她用她的体贴细腻一次次的温暖着栩苵。
可是如今小池不在身边了,再也没有人给她这样的温暖。也惟独这一次,栩苵觉得冷入骨髓。只因这个冬天,她真的找不到一丝可以温暖的理由。
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栩苵抬眸,只见是流宇帛回来了。
绿荷急忙接过流宇帛的雨伞退下了,流宇帛关好房门,转身问道,“栩栩,好了些么?”
“嗯,好……好多了。”话出口,栩苵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冒牌千金夺君宠:迫嫁王妃更新,第九十九章 追寻幸福2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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